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永历七件敕谕的史料价值

龙尚学

摘 要：南明永历政权建立后，在清军的持续攻击下，一直处于颠沛流离中，文书档案散失无存，敕谕之类的文档更是难得一见。笔者在搜讨南明史料中，意外获得七件永历敕谕，七件敕谕具有比较丰富的史料价值，对研究南明历史弥足珍贵。本文拟对南明永历七件敕谕进行解读，以资后人研究之用。

关键词：南明永历 敕谕

中图分类号：K248.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8705（2015）04-48-54

南明永历政权建立后，在清军的持续攻击下，一直处于颠沛流离中。永历朝廷初在广东肇庆建立，此后，时而驻跸广西桂林、南宁、梧州等地，时而返回广东肇庆，永历六年播迁到贵州安龙，四年后进入云南，后来逃入缅甸。永历朝廷在颠沛流离中，文书档案散失无存，敕谕之类的文档更是难得一见，致使后人研究南明历史深感史料匮乏。

近来，笔者在搜讨南明史料中，意外获得七件永历敕谕。其中，五件采自清吴振棫《黔语》一书，二件采自民国《贵州文献季刊》第二、三期合刊。吴振棫，浙江钱塘人，清嘉庆十九年（1814）进士，嘉庆二十一年出任贵州粮储道，二十三年擢贵州按察使，咸丰四年（1854）署云贵总督。同治十年（1871）病逝于复任云贵总督任上。其《黔语》中有《王节愍》一文，概略记述王祥生平事迹，文末有云：“今仁怀王氏藏有永明时敕谕，附录于后。”说明这些敕谕是王祥后裔拿出来的，是吴振棫亲见的，因而是真实可信的。《贵州文献季刊》是贵州通志局在编修民国《贵州通志》中所办的一份刊物，其第二、三期合刊在刊载永历敕谕的“按语”云：“此二文系修文县民张岳崧呈请省府保留其祖张先璧墓的呈文中附录。”可见，这两件敕谕系张先璧的后裔所保存，因而也是真实可信的。七件敕谕具有比较丰富的史料价值，对研究南明历史弥足珍贵。

一

为方便阅读和分析，先将七件敕谕按王祥、张先璧顺序并加序号抄录于下：

敕一 皇帝敕谕

荣昌伯王祥：自虏寇不靖，重、夔之交，天险荡然，岂诚连云飞栈不足恃哉？盖亦忠义雄武之臣，远引辞难，无或投袂发愤者耳。卿生本蜀材，志切国耻，慷慨任事，晓畅兵机。用能奠定岩疆，驱除丑虏，遵、重光复，皆卿之功。朕用眷嘉，特允督辅臣何腾蛟奏，兼采廷议，封卿荣昌世伯，以敕代券，子孙世世承袭，卿其祗承。

蜀封天险，古称四塞，民气武健，地利饶广，固我中兴根本地也。卿其秣马厉兵，席卷全蜀。镇臣杨展以恢复叙功，朕已晋封广元伯。督辅应熊，闻在重、涪一带。以卿忠奋，秉其方略，何坚不摧？朕暂跸桂林，旦晚出楚，伫望捷音，慰朕西顾。钦哉特敕。

永历二年正月

敕二 皇帝敕谕

荣昌伯晋封锦江侯王祥：烽垒盈郊，拊髀思切，疆圉宣力，推毂倚隆；况今胡虎髡我人民，夺我土宇，求其宏济艰难、绥靖王室者，唯熊罴不二心之臣，不策勋庸，曷昭彝典？卿王祥忠贞特著，勇略冠时。砥柱岷流，扑献氛之方炽；金汤蜀国，雄虎豹于当关。屡复名城，身鏖百战。昔冯异镇关中，而陇右以宁；吴汉据成都，而舂陵遂王。揆卿之绩，何所逊焉？今朕躬督六师，誓恢函复，三楚之土宇既复，两粤之义旅翕从。则卿蜀西半壁，实朕根本之丕基，卿为朕之元佐矣。兹特封卿为锦江侯，提督蜀秦军务，镇守川东北等处地方，提督汉土官兵，特颁铁券，给与敕印。允盟带砺，用光彝典，卿其祗承。

