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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孤独女性的自我狂欢

2016-01-04陈敏

青春岁月 2015年23期
关键词:女性

【摘要】王小波的《黄金时代》是王小波的一部代表性的作品。小说中陈清扬的形象成功塑造诠释了她存在的意义。本文从性别批评的角度出发,对陈清扬的女性形象进行再解读,探寻王小波作品中荒诞的世界和人物的反抗性。

【关键词】性别批评;陈清扬;女性

王小波是中国当代文坛上一位独具特色的作家,他的作品无论小说、散文都有着与众不同的思维方式、语言模式,令人耳目一新。尤其是他的小说,善于以喜剧精神和幽默风格表现人性的压抑和扭曲,展示人的命运,超越了同时期小说的“媚俗和规则”,成为当代文坛不可或缺的存在。

《黄金时代》是王小波“时代三部曲”(《黄金时代》、《白银时代》、《青铜时代》)的第一部。其中包括了五个中篇:《黄金时代》、《三十而立》、《似水流年》、《革命时期的爱情》和《我的阴阳两界》。王小波皆是以第一人称叙事,叙述了主人公王二在面对权利斗争时有着各种各样的性爱经历。在《革命时期的爱情》中,作者写到:“这是一本关于性爱的书。性爱受到了自身力量的推动,但自发地做一件事在有的时候是不许可的,这就使事情变得非常的复杂。我要说的是:人们的确可以牵强附会地解释一切,包括性爱在内。故而性爱也可以有最不可信的理由。”戴锦华先生认为,王小波“以他奇异的想象、简捷而飞扬的文字之舞建造了一处文学的迷宫”,而小说《黄金时代》与小说集《黄金时代》无疑构成了王小波的文学‘迷宫的入口。”通过阅读,性爱经历中的两位男女主人公的形象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黄金时代》中陈清扬的女性形象,以一个孤独的女性反抗者的姿态进行着自我的狂欢。

一、荒诞与孤独

《黄金时代》一开场,便具有一种荒诞的意味:一个女人要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讨论自己是不是破鞋。“我二十一岁时,正在云南插队。陈清扬当时二十六岁……有一天她从山上下来,和我讨论她不是破鞋的问题。”而陈清扬之所以要和别人讨论自己是不是破鞋,是因为所有的人都说她是一个破鞋,而这样说她却又“毫无理由”。“因为破鞋偷汉,而她没有偷过汉。虽然她丈夫已经住了一年监狱,但她没有偷过汉。在此之前也未偷过汉。”在大家眼里“结了婚的女人应该面色黝黑,乳房下垂”,而陈清扬偏偏不符合群众的观察。相反,她的“面不黑而且白,乳房不下垂而且高耸”。这是一个怎样荒诞的世界,一位美丽的年轻女性被群众定了“莫须有”的罪行。陈清扬反复想要证明自己不是破鞋体现了中国传统女性的“贞节”观。在这里,我们看到的是一个传统的中国女性形象。社会观念褒扬、赞颂这样的传统女性,但是另一方面,社会的荒诞又在打破这种追求,因为陈清扬的漂亮、善良和清纯,这样一个传统女性遭受到了流言蜚语和不公正的待遇。陈清扬感到困惑,在荒诞世界面前她表现出惘然和举足无措。“现在大家都管她叫破鞋,弄得她魂不守舍,几乎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面对荒诞的社会,陈清扬这样一个传统的弱女子似乎被外界隔离了开来,孤独感不请自来。没有人理解同情她,甚至她自己也无法看清她自己了。在这样孤独的境遇中,陈清扬遇到了同样孤独的年轻人王二,甚至开始向王二求助。于是荒诞又发生了,这次社会的荒诞迁移到了陈清扬自己的身上,她接受了王二的荒诞的提议,“不想吃亏,就该去偷个汉子”,也就间接地接受了她是破鞋的事实。王二提出自己的“伟大友谊”,陈清扬一时被彻底地感动,“那些话就像咒语一样让她着迷,哪怕为此丧失一切,也不懊悔。”而之所以如此“感动”和“着迷”,恰恰是缘于陈清扬原有的孤独和无助。这种孤独并不能消除,小说中的描写处处能体现这种孤独。“陈清扬说,她到山里找我时,爬过光秃秃的山岗……此时她想和我交谈,正如那时节她渴望和外面的世界合为一体,溶化到天地中去。假如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那实在是太寂寞了。”

