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省海陆经济发展耦合关系分析

周 俪，魏远竹，2，游天嘉

(1.宁德师范学院经济管理系，福建宁德352100;2.福建农林大学管理学院，福建福州350002)

经济系统按照其发展所依附空间的不同，可以被划分为海洋经济和陆域经济2个子系统。从定义上看，海洋经济是指在海洋空间范围内，围绕海洋资源开发所进行的各种经济活动的总和;而陆域经济则是以陆域为主要活动空间的经济系统[1]。近年来，在海洋开发不断深入的同时，海洋与陆域间的联系更为紧密，海陆间资源互补、产业互动以及经济关联的程度也得到进一步增强。

自“十五”计划提出“海上福建”的战略目标以来，福建海洋经济步入了加速发展阶段。2009年5月，国务院发布了《关于支持福建省加快建设海峡西岸经济区的若干意见》;2012年11月，国务院将福建海峡蓝色经济区发展规划上升为国家战略;2014年6月，国家海洋局出台《关于进一步支持福建海洋经济发展和生态省建设的若干意见》，支持福建省深入实施海洋强省和生态省战略[2]。由此可见，国家高度重视福建的海洋经济工作。福建作为海洋资源丰富、地理区位优越且海洋经济发展基础好、潜力大的海洋大省，海陆经济交叉重叠，海陆统筹、产业区域性联动成为福建经济持续发展的必然趋势。国内外开发海洋的实践经验也表明，如果仅凭借发展海洋经济来拉动国民经济的增长，其效果是有限的，沿海地区应当通过加强海陆经济协同联动的方式，充分发挥海陆产业互动的作用，实现海陆一体化联动发展[3]。因此，福建要想实现从“海洋大省”向“海洋强省”的跨越，除了要深入推进海洋经济的发展外，统筹海陆发展也将成为其必然的路径选择。基于此，关于福建海陆经济发展间的关联程度以及如何促进海陆联动，实现海洋经济和陆域经济的共同发展等问题就值得深入研究。

一、海陆经济发展耦合关系的理论分析

经济系统中海洋经济和陆域经济2个子系统在不同的环境条件下有不同的特征，但两者并不是彼此孤立的，而是共存于区域经济的大系统中，并有着复杂的、永无止境的物质能量交换，这种关系就称之为“耦合关系”。对于海陆经济发展的耦合关系，主要包括正向关联性和逆向关联性2个方面。

(一)海陆经济的正向关联性

1.海陆间生产要素的互补性。生产要素是经济发展的必备因素。生产要素所具有的共有性和流动性，使得它们能在2种经济间进行流通，从而实现生产要素的共享和互补。如海洋丰富的资源和可再生能源能够解决陆域资源日益匮乏的能源危机，在推动自身发展的同时促进陆域经济的持续发展。从劳动力方面看，海洋经济帮助陆地吸纳了相当部分的过剩劳动力。在资本上，由于存在发展的历史梯度，陆域的资本总量明显要优于海洋的资本总量，海洋经济的发展正需要利用这种经济势差，依靠陆域的资本积累为其提供原始资本。此外，发展海洋经济所依赖的技术支持大都来自于陆域科研机构的研究和陆域经济发展过程中技术的积累与传递，这使得海洋资源开发利用与生产加工趋向于“陆地化”，当然，反过来也促进了陆域技术的进步。如此循环反复、互动延伸，海洋经济和陆域经济就会更加紧密地联系起来，有利于实现海陆经济的耦合发展。

2.产业结构与演进规律的趋同性。通过对比，不难发现，海洋和陆域无论是在产业结构划分还是在发展演变规律方面都有很大的相似之处。就产业结构来看，由于有关海洋产业的研究是参照陆域产业来进行的，于是，2种经济三次产业的结构基本上都是相对应的(表1)。此外，海洋产业的发展与陆域产业一样，都要经历从低级利用到深度开发的产业发展过程，只不过陆域产业较海洋产业要先行一步。倘若海洋产业能很好地借助发展阶段上的梯度差，就有可能通过后发优势，实现跳跃式的发展。

表1 部分海陆产业的对应关系Table 1 Corresponding relations in part of marine and land area industry

