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匈奴王城

□ 文、图/袁伟、万健康

最后的匈奴王城

□ 文、图/袁伟、万健康

从靖边县城出发，沿乌（乌审旗）靖（靖边）路向西北，不久即进入属于乌审旗管辖的河南乡。再往前行，即将进入毛乌素沙漠腹地的时候，一池碧水展现在眼前,那是当地有名的沙漠水世界巴图湾。过了巴图湾，如果继续前行，向西北方向，就是乌审旗。折向东边行驶，就得离开柏油路，改行土路，曲折而颠簸。颠上大约三四千米，一座古城的遗址便出现在大漠中，突兀而苍凉。那就是匈奴最后的王城—统万城。

悲情之城

统万城距离无定河不足500米，而无定河则因为晚唐诗人陈陶的《陇西行》而充满悲情色彩：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陇西行》里的“匈奴”并不是真正的匈奴，而是指侵犯边关的少数民族。这首诗的大意是说，为了抗击外敌入侵，五千名守卫京师的精英奔赴边关，战死疆场。这些勇士们都已经变成了无定河边上的白骨，而他们远在长安的年轻媳妇，仍然在梦中迎接他们归来。

如果说无定河因为陈陶的诗而成为悲情之河的话，那么，《陇西行》之前600年建立的统万城则是一座悲情之城。

公元407年，匈奴族铁弗部的赫连勃勃以鄂尔多斯为根据地建立了大夏国。公元413年以前，赫连勃勃还叫刘勃勃，他利用群雄并起、天下大乱的时机，起兵造反，带领匈奴族铁弗部异军突起，经过连年征战，自立为大单于。公元413年称帝时，他认为其显赫的地位与上天相连，是拜上天所赐，于是改姓赫连。正是在这一年，赫连勃勃以叱干阿利为将作大匠，发岭北夷夏十万人于朔方水北、黑水之南营建都城，名曰“统万”。

叱干阿利非常聪明能干，但极其冷酷嗜杀，整天拿着铁锥到处戳，只要铁锥能扎进墙内一寸，就说明建造的不够坚固，建造者就地处决，并埋入墙中。正因为如此，阿利设计监造的统万城高大雄伟、坚不可摧。

统万城的建造用了6年时间，于公元419年建成。然而又一个6年后，它的拥有者赫连勃勃就去世了。此前一年，赫连勃勃想废掉太子赫连，立酒泉公赫连伦为太子。赫连听说父亲要废黜自己而立赫连伦为太子，于是就率兵七万北伐赫连伦，赫连伦率骑兵三万抵抗，在平城被赫连所败，赫连伦被杀。太原公赫连昌率骑兵一万袭杀赫连，然后率兵八万五千人回到统万城。赫连勃勃非常高兴，立赫连昌为太子。

储位之争虽然平息了，但却消耗了大夏的国力，撕裂了王族的团结，当两年之后，北魏大军兵临城下时，大夏的内斗仍在继续。最终，公元427年，城破国亡。它的建造者，仅仅给了它作为首都的8年荣光。

昔日高大的城楼，如今面向沙漠，望尽凄凉。

1600年前高大的宫殿，仅仅留下一个土堆。

此后，统万城由一国之都降格为统万镇。但城墙仍然高大，宫殿仍然雄伟，因此，公元487年北魏置夏州时，以统万城为夏州治所，相当现在的地级市。到了北宋初年，统万城为西夏人所据，辖夏州，其后，北宋与西夏围绕这一地区展开拉锯战。到了公元994年，宋军攻占夏州，宋太宗赵光义下令迁民毁城。自此，作为一座城，统万沉入无边的荒凉之中，一任风雨侵蚀，听凭狂沙抽打，又过了大约1000年，就成了我们看到的这座遗址。

再披荣光

1000年来，统万城隐没在漫漫黄沙之中，也隐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赫连勃勃创立的夏国在历史上仅存在了25年。此后，作为一个民族，曾经强大到足以与汉朝分庭抗礼的匈奴，竟然神秘地消失了。统万城作为这个民族惟一象征和印记，也成为其消失之前的绚烂绽放。

站在统万城高大的夯土遗址下，笔者想到了这座城的将作大匠叱干阿利。他的设计是何等精巧而宏伟，他的监造是何等的严格而冷酷，他的忠心是何等的坚定而深沉，然而，他可能没有意识到，真正坚不可摧的城墙不是用夯土筑成的，而是用人心筑成的。如果赫连勃勃死后，他的几个儿子能团结一心，众志成城，那么，夏国就不会那么快灰飞烟灭。如果建国后，赫连勃勃能收敛嗜杀的本性，怀柔治国，也不致于将士离心，最终导致国家分崩离析。

1600年前建造统万城的赫连勃勃，怎么也不会想到，统万城及其周围数万平方千米的地下，埋藏着一个巨大的宝藏。正是这一宝藏，使统万城再披荣光。

2000年初，在距离统万城不足20千米的陶利镇附近，中国石油长庆油田公司的一口天然气探井桃2井在上古生界石盒子组8段及山西组1段取得发现。当年8月26日，距桃2井约20千米的另一口天然气探井苏6井经过压裂，在同一层系，获得无阻流量达126万立方米/日的高产气流，宣告苏里格大气田的诞生。

如今，苏里格气田年产量已经突破300亿立方米，正造福亿万民众。每当有人去参观苏里格气田，大多会被介绍统万城。此时，金戈铁马的匈奴人仿佛又回到了大漠。

苏里格气田年产量已经突破300亿立方米，正造福亿万民众。每当有人去参观苏里格气田，大多会被介绍统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