仍期秣马厉兵，弯弓川楚。军国大事，与督抚、按臣计议而行。副、总、参、游以下，悉听节制。阃外机宜，兵将钱粮，听会商征调。地方文武违误军机、桀骜难治者，听卿参处。

夫畀之事权，隆之五等，岂云酬卿前功？盖将期于来效，卿盖茂厥勋媲美前哲，尔公尔侯，朕不卿靳，朕实赖卿，卿不负于朕志。钦哉特敕。

永历二年二月

敕三 敕谕

总督秦蜀楚豫滇黔等处地方汉土官兵恢剿军务事兼理粮饷便宜行事、挂行军大将军印兼招讨事、太子太师、中军都督府大都督、左柱国忠国公王祥：朕缵服中兴，载光祀夏。非山岳降神，不生英杰；非股肱叶契，不集大勋。汉光得邓禹，再造赤符；唐肃任子仪，重收京邑。稽之往牒，业著君臣。肆予丕□，正际艰危。天祚我明，式生忠勇。卿勋臣王祥，沈毅有勇，坚明能断，陈师鞠旅，戡虏恢疆，力复西川，折冲万里。朕心孚鉴，嘉乃丰功。特命廷臣佥议晋爵忠国公，专颁敕印以大酬庸。唯卿服此宠光，益宏丕绩。

迩来寇势已衰，我武惟扬，朕已告庙亲征。卿其肃清湖北，直捣荆襄，献俘斩馘，会朕金陵，又当策卿大勋，盟于王府，分茅锡券，永誓河山。咫尺麟云，朕言不再。钦哉特敕。

永历四年正月

敕四 敕谕

总督秦蜀楚豫滇黔等处地方汉土官恢剿军务事兼理粮饷便宜行事、挂行军大将军印兼招讨事、太子太师、中军都督府大都督、左柱国忠国公王祥：楚豫寇氛未湔，亟恃雄师电扫。□恣卿勋臣祥，精忠天挺，大义性成。懋绩夙著西陲，威名久震夷夏。剿寇荡虏，躬擐石矢；决战抗守，计悉万全。朕心嘉尚，顷晋卿忠国公爵，以展酬庸。兹提督劲旅，出济荆襄，廓清腥秽。特颁敕印，加卿行军大将军兼招讨之职，用重事权，以便节制诸镇，联合各路军马，共济同仇，齐张挞伐。卿其益壮忠猷，鼓励将士，永奋恢剿，式奏肤功。

朕已告庙亲征，指日亲率六师，资卿后劲。卿务先靖江汉，继定洛阳，恢复旧邦，以规一统。朕握手叙功，直在旦暮。麟阁殊荣，伫膺宠锡，卿勉旃哉！特敕。

永历四年正月

敕五 皇帝手敕

忠国勋臣祥：卿功在西陲，勋昭宗社。朕之藉卿，厥惟旧矣。兹人心虽已共奋，而□陷尚未告销。惟卿速统锐师，或直达雍豫，或顺下荆扬。卿之威名，远镇夷夏，朕知卿必能早底廓清也。一应进剿入卫机宜，与总监臣赵进从长擘画举行，务出万全。朕已悬望卿于金陵策勋饮至矣。朕言不再，卿其体之。钦哉特谕。

永历四年二月

敕六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人臣善则归君，人子贤亦归父。本厚业昌，有自来矣。古人名行交修，内动天子，外倾四夷，矧懿趾在前，忠孝贻后，笃生令嗣，为予元勋。endprint

尔累赠特进光禄大夫总兵官太子太保、前军都督府左都督张腾鹤，乃总督四川广西云南贵州湖广河南江西等处地方、提督汉土官兵、仍挂援剿七省将军印、太师南宁侯张先璧之父，提躬端谨，作法庄严。何叔度风流，芳堪奕世；万石家遗范，泽乃型家。仁人之后必昌，武略开于文法；贤者之庐可式，儒行大以通侯。本严光隐士之星，具丁固封公之梦。能生李晟，以为社稷；乃降申甫，维及岳神。有子百捷功成，因忠作孝；惟亲九京光贲，虽死犹生。兹以覃恩，赠尔为特进光禄大夫太师南宁侯，锡之诰命。朕闻之，孔子曰：“制节谨度，长守能保，诸侯之孝也。”尚其启祐尔男，有严有翼，徒御不惊，俾朕得还跸旧内，望紫诸陵；尔子亦衣绣故乡，焚黄亲墓。