3.产业布局的依赖性。从现阶段海洋产业的发展状况看，其表现出明显的海陆两栖性。尽管海洋产业发展所利用的资源和开发的对象均来自海洋，但复杂的海洋环境和有限的海洋开发导致海洋产业活动必须依赖沿海陆地空间，如海洋渔业、海洋油气与矿产的开采、海洋交通运输、滨海旅游等，都只能在海洋上完成部分生产环节，其余的还要在沿海陆地完成，甚至有些海洋部门的生产活动几乎所有的生产环节都要在陆地上完成，如海洋盐业、海水利用、海洋化工、海洋生物医药等。其中的原因在于海洋开发除了需要陆域相关配套设施与产业的支持外，其后续的利用最终也将落脚于沿海陆地。反过来，海洋经济的发展也将带动陆域相关产业的发展，以及道路、跨海大桥、海上人工岛等基础设施的建设，因此，沿海陆域产业的快速发展在一定程度上也要依赖于海洋资源与空间。可见，海陆经济唯有互为依托才能充分发挥各自的优势，形成双赢的良好局面。

(二)海陆经济的逆向关联性

虽然上文分析了海陆经济间相互补充和带动的正向关联性，但两者之间的矛盾和竞争也是客观存在的。海陆之间最为明显的竞争关系表现在使用空间上，无论是海洋经济，还是陆域经济，其发展都需要有一定的空间，于是，海洋与陆地的中间地带——海岸带也就成为两者都想争夺、利用的区域。此外，生产要素的竞争也不容忽视，因为在现实中，在既定的时间和特定的区域内，资源总量是有限的，恰好生产要素又具有明显的独占性和排他性，这势必会出现2个经济体系争夺某种资源的使用和分配的局面。倘若处理好上述竞争关系，便能增进双方的利益，否则，竞争关系则会演变成互损关系，阻碍海陆经济的统筹发展。

二、福建省海陆经济发展耦合关系的实证分析

针对海陆经济发展过程中影响因素众多，且许多因素不确定等现实问题，同时考虑到统计的可操作性和数据的可获得性，以下主要运用灰色关联度原理，从海洋三次产业和陆域三次产业入手来分析福建省海陆经济间的耦合关系。

(一)建构灰色关联度模型

灰色关联度模型是一种重要的多因素统计分析模型，以我国学者邓聚龙提出的灰色系统理论为基础。该理论以“贫信息”不确定系统作为研究对象，系统内各因素根据时间或不同对象而变化的关联性大小的度量，称之为“关联度”[1]。在系统发展过程中，若两因素的变化趋于一致，可谓二者的关联度较高;反之，则较低。对于关联系数的取值一般为0～1，越接近1说明关联性和互动性越强，反之则越弱。根据以往类似研究的分析结果可知，灰色关联系数值在 0.6～0.9是比较合理的，高于 0.7说明关联性较强，低于0.5则说明关联性薄弱。

下面以海洋三次产业与陆域三次产业关联度计算为例，说明灰色关联度模型分析过程的基本步骤:

第一步:指定海洋第一产业的产值序列作为参考序列:{x0(k)，k=1，2，…，n}

而陆域第一、第二、第三产业产值序列则作为比较序列:

{xi(k)，i=1，2，3，k=1，2，…，n}

第二步:用无量纲化方法处理比较序列的原始数据，即将比较序列的指标值与对应的参考序列的指标值相除，形成新的序列:

{xj(k)，j=0，1，2，3，k=1，2，…，n}

第三步:计算量化后对应期参考序列与比较序列的绝对差值，组成绝对差序列为:

{Δi(k)，i=1，2，3，k=1，2，…，n}

其中，绝对差值中最大的数为最大差，最小的数为最小差。

第四步:令分辨系数β=0.5，求出参考数列与比较数列的关联系数:

构成关联系数矩阵:

{ξi(k)，i=1，2，3，k=1，2，…，n}

第五步:计算海洋第一产业与陆域三次产业的灰色关联度:

重复以上5个步骤，依次计算海洋第二产业与陆域三次产业以及海洋第三产业与陆域三次产业的灰色关联度。

(二)基于福建省海陆经济数据的实证检验与结果分析

由于考虑到海洋经济数据的可获性和统计口径的一致性，仅截取2006－2012年福建省海陆经济数据，运用灰色关联度模型对海洋经济三次产业和陆域经济三次产业之间的关联程度进行分析。由于海陆关联度是动态变化的，所以把2006年作为基年，分别计算2007－2012年的海陆产业关联系数，从而观察海陆产业关联的发展趋势。

