你是我淋过最滂沱的大雨
2016-01-14韩十三
韩十三
眸眸有话说:
大概喜欢体育的男孩子都会受人喜欢一点,在运动场上洋溢他们的青春,不经意间就令人心动。然而并不是每一个心动都会得到回应,你苦苦追随时,他的目光或许落在别处。而此时的我们,大约就要学着去释怀。这个故事,恰好就是这样。
一、你就像某个昏昏沉沉的早晨,风吹开窗帘后不由分说刺进来的一道阳光
终于还是离开你了。
在2015年阴历九月满月渐损后的第三天。
大风、降温之类的天气预报,我从来都是无心去看的,只是现世报来得这样快——北方小城,拉着一个巨大皮箱的我,在最高温度只有九摄氏度的、飘满落叶的街头一步步前行,衣衫单薄的我冷得瑟瑟发抖。
你没有像电影里女主角闹脾气时,男主角为了追回她那样从后面嗒嗒嗒地追过来,其间,一个该死的跑步男跑着从背后接近我时,我还激动到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可等他“热气腾腾”地从我身边跑过时,我的心难免再次一下子跌入谷底。
我们不是男女朋友。
我们算什么呢,顶多算是舍友吧。
当初,是我先租下了那个二居室,在学校宣传栏里贴了合租广告,我写得清清楚楚要找一个女生合租,可是,在那个炎热无比的夏日黄昏,敲响我房门的却是一头短发的你。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你抱着一个沾满泥土的足球,身上的背心和短裤早就湿透了,一进门便异常自来熟地将足球往干净的沙发上一扔,顺手打开门边的冰箱,拿出一罐冰饮料一饮而尽。你知道你当时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什么吗?
水牛。
是的,你的喉结很大,皮肤黝黑,咕咚咕咚牛饮的样子有些震到我了。
我将后背靠在墙壁上,做出防卫的动作。
而你,在准确地将空饮料罐丢进远处的垃圾篓后,声音洪亮地直入正题:“是你要找人合租吧?你的合租广告上写了有洗衣机对不对?”
你说着话,不等我回答就已经开始四处搜寻,几秒钟后,当在洗手间看见房东留下的那台洗衣机后,你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房子我跟你一起租下了!”
嘿,瞧你说的,好像这件事情的决定权在你手上而不在我手上似的。
“嗨……”
我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你已经回身拉开房门,而房门外,两个跟你穿着同样队服的男生转眼间已经将一大筐脏衣服抬进客厅,其中一个男孩还不好意思地对我做了一个鬼脸。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你跟我合租,是看上了我合同里写的洗衣机。除此之外,这所房子就在大学第三体育场外面,翻墙就可以过来,以后,你们队把这里当成大本营什么的也方便。
可是,梁若愚,你确定你是女的?
“我只跟女生合租!”
我跟在你们三个人屁股后面声嘶力竭,妄图从三个大男生手中抢过那一筐脏衣服,远远地丢到门外。可是,你们三个人的力气那么大,我哪里是你们的对手?你在命令其他两个男孩将衣服放进洗衣机后,唰地一下回过身,炯炯有神的目光直刺人心。
“我说亲爱的同学,跟谁一起合租不一样?我又不是交不起房租!”