陈清扬的荒诞与孤独和小说背景中的文革时代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将传统女性放置在一个特别的历史背景之下,我们看到女性生存的状态,看到这种传统被如何打破,又被人们如何地虚假的继续建构着。

二、狂欢式的抗争

早在西方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的民间文化狂欢节中,就出现了歌颂肉体、感官欲望的反文化和大众文化之声。19世纪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中就表现出了狂欢化;20世纪的布莱希特、托马斯·曼、聂鲁达的一些作品中,也有狂欢化的影子;俄国20世纪重要的思想家、理论家巴赫金更是终生致力于对狂欢化理论的构建。在小说中王小波选择了狂欢文体,用反讽的语言,描述了一个“黄金的时代”。“黄金时代”顾名思义指政治、经济或文化最繁荣的时期,或者指人生最宝贵或最有作为的时间。而作者将两个年轻人的青春放置在“文革”这样最荒唐混乱、政治压制的时代中,用戏谑的语言描写了大量叛逆不羁的行为,并涉及到很多性描写,但是很多性描写的语言却是天真浪漫、青春洋溢的。

陈清扬和王二以做爱作为对抗政治高压,对抗无趣的武器,他们在草地上做爱,在山上“搞破鞋”,在每一次批斗之后“践行伟大友谊”,以此来逃脱伤痛,躲避政治风雨,这既是对政治狂热的嘲弄,也是对无趣时代的抵抗。性在这里成了解构现实的利器。陈清扬也跨越了以往传统女性的道德观念,开始了和王二的婚外恋,并且享受其中。从一个想要推翻“破鞋”形象的传统女性到一个真正“搞破鞋”的非传统女性,陈清扬正是用性这种特别的仪式来对抗传统。女性的身体成为了反抗政治、反抗权威的武器。在与王二的交往中,我们看到陈清扬是自由、奔放、洒脱、无拘无束的,一改当初迷茫、困惑的女性形象。对她而言,做爱就如同狂欢游戏,精神自由和生命激情在这当中得到了释放,哪怕是被批斗后做爱,都觉得是解脱了一切烦恼。王二和陈清扬在被要求“自我批评”的过程中,通过不断的暴露隐私,把压抑的形式转变为了积极的形式,并在其中寻找到了对抗的快感。陈清扬作为一个女性的反抗尤为明显,道德观念的束缚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身体转化为精神上的反抗。

三、孤独的回归

陈清扬的命运使她一度陷入不幸,归根结底是由于男性世界强加于女性的种种歧视和压抑,这种特征在文革时期表现的尤其明显。在小说的最后,“陈清扬写了一篇交待材料,没给我看,就交到了人保组……陈清扬对我也冷淡起来。我没情没绪地过了一段时间,自己回了内地。”告别了黄金时代,陈清扬与王二的爱情也走到了尽头。陈清扬回归到传统女性的生存之路,像这个社会所认同的普通女人那样结婚生子、工作、步入仕途。在狂欢式的抗争后,女性依旧还要面对无法改变的男性世界的强权,最初的孤独也一直存在,并未消除。

刘剑梅写过,《黄金时代》直接指向男人和女人、个人与国家之间施虐又受虐的关系,将“正常的”、“男性的”和犬儒哲学提升到超越了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的高度。社会与主人公之间存在着施虐和受虐关系,王二与陈清扬之间也存在着施虐受虐关系。陈清扬被施虐狂包围,她别无选择,,只能和王二睡觉变成破鞋,并在受虐痛苦的过程中获得快感和满足。性别的差异建构了王小波的受虐狂的世界。女性在男性话语权世界中的受虐被展现出来,并且该如何生存,在狂欢式反抗后是否是孤独的回归。

王小波的《黄金时代》给我们塑造了立体而生动的女性人物形象,他的作品给文学注入了新的契机。他一反常态地打破了一个传统的枷锁——性爱,以一种悖谬的方式反抗荒诞的文革时代,从而获得了精神上的解放,虽然他已经逝世,但是他的文章在文坛上的突围,成为了独树一帜的一枝花。

【参考文献】

[1] 戴锦华. 智者戏谑——阅读王小波[J]. 当代作家评论, 1998.

[2] 王小波. 黄金时代[M]. 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5.

[3] 刘剑梅. 革命与情爱[M]. 上海:上海三联书店, 2009.

【作者简介】

陈敏(1989—),女,安徽安庆人,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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