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微博自我表露的性别差异与关系建立广度的相关性研究
2015-12-26熊慧廖晴
■熊慧 廖晴
记者微博自我表露的性别差异与关系建立广度的相关性研究
■熊慧 廖晴
针对微博使用的既有研究表明,不同性别的用户在自我揭露的程度及效果方面存在差异。当前,微博正成为国内记者提升行业知名度的重要平台。本文以新浪微博为例,透过对记者微博个人资料的内容分析,考量记者这一群体在自我表露方面的性别差异及其与微博关系建立广度的关联。研究发现,较之女性记者,男性记者更倾向于在微博个人资料中呈现个人化的信息,受到其他微博用户关注的程度也更高。
记者微博;内容分析;自我表露;关系建立;性别差异
近年来,微博在形塑社会舆论方面的效应开始引发国内媒体及其从业者的关注。美通社2011年的调查显示,中国超过9成的记者已经在使用微博,其主要动机是获取有价值的信息和交流互动,其中亦有相当比例的记者表示愿意尝试通过微博去“获取个人更高的行业知名度”①。达成上述目标的首要策略,是一定程度的自我表露。这首先体现在微博的个人资料中。个人资料是微博用户彼此形成最初印象的关键。通过对个人资料尤其是线下职业身份信息的表露,记者可以在微博上吸引更多人的关注,引导后者对公共话题的讨论。
在人际关系的建立和维系过程中,人们经常通过自我表露的方式降低交往中的不确定性,缓解互动过程中的焦虑,形成对彼此的印象②。自我表露越多,人际交往中的不确定性就越低③,关系建立和发展起来的可能性也就越高④。就记者微博而言,较高程度的自我表露是否能转化为人际关系建立的优势,吸引更多其他微博用户的关注?在此过程中,影响微博自我呈现方式的性别因素又将扮演何种角色?它是否会影响到记者微博自我表露的程度及其关系建立的情况?这些都是本文力图解答的议题。
一、研究假设
对于多数记者来说,微博不仅是一个私人表达的空间,还是一个延续自己职业身份的平台。陈瑞霖的调查发现,在微博平台上,近六成的记者希望别人将自己当作意见领袖;当本人关心的公共话题因种种原因无法在自己所服务的媒体渠道中呈现给读者或观众时,有超过七成的记者表示他们会选择将该话题转移到微博平台上进行公开讨论⑤。尽管如此,与大多数微博用户一样,信息获取仍然是记者群体使用微博的首要动机,广泛存在于微博用户间的自我呈现的性别差异可能同样存在于记者群体之中,并影响到后者的自我表露行为。
有关社交网站个人资料的研究发现,男性的自我表露程度相对高于女性⑥。微博上的关系结构以弱联结为主要特征——也就是说,人们更多使用微博来建立和维系与陌生人之间的关系。既有研究表明,男性在面对此类交流对象时更乐于自我表露⑦。针对线上交往的研究还表明,自我表露能有效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促成关系的建立和维系。Park等人针对249 名Facebook用户的在线调查发现,自我表露的程度越高,表露的内容越正面、积极,越能激发交往者彼此的亲近感⑧。
基于以上论据,本文提出了两点假设:
假设一:就个人资料而言,女性记者在微博上的自我表露程度低于男性记者。
假设二:男性记者微博的关系建立广度高于女性记者。
二、研究方法
关于线上自我表露行为的既有研究多采用调查的方法⑨,立足于网络用户的自述和报告。本文采用内容分析的方法,直接聚焦微博用户实际的传播行为,以便提升研究的外部效度。具体说来,本文通过对记者微博个人资料的内容分析,考察自我表露的性别差异及其与关系建立之间的关联。
(一)抽样
本文的研究对象为新浪微博“名人堂”中置于“记者”这一类目下的所有用户,得到了由1873个记者微博构成的样本框。在置信度为95%,抽样误差为5%的情况下,笔者采用分层抽样的方式,将总体按照性别分为两层,然后按照等比抽样的原则随机抽取样本,最终获得384个微博用户,其中男女记者微博的数量和比例分别是215(56%)和169(44%)。
(二)类目建构
1.自我表露
记者微博提供的个人资料的深度。微博的个人资料共包括十八项,分别是真人头像、个性域名、简介、公司名称、博客地址、工作所在地、学校名称、标签、工作时间、部门/职位、入学年份、院系、性取向、感情状况、血型、邮箱、QQ和MSN。参考申凡和肖丹对博客自我表露程度的分类(10),本文将个人资料分为四个层级,从1到4,分值越高,自我表露的程度越深,反之则越浅(见表1)。同一层级包含若干信息项,提供任何一项即可归入该信息所属的层级;同时包含连续若干层级时则录入较高层级作为最后的编码结果。
表1 个人资料的四个层级
2.关系建立
记者微博受到其他微博用户关注的广泛程度。系统自动统计的粉丝数是评估微博受关注程度的主流指标。然而,由于受到“僵尸粉”、微博主主动关注的回馈效应以及粉丝数的持续变动等因素影响,具体的粉丝数并不能完全反映微博实际的受关注程度。因此,本文采用IBM SPSS Statistics(version 19)的“可视化分箱”手段,将粉丝数按照百分位等分为七个层级,从1到7,层级越高,表示该微博受关注的程度越高(详见表2)。
表2 粉丝数的七个层级
(三)编码及数据分析
