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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毛泽东“一条线”国际战略中矛盾分析方法的运用

2016-01-05廖生智

山西高等学校社会科学学报 2015年5期

浅析毛泽东“一条线”国际战略中矛盾分析方法的运用

廖生智

(湖北医药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十堰442000)

[摘要]矛盾分析方法为毛泽东从多重维度正确分析和处理中美苏大三角矛盾,提出“一条线”国际战略奠定了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基础。毛泽东根据“两点论”和“重点论”的原理,准确区分大三角矛盾中的主次关系,找准打开外交新局面的突破口。根据内因和外因相互关系原理,正确把握中美双边的内外因关系,促成尼克松访华和中美两国和解。辨证认识中美缓和过程中双方共性和个性的统一对立和对立统一关系,采取对美既斗争又联合的两手策略。利用世界五大力量中心间的矛盾,巧用中美建交这把钥匙,打开中国通向世界的大门,建立起从“一条线”到“一大片”的国际反苏统一战线。

[关键词]毛泽东;国际战略;矛盾分析方法;“一条线”;“一大片”

[收稿日期]2015-01-23

[作者简介]廖生智(1966-),男,湖北十堰人,湖北医药学院讲师,法学博士。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专题史。

DOI[] 10.16396/j.cnki.sxgxskxb.2015.05.001

[中图分类号]A84

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国际风云变幻动荡,中国国家安全面临美国、苏联两面压力的严峻形势。扑朔迷离的国际矛盾,其实质是中美苏大三角矛盾的凸显。毛泽东作为伟大的政治家、战略家,和他的战友们运用充满哲学智慧的矛盾分析方法,从多重维度敏锐洞察、精细剖析和正确处理中美苏大三角矛盾关系,为及时改变60年代“两个拳头打人”的“两条线”战略,提出以联美抗苏为主要内容的“一条线”国际战略,奠定了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基础。探寻毛泽东“一条线”国际战略对矛盾分析方法的运用,不仅有助于加深对这一战略的理解,而且对人们看问题、办事情,取得预想的目标仍然具有重要的现实和历史意义。

一、 准确区分大三角矛盾中的主次关系,找准打开我国外交新局面的突破口

中国最高领导层在中美苏大三角矛盾关系中做出正确决策的困难在于中苏、美苏、中美之间都存在着矛盾,如果对这三重矛盾关系等同对待,就容易导致面面俱到、主次不分。毛泽东在分析这些复杂矛盾时,既发挥了集体智慧的作用,又进行了审慎的思考,通过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正确运用矛盾分析方法中“两点论”和“重点论”原理,准确区分和恰当对待中美苏大三角矛盾中的主次关系,从而明确了敌友,找准了打开我国外交新局面的突破口。

根据“两点论”和“重点论”原理,客观世界的矛盾按各自在事物发展过程中地位和作用的不同,可以分为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以及矛盾的主要方面和次要方面,这是“两点论”和“重点论”相互区别的方面。但二者又是相包含、相依存的,两点是有重点的两点,重点是两点中的重点。“两点论”和“重点论”的这种既对立又统一关系,要求人们看问题、办事情时,既要注意分清主次轻重缓急,不能胡子眉毛一把抓,平均使用力量;也要统筹兼顾,照顾全局,不能只及一点,不及其余。

在研究和应对当时复杂的大三角矛盾时,毛泽东除了依靠周恩来的协助外,还委托陈毅、叶剑英、徐向前、聂荣臻四位身经百战、具有战略眼光的老帅一起研究国际形势,商讨对策建议,供中央决策参考。四位老帅经过全面、深入研究,在1969年7月呈送毛泽东对战争形势初步估计的报告中提出:“美国、苏联一面与中国为敌,另一方面又相互为敌……苏联扩张是挤占美国的地盘,他们之间的斗争是经常的,中苏矛盾大于中美矛盾,美苏矛盾大于中苏矛盾。” 对于“万一苏修对我发动大规模战争,我们是否从战略上打美国牌”的问题,老帅们讨论后,由陈毅元帅提出改善中美关系的设想:“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尼克松对付苏修的战略考虑,急于拉拢中国。我们要从战略上利用美苏矛盾,有必要打开中美关系。”老帅们的分析和建议非常中肯、深刻,切中要害,他们把苏联对中国的威胁当作主要矛盾,把中美矛盾当作次要矛盾对待,对毛泽东决定争取与美国合作抗衡苏联具有重要参考价值,因而得到采纳。