说到此,你顿了一下,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脸上的表情很耐人寻味:“放心啦,跟我合租肯定能保证你的人身安全,我对你这样的女孩不感兴趣。”
知道后来我为什么答应跟你合租吗梁若愚?一是因为我等了好几天都没有女生打电话过来洽谈合租的事情,二是因为你那句话伤到了我。什么叫对我这样的女孩没兴趣啊?我对着镜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好久,没发现自己有什么缺点。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了两件事——没有其他租客给我打电话,是因为你把宣传栏上的合租广告撕掉了;而我答应跟你合租的原因,也不仅仅是因为上面那两点。想来,我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吧梁若愚,你就像某个昏昏沉沉的早晨,风吹开窗帘后不由分说刺进来的一道阳光,是那样地耀眼、温暖,不容拒绝。
其实,彼时的我每个细胞都在发誓,一定要用事实证明,你在故事一开始的“诅咒”到底有多荒唐。
只是,这个真实的原因,连当初的我都不自知。
只是,后来,被扫地出门的那个人,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变成了我。
二、祝愿从此以后,他家的板凳全都变成三条腿
其实啊梁若愚,认识你们这帮狐朋狗友之前,我很少跟男生接触的。
我们班上课的时候,我总是第一个去,最后一个走,我甚至都不愿意跟同班那些叽叽喳喳的女生住在一起,所以大一下半学期就搬出了宿舍,租了房子。
我们班一个嘴特别欠的男孩曾经这样形容我的样子,他说,沈楠脸上忧伤得就好像全世界的屁都被她闻到了似的。
我没有找他理论,只是在心底默默祝愿从此以后,他家的板凳全都变成三条腿。
我也想合群一些,然而,从小养成的性格很难改变。我就是属于那种白天走路溜墙脚,晚上从来不出门,在群里潜水不冒泡的类型。可是,我有一颗无比倔强的心,我上幼儿园的时候,跟男孩子打架从来不告状、不认输的。
夏日的阳光里,我被你强征去球场,帮你们端茶送水。
你说:“沈楠,不把你拎出去晒一晒,你恐怕真的会长毛吧。球赛完了还有个聚会哦,有很多帅哥会参加,你可以趁机加他们好友。”
我冷冷地翻了一个白眼,窝在沙发里,信手翻看桌子上的书本。桌子旁边的书架上摆满了我在书店里按斤买来的哲学书,客厅里的电视,在你到来之前从来都没有通过电。你一把抢过我手中的书本,狠狠地丢到桌子上:“你能不能别那么闷啊少东家?跟你这样的人住在一起很煎熬的。”
然后,我就被你强行拖到操场上了。
说实话,你是在向我展现你的球技吗梁若愚?但你的技术的确不怎么样,人家踢球的时候是找空当,而你好像开了定位导航似的,专门冲着对方的守门员去。我数得清清楚楚,那一场比赛,你一共射门七次,有五次正中对方守门员,有一次还把对方守门员重击在地。
后来比赛结束,我任劳任怨地帮忙收拾你们的臭球鞋和队服并拿回去洗时,才隐约从你们的对话中得知,那一次,你们本来就没打算赢,为的就是好好教训一下对方那个飞扬跋扈的守门员。
他跟你有夺妻之恨吧梁若愚,要不然你何至于这么没球品?
当然,这话我没敢直接对你说,因为我怕你下个月赖着不交房租。
但事实证明,我的直觉很准,晚上的联谊会上,从对方守门员带着的那个女孩看你的眼神中我就能断定,你们两个人有故事。
果不其然,那场宴会火药味很浓,你那些唯恐事情不大的队友,借着那莫须有的“酒意”叫那女孩嫂子,而且不止一个人叫,不止叫了一次。
这下,那个名叫周政的男孩就算脾气再好也得爆发了。我以为你们会跳到不远处的河堤边互掐呢,结果你们把“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原则贯彻到底,居然选择一种令人大跌眼镜的方式,在美女面前证明谁更优秀——比赛喝扎啤,而且不许去厕所。
我忘了那一次你们两队一共喝了多少桶扎啤,我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问问你们:各位的膀胱还好吗?我记得到最后,双方陆陆续续退出战斗,大排档里最后只剩下你和周政两个人了。
而最后你干了什么呀梁若愚?你居然拉着我的手撒腿就跑。
在跑过一个拐角,他们看不见我们了的时候,你一下子放开我的手,笑得像个恶作剧的孩子一般:“哈哈,我们今天喝太多了,扎啤很贵的,留到最后的得交钱!”
我几乎有些哭笑不得,我想我终于知道你的前任为什么离开你了,跟你这种不靠谱的男友在一起,分分钟都会折寿的。
灯火通明的夜市街角,你在一个卖玩具的小摊上买了一个毛绒兔子塞给我,算是对我这个球队保姆的奖励。大跨步走在街道上的你那么坦诚,你说:“其实今天带你参加这种场合也没别的意思,身边不带个女孩,我总觉得少了几分底气。”
嗖的一声,我把毛绒兔子沿着桥丢进河里,站在路灯上歪着脑袋看你。
我说:“梁若愚,我就是想吃免费烤串了,王八蛋才稀罕衬托你!”