以上述类目为基础,本文对384个记者微博用户的个人资料进行编码。在正式编码前,两位编码员采用系统抽样的方式,随机抽取了100个记者微博进行预编码。采用Cohen’s Kappa系数进行的信度检验显示,两位编码员之间的一致性为100%,编码信度理想。进行正式编码后,笔者采用IBM SPSS Statistics (version 19)对编码结果进行了相关分析和t检验。
三、研究发现
从表3可知,记者微博个人资料的自我表露程度及其关系建立广度均居于中等水平(M=2.33,SD=0.91;M=3.99,SD=2.00)。其中,自我表露程度在第一层级上的记者微博数最多(N=83,38.8%),其次是第二(N=120,31.3%)和第三层级(N=149,38.3%),第四层级上的微博数最少 (N=32,8.3%)。就关系建立广度而言,记者微博的粉丝数集中在881到13821之间 (N=275,71.5%),仅有少数微博处于这一范围之外(第一层级,N=55,14.3%;第七层级,N=54,14.1%)。简言之,多数记者微博提供了基本信息、职业和受教育信息,以及基本的个人信息,并拥有数千的粉丝群。
总体而言,女性记者和男性记者的自我表露程度均居于中等水平(M=2.21,SD=0.87;M=2.44,SD=0.93)。就层级而言,男性记者微博自我表露程度的分布情况同整体一致,前三个层级的微博数递增,第四层级明显下降;女性记者微博则在第二、三层级呈现基本持平态势(见图1)。与男性记者相比,愿意在微博上提供详细的职业和受教育信息的女性记者的比例偏低,愿意提供详细个人信息的女性记者的比例也低于男性记者。对男性记者(组1)和女性记者微博(组2)个人资料自我表露程度的独立样本t检验的结果显示,二者存在显著差异,就个人资料而言,男性记者的自我表露程度高于女性记者(t=-3.29,p<0.01)。假设一得到支持(详见表4)。
表3 自我表露与关系建立广度的均值和标准差
表4 男女记者微博自我表露与关系建立广度的t检验
就关系建立广度而言,女性记者微博居于中等水平(M=3.65,SD=1.84),男性记者微博则处于中等偏高水平 (M=4.26,SD=2.08)。从层级分布情况来看,位于第二和第五层级上的女性记者和男性记者微博占各自群组的比例基本持平;在第一、三、四层级上,女性记者占比高于男性记者;在第六、七层级上,男性记者比例高于女性记者(见图2)。值得注意的是,总体上,女性记者微博的比例随着层级的提升而降低,而男性记者微博的比例随着层级的提升而增加。对男性记者(组1)和女性记者微博(组2)关系建立广度的独立样本t检验的结果显示,二者存在显著差异,较之女性记者微博,男性记者微博的关系建立广度更高(t=-0.34,p<0.01)。假设二亦得到支持。
针对记者微博个人资料的自我表露程度与该微博的关系建立广度的相关分析为假设二提供了进一步的支持。双侧检验的结果显示,在记者微博个人资料整体的自我表露程度与其整体的关系建立广度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 (r=0.125,p<0.05)。也就是说,个人资料越充分,自我表露程度越高的记者微博吸引到的粉丝越多,关系建立的广度也越高,反之则越低。
图1 不同性别记者微博的自我表露程度
图2 不同性别记者微博的关系建立广度
四、结论与讨论
本文以新浪微博上的记者微博为研究对象,透过对个人资料的内容分析,考量记者微博在自我表露程度方面的性别差异及其与关系建立广度的关联。研究发现,不同性别的记者在自我表露程度方面存在显著差异,较之女性记者,男性记者微博个人资料的自我表露程度更高;自我表露程度与建立线上关系的广度正相关,较之女性记者,男性记者微博受到其他用户关注的程度更高。
诚如前文所言,多数记者微博的个人资料中都包含基本信息、职业和受教育信息,以及基本的个人信息。这一结果同前人研究吻合:大部分使用微博的记者都愿意使用真实姓名、真人头像来创建微博,并且会在个人资料里说明自己供职的媒体、部门甚至所负责的版块,并且附带一两句个性化的描述(11)。这一现状与记者微博通常是加V认证用户有关。由于缺乏其他未加V用户的数据,笔者无法判断记者微博的自我表露程度是否高于普通用户。比较记者与普通微博用户的自我表露程度,进而考量微博使用动机对于自我表露程度的影响,可以成为未来研究的方向之一。
有研究发现,在Facebook上,自我表露并不受到性别的影响(12);只有当线上交往的对象为异性时,男性和女性的自我表露才存在差异(13)。本文的研究结论支持男性自我表露程度更高的假设,这可能源于微博使用动机以及性别规范,即男性更希望通过个人资料的自我表露塑造理想的职业形象,减少其他用户在发起关注时的不确定感,从而更好地扮演意见领袖的角色。上述发现并不意味着女性记者微博的自我表露程度整体偏低。如果将微博帖纳入对记者微博自我表露程度的考量,鉴于女性更倾向于在微博上分享与家庭、情感等相关的私人话题,其自我表露程度可能会有所提升。未来研究可以对微博整体的自我表露程度进行考量。
自我表露程度与关系建立广度之间的相关关系在本文得到了证明,但相关系数偏低。这是对线上自我表露与关系建立的现实关联的反映,但它也表明其他影响关系建立广度的因素的存在。微博帖的自我表露程度,微博主既有的社会声望,偶发事件引发的对该微博主的暂时性关注等,可能都会影响记者微博的关系建立情况。未来的研究可以进一步评估影响微博自我表露与关系建立广度的因素。此外,男性记者微博在个人资料方面较高的自我表露以及他们受到更多微博用户关注的研究发现,并不意味着自我表露决定关系建立。二者间是否存在因果关系,究竟是自我表露促成关系建立还是关系建立激发自我表露,还有待未来研究的进一步检验。
