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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子贡到苗海南

2016-01-12吴越

齐鲁周刊 2016年1期
关键词:鲁商开埠子贡

吴越

数千年来,山东富豪被圈囿于儒家思想麾下,重义轻利者比比皆是,细思其演变过程,趋利者有,不仁不义者亦不乏少数。一个成熟的商帮,其文化基因必定是复杂的,非一种笼统的赞美所能左右。山东富豪亦是中国富豪的缩影,是中国商业史的有机组成部分。

源头的儒家基因和陶朱公

司马迁《货殖列传》,俨然一份“太史公富豪榜”,上榜山东人颇多,连管仲也“富于列国之君”。彼时山东首富当推子贡。

子贡在成为孔子的弟子之前,就已经是商人了,是商人而学儒。子贡“不受命”,不认命、不老实、不安分守己,他居然不走孔老夫子定下的大道,却去捞偏门搞货殖,干些赚钱的买卖。

关于子贡的富有程度,《史记》中这样记载:“子贡结驷连骑,束帛之币,以聘享诸侯,所至,国君无不分庭与之抗礼。”子贡开着豪华的车队,在国际社会从事着各类政商活动,所谓“结驷连骑”,这些豪华车队上都带着雄厚的资金货物。巨大的车队和海量的资金所带来的是有尊严的国际地位,天下诸侯不把子贡当做普通的臣子看待,而是和他平起平坐,称兄道弟。

孔子有这样的弟子,在他周游列国时,经济上自然就不成问题。甚至某一年,孔子和弟子们被困后,危险之际,子贡居然能够调动楚国的精锐部队前去营救。

儒家的兴盛,离不开子贡这样的弟子。司马迁称赞子贡:“夫使孔子名布扬于天下者,子贡先后之也。”是子贡这个富豪弟子让孔子老师名扬天下的。

儒商鼻祖却不是子贡,而是范蠡。范蠡第三次迁徙至陶,在这个居于“天下之中”的最佳经商之地,操计然之术(根据时节、气候、民情、风俗等,人弃我取、人取我予,顺其自然、待机而动)以治产,没出几年,经商积资成巨富,遂自号陶朱公,当地民众皆尊陶朱公为财神,乃我国道德经商——儒商之鼻祖。司马迁称:“范蠡三迁皆有荣名。”史书中有语概括其平生:“与时逐而不责于人。”

从范蠡丰富的人生经历,可以把握到他的精神:不断进取的奋斗精神;健全的人格;脚踏实地的务实精神;真诚经商、智慧经商;回报社会的无私精神。

政商流变:

趋利与权势的千年轮回

泱泱古代历史,鲁商创造了辉煌。司马迁说:“鲁人俗俭啬,而曹邴氏尤甚,以铁冶起,富至巨万。”不同时期致富的行业不同,冶铁、制盐是相当长一段时期致富的捷径。当今的山东富豪中,钢铁业亦不乏其人。

如果说从流民中形成的江右商帮没有出现巨商大贾的话,同样在人口流动中形成的鲁商则有产生过重大影响的大商人。这类商人一种是官商一体者,如济宁驰名鲁、苏、豫、皖的玉堂酱园孙家,从4000两银子的资本起步,经过百年发展为10万两银子的资本,雇工达四五百名,其酱菜、酒、油、醋等驰名省内外,其东家孙玉堂曾任两广及黔滇、浙江等省巡抚,两湖、两江总督,体仁阁大学士。其长子孙善宝曾任江苏巡抚,三子孙瑞珍官至户部尚书。同时孙家在家乡有3万余亩土地。

鲁商典范,当推丁氏家族。据黄县志书载:“山东言富者,德望推丁氏焉。”丁家富甲天下,先祖积德为善,理财有方,走上一条“儒—官—商”兴家立业之路。丁家先后有27人次考中举人、进士,五品官衔以上者148人,其当铺、钱庄遍及11个省,相传资产达5400万两白银。

另一种是商人兼地主者。比如章丘的孟家,代表人物是孟洛川。孟家所经营的“八大祥”商业,遍布国内许多城市(“瑞蚨祥”即其中之一),分号达28家,从业人员2800人,清末就有“山东袁紫兰、山西康百万,两个财神爷,比不上一个孟洛川”之说。孟家同时还有大量土地。

大运河的兴盛,亦产生了一大批巨富。典型者如虚构人物西门庆,是长篇世情小说《金瓶梅》的主人公。他狡猾、精明、喜好女色,一生拥有巨额的财富,又和朝廷高官交好、权势熏天,还拥有7房老婆、又和数不清的女人纠缠不清。钱对于西门庆而言,就是用来买权和笼络人心,以此为资本去赚更多的钱。看看蔡蕴的例子就知道了,一顿饭、两个妓女,就得到了提前一个月的盐引,赚入了暴利。

大变革与财富神话:

近代商业转型中的富豪传奇

一个商帮要真正的崛起并形成自己的商业版图、商业文明,必须要灌注进资本主义的血液。从这个意义上讲,晚清末年的经济生态、政治生态促进了中国第一批近现代意义上的商人、企业诞生。鲁商真正形成具有鲜明特色的商业群体,也就是从这时开始的。

开埠是鲁商群体得以大发展的一大标志性事件。对山东而言,开埠有两种形式,一种是被迫开埠,比如烟台、青岛。一种是自发开埠,比如济南、潍县、周村。

对一个以农耕和作坊式生产为主的国家而言,开埠固然在一定程度上侵蚀了原有的民族工商业,但也带来了一种全新的商业文明,从一定程度上催生了近代商业群体的诞生。

1904年,济南、潍县、周村开埠,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这些地方工商业发展。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由于周村、潍县历经战乱,元气未得到恢复,各种商业汇集到济南,加上济南交通发达,不少有志之士亦来此致力于发展工商业。比如从桓台走出的苗海南家族、张东木家族,他们代表了了彼时济南民族工业的高度。

曾任山东督军、北洋政府总理的靳云鹏,是山东富豪的另一个代表。山东督军任内,靳云鹏在济南发起创办鲁丰纱厂,指派亲信潘复一手操办。后该厂经营大权被大股东庄仁崧父子所把持。他们营私舞弊,把工厂搞得一塌糊涂。靳云鹏下台后,联合黎元洪之子黎绍基、王占元、田中玉等大股东,攻击庄氏父子的斑斑劣迹,迫使其拿出十几万元来平息众怒。接着,靳云鹏出任该厂董事长,其他出力者分占董事、监事席位。此外,靳云鹏还在济宁等地开办电灯公司、面粉公司,并广泛投资于房地产业。全盛时期,他拥有独资或合资企业20多家,总资产达6500万元。

近代资本主义的崛起,没有完全改变商场与官场的关系,商人从政与官员经商亦是时代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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