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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论王维山水诗的情景关系

2016-01-13卢桂珍

课程教育研究·学法教法研究 2015年35期
关键词:山水诗王维

卢桂珍

【摘要】论点:王维山水诗注重藉景传情,以外显内,情景交融。1.王维山水诗,注重抒发由山水景观所激发的心灵体验,或在山水景观上寄寓生命理想与精神憧憬,如《山中》、《山居秋暝》。2.王诗将山水之性与自我之性融合,达到“形者灵融”、“神与物游”的境界,如《山行》、《白石滩》等。3.王维山水诗融情于景,情景交融,如《终南山》、《江汉临泛》等。

【关键词】王维 山水诗 情景关系

【中图分类号】I207.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3089(2015)35-0251-02

在我国许多优秀的古典诗歌中,情和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情缘景生,景中含情,情景交融已成为我国古代诗歌审美境界创造的普遍形式,“情”的抒发要借助于“景”,“景”的显现隐含着“情”。这里所谈的景,即为广义之景,指作品中关涉到的艺术形象,它不仅包含着自然景物,而且包括一切社会人事、性情器物等客观物象,它是诗歌的具体图景和形象。从这个角度,我们理解的“情景交融”,乃是主观与客观、抽象与具体、情感与形象的统一。

下面我们来看在诗歌创作中以情景浑一,亦情亦景而著称的盛唐山水田园诗高手——王维山水诗中所体现出的情景关系。

唐代是我国古典诗歌的黄金时代,同时也是我国古典山水诗取得辉煌成就的时期。这一时期,尽管名家辈出,但在摹山写水方面,极具个性特色达到浑然天成的当属王维。

王维的诗歌,成就最高的便是他的写景诗(山水诗)。苏轼在《书摩诘蓝田烟雨图》中评王维诗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它揭示了王维诗歌创作的最大特色。王维的写景诗,有的描绘农村风光,有的刻画山中清景,这便是田园山水诗。王维的山水诗注重藉景物的铺写来传情,以外显内,这一点是王维诗歌的主导审美取向。

王维的山水诗主要创作于他中年以后。诗人在后半生流连山水。消极避世,吃斋奉佛,这与以李林甫为首的贵族腐化政治势力的抬头和以张九龄为代表的较进步的政治势力的失败密切相关,他的隐退和跟当权派不同流合污都是有积极意义的。这段时期,诗人先后在终南山和辋川隐居,这时生活热情还没有完全消失,他从污浊的官场来至清静的山林,从当时腐臭的政治空气中苏醒过来,借山光水色以自娱,解除内心的痛苦,获得许多新鲜的感受,创作出大量优美的写景诗来。这时的诗人,着力寻找的是一种内心的超脱,他对人与自然的关系有着独特的审美体验,视人为自然的一部分,将外物看作是他心灵的象征和寄托,从中追求天人合一的理想境界。

王维的山水诗,往往并非是对于山水景观的外在描写,而注重抒发自己由山水景观所激发的心灵体验,或是在山水景观上寄托自己的生命理想与精神憧憬。如被誉为“诗中有画”的名作《山中》:“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这里,有情有景,有画的生动、诗的韵味,使人想到一幅生动可感的蓝田烟雨图:隆起的白石,稀疏的红叶,空濛的山道,无边的浓翠,感受敏锐的诗抓住色彩斑斓鲜明的山中冬景,来表达整个身心笼罩于翠雾之中的心灵愉快之感,这种健康、空灵的感情与美学趣味凭借山中自然景物得以传神的表述、使客观景物不限于形似,而成为融合着他情感和认识的意象,使人与自然合二为一,主客体间达到一种审美契合,成就了情与景浑然一体的妙境。

王维的山水诗,不仅善于表现自己独有的体验、感觉,而且,诗人常常在山水景观上寄寓自己的生命理想与精神憧憬,赋予景观以更多的人格成分,“咏物,隐然只是咏怀”(刘熙载《艺概·词曲概》)。如山水名篇《山居秋暝》,于诗情画意中寄托着诗人高洁的情怀和对理想境界的追求。诗人是心志高洁之人,诗中月下青松、石上清泉已不是单纯的写景物象,而正是诗人所追求的理想境界,青松明月、翠竹青莲构筑成的纯洁美好的生活图景,正反映了诗人追求安静纯朴生活的愿望,对污浊官场的厌恶,可谓融情于景。诗中间两联同是写景,而各有侧重:颔联侧重写物,以物芳而明志洁;颈联侧重写人,以人和而望政通。同时,二者又互为补充,泉水、青松、翠竹、青莲是诗人高尚情操的写照,是诗人理想境界的环境烘托。在当时日趋黑暗腐败的社会氛围中,诗人只能通过对山水的描绘寄慨言志,他就是以这样的自然美和生活美来表现自己的人格美和一种理想中的社会美,借景抒情,含蕴丰富,耐人寻味。