制曰：夫伊尹空桑，文不传于信史；将军大树，母实知有中兴。嘉尔元功宗社之臣，良由慈惠诗书之教。咨予熊罴，念彼裳璋。尔累赠一品夫人段氏，乃总督四川广西云南贵州湖广河南江西等处地方、提督汉土官兵、仍挂援剿七省将军印、太师南宁侯张先璧之母。敛福归平，凝函式告。言告师氏，鹿车作贤妇之型；占以大人，燕颔产封侯之嗣。双麟宜趾，西武开家；三凤濯毛，一文靖节。诗称君子，闺真乐只堪歌；易系严君，母道正中有象。发肤不毁，古孝今忠；依鞠何人，臣心母德。兹以覃恩赠尔一品夫人。夫反本复始，不忘所生，以尔为康侯之母荣矣，功臣之母益荣矣。尚念尔子岳名巡姓，梦叫桓侯，罔卑前人专美，予一人实嘉赖之。

天字柒百贰拾号 永历三年四月 日印文曰“制诰之宝”

敕七 敕张先璧谕

皇帝敕谕勋臣张先璧：

朕以西氛未靖，洊逼邕新，去冬仓皇南幸，备极艰危。赖秦王朝宗发兵迎邕，获次安隆，渐有宁宇。卿遣官迎驾，忠义凛然，朕深嘉赖。朕方痛厘积习，励志薪胆，亟藉二三勋旧，各竭股肱，襄兹大业。况卿艰难百战，威震虏廷，伟绩纯忠，更所倚畀。今秦王亲统大师，东下恢剿，卿其偕勋臣进忠，同心协力，与秦王早夜图维，共张挞伐，务期荡平膻秽，肃清故疆，使朕得旋轸旧都，展谒陵庙。惟卿之绩，祖宗实式凭之。其仍契肤功，慰朕至望。钦哉特敕。

永字壹万陆百陆捌号 永历六年三月 日印文曰“制命之宝”

二

考查上述七件敕谕，笔者认为有许多史料价值，分述如下：

1.永历政权建立后，永历帝就特别重视网罗明军旧将，褒奖其功劳，不断对其加官晋爵，委以重任，并对其父母予以封赠，希望他们为恢复朱明江山不遗余力。

永历二年正月，在给王祥的敕谕（敕一）中，称赞王祥“志切国耻，慷慨任事，晓畅兵机”，有克复遵义、重庆之功，因封王祥为荣昌伯；以四川地利饶广、为中兴根本之地，要求王祥“秣马厉兵，席卷全蜀”。同敕中，还以四川镇臣杨展有恢复叙州功，封杨展为广元伯。同年二月，在给王祥的敕谕（敕二）中，称赞王祥“忠贞特著，勇略冠时”，“屡复名城，身鏖百战”，晋封王祥为锦江侯，提督蜀秦军务，镇守川东北等处地方，提督汉土官兵；希望王祥“秣马滇黔，弯弓川楚”。永历四年正月，两次敕谕（敕三、敕四）赞扬王祥“沈毅有勇，坚明能断，陈师鞠旅，戡虏恢疆，力复西川，折冲万里”，因晋升王祥为总督秦蜀楚豫滇黔等处地方汉土官兵恢剿军务事兼理粮饷便宜行事、挂行军大将军印兼招讨事、太子太师、中军都督府大都督、左柱国忠国公。希望王祥“肃清湖北，直捣荆襄，献俘斩馘，会朕金陵”。

据上述敕谕，王夫之《永历实录》记王祥以“平定泸州、叙州以西蜀地，以功擢总兵官、右都督，骤封忠国公”。徐鼒《小腆纪年附考》记永历二年正月封王祥为綦江伯，永历三年封王祥为忠国公，时间、封爵名号均误。

从永历三年四月给张先璧父母的诰命（敕六）中得知，张先璧已被封为总督四川广西云南贵州湖广河南江西等处地方提督汉土官兵、仍挂援剿七省将军印、太子太师、南宁侯。该诰命称赞张先璧之父张鹤腾“提躬端谨，作法庄严”，“有子百捷功成”，因赠张鹤腾特进光禄大夫太师南宁侯；称赞张先璧之母段氏“有慈惠诗书之教”，为“功臣之母”，因赠段氏一品夫人。希望张先璧父母“尚其启祐尔男，有严有翼，徒御不惊，俾朕得还跸旧内，望紫诸陵”。