毛泽东基于国际形势的发展变化和老帅们的分析,确定不再将美国作为中国国家安全的头号威胁,但却并没有把美国看得无足轻重。因为中美两国都面临来自于苏联的安全压力,彼此都需要互相借重,以反对共同的敌人。因此,维护中美两国安全利益的现实需要成为次要矛盾中矛盾的主要方面,两国努力接触,促进关系正常化,进行安全合作,成为迫切的战略任务。与此相应,怎样认识和对待中美关系中的意识形态问题成为需要考虑的因素。在这个问题上,毛泽东从60年代早期、中期过分强调“反帝反修”的“革命外交”的意识形态色彩转向理性的现实主义,把国家安全利益置于意识形态之上,将中美意识形态分歧作为次要矛盾中的次要方面。毛泽东在1973年2月会见基辛格时曾说:“有时我们要批评你们一下,你们也要批评我们一下。这就是你们的总统所说的意识形态的影响。你们说,共产党去你的吧!共产主义去你的吧!我们就说,帝国主义去你的吧!有时我们也要讲点呢,不讲不行呢。”可见,毛泽东既不再把意识形态看得高于国家利益,毕竟后者更重要;也没有完全放弃意识形态,因为就中国而言,适当提一下意识形态,也是当时中国维护自身外在革命形象的需要。

毛泽东在认识和处理中美苏大三角矛盾中通过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准确区分了三重矛盾的主次关系,恰当对待中国面临的外部问题的主次轻重缓急,既有利于集中力量解决最突出、最紧迫的问题,避免了犯“均衡论”错误,也有利于统筹兼顾那些需要解决,但可以放在次要位置和稍加延缓的问题,避免了犯顾此失彼的片面错误。

二、正确把握中美双边的内外因关系促成两国和解

当人类历史进入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之际,无论中国和美国,都无不因苏联咄咄逼人的攻势而倍感压力,并在考虑遏制苏联的对策。一方面,中苏由意识形态之争和国家利益冲突导致两国关系完全破裂,苏联百万大军屯兵中苏、中蒙边境,使中国国家安全面临巨大威胁;另一方面,苏联乘美国深陷越南战争泥潭、内外交困、国力衰退之机在全球各地迅速扩张,美苏全球争霸的态势由美攻苏守转为苏攻美守,严重威胁到美国的全球霸权地位。严峻的形势迫使中美互相靠近、接触,互动趋于频繁。在此背景下,毛泽东根据内因和外因相互关系的原理,对中美互动中的内因和外因关系做出了正确的把握和处理。

内因和外因即事物的内部矛盾和外部矛盾关系原理揭示了在事物的发展中,内因是发展的动力源泉,居第一位;外因是发展的外部条件,居第二位;外因通过内因而起作用。这一原理启发人们在确立了目标之后,首先要发挥自身的主观能动性,做好积极准备,切忌消极观望;同时还应注意在条件尚未成熟时不能盲目急躁。而一旦外部环境出现有利条件时,就要及时把握住时机,促成目标的实现,推进事物的发展。

在中美两国都意识到面临着苏联日益增大的危险,彼此应努力联合遏制苏联的互动过程中,毛泽东并没有把中国和美国相提并论,而是从内因和外因上区分开来。毛泽东基于历史和现实的因素把中国看作为中美矛盾的内因,把美国作为外因。自新中国成立以来,美国一直对中国采取封锁、包围、禁运等敌对政策。因此,50年代,中国选择了向苏“一边倒”联苏抗美的政策。60年代苏联走上美苏缓和、共同争夺世界霸权道路后,中国采取了既反美帝、又反苏修的“两个拳头打人”的“两条线”战略。但60年代末,国内“文化大革命”的冲击使中国处于停滞和动荡之中,国力相对较弱。在这种情况下,继续与美苏两个超级大国同时对抗,不仅难以为继,而且使中国的安全环境日趋恶化。因此,毛泽东指出:“两霸我们总要争取一霸,不能两面作战。”这表明中国最高领导层开始考虑由“两条线”战略向“一条线”战略转变的问题,显露出务实求变,谋求缓和中美关系的倾向,在事关国家民族安危的战略全局问题上已有了新的目标意识,这是谋求变局,推动发展的内因。但只具备了中国这个内因还不能实现变化,还需要来自美国方面的外部条件提供的机遇。因此,60年代中期以后,毛泽东就开始高度关注美方的各种对华动态,以深邃的洞察力敏锐地捕捉其中的积极信息,并迅速给予回应。