三、在你心目中,完美的女孩子到底该是什么样
我从来没打算把房子租给你这样的穷鬼的梁若愚。
你的钱全都用在了足球和游戏里,总是拖欠房租,从来不分摊水电费,有一次,还是我用支付宝帮你交的话费。每当我讨债时,你总会大大咧咧地教育我莫欺少年穷。人家“莫欺少年穷”是指找对象好不好,哪里指的是找租客?
好在,这一切我都能忍。
我想,我已经渐渐习惯了有你聒噪的日子,有几次,你晚上没回来住,听不到你沉重的脚步声,我甚至还失眠了。
但我不能忍的是,你住在我家里,在喝着我的饮料,吃着我的零食,看着我的电视,糟践着我的洗衣机的同时,心里想着的却是另外一个女孩的好。
我承认,也许是因为我从来没有恋爱过,所以第一感觉才会被我看得那么重要。我也承认,口口声声让你滚蛋的自己,每次这样吼的时候都确定你不会忽然不见,一如你忽然间到来。有时候,我甚至不得不怀疑,你就是上帝故意派来折磨我的那一个人。
只是,你没有留意。
客厅原本塞满可乐的冰箱里,如今装满了你最爱喝的冰红茶;我从不看的电视,装上了大米盒子,你可以看喜欢的美剧到凌晨;鞋架上多了一双大号的毛绒拖鞋,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尺寸。
我的脑海里总是不时地闪现着你当初说那句话时的表情,你说你对我这样的女孩不感兴趣。
有时候,我想着想着居然有些难过起来。
我学着你的样子吹了一声清扬的口哨,光着上半身在洗手间里偷用我牙膏刷牙的你探出头来,很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沈楠,你有点女孩的样子好不好,女孩子怎么能吹口哨呢?”
是啦,亲爱的梁若愚,那么在你心目中,完美的女孩子到底该是什么样的呢?
四、我乏善可陈,而你光辉耀眼若星辰
我乏善可陈,而你光辉耀眼若星辰。那一年的全校足球赛上,你获得了“最佳射手”的称号,自然,有很多目光聚焦于你。而那次,最佳守门员是周政。这点就得怪你了,谁让你一场比赛就让他扑出五个球来着?弄巧成拙应该不是你目的吧梁若愚。
举行颁奖典礼的那天我也去了,只是你不知道。
我躲在人群的最后面,远远地望着你,就像遥望距离以光年计的星辰。
知道那个可恶的校报记者提问最佳射手为什么会被最佳守门员扑出五个球时,我有什么想法吗梁若愚?我真想冲上前去,像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一样,一下子点住他的哑穴。台上的记者还在频频追问,我低头四下寻找,想要找个矿泉水瓶之类的东西丢到他脑袋上砸场子,从而让你趁乱脱逃。我找了半天,终于在不远处一个放满杂物的桌子上找到一个塑料瓶。我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避开旁边正在画一张巨幅海报的几个女生,悄悄地将塑料瓶握在了手中。
明显地,台上的你已经被那个校报记者纠缠得有些不耐烦了,这种情况下,我心一横,抡圆了胳膊猛地将那个塑料瓶丢向了主席台。
知道吗梁若愚,我从小到大,从幼儿园到大学,从来都没做过出格的事情。俗话说关心则乱,那一天我脑袋一定是蒙圈了,所以才干出了那样荒唐的事情吧。
盖子没拧紧的塑料瓶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本来我瞄准了的,可是,当时恼羞成怒的你干吗上前推那个男生一把啊?这下可好,砰的一声,装满了红色颜料的塑料瓶直接砸到了你身上,血红的颜料在你身上溅成炫目的泼墨画。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早上出门前,从来不照镜子的你对着镜子捯饬了半个小时,估计为的就是在周政面前不跌份。
天地良心啊梁若愚,我的本意不是让你出洋相。
轰的一声,台下台上炸开了锅。
要怪就怪我在扔出塑料瓶后胳膊还保持着投掷的姿势,愣在原地,变成了一尊雕像。我本来想用那个动作向你证明功臣是我的。
“是她,她扔的!”