2.有关王祥的生平事迹。

关于王祥的生平事迹，南明史著记载寡少，黄宗羲《永历纪年》、徐鼒《小腆纪年附考》仅有只言片语，唯王夫之《永历实录》中有王祥传记。该传记内容：王祥原为大学士王应熊之苍头。弘光元年，王应熊出督蜀师，开藩遵义，以抵御张献忠，王祥因干敏有机智，为王应熊所宠任，札授至副总兵。永历元年，王应熊病殁，王祥因统其部伍，又收罗溃军，得数万人。张献忠败亡后，孙可望、李定国等率其遗部进贵州、入云南，王祥才复出，收复遵义，擒斩伪官吏，平定泸州、叙州以西蜀地，以功擢总兵官右都督，骤封忠国公。王祥虽收复川西南，延袤千里，但无安辑方略，骄倨纵意，朝廷一以蜀事委王祥及杨展，祥、展卒不能保险抚民，荏苒三年，川西南郡县皆为茂草。此期，王祥愈加偃蹇，设施皆无意绪，偷安川西南而已。永历五年，为孙可望部执杀。该传记述王祥生平不详、事迹脉络不清，内容简略而有错误，且多贬斥。

《小腆纪年附考》载：永历元年八月，王祥复遵义。十一月，朱容藩率李占春至重庆会李乾德，讽其推戴己……容藩不得志于袁韬，乃私铸锦江侯印送王祥，求其以兵应占春。祥以兵出綦江，与韬三战不胜，退驻南岸……祥于明年四月回遵义。永历二年正月，四川总督樊一蘅、巡按御史钱邦芑奏诸将收复功……封王祥綦江伯。三月，王应熊卒于毕节卫，以吕大器代督师，按部至涪州，李占春来谒，以为可用。入遵义，王祥具櫜鞬迎甚恭。大器知其无能为，太息谓李乾德曰：“杨展志大而疎，袁武忍而好杀，祥尤庸懦不足仗，蜀事尚可为乎？”永历三年九月，明封皮熊为匡国公，镇守贵州；王祥为忠国公，镇守云南。可望入滇，弃贵州不守，熊以军入之，报称恢复；祥于督师王应熊之死也，据遵义。永历四年九月，明綦江伯王祥与刘文秀战于乌江，败绩，死之，遵义陷。祥战于乌江，不胜，自刎死，文秀降其众，尽收遵义地。初，献贼入蜀，畏祥不敢窥遵义，前后据守凡八年。endprint

永历二年敕一云：王祥“生本蜀材，志切国耻，慷慨任事，晓畅兵机。用能奠定岩疆，驱除丑虏，遵、重光复，皆卿之功”。敕二又云：王祥“忠贞特著，勇略冠时。砥柱岷流，扑献氛之方炽；金汤蜀国，雄虎豹于当关。屡复名城，身鏖百战”。

将《永历实录》《小腆纪年附考》与敕一、敕二记载进行比较，可知：王祥是四川人，弘光元年受四川督师王应熊宠任，札委为副总兵；永历元年率部驻守遵义，以收复遵义、重庆及川西南诸地功，永历二年元月封为荣昌伯，二月晋封为锦江侯，永历四年正月再晋封为忠国公。《永历实录》谓王祥原为王应熊之苍头，苍头即古时所称私家奴仆，《实录》此说甚为荒谬；记王应熊死后，王祥“因统有其部伍”，是王祥原无一兵一卒，王应熊死后，王祥才统有王应熊的部伍，更是无稽之谈；又谓王祥“以功擢总兵官右都督，骤封忠国公”，不确；论祥“无安辑方略，骄倨纵意”，“偷安川西南而已”，属臆断之辞。《小腆纪年附考》谓朱容藩“私铸锦江侯印送王祥，求其以兵应（李）占春”，真是无中生有；记永历二年正月封王祥为綦江伯，亦误；记永历三年九月封“王祥为忠国公，镇守云南”，时间有误。据敕三，封王祥为忠国公为永历四年正月事，并谕以总督秦蜀楚豫滇黔等处地方汉土官恢剿军务事，并没有命其“镇守云南”。

关于王祥的生平事迹，笔者查阅了清道光《遵义府志》，该志为王祥作传，广泛搜罗资料，包括王祥后裔保存的永历朝廷给王祥的数件敕谕、明代纂修的遵义旧志、遵义耆宿杨明吾所撰《谱系》及四川《綦江县志》。该传记记述王祥的生平事迹较为真实可信，脉络清晰，可印证几件敕谕的内容，实为南明史研究提供一份难得的史料。现将道光《遵义府志·王祥传》抄录如下：