将山水之性与自我之性完全融合,在自然里安顿自己的精神,把自己的人格加以自然化,从而达到“形者灵融”“神与物游”的境界,又是王维山水诗情景关系的一种处理方式。《鹿柴》、《山行》中,诗人在对自然的仔细理解中,融入了深沉的、带有禅意的情感,他以缘物感应为途径,以静观顿悟为方式,在特殊的心境下,用羡慕的眼光凝视大自然的宁静与和谐。“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诗人在凝神观照自然之际,心中只有一个完整的、孤立的意象,无比较,无旁涉,结果致使物我两忘而同一,我的性情与物的意态遂往复交流,不知不觉中,人情与物理互相渗透。面对昏暗的朝政,诗人无以排解内心的消沉、痛苦,只有深参禅理,妙悟自然,物我两忘,离形去智,以此理想境界作为自己精神调剂和最终归宿,体现了他后期山水诗作“山性即我性,山情即我情”,情景互渗,物我而一的追求目标。

在王维的笔下,景非滞景,景总含情。诗人往往以自己在特定环境下的特定心情来体验自然山水景观,其山水诗作中所涉景物都是有神韵、有灵性的。诗人对山水的审美,其视点主要不是投注在山水外在形态上,而是力求透过外在形态来体验它们的内在精神,并将这种内在精神与自己特定的心境情思契合而一,借山水景物传达出来,创造出一种即物即我,物我融合的艺术境界,如《栾家濑》、《白石滩》均属此类作品。

王维的山水诗,除大量描写幽静清丽的山水之作外,还有对雄伟景观的关照:高耸入云的崇山,波浪滚滚的大河,都有巨大的气魄,《终南山》、《华岳》、《江汉临泛》便是这方面的名作。在此类作品中,诗人善于把握和表现景物的主要特征,并融注进自己的心意情思,融情入景,以景助情,突出自己最鲜明的印象和感受,写景言情从不作径情直语,情景交融没有丝毫的凑泊之痕。《终南山》是诗人隐居终南山时所作,该诗抓住山的高大、云气变化和各部分气候不同的特点,突出了终南山雄伟多姿的面貌。诗人由终南山之景深感祖国山河的雄伟壮丽、气象万千,由此因景抒情,将这种切身感受藉终南山之雄奇景观外化而出,传达了诗人对祖国瑰丽山河的热爱之情。《华岳》通过描绘华山雄奇壮丽的景色。寄托了诗人对祖国美好河山和古老文明的崇敬热爱之情,反映了诗人内在的向往与追求。这两首诗,均以景寄情,以实含虚,虚意实作,景因情而显得灵韵,情因景而富于质感,意极雄阔浑厚,深得融情入景之妙。《江汉临泛》通过诗人的观感和体会来刻画汉江的壮阔面貌和翻腾的水势,轻笔淡墨,以形写意,又融情于景,情绪乐观,“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一句写一个印象,写江水,觉得它似乎要流出天地之外,表现了水流的浩淼;写山色,不说它是青是绿,却说若有若无,表现了南国水乡空气的湿润和光线的柔和。此两句,从大处落墨,将诗人眼中的壮丽河山写得飞动壮阔,奔放雄伟,流露出对祖国山川风物的热爱之情,正所谓“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刘勰《文心雕龙·神思》)。这里,诗人眼中的山与水,已不是自然意义上的山水,而是诗人情意的象征。“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诗人为眼前的美好景物所吸引,要与山翁共谋一醉,表现出对襄阳风物的留恋之情,此情也融合在前面的景色描绘之中,充满了积极乐观的情绪,真可谓“词秀调雅,意新理惬”(唐代殷王番《河岳英灵集》)。王维此类诗作,言情能含蓄曲折,写景能兴会神到,烟水迷离,言情写景,“自有灵通之句,参化工之妙”。诗人言情时,常常不涉议论,不落粗豪而能将胸中浩淼之志,因景曲而写之,或以微言点出,在表现形态上如人之望远山隐雾,缥缈遥映,可望而不可置于眉睫之前。

元代方回认为,优秀诗歌所描写的景物,必定“有情思贯其间”,即所谓“以情穿景”、“景在情中”、“情在景中”。王维山水诗极切合这一特点,他山水诗之所以达到极高艺术境界,正是因为他的这类作品能够,“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他的山水之作往往能够将诗人内在抽象情感和外来的景观意象交相融合,通过寻找、感悟审美主体与审美对象在品性上的对等对应,从而建构起一种主体所具有的与山水景观同形同性的性情和精神境界,情景相生,妙合无垠。前人评:“王右丞如秋水芙蕖,倚风而笑”,真是最恰当不过的。

综上所述,王维山水诗既有写景又有抒情,情与景常常融为一体。其诗既传达出“景”的形貌特征,又体现了诗人的性情特点;既描绘了客观的景物,又抒写了主观的情趣,他诗中的意象总是富有神韵和灵气的,这正是王维超过前人的地方。在盛唐名家辈出、名作如林、流派纷呈的时代,王维以他“诗佛”的独特审美眼光创作出了独具光芒的盛唐山水诗,成为山水田园诗派的领袖,并为后世代代传颂,的确是受之无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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