身边有眼尖的同学认出了罪魁祸首,众人的目光就像利箭一般齐刷刷地射向我这边,我的双颊火辣辣的,仿佛有火在烧。
我看见气急败坏的你唰地一下跳下了主席台,大跨步向我走来,然后猛地拉起我的胳膊:“走,去教务处!”
你的力气那么大,捏得我肉都疼了。
你身上的红色颜料滴滴答答落在我的帆布鞋上,就像一滴滴鲜血。
我想要向你解释什么,可是你不由分说,拖着我直接穿过了球场,到最后,我几乎是在央求你了。
我没想到你会那样六亲不认,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房东,你还偷吃过我的进口巧克力呢。
好在,在走出操场后不久,你就猛地放开了我的手,恶狠狠地瞪着我的眼睛吼道:“快跑啊沈楠!你真想被学生会的那群人抓去吗?”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你是在救我。
我突然对你充满了你是我再造父母般的感激,我不敢看你的眼睛,我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哭了。这种从地狱一下子到天堂的跨度,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梁若愚,你实话实说,那天我在你面前落荒而逃的样子是不是有些狼狈啊,我甚至还跟路边一个打羽毛球的男生撞到了一起。
我听见你的声音从背后冷冷地传过来:“咱俩的账回去再算!”
我回到家后不久你就回来了,而此时的我早已烧好了热水,收拾好了浴室。
我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眼巴巴地等着你的教训,可是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你洗完了澡,换好了衣服,又将“水墨画”丢进了洗衣机,却一句话也没说。你一直阴沉着脸,我也不敢去问后来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直到第二天,我在校报上看到那张颁奖合影时,才明白你前一天的心情为什么那么坏。
那个校报估计是在整你,把你的样子拍得那么狼狈,而你身边站着的是盛装出席的最佳守门员周政。重要的是,他的手边还站着你那笑靥如花的前女友,她捧着那么一大束鲜花塞进周政怀里的样子,肯定不是要故意衬托身旁一样“灿烂”的你吧。
为了向你道歉,我请你在人民广场吃炸鸡。
我觉得,也许这不失为一个表白的好时机。而大口大口啃着鸡腿的你,眼睛却一直盯着手机,似乎根本就没把我这个“约会对象”放在心上。于是,我打算旁敲侧击一下。我想要问问你,如果那天我送你的不是一瓶颜料,而是一束鲜花,你是不是也会像周政那样觉得很臭屁。
可是,我的话还没说出口,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的你却猛地抬起头来,眼睛里放着光,问道:“帮我一个忙吧沈楠。”
我的脑袋点得像是小鸡啄米一样,我觉得这一定是个提升我们两人之间感情的机会。
你四顾无人,凑近我的耳边,小声对我说:“10月16号那天,你能不能把你的钥匙留下?我想单独征用房间一天。”
我疑惑地看着你,虽然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但碍于先前已经答应,只得轻轻点了点头。
你笑得像个孩子似的,还第一次主动掏腰包付了炸鸡钱。
五、我恶狠狠地剜他一眼,该死的臭宅男!
梁若愚,你都用我的房子干了什么呀?
你居然为你的前女友林远帆搞了一个生日派对!
在此之前,你甚至还动用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在10月16号这一天,故意约周政所在的球队,到距离学校好几公里远的市体育馆踢球。要说,为了缠住周政,你也够下血本的,从来都小气得不像话的你,居然花两千多元租了一天足球场。我想,我终于知道跟我合租房子的那几个月,你为什么那么小气了。
你这样的前锋,你们队有三个,而周政队里的守门员却只有他一人。而且,你们是在当天下午才发出的挑战书,大有哪个队不去就是缩头乌龟的架势。
在这种情况下,已经荣升为队长的周政自然不甘示弱,估计当初他还傻傻地以为可以用那一场胜利作为林远帆的二十岁生日礼物吧。
你们给他的时间太少,召集队友、紧急制定战略战术,又租了一辆车拉着足球队风风火火赶往市体育馆的周政已经没有时间了,居然连电话都忘了给林远帆打一个。女孩的小心思我了解,如果我男朋友在我生日这天不主动打电话找我,我才不会低三下四地打过去。
这期间,你的那些队友是如何激将他的我就不得而知了,估计肯定说过“大男人还得看女人脸色”之类的混账话吧。
当然,你这个阴险的计谋,我也是很久以后才从你的另外一个队友那里得知的。
据说,当天晚上,两队人马在铺着进口草皮的足球场上尽情驰骋,厮杀得很嗨。
而那天的你在干什么啊?腹黑的你居然跑到了“生日落单”的林远帆楼下,像以前一样大叫着她的名字,祝她生日快乐,而且还耍无赖,告诉她,如果她不下楼跟你参加你为她准备的最后一场生日宴,你就一直喊到全学校的人都听见为止。
当时的林远帆肯定有些头大,又有些感动吧。
人嘛,就怕对比,一个是为了一场比赛置自己于不顾的现男友,一个是事到如今还清楚地记得自己的生日,费心费力准备生日宴的前男友,本已与你成为陌路的林远帆果然就中招了,细心打扮,下楼赴了你的“鸿门宴”。
“卑鄙”的梁若愚,你知道那天我在干什么吗?