“王祥，四川綦江人。家世儒素，至祥，独沉毅果敢，膂力迈等夷。崇祯初，入邑武庠，恒于马上挽强弓，翻身作霹雳响，邑令甚器重之，劝入营伍，因为九盘子隘官。

祥见中原盗贼蜂起，益留心韬略，招集精兵，时操演，以待征调。不虞巨贼张献忠已由夔门入，直破渝州，趋成都，全川覆没。祥驻綦四十日，南北声息不相闻，兼贼氛甚嚣，因还据遵义。遵义设未久，城郭不备，祥急切补修，遣兵分守关隘。贼占成都后，掠全川郡县，惟畏祥，不敢近，蜀东南半角得以保全。

顺治二年乙酉，明福王命大学士王应熊总督川湖云贵军务，专办川寇。时蜀中诸郡破坏，唯遵义独完善。应熊由綦驰往，祥数十里郊迎，执于悲切，诸军政悉听应熊处置。遂设坛，缟素誓师，开幕府，传檄远近讨贼。总督宜宾樊一蘅亦檄知诸部旧将，起甘良臣为总统，副以侯天锡、杨展、马应试等，会师大举。是年三月，攻叙州，复其城；而副将曾英及于大海、李占春等亦破贼于重庆，兵十余万，奉一蘅节制。惟江津进士刁化神，上年以乡宦起兵剿贼，铸“好生法定印”，如道士书符丑状，见官兵即溃去；本年又聚乌合之众，漫无纪律，诸将所复之境，转被摧残。祥再三申劝不听，因遣人击杀之，而并其众，时麾下已数万人。应熊上其事，福王以一蘅为兵、户二部尚书，加太子太傅；应熊为经略，赐尚方剑；祥挂征讨将军印。

顺治三年，参将杨展恢复川南，又大破贼于江口，烧沉其船。祥与曾英以兵趋成都，次简、资二州，献忠惧甚，遂北走。祥与展合兵追之，至汉州，贼已遁去，封遗尸而返。是年十二月，肃王诛张献忠于西充之凤凰山，伪平东孙可望等四将之兵溃而东奔。时曾英守渝，贼突至，出其不意，英中矢颠于河，重庆再陷。会祥领兵顺庆一路截贼，应熊力不支，走毕节，可望等遂陷綦江，屠一月。

顺治四年，贼乘祥未归，遽由綦陷遵义。时樊一蘅驻兵江上，窥取全蜀，自重庆、云阳、嘉定、泸州，皆川将分据，军声大振。祥与东路总兵南川人石琳率兵昼夜疾驰，复克遵义。孙可望豖突黔界，扰诸州县，于是，全川尽为永明王地。祥请于一蘅及巡抚李乾德，使石琳走肇庆告捷，永明王大喜。自蘅以下皆加殊宠，进祥爵綦江伯，敕琳挂翘蜀将军印，命仍回川剿贼。自献逆诛后，姚黄贼党并李闯余孽出入川东南一带，各州县乱民从风而靡，残黎无所逃命。祥每提兵出剿，而江津之游溪、白沙等处杀贼尤多。袁韬、武大定者，本十三家贼，虽投李乾德为心腹，祥终恶其为人，欲手刃之。以此，杨展、李占春等均与祥有隙。

顺治五年，展遣其子璟新攻祥，为祥所败。于是，蜀中诸将相恶。

顺治六年，蜀大旱，赤地千里。时清兵西征，永明王在桂林，孙可望已据滇黔。

顺治七年秋，孙可望忌祥据要害，遣刘文秀、白文选以重兵攻遵义。祥告急，诸蜀军坐视不发一卒。祥与之大战于乌江，贼生力军日益至。祥见大势已去，不复能支，因慷慨泣下，言曰：‘昔项羽攻于乌江，此亦乌江，无一人引手援，吾不复求生也！骤起驰入贼阵，杀数十人乃还营，自刎死，时年四十二岁。兵二十余万并为贼有。今乌江河岸有坟，俗指为西楚霸王，不知即王祥墓。”