表2 2006－2012年福建省海陆经济数据Table 2 Marine and land area economic data in Fujian Province between 2006 and 2012 亿元

经过灰色关联度模型的运算结果如下:

表3 福建省海陆产业灰色关联状况Table 3 Grey correlation condition of marine and land area industry in Fujian Province

表4 2007－2012年福建省海陆产业关联系数Table 4 Correlation coefficient of marine and land area industry in Fujian Province between 2007 and 2012

对海洋三次产业与陆域三次产业的灰色关联程度的计算结果进行分析，从静态上看，海陆经济间的关联性较强，海洋三次产业与陆域三次产业的关联系数平均值超过0.7(表3)。具体而言，陆域第二、第三产业与海洋产业整体的关系都较为紧密，关联系数值整体相对较高，均超过了0.7，尤其是陆域第三产业与海洋第三产业的关联系数值还超过了0.8，陆域第二产业与海洋第三产业的关联系数值也接近0.8。换一个角度看，海洋第三产业与陆域第二、第三产业之间的关联度最高，海洋第二产业与陆域第二、第三产业之间的关联系数也较高。这主要由于目前福建海洋第二产业仍处于尚不成熟的发展阶段，与陆域产业尤其是陆域第二产业相比存在较大的差距，需要陆域产业在生产要素方面给予支持。而作为陆域产业在海洋上的延伸，海洋第二产业中采矿、电力、油气等行业则能为陆域经济的发展提供丰富的能源资源。此外，海洋第三产业中的海洋交通运输业和滨海旅游业作为陆域第三产业的天然延伸，决定了其必然与陆域第三产业有较高的联系，会极大地促进当地陆域第三产业的发展，尤其是海洋交通运输业在为陆域第二产业中大部分产业走向国际市场提供支持的同时，还会对陆域经济产生良好的辐射和带动的作用，较易形成海陆两者相互促进、共同发展的良好协同效应。此外，从计算结果还可以看出，海洋第一产业与陆域第一产业的关联度偏低，主要是因为农业自身产业的特点，对海洋产业的影响很微弱、带动作用很小。然而，它与陆域第二、第三产业的关联度还是比较高的，其原因在于海洋第一产业除了可以为食品加工、生物医药、化学化工、制造、纺织等陆域第二产业提供原料来源外，还能为陆域第三产业提供食品和休闲娱乐服务。反过来，陆域第二产业对海产品原材料的初加工或深加工会增加海产品的附加值，促进海洋第一产业的升级和集约化发展;机械加工制造、建筑也能为海洋第一产业提供生产所需要的机械设备和建筑工程;而且，陆域第三产业还能为海洋渔业提供物流仓储、信息等相关服务。

从动态上看，除了海洋第三产业与陆域第三产业间的关联度仍在逐渐增加外，其它海陆产业间的关联度均呈现出不同程度的下降趋势(表4)。

三、研究结论与对策建议

(一)主要研究结论

通过上述分析可以得出以下3个主要结论:(1)福建海陆经济间存在着正向关联和逆向关联，依存关系密切;(2)福建海洋第二、第三产业与陆域第二、第三产业关联程度较高，陆域第二、第三产业与海洋产业整体的关系也较为紧密，可见，海陆间互助性相对平衡，相互促进、相互带动的关系比较明显;(3)福建海洋经济发展所存在的耦合关系，很容易形成海陆统筹的发展模式。作为海洋经济相对较发达的省份，不论是海洋资源禀赋还是已具备的产业基础，都有能力也有必要进一步推动海陆经济的统筹发展，并通过海陆经济发展来带动区域经济的发展。

(二)相应的对策建议

为了进一步促进海陆经济协调、有序的耦合发展，应做好以下几个方面的工作。

1.要加强发展规划中的海陆衔接。福建必须加强对海陆衔接产业的规划，使海洋产业发展布局能与陆域产业布局有机融合，构筑功能明确、分工合理、优势互补的海陆产业联动新格局，培育出一批资源特点突出、资源优势明显又极具有地方特色的海陆产业集群。如可以在福州、厦门、漳州、泉州、宁德等地构建海洋生物高技术产业集群，力争把海洋生物医药业培育成福建省新的先导产业;继续发展临海装备制造业，以福建沿海重要的港湾为依托，建设若干个船舶产业集中区;加强厦门与泉州、漳州、福州、宁德等地的产业协作，壮大游艇产业集群，共同打造集游艇制造、产品研发、展览交易、旅游开发为一体的中国游艇制造重要基地。