无家可归的我,在自习室待了整整一天,晚上回去时在楼下看见客厅里的灯亮着,只得像个孤魂野鬼似的四处游弋。我本想就近找个小旅馆对付一晚的,可是心里总是想着你到底会在楼上干什么,我甚至想过你会跟某个不怎么矜持的女孩在我家里胡来,而事实证明,你还不如和别人胡来。
想了好久,在侦查了一番地形后,我冲进了对面的住宅里,那里也有很多租房子的学生,关键是,从那座楼的402室看过去,对面我们房间的情形能尽收眼底。
我把402室的房门擂得震天响,一个衣衫不整,打着哈欠的男孩开了门,看他的样子,一定是昨晚游戏打多了,今天在补觉。
“你是谁啊?”
我不管不顾地将他撞开,快速地冲向了窗边。
下一刻,我便愣在那里了。
我看见你将我家的小客厅打扮得像是一个城堡一样,挂满了气球和彩带,桌子上摆放着精致的蛋糕,你甚至还闷骚地将灯泡换成了粉红色的。
坐在对面的你似乎是在让林远帆许愿,虽然离得太远,看不清你们的表情,但我能想象出彼时的林远帆肯定很感动。你们曾是一对,就算只残留灰烬,也总会留下一星半点的火星的吧。
“嗨……”
背后揉着眼睛的男生不知道用什么点了点我的肩膀,我转身,他却递过来一个望远镜:“用这个看得清楚点!”
他的脸上带着坏笑,似乎早已洞察了一切。
“你男朋友?”
“你!男!朋友!”我恶狠狠地回敬他。
我将望远镜狠狠地摔在地上,眼泪突然忍不住一滴滴落下。
是啦梁若愚,你没有背叛我,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挽回上一段感情。
所以,最悲哀的是,我没有任何理由、任何权利苛责你。
动作慢悠悠的男孩,为瘫坐在沙发上的我倒了一杯可乐,然后,又慢悠悠地返回自己卧室,不知道拿了一件什么东西,最后慢悠悠地推开了那扇正对着我家客厅的窗户。
等泪流满面的我看清他手机拿着的居然是一个弹弓后,一切都已经晚了,一粒弹子已经飞出,啪的一声,对面客厅的窗户玻璃便碎了一块。
他拿着手电筒对着对面晃啊晃,还说:“嘿,哥们,真有你的,一天换一个啊!”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宅到地老天荒,喜欢喝可乐,胡乱扔东西,这几点,这家伙还真有点儿像我。
我冲上前去制止他的时候,看见对面的林远帆已经甩门而出,而站在一地碎玻璃面前的你,看向我的目光是那样的失望和愤怒,然后,狠狠地一拳砸在窗户上。
“你喜欢他吧?他不喜欢你吧?你们两人是永远没可能的。”收拾着作案工具的男孩自我介绍着,“你叫我雷锋好了,一个善于观察世界的好心人。”
说着,他指了指地上的望远镜,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紧跟着说道:“先声明啊,我只是喜欢研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绝对没偷看过任何人洗澡!”
我恶狠狠地剜他一眼,该死的臭宅男!