3.关于时局。

敕一载：“自虏寇不靖，重、夔之交，天险荡然……督辅应熊，闻在重、涪一带。”《小腆纪年附考》载：清顺治三年，张献忠率部横行四川。督师王应熊、四川总督樊一蘅会师泸州，檄诸路进讨献忠。明参将杨展收复川南诸州县，李占春、于大海、马应试等先后收复忠州、涪州、嘉定、雅州等地。十二月，清肃亲王豪格率部进攻四川，在西充县凤凰山击杀张献忠。孙可望、李定国等率大西军遗部南下，占重庆，取遵义，入贵阳。道光《遵义府志·王祥传》载：顺治二年乙酉，明福王命大学士王应熊总督川湖云贵军务，专办川寇。时蜀中诸郡破坏，唯遵义独完善。应熊由綦驰往（遵义）……遂设坛，缟素誓师，开幕府，传檄远近讨贼……顺治三年，参将杨展恢复川南，又大破贼于江口，烧沉其船。祥与曾英以兵趋成都，次简、资二州，献忠惧甚，遂北走。

敕二载：“今胡虎髡我人民，夺我土宇”，“今朕躬督六师，誓恢函复，三楚之土宇既复，两粤之义旅翕从。”《永历实录》载：永历二年二月，孔有德攻全州，郝永忠溃走。三月，孔有德兵犯桂林，瞿式耜、何腾蛟帅师迎战，败之。腾蛟收复全州。清金固山攻常德，马进忠大破之，歼其军。八月，曹志建收复道州、郴州，陈友龙收复武冈、宝庆。十一月，何腾蛟收复永州、衡州。“三楚之土宇既复”，当指此。“胡虎髡我人民”，指清廷下剃发令，强迫全国男人一律剃发。《小腆纪年附考》载：永历元年春，广东东莞人进士张家玉与举人韩如璜起兵，与清军战斗，击败清军，收复东莞。七月，明大学士陈子壮起兵九江村，与给事中陈邦彦相约，共攻广州，为李成栋所败。“两粤之义旅翕从”，大约指此。endprint

敕三载：永历四年正月，“迩来寇势已衰，我武维扬。朕已告庙亲征”。同年同月敕四载：“楚豫寇氛未湔，亟恃雄师电扫……朕已告庙亲征，指日亲率六师，资卿后劲”。《永历实录》载：永历三年二月，清军大举进攻湖南，湘潭陷，何腾蛟死之。清军进攻江西，攻陷南昌，姜曰广、金声桓、王得仁皆死之。三月，清军先后攻陷湖南衡州、宝庆；四月，攻陷永州、沅州、靖州。十一月，督师大学士堵胤锡病卒于浔州。时局危如累卵，敕谕竟言“寇势已衰，我武维扬”，纯属自欺欺人的假话。至于敕谕中多次出现的“今朕躬督六师，誓恢函复”，“朕已告庙亲征，指日亲率六师，资卿后劲”等，更是骗人的鬼话。永历帝朱由榔生性庸懦，从无“告庙亲征”“躬率六师”之事。

敕七载：永历六年三月，“朕以西氛未靖，洊逼邕新，去冬仓皇南幸，备极艰危。赖秦王朝宗发兵迎邕，获次安隆，渐有宁宇。”“今秦王亲统大师，东下恢剿”。说明孙可望要求封秦王之事已实现，并对孙可望遣兵护驾安龙予以肯定。黄宗羲《永历纪年》：永历五年七月二十五日，陈邦傅引北兵（指清军）入寇，上欲移跸，群臣劝止之，清军大举进攻广西，梧州、来宾、迁江等地相继被攻陷。十二月七日，清军攻陷南宁，永历仓皇南逃，扈跸官员相失。孙可望遣总兵高文贵、狄三品等相率护驾，由广西西南进至贵州。永历六年二月初六日，上至安隆所，诏改安隆所为安龙府。五月，孙可望分道出师。

4.关于王祥、张先璧之死及其后裔情况。

王夫之《永历实录·王祥传》云：“永历五年，为孙可望所并，执祥杀之。”吴振棫《黔语·王节愍》后附言云：“尚有敕谕祥子王、文一，中宫敕谕祥妻忠国夫人熊氏文三，不备录。”

