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刺手法,犀利灵活
2016-01-04黄忠
黄忠
【技法导入】
《儒林外史》中有这样一个经典场面:守财奴严监生临终之际,伸着两根指头就是不肯断气,众人皆疑惑不解。最后,他的一个小妾走上前,说道:“你是为那灯盏里点的是两茎灯草,不放心,恐费了油。我如今挑掉一茎就是了。”严监生点了点头,在一根灯草被掐掉后,终于放心地咽了气。作者吴敬梓在这里运用的,就是讽刺手法,幽默而犀利地刻画了一个吝啬的人物形象。在写作中,这种手法十分常见,如能运用好,往往能收到出人意料的表达效果。
【技法揭秘】
古往今来,诸如吴敬梓、契诃夫、鲁迅等作家,都十分擅用讽刺手法。在具体的写作中,讽刺手法主要有三种运用形式:其一,夸张法,即对人物的某一个丑陋面进行放大或扭曲,例如《儒林外史》中对严监生的描写;其二,对比法,即采用前后对比形成嘲讽效果,例如契诃夫的《胖子和瘦子》,在瘦子得知胖子的官职比他高后便换上了一副谄媚的嘴脸;其三,托物法,即把讽刺对象托比于某物,例如《惠子相梁》中庄子把惠子比作鸱,借以讽刺其醉心于功名利禄的丑态。
【运用范文一】
祈 福
张雯静
寺庙里,求签卜卦的人排起了长龙。母亲揽着我站在队伍的中间,刺鼻的香火味呛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捂着鼻子,朝前面看去。
队伍最前方,一位老妪跪在小小的一方蒲团上,轻轻合上双掌,微瘪的两瓣唇一张一闭:“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接着,她拿起了签筒,摇晃起来。“哐哐、哐哐……”竹筒里的签有节奏地摇摆着,渐渐地,一支签慢慢突出、落地。她连忙将签捡起,诚惶诚恐地递给解签人。那解签人拿了签,便开始口若悬河地说起来,唾沫飞溅在老妪的老花镜片上,而老妪却紧紧皱着眉头,像是谛听神明的教诲似的,丝毫不觉唾沫星子已经“朦胧”了她的镜片。
老妪刚刚离开,排在她后面的一个中年妇女连忙推了推身边的男人,道:“快,轮到我们了,你也去抽一签!”男人一脸的不愿,嘟囔道:“你这是迷信。”女人狠狠地啐了他一口,“别在菩萨面前说这些话,不吉利的!”男人脸色一冷,站在那里不动。女人生气了,自己冲上去拿过签筒,摇晃起来。一会儿,地上就赫然躺着三根竹签。于是,她也急忙捡了签,像前面的老妪一样去接受解签人唾沫星子的“洗礼”了……
母亲见队伍还长,便对我说:“看样子,轮到我们还得些时候,你先去后面拿个筐烧些元宝给财神爷!”我“嗯”“嗯”地应着,端着筐走到专门烧元宝的石坑那里。石坑里已经烧过了很多元宝,金色的锡逐渐褪去,徒留颓败的暗银色。我叹息了一声,手中动作仍不放松,一个个麦黄的元宝跳进殷红的焰火里,“嘭”的一声化作了灰。
待我重新迈进庙里,已经轮到母亲了。母亲一脸忐忑地捏着签,听解签人说着一长串的话,连眼珠子也随着解签人略微夸张的指点转动着。见我来了,就偏过头伏在我的耳边说:“烧了吗?”我无奈地点点头。
解完签后,母亲将签小心收到背包内侧的隔兜里,拿起一对红烛,往满是灯火的烛台走去。母亲点了烛火,又从包里拿出一把香,也点上,接着虔诚地朝一个黑漆漆的摆着鼎的地方拜了几拜,往鼎上插上香。
“阿雯啊,你也拜一拜!”我不大情愿,母亲便像强行喂牛喝水似的,硬是把我的头按了下去。
从庙里出来的时候,冬日的阴风冷得刺骨,我浑身寒毛竖立。再回头看看那香火鼎盛的寺庙,只见一阵阵青烟像白雾一样,被冷风吹得歪歪扭扭……
点评
作者记叙了自己和母亲去庙里求签的所见所闻,表达了迷信的风气令自己反感的主题。在描写中,作者充分运用了讽刺手法,放大典型细节,生动、形象地刻画出了一批香客迷信的丑态。“像是谛听神明的教诲似的,丝毫不觉唾沫星子已经‘朦胧了她的镜片。”这些语句有强烈的讽刺意味,虽没有明言批判,但批判之意已跃然纸上。收尾的一段环境描写,和文意巧妙照应,可谓意味深长。
【运用范文二】
所谓悲伤
袁冰婕
他们说悲伤是难以言表的,可我却头一次发现这悲伤可以表现。
大半年没见着这个阿姨了,今日来我家,她似乎比以前更加时髦了。
黑色的貂皮大衣,黑色的打底裤,黑色的长靴,全身都包裹着素黑,可脸上洋溢着俗气的笑,还有那些彩色的眼影,让我看着别扭极了。
因为几天前,她刚刚死了丈夫。
她的丈夫是在替别人做木工时从五楼摔下,后脑勺着地而死的。她与妈妈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她一直在详细地描述着看见丈夫躺在血泊里的场景:睁大的双眼,抽搐的身体,还有地上那源源不断泛出的鲜血,脑浆。她讲得绘声绘色,所有悲伤的情绪都泛滥在外。她说她只能穿单色调暗色系的衣服,她说她只能待在家里替她的丈夫祈祷念经,祈盼他早日入西天,登极乐世界。
我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她抱起客厅里的纸巾盒,一张张地抽出来擦眼睛。然而除了那悲伤的腔调以外,她的眼睛里并没有半点的泪水。
“你知道他们赔我多少钱吗?才二十万!我老公才换了二十万!不行,怎么说也得……”她脸上出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义愤填膺,高高举起的五个手指头与那不断变动的嘴唇形状,让人看了头晕目眩。她在和我妈说给她的赔偿问题。说完之后,脸上又是浩气长舒般的畅快,还带着些许笑意。
“唉唉唉……好好好……三缺一是吧,我马上去。”一个电话打破了她漫无边际的诉说,而这个电话后,我看到她之前变幻不定的情绪一下子变成了难以言表的欢欣。她马上起身,向我妈告辞,妈妈安慰她别难过,她随意敷衍了两句,便急匆匆地拿起她这次来我家要取的东西,急匆匆地走了。
“好!我马上……”楼道里依旧回响着她与电话那头的对话,匆匆的高跟鞋特有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回响。
妈妈说,她这趟来是为了拿走明天旅行要用的衣包和帽子。
点评
读罢本文,一股寒意不禁涌上心头。作者采用极度讽刺的笔法,刻画了一个虚伪、做作,而又假情假意的女人的形象。开篇部分的一段外貌描写,看似寻常,却非常具有戏剧性——女人丧夫的遭遇,和她的衣着形成了鲜明的冲突,这就勾起了读者进一步阅读的欲望,想要一探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接着,作者更是借用语言、动作等一系列生活细节,将她的丑态表现得淋漓尽致,嘲讽意味渗透在字里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