毛泽东最初发现美国希望与中国接触的极其微妙的信号,是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尼克松在1967年10月发表的文章。尼克松说:“从长远来看,我们简直经不起永远让中国留在国际大家庭之外,来助长它的狂热,增进它的仇恨,威胁它的邻国。在这个小小的星球上,容不得十亿最有才能的人民生活在愤怒的孤立状态中。”尽管尼克松一直是一个顽固的反共产主义分子,但是他的讲话中却抛开了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的偏见,从国家利益出发,含蓄地表达了中国作为一个力量不可低估的国际实体对世界将会产生的影响,以及通过中美建交打开通向中国之路的重要性。

毛泽东从尼克松讲话的字里行间推断如果尼克松上台,美国有可能会改变对华政策。为此,他还嘱咐周恩来阅读了这篇文章。尼克松竞选成功就任总统后,连续发表愿意与中国缓和关系的讲话,毛泽东随即批准恢复中断了多年的中美大使级会谈。当会谈因1970年5月美国入侵柬埔寨而再度中断后,两国继续向对方发出试探信息。毛泽东1970年10月1日在天安门城楼上接见美国友人埃德加·斯诺(照片刊登在第二天的《人民日报》上)。同年12月18日,毛泽东又在中南海书房与斯诺长谈。毛泽东坦率告诉斯诺,他比较喜欢共和党,欢迎尼克松上台,希望尼克松到中国来会谈。他还向斯诺透露:“外交部研究一下,美国人左、中、右都让来。为什么右派要让来?就是说尼克松,他是代表垄断资本家的。当然要让他来了,因为解决问题中派、左派是不行的,在现时要跟尼克松解决。”毛泽东同斯诺的长谈虽然直到1971年4月才在美国《生活》杂志上公开,但其大意很快就传到了白宫,使白宫感到非常意外。因为这是中国最高领导人二十余年来首次对美国总统发出的意义明确的访华邀请,标志中国对美政策有了重大转变。不仅如此,1971年4月初,毛泽东还抓住美国乒乓球队希望访华的历史性机遇,果断地批准邀请美国乒乓球队来访,以小球推动大球的“乒乓外交”促进中美关系获得更大的突破。周恩来在部署接待工作时指出:“毛泽东主席亲自决定,立即邀请美国乒乓球队来中国访问,这对于打开中美关系的局面,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接待美国队来访的政治意义大于体育意义。”因为,“它以一个大的跳跃,回答了一个时期以来美国对中国采取的一系列试探。”对于毛泽东在“乒乓外交”上石破天惊的大胆决策,尼克松感到“又惊又喜”。他在回忆录中写道:“我从未料到对华的行动会以乒乓球队的访问形式求得实现。”美国方面对此马上作出反应,4月14日,尼克松宣布大幅度地解除已经存在了二十余年的对中国贸易的禁令,还下令采取一系列新的措施,放宽对中国的货币和航运限制。

正是毛泽东上述对中国和美国互动中内因和外因的正确区分和处理,使中国能够积极努力,不失时机地抓住了来自于美国的宝贵机遇,因势利导,促成了矛盾的转变,使昔日的宿敌成为共同遏制苏联的朋友。

三、辨证认识中美间的统一对立和对立统一关系,对美采取既斗争又联合的策略

人类实践活动所对象化的事物,无不处在共性和个性对立统一的矛盾关系中。共性存在于个性之中,并通过个性体现出来;个性中包含着共性,与共性相联系而存在,没有共性就没有个性。矛盾的共性和个性关系的原理启发人们要从二者的统一中把握对立,从二者的对立中把握统一。

中美这两个曾经长期对抗的国家,基于共同对付苏联的需要而互相谋求缓和,但走向缓和的过程却充满了波折。因为双方既是具有某些共性又是具有复杂个性的矛盾统一体。对此,毛泽东辨证认识中美缓和过程中的统一对立和对立统一关系,将原则性和灵活性相结合,采取对美国既斗争又联合的两手策略,既不为了缓和而丢掉原则,使中国核心利益受损,尤其是不使台湾问题因美国的要挟而失控;也不因双方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的差异而错失缓和机遇。

