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婚纱照
2015-12-24王念平
◆ 王念平
一个人的婚纱照
◆ 王念平
“周君，你打算在哪家店拍婚纱照？”江秀妍的脸上溢满甜蜜与得意。
“我，我还没想好。”周君有些紧张。
江秀妍用试探的语气说：“玫瑰园婚纱店知道吗？技术好，服务也很人性，不如哪天一块去那里拍吧。”
“玫瑰园？”周君脸色微红，“那家店拍一次要一万元多，好贵。”
“价格高点算什么，质量好档次高才最重要。不会是你老公小气吧？结婚对女人来说是头等大事，每个程序都草率不得。况且，男人若爱女人，也不会在婚纱照上少花一点钱。”
“也许玫瑰园只是名气大，质量跟一般店没多大区别呢？”
江秀妍暗笑。在办公室里，她观察过每一个同龄姐妹，发现能跟她比爱情比幸运的女人只有周君，没想到仅从拍婚纱照这件事上已经比出了高下。原来感觉完全没有欺骗她，办公室里最幸福的女人非她莫属。
哪知得意的心情维持没多久，男朋友张天民突然向她提出推迟拍婚纱照的日期。
说得好好的，赶在蛇年国庆节拍婚纱照，这突然的变故，怎能不令她伤感？
国庆已过，眼看就到了年尾，拍婚纱照的日子仍遥遥无期，而张天民却表现得出奇的平静。张天民并不解释原因，面对江秀妍期待的眼睛，他只是给她一个吻，算是作答。不过，有个变化江秀妍注意到了，在她满怀期盼地看着他的时候，他脸上始终挂着神秘莫测的笑，跟以前温和的笑容有很大区别，神态竟是居高临下，又像是竭力控制不耐烦的情绪，以免出现尴尬与紧张气氛。
隐约地，江秀妍感觉到张天民有事在隐瞒她。一直都被幸福冲昏头脑的她，现在除了极度的失望与不知所措，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想法是，但愿自己只是一时胡思乱想、无端猜测而己。爱对方愈深，迁就就愈多。
“如果事业太忙，那就元旦再拍吧。”江秀妍说。
张天民笑：“到时候再说吧。”
说完这句话以后，张天民便很少出现在她的视野了。她计算着元旦的日期，打电话提醒，他总在电话那头说：“近来事太多，压力很大，根本抽不出身，到时候再说吧。”她知道他的脾气，逼得太紧，效果反而适得其反。只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
这天走进办公室，江秀妍看见同事们围着周君嬉笑打闹，说一大堆祝福的话。
“周君，婚纱照是在玫瑰园拍的吧？”有人问。
“不是，在七宝古镇拍的，效果好，又省钱。”周君脸上溢满甜蜜。
静静地听同事评论，听周君欢快的声音，江秀妍不敢抬头向那边看。当初悄悄跟别人比爱情比幸福，以为自己最幸运，没想到如今最幸福的人并非自己，心里的痛楚与失落只有自己知道。
“秀妍，七宝古镇那家店技术也很好，价格比玫瑰园便宜一半，你不妨去看看。”周君拿着她的婚纱照给江秀妍看。
只看一眼，江秀妍的眼圈就红了。
“秀妍，你什么时候去拍？到时候可别忘了给我们分享你的幸福哦。”
同事的话仿佛天外之音，朦胧、模糊，她只好借故逃到卫生间躲避。
张天民现在只是偶尔来江秀妍这里，来去匆匆，过完一夜，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现。江秀妍有一次忍不住问：“天民，结婚的事你怎么想，我们什么时候拍婚纱照？”
张天民急着要走，含糊地说：“等我的答案，好吗？”
“再有一个多月就是元旦，我们定个日子去拍婚纱照吧？”
“到时候再说吧。近来真的很忙，忙得我都快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这个星期天的早晨醒来，张天民突然病了。江秀妍幸福的心情猛然停顿。昨晚，张天民还那么开心，答应她今天去玫瑰园看看，怎么突然生病了呢？她拉着他的手，要陪他去看医生，他却极力推托：“只是普通的小感冒，吃点药就好，看什么医生？”
看着他有些愧意的眼神，江秀妍终于说出心里藏了好久的一个疑问：“我能承受，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不拍婚纱照的理由？”
“还是不要说出来好，医治伤口总是需要时间的。秀妍，你对我的感情是真诚的，我会感激一生。”张天民用被单盖住脸。
是怕她伤心，还是躲避？江秀妍得不到答案。她拿出感冒药，倒好水，轻轻放在床边，等待张天民吃药。
张天民是在江秀妍梳洗的时候离开的，床边的感冒药仍静静地躺着。
至此，张天民彻底消失在江秀妍的生活里。
半年后的一天，江秀妍突然在《爱·家》杂志上看到张天民和另一个女孩大秀恩爱的婚纱照。定定地看着照片上张天民幸福的笑脸，江秀妍恍若如梦。
第二天是周末，江秀妍早早起来，精心打扮一番之后，一个人走进玫瑰园婚纱店——她要为自己拍一张婚纱照。
照片出来了。江秀妍胸前抱着一个黑色的小相框，照片上的张天民笑得好灿烂。那是最初的张天民——记得他曾对她说过：“秀妍，你就是闪烁在我星空中唯一的最璀璨的星……”
痴情的江秀妍，在用她的方式祭奠一段感情，是为了早一天把它忘记。
发稿编辑/浦建明
插 图/鲁 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