2.重点发展当前海陆经济耦合关系密切的产业。海陆产业的协调发展必须充分考虑当前所处的发展阶段和耦合关系的亲密程度。一般来说，在统筹发展的起步阶段，应当着眼于海洋渔业、海洋交通运输和滨海旅游等传统产业的优化升级;到了耦合发展的中后期，则要积聚力量促进海洋电力、海洋石油气、海洋化工、海上服务等海陆产业关联度较高的产业，并以这些产业作为切入点，通过前向一体化或后向一体化，发展与其有关联的陆域产业，将海洋产业链逐步延伸到内陆腹地。目前，福建省还处于统筹发展的初级阶段，应当在稳定海洋渔业这一优势产业的基础上，充分发挥海域、海岸带对陆域经济的辐射带动作用，加快沿海产业梯度转移和区域对接，精心布局和培育海洋生物医药、海洋工程装备制造、海水淡化与综合利用、邮轮游艇等海洋新兴产业，以及临海石化、临海电子信息、临海能源产业等高端临海产业，并促进滨海旅游与山区生态旅游的对接，突出海陆经济的互动性和联动性，在海陆耦合发展中实现海洋产业的调整和布局的优化。

3.加快海洋主导产业的优化升级。福建省海洋经济现有的主导产业都属于传统产业，从长期来看，这些传统产业难以持续性地提高海陆产业的关联度。因此，建议福建省设立海洋高新技术产业发展基金，组织开展重大科技攻关，解决制约海洋产业发展的前沿性技术、核心技术和关键共性技术难题，改造提升海洋传统产业，推进科技兴海产业示范基地和海洋高技术产业基地建设，进一步提升海洋优势产业在福建海洋经济发展中的基础地位。

4.促进生产要素在海陆间的互用与合理配置。根据福建海洋自然资源现状和开发利用需要，科学合理地分配海洋资源与海域空间，重视沿海海域及岛屿的保护性开发，利用毗邻海洋的区位优势推动陆域产业布局重心向海洋推进，建设海上生产基地。鉴于大多海洋产业的“外部经济”特征，福建各级政府应当充分发挥其宏观调控作用，在更高层面上搭建一个有效配置资源的平台，统筹各类要素资源在海陆间的配置。

5.海陆统筹加大生态和环境污染治理。按照海洋资源环境的承载能力，合理确定海陆经济的发展方向和空间布局，推动海陆经济耦合关系的持续增强，实现海陆经济的可持续发展。(1)坚持实施“碧海银滩”工程，切实把好近海流域的环境保护关，加强闽江、九龙江、晋江等主要入海河流的污染治理，在抓好九龙江口－厦门湾、泉州湾、罗源湾污染物排海总量控制试点的基础上，在全省范围内逐步执行更为严格的陆源污染物排海总量控制制度;(2)深化“数字海洋”平台应用，健全海洋环境监测与灾害预警预报系统，及时发布海洋灾害警报，启动海洋污染重大事件应急联动机制;(3)完善海洋环保基础设施建设，加大海洋环保项目的财政资金投入，分类推进海湾生态环境和旅游景观的整治修复，组织闽江口、福清湾、平海湾、泉州湾、九龙江口、东山湾等实施海洋生态保护恢复工程，推进建设闽江口、九龙江口、漳江口、兴化湾、泉州湾河口等一批国家级和省级滨海湿地自然保护区;(4)集约、高效地利用滩涂资源，通过对宁德、福州、泉州、莆田等地主要港湾的数模和物模分析，合理确定围垦开发规模，适度、有序地开发利用，提高滩涂资源利用的可持续性，尽可能减少滩涂围垦对生态环境的不良影响。

[1]周福君.我国沿海地区陆海产业联动发展研究[D].杭州:浙江工商大学，2006.

[2]福建省海洋与渔业厅.国家海洋局《关于进一步支持福建海洋经济发展和生态省建设的若干意见》政策解读(四)[EB/OL].(2014-08-06)[2015-04-20].http://www.fjof.gov.cn/xxgk/fgwj/zcjd/201408/t20140820_57200.htm.

[3]HANCE D S.The industrialization of the world ocean[J].Ocean and coastal management，2003(43):1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