共性和个性统一中的对立是指在中国联美抗苏的过程中,坚持“一个中国”和“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的原则,坚决捍卫国家主权独立、领土完整和民族感情,最大限度地维护中国的国家利益。台湾问题是中美关系中最敏感、最重要的因素,中国维护国家安全、实现民族统一大业的战略目标,与美国力图把台湾作为“不沉的航空母舰”强化在亚太地区的军事存在并牵制中国发展的战略意图,从根本上是冲突的。显然,双方虽然存在联合遏制苏联的共同需要即共性,但在台湾问题上各自的立场即个性差异很大,双方的斗争在所难免。而且中国必然会坚持原则,坚守底线。因此,在中美接触、谈判过程中,中国始终坚决反对美国试图制造“两个中国”“一中一台”,鼓吹“台湾地位未定论”,企图把台湾从中国分裂出去的活动,拒绝在原则问题上作交易,把不承诺放弃武力解放台湾作为底线。1971年5月,周恩来主持召开中央政治局会议,提出了解决中美争端的八项原则(其中前六条均属于对台政策),会后得到毛泽东的批准,为同年7月周恩来与美国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基辛格秘密访华进行会谈中涉台内容奠定了基本框架。当基辛格访华提出关于台湾问题的五点建议后,周恩来代表中国政府重申:台湾历来是中国的领土,解放台湾属于中国的内政,美军必须撤走,美蒋条约无效。尽管双方当时在美国与台湾断交、美国对台湾出售武器上还存在很大分歧,但经过艰苦谈判,双方就尼克松总统访华期间即将发表的、涉及台湾问题的上海公报的内容达成一致。然而就在上海公报最后即将公布时,美国国务卿罗杰斯等国务院官员却提出修改公报中的涉台内容的无理要求。周恩来认为不能放弃应该坚持的原则,随即把此事向毛泽东汇报。毛泽东语气十分坚决地对周恩来说:“你可以告诉尼克松,除了台湾部分我们不能同意修改之外,其他部分可以商量。任何要修改台湾部分的企图都会影响明天发表公报的可能性。”由于中方的坚决斗争,在中美缓和过程中,美国竭力想造成“两个中国”“一中一台”事实和迫使中国承诺不使用武力解放台湾的企图没有得逞,为后来反击美国在台湾问题上向中国施压,遏制“台独”的分裂行为预设了一道重要防护屏障。

共性和个性对立中的统一是指中美两国在意识形态对立的情况下,从遏制苏联扩张主义、维护国家安全的共同利益需要出发,进行必要的接触和合作,灵活地处理实际问题。毛泽东在会见基辛格时说:“只要目标是一样的,我们不会伤害你们,你们也不要伤害我们,共同对付一个王八蛋……你们说:‘打倒你们这些共产党!’我们说:‘打倒你们这些帝国主义者!’但双方仍要合作,仍然可以发展友好关系。”毛泽东的讲话表明中美两国在意识形态上的个性差异可以作为各自舆论宣传的口号有时提一提无妨,但不应成为双方安全领域合作的障碍,毕竟安全问题的共性比意识形态上的个性重要得多。通过双方努力,美国按期从越南撤军。这样既摆脱了越战的包袱,又减轻了中国南线的军事压力,可以集中力量应对北线苏联的军事威胁,腹背受敌的危险消除了。

四、利用矛盾以点带面建立从“一条线”到“一大片”的国际反苏统一战线

矛盾分析方法不仅是科学的矛盾观,也是科学的方法论。正如毛泽东所说:“这个辩证法的宇宙观,主要地就是教导人们要善于观察和分析各种事物的矛盾的运动,并根据这种分析,指出解决矛盾的方法。”在正确认识矛盾的基础上,毛泽东依据矛盾双方对立统一的关系提出了“一把钥匙开一把锁”的利用矛盾解决矛盾的方法,以及以点带面的解决一系列矛盾的方法。在联合反苏的斗争中,毛泽东具体运用了这些方法,打开了中国外交工作的新局面。

20世纪60年代是世界力量大动荡、大分化、大改组的时期,世界范围的力量消长深刻改变了50年代两大阵营的国际力量结构。对于这种变化,尼克松在1971年7月6日堪萨斯城讲话中作了阐释。他指出,世界已经由战后的两个中心变为现在的五个中心,即美国、西欧、苏联、中国和日本。这五个中心将决定整个世界的走向。

