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世的诗

[作者简介]王立世，1966年生，山西省山阴县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曾在《诗刊》、《中国作家》等报刊发表诗歌近1000首，作品入选《新世纪诗典》、《2013中国诗歌选》、《中国实力诗人作品选读》、《当代著名诗人作家手书》等多种选集。获中国当代诗歌奖（2013-2014），山西省社会科学院诗歌研究中心授予“2014年度山西十佳诗人”。《文艺报》、《文学报》、《名作欣赏》、《诗探索》、《草原》、《山西文学》等多家报刊发表叶文福、朱先树、吴开晋等撰写的评论。

在路上

在路上

我左看看，右看看

前看看，后看看

看到的却是形形色色的面具

和毫无表情的掩体

许多生动的东西都被遮蔽

人们的眼睛如裸露的河床

从中很难映照出什么

不要奢望看懂一个陌路人

就是数载的同行者

我都不知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背后在干什么

我不知道，他们的眼睛

是星星，还是陷阱

他们对我而言

是天堂，还是地狱

很多事情云山雾海

我都无法看清

我累了

我累了，不想回首来时路

也不想眺望远方

只想停在原地

看看行色匆匆的路人

听听树上的鸟叫也很美

如能听得到

也想听听河边的蛙鸣

让风洞穿我的身体

吹散人世的浮尘，我想看到

白云更白，蓝天更蓝

人心还像太阳一样红

让更多纯净的事物

在我明亮的眼中成像

让我倦怠的心

久久地感慨和怀想

那句话

那句话

经过心的过滤

从沉默的嘴角溜出

如一石击起千层浪

浪涛把我拍得好疼

一刹那我有点犹疑

想收回，但已不可能

只好任凭它远扬

它不是一个稻草人

轻易就会被打倒

一个字挨着一个字

紧密地团结在一起

再大的风

也不能把它们拆散

多像我悲伤时

写出的一句硬诗

美好

美好这个词

经常被你挂在嘴上

也被送给亲朋好友

美好、美好

你在生活中

多次听到如此祝福

其实，你的眼前和身边

有些事并不美也并不好

为了一杯羹

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学会了黑白不分

多次违心地为假举手

痛苦地为丑化妆

忍气吞声，让恶一路绿灯

你学会了迎合和纵容

不美的奉承为美

不好的硬说成好

在美被颠覆的严峻时刻

你低下了曾经高昂的头颅

心里还在祈祷着美好、美好

想开了

想开了，想开了

我就是水

喜欢往低处流

我没有力气流成瀑布

就慢慢渗入地下

在黑暗中滋润万物

也懒得去想

天上那些浮云

想开了，想开了

我就是泥巴

与庄稼最亲

不喜登大雅之堂

也不想与贵金属套近乎

干旱严重时

就变成飞扬的尘土

除了雨，我别无它求

关于物的事

我一个人，去食堂吃午饭

草草吃后，一个人又原路返回

之后一个人，又躺在沙发上休息

楼道静悄悄的

好像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身外之物就在某处，像一个光源

能照亮一些面孔，看清一些是非

它关系到面包和咖啡

以及人人看重的脸面与虚荣

我午休的时候，人们快速奔向它

路上车水马龙，拥挤不堪

关于物的事，人们一直在窃窃私语

一传十，十传百

传到很远很神秘的地方

在传的过程中，我的灵魂已疲惫不堪

身体里的阳光，也消耗殆尽

老街道

沥青泼在身上时

老街道说：我疼

布鞋换成高跟鞋时

老街道还是说：我疼

更多的时候

老街道疼着，什么也不说

在回忆飞扬的尘土

和布鞋的温情

尴尬

你给了我空气一样多的尴尬

我没有拒绝呼吸

也没有揭竿起义

我就这么低头活着

我本清风明月

不懂暗箱里的游戏

但我看到了

大街上暗娼的胸脯

挺得超过了淑女

到头来

年轻时，想像朝阳一样升起

苍老时，又惦念着落日的余晖

曾为一席立锥之地

挥洒身上的血汗，风平浪静时

又在奢谈万里江山

曾为爱赴汤蹈火，曾为美献出青春

曾和善抱头痛哭，曾为操守放弃前程

寂寞如流水，暗淡如蝙蝠

到头来，还不如一只行色匆匆的蚂蚁

由鸟和蚂蚁想到的

鸟，乐于在鸟王面前

梳理漂亮的羽毛

蚂蚁，乐于在蚁王面前

搬运更多的食物

我在别人的屋檐下一样低头

但表现欲已衰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