可是,我又该如何向你解释呢梁若愚?说我不认识他,这一切只是一个巧合吗?恐怕,只有智商低下的鬼才会信吧。
六、事到如今,到底哪个才应被扫地出门已经不重要了
我主动离开那所住了将近两年的小小两居室了梁若愚。
事到如今,到底哪个才应被扫地出门已经不重要了。
我只是无比清楚地知道,我们两个人之间那少得可怜的感情,已经碎成窗前那一地沾着鲜血的碎玻璃。
“对不起!”
我对傻傻望着蜡烛早已熄灭了的生日蛋糕的你小声道歉,我看见你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似乎很愤怒的样子。
在听到我的话后,你冷冷地说了一句:“欠你的房租,还有水电费,你算一下吧,明天我借了钱还给你!”
然后,你便冲进房间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你的东西又多又杂,还得轮番打电话呼朋唤友来收拾寄存在这里的东西。而我的就简单多了,除了几件衣服和毛绒玩具外,只剩下客厅里的那些据说能教人变聪明,却最终让人一败涂地的书。
我把这一切全都装进了一个大行李箱中,最后一次用房子里的WiFi,为你交了两个月的房租。好歹我们朋友一场,更何况我无意间害你不能与前女友破镜重圆,那两个月的房租就当是我最后的歉意。
我拖着巨大的行李箱下楼的时候,你没有来追。
我走在深秋清冷的街道上的时候,你依然没有来追。
我气喘吁吁地坐在附近公园的排椅上,用手机搜索附近的宾馆时,你发来了一条短信。
你说:房间已经清理好了,你可以回来了。钥匙在老地方。
以前,大大咧咧的你时常忘记拿钥匙,我都会把钥匙放在门外的脚垫下面。有一次,一个撞了大运的小贼还捡到钥匙进入我们房间,偷吃了我用来敷脸的冰镇黄瓜。
你说:沈楠,其实我要谢谢你这些天来的收容,只是,我晚了些时日遇到你!
我看着最后那条短信,抱着手机哇哇大哭,像是一个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一件玩具的孩子似的,哪怕这件玩具早已被其他小朋友遗弃。
再见吧梁若愚,谁让我在错误的时间遇见错误的你,又因此而动了情呢?
许久,我站起身来,准备拖着行李箱回去。
“阿嚏!”身旁的灌木丛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喷嚏声。
我下意识地做出防卫姿态:“谁?”
“我啊!”
你猜,我看见了谁呢梁若愚?
我居然看见了那个一直潜伏在我们对面楼的宅男。
他穿得那么单薄,看样子,他一定是偷窥到了我下楼,所以才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跟了出来。
他像是一个很熟悉的朋友一样,一下子夺过我手中笨重的拉杆箱,一边头也不回地向前走,一边慢悠悠地对我说:“你们早该分开了,又没有任何关系,还非得住一起,成何体统?”
我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乖乖地跟了上去。
那一晚,他用报纸为我糊住了那扇坏掉的窗户,而我,则用剩下的报纸把所有的窗户都糊得严严实实的。
他再次强调:“我真的从来不偷看别人洗澡的。”
“……”
七、你是我青春岁月里遇见的最霸道、最滂沱、最不容呼吸的一场大雨
上帝总是不会忘记任何一个躲在角落里的孩子的,不是吗梁若愚?
如今,我不知道后来的你有没有成功找回自己丢失了的女孩,因为我强迫自己不再去关心。
我和对面楼的那个男孩成为朋友了,这一点,本是陌路的你也应该没理由为我感到高兴吧。
他在我面前坦白说,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偷看过我们。
他说:“我觉得你好傻哦沈楠。不知道为什么,慢慢地,我竟然有些想要保护那个傻傻的你了。”
我窝在沙发里,吃着他用自制水果刀切的柚子,突然感到很温暖。我记得以前,都是我为你剥柚子的。
我的冰箱里再次被塞满了可乐,电视与沙发也挪远了距离,因为宅男告诉我,那样的距离对眼睛有伤害。我记得以前你看球赛的时候,眼睛恨不得贴在电视屏幕上,好数清球员的每一根腿毛。
……
曾经亲爱的梁若愚,我终于不得不承认,你是我青春岁月里遇见的最霸道、最滂沱、最不容呼吸的一场大雨。
而更多时候,一转身,便是晴天!
编辑/眸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