由于时间和精力的限制,本文仅对单一平台上的记者用户进行了考察。在类目建构方面,“关系建立广度”的操作化仍偏于简单,尚有诸多因素未能纳入考量。后续研究可以进一步讨论核心变量的操作化方式,发展出全面评估关系建立广度的指标体系,也可以探索自我表露程度与关系建立深度之间的关联,还可以关注其他类型的社交网站,比较记者用户在不同平台上的自我表露与关系建立情况。
注释:
①美通社:《中国记者社交媒体工作使用习惯调查报告》,http://feel.prnasia.com/mediatips/2010_survey.pdf.
②⑧Parks,M.R.,&Floyd,K.(1996).Making Friends in Cyberspace.Journal of Computer-Mediated Communication,1(4),0-0.
③Sheldon,P.(2009).I’ll Pokeyou.You’ll PokeMe!Self-disclosure,Social Attraction,Predictability and Trustas Important Predictors of Facebook Relationships.Journal of Psychosocial Research on Cyberspace,3(2).
④Altman,I.,&Taylor,D.A.(1973).Social Penetration:The Development of Interpersonal Relationships.Holt,Rinehart&W inston.
⑤陈瑞霖:《微博平台上记者的社会角色》,《新闻世界》,2012年第2期。
⑥Special,W.P.,&Li-Barber,K.T.(2012).Self-disclosureand Student Satisfaction with Facebook.Computers in Human Behavior,28 (2),624-630.
⑦Stokes,J.,Fuehrer,A.,&Childs,L.(1980).Gender Differences in Self-disclosure to Various Target Persons.Journal of Counseling Psychology,27(2),192.Sheldon,P.(2013);Examining Gender Differences in Self-disclosure on Facebook Versus Face-to-Face.The Journal of SocialMedia in Society,2(1).
⑨Joinson,A.N.,Reips,U.D.,Buchanan,T.,&Schofield,C.B.P.(2010).Privacy,Trust,and Self-disclosureOnline.Human-Computer Interaction,25(1),1-24;Qian,H.,&Scott,C.R.(2007).Anonymity and Self-Disclosure on Weblogs.Journal of Computer-Mediated Communication,12(4),1428-1451;Tufekci,Z.(2008).Can You SeeMe Now?Audienceand Disclosure Regulation in Online Social Network Sites.Bulletin of Science,Technology&Society,28(1),20-36.
⑩申凡、肖丹:《试析博客传播中的自我暴露心理》,《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2期。
(11)陈瑞霖:《社会化媒体环境中记者的社会角色研究》,上海交通大学硕士论文,2011年,第17页。
(12)Hollenbaugh,E.E.,&Ferris,A.L.(2014).Facebook self-disclosure:Examining the Roleof Traits,Social Cohesion,and MotivesComputers in Human Behavior,30,50-58.doi:10.1016/j.chb.2013.07.055;Nosko,A.,Wood,E.,&Molema,S.(2010).All aboutMe:Disclosure in Online Social Networking Profiles:The Case of FACEBOOK.Computers in Human Behavior,26(3),406-418.
(13)聂丽萍:《大学生网络聊天中的自我表露、应对方式与孤独感的关系研究》,苏州大学硕士论文,2009年,第33页。
(作者单位:厦门大学新闻传播学院)
【责任编辑:潘可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