清道光《遵义府志·王祥传》后“按语”云：祥字瑞吾，蜀汉王平裔。父学，居永宁。天启中，奢蔺之乱，被胁不从，死。祥以永明王二年正月封荣昌伯，二月晋封为锦江侯。四年正月，敕总督秦蜀楚豫滇黔等处地方汉土官恢剿军务事兼理粮饷，便宜行事，挂行军大将军印兼招讨事、太子太师、中军都督府大都督，左柱国，晋封忠国公。乌江兵溃，走正安南岳寺自尽，葬于高坪。死前题二绝句，寺壁有“今亡犹是大明臣”“共结君臣万古愁”之句。妻熊氏亦深明大义，永明王母宁圣慈肃后屡有谕赐，称“既脱簪珥以裕军，复捐资奁而佐膳”，至此，以韩世忠、章仔均之妻，闻祥死，亦殉节。

祥五子：、、琼、珽、珂，后避居仁怀星宿溪，今子孙文学斑斑然。、，熊氏生，佐父歼逆寇，复保宁，抚辑遵义有功，永明王二年，以总兵官、都督同知挂永赤将军印，同祥死难。琼、珽更姓赵，居河南陈州；珂，居荆州沙市。祥六世孙清道者，力敦古处，诵史鉴本末琅琅，隐于钓，能言祥事首尾，曾出示永历六敕、慈肃三谕，皆不虚。又，从祥七世孙茂才超凡所，观祥宝剑、遗观并家谱，叹天之原忠良若是。《綦志》云“祥无后”，何耶？传言又多言祥封綦江伯，今清道家此封敕独无，而荣昌、锦江反无人道者，则祥生平，世多略矣。

由此得知，《永历实录》记永历五年王祥被孙可望所执杀，时间错（早一年）；死事错，非孙可望所执杀，而是兵败后走正安县南岳寺自尽。王祥死后葬于遵义高坪。《綦江县志》说王祥“无后”，事实上，王祥实有五子，其名字、事迹、居所均有记述。至清道光末年，其六世孙王清道、七世孙王超凡尚健在。

关于张先璧之死，《永历实录》云：永历六年，张先璧“随刘文秀出蜀，攻保宁，结筏为桥济师，令先璧断后。先璧弟先轸患其兵之退怯，斩筏断桥而不以告，清援兵至，文秀粮尽退师，将据水南结垒，桥已断，兵汹惧，清兵乘之大败，溺死者无算。文秀械先璧归，见可望，可望杖杀之”。黄宗羲《永历纪年》、徐鼒《小腆纪年附考》均记有永历六年张先璧随刘文秀入蜀，保宁一战为吴三桂所败之事，但均未有被孙可望所杀的记载，可见《永历实录》记张先璧于保宁败后被孙可望杖杀之事是不存在的。《小腆纪年附考》载：永历十二年冬十月，清军大举进攻贵州、云南，李定国遣冯双礼镇守鸡公背，张先璧守黄草坝（今兴义）、白文选守七星关（今属毕节）。清道光《兴义府志·大事志》云：清顺治十五年九月，清信郡王统兵至贵州偏桥，“时明将张先璧等屡败，咸告急于李定国。定国使冯双鲤屯盘江东，祁三省屯鸡公背……张先璧屯黄草坝。十二月，卓布泰分兵三路攻击前来黄草坝救援的李定国部，击败李定国。张先璧见李定国败走，亦溃入云南”。两书均载，至永历十二年张先璧仍率部与清军作战，可见张先璧应死于永历十二年之后。

另据《贵州文献季刊》载永历二件敕谕后的“按语”得知，张先璧死后葬于贵州省修文县；民国中期，其后裔张岳崧仍健在。

参考文献：

1.清·吴振棫《黔语》.

2.民国《贵州文献季刊》第二、三期合刊.

3.清·王夫之《永历实录》.

4.清·黄宗羲《永历纪年》.

5.清·徐鼒《小腆纪年附考》.

6.清道光《遵义府志》.

7.清道光《兴义府志》.

The Historical Value of Seven Emperors Documents During Yongli in Nanming Dynasty Long Shangxue

Abstract：After the Nanming Yongli Rule built up， under the Qing Armys continuous attack，it had been under the running on the road， the documents were almost lost， the emperors letters or documents were rarely seen. The author has been seeking Nanmings historic documents， and finding seven Emperors letters and documents accidental.These seven documents has a great historic value，it is very dear towards us on the research of Nanmings history. This article explained the seven documents written by Nanmings Emperor Yongli，in order to be applied as a research by the latter people.

Key words： Nanming Yongli， the letters and documents written by the emperor

责任编辑：王尧礼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