尼克松的上述讲话,不仅更加强了美国与中国缓和关系以及共同对抗苏联的决心,而且对中国而言,在如何应对苏联的威胁上也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作为弱势一方,如果中国当时独自与苏联较量,显然势单力孤,难以匹敌。但利用世界体系,尤其是五大力量中心间的矛盾,联合遏制苏联却是可以采取的策略。毛泽东从自己及战友们对国内外形势的发展的预测以及尼克松上台前后发出的信号中,看到了扭转中国在国际环境中不利局面的转机,促成了尼克松访华,结束了两国1949年以来长达22年之久的对抗状态。这次被尼克松称为“改变世界的一周”的重大历史事件,从中国角度来讲就是打开了一个利用矛盾、以点带面,通向世界的突破口,是一个下活一盘棋的关键一步。毛泽东对此进行了高度评价:“中美建交是把钥匙,这个问题解决了,其他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10]毛泽东的自信建立在他对世界矛盾及解决矛盾方法的准确把握上。因为单就世界五大力量中心而言,就是一个充满了矛盾的体系。苏联因为其全球扩张政策威胁到世界和地区和平,必然和其他四大力量中心产生矛盾而遭到反对,和日本还存在北方四岛之争。美国、西欧、日本关系虽然不像以前那样铁板一块的牢固,经济上存在相互的竞争乃至摩擦,但是相互之间有着相同的社会制度、意识形态、价值观念,并且美国还为后两者提供了安全保障。因此,美国、西欧、日本在对苏联、中国的外交政策上具有较大程度的一致性,中国与作为资本主义世界领头羊的美国缓和了关系,就能借助美国带动其他资本主义国家共同反对苏联的霸权主义扩张政策。

在上述分析基础上,在打开中美关系大门后,鉴于苏联在全球扩张中已经形成了包括东欧、古巴、越南、埃塞俄比亚等集团势力,毛泽东认为需要建立一个共同抗衡苏联的国际反霸统一战线,以增强斗争力量。1973年2月17日,毛泽东在会见美国总统特使基辛格时,明确提出了“一条线”的国际战略思想。谈起欧洲和日本,毛泽东从遏制苏联扩张的角度出发,劝美国同他们加强团结,不要在小问题上纠缠不休,忽略了根本的威胁来自苏联。毛泽东说:“我们希望你们跟欧洲、跟日本合作。有些事情吵吵闹闹可以,但是根本上要合作啊。”[11]他对基辛格说:我跟一个外国朋友谈过,我说要搞一条横线,就是纬度,美国、日本、中国、巴基斯坦、伊朗、土耳其、欧洲。这是一个从中国、日本经巴基斯坦、伊朗、土耳其、欧洲到美国的联合抗苏的国际统一战线。作为战略构想,它具有深刻的意义和实际影响。1974年1月5日,毛泽东在会见日本外务大臣大平正芳时,进一步提出了一大片的构想。目的是要团结一条线及其周围的一大片国家,包括美国和日本在内的、国际上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以共同对付苏联的扩张势头。

正是毛泽东根据国际形势的变化,正确运用利用矛盾以点带面的方法,及时地提出了“一条线”国际战略,明显改善了中国的国际环境。进入70 年代之后,我国迎来了新中国成立后外交工作的最辉煌时期:取代台湾在联合国的合法地位,缓和与美国的关系,实现中日邦交的正常化等等。特别是中美关系的改善,彻底消融了阻碍中国同西方国家建交的坚冰。从 1970 年到 1973 年的4年间,意大利、奥地利、加拿大、比利时、冰岛、马耳他、希腊、德意志联邦共和国、荷兰、英国、卢森堡、西班牙等欧洲资本主义国家先后与中国建交。此外,我国在1972年—1976年先后与大洋洲的澳大利亚、新西兰、斐济、巴布亚新几内亚等国建立了外交关系,为我国发展同南太平洋地区的关系开辟了道路。

矛盾分析方法是毛泽东《矛盾论》著作中深入研究、科学概括出来的思维和工作方法。他在领导中国革命、建设的实践中,长期坚持运用这一方法分析和解决矛盾。运用矛盾分析方法,谋划和实施“一条线”国际战略是毛泽东在纷繁复杂的国际形势中改善中国国际环境的又一成功案例。作为毛泽东留给后世人们的宝贵精神遗产之一,矛盾分析方法在今天、未来对人们看问题、办事情,取得预想的目标仍然具有重要的指导价值。努力学习、自觉运用这一方法应是人们丰富精神世界、提高思维水平和实践能力的内在要求。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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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李新芝,郑俊明.毛泽东纪事(1893—1976):下.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1027.

[11] 毛泽东.会见基辛格时的谈话(1973-02-17).外交部[73]办文特1号.

Application of Mao Zedong′s Method of Contradiction Analysis

in the "One Line" International Strategy

Liao Shengzhi

(SchoolofMarxismStudies,HubeiUniversityofMedicine,Shiyan442000,China)

Abstract[] The method of contradiction analysis provides a scientific world outlook and the methodological basis for Mao Zedong to correctly analyze and deal from multi-dimensions with Sino-US-Soviet contradictions and to put forward the "one line" international strategy. Mao Zedong, according to "the theory of two points" and " principle of focusing ",accu-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一般项目“马克思主义人学视域下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建设”(13YJA710049)的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