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传奇类电视剧的创作特征——对中国优秀电视剧入选剧目的实例分析

黄一川

论传奇类电视剧的创作特征
——对中国优秀电视剧入选剧目的实例分析

黄一川

从传奇类电视剧的范畴界定入手，以2009到2014年传奇类电视剧为研究蓝本，回顾了传奇剧的发展历程，剖析了其发展特点，揭示了传奇历史剧是对传奇历史题材的现代阐释，是对人性内涵的深度挖掘和现代解读；宫廷类题材则以鲜明的色彩造型、个性化的声音表达来表现女性主义视角下破除封建思想禁锢、女性自由解放的思想；抗战传奇类电视剧以围绕人物传奇展开，突出了传奇剧也能将主旋律题材影像再造提升到一定高度。并指出国外传奇类电视剧长处在于大手笔创作班底、高科技手段、资金合作途径，这给国内传奇剧的发展带来诸多启示。

传奇电视剧；创作特征；入选剧目；实例分析

传奇剧是除正史和正剧以外，将历史中的趣闻杂谈进行改编，不以正统和主流的方式去表现历史，也不以知识精英的视角，而是以民间的、草根阶层的思维与心理去阐释历史，它只截取历史上的被民间加工过的传说碎片或者说是只借用历史的衣冠，讲述一个老百姓希望有的趣味故事电视剧，以民间狂欢、离奇、子虚乌有为特色。传奇类电视剧一般为围绕有一定特色的人物而发生的一段不寻常的故事。传奇剧有其特定的审美特色，如个性化的人物美，鲜明风格的服饰美，以及别具特色的景色美，结构主题的意蕴美等等。如《武媚娘传奇》中精美华丽的服饰，漂亮精美的发钗，以及个性丰满鲜明、敢爱敢恨，勇于表达自我的后现代女性典型武媚娘；《红高粱》里美不胜收的黄土地景象，以及主角九儿用自己的生命在这片充满生命力的山东高密大地上谱写了爱与征服，野心和意志的极具意蕴美的传奇。

传奇剧有其独特的特点，一是带有浪漫色彩的传奇故事，在表述历史的前提下，加入了爱情、喜剧、悲情等元素，让历史具有戏剧性以及浪漫色彩，更为引人入胜，并有着丰富的内涵及意蕴。二是带有理想性质的乐观精神和积极信念，如《宫心计》中主角刘三好无论什么苦难都转化为坚定的信念，充满乐观，积极向上，曾一度掀起励志热潮。三是偶然、巧合情节较多，但都服务于主题。为了凸显传奇色彩，许多情节都是非常巧合且离奇的。四是结构上为开放性叙事，所谓开放性叙事，指的是电视剧文本吸引受众来参与、解读、进行自己的再创造。

一、传奇类电视剧的发展历程

1958年，《一口菜饼子》家喻户晓。而中国的传奇剧开始引领风潮的要数1981年的《大侠霍元甲》，该剧内容涵盖国恨家仇、狭义精神、民族气节、中华民族的浩然正气，是一个相对完整的民族英雄形象传奇剧。20世纪90年代的中国文学艺术在改革开放中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复杂景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市场化、行业化、消费主义及全球化深刻地改变着文学艺术和文化活动的存在方式、生产模式和接受心理。较具代表性的有《杨家将》（1991）、《再见黄埔滩》（1993）、《上官婉儿》（1994）、《胡雪岩》（1996）、《我来自潮州》（1997）、《世纪人生》（1999）和《新方世玉》（1991），其中《还珠格格》（1998）掀起了热潮，一部古装清朝喜剧，在全国平均收视为47%，创造国产剧收视纪录。《还珠格格》第二部全国平均收视突破54%，最高65%，成为中国电视剧史上最高收视率的电视剧。《还珠格格》以解构的方式讲述清朝格格的一段传奇故事，融合了女性解放、打破思想禁锢、破除封建思想等元素，算得上是传奇剧时代巅峰之作。综合来看，这一时期传奇类电视剧的发展特点更多回归于历史传记的改编，多以古装、人物传记为主，突出喜剧轻松幽默的元素。

传奇历史剧以对历史纵深的表现力演绎中国灿烂的文化，如热播剧的《大秦帝国之纵横》，如切如磋，对秦国何以成为乱世强国的分析表达尤其透彻。再如《楚汉传奇》、《隋唐英雄传》、《铁齿铜牙纪晓岚》、《戏说乾隆》、《宰相刘罗锅》，每一部都精雕细琢，鞭辟入里，跌宕起伏，向观众展现恢宏的历史长卷中大浪淘不尽的风流人物：盛年的雄主，以虚怀若谷的胸襟和剑指天下的雄心，敢于变革敢于争先；名士贤臣深谋远虑，以治国良药口舌之利退人之兵，救国于乱世中；骁勇善战的将才，率虎狼之师年年耕战赢得先机。传奇历史剧呼唤大时代的改革者，呼唤变革激流中的反腐英雄，为传奇剧增添了厚重的使命感和责任感。

二、传奇类电视剧入选剧目的创作特征

1.主旋律题材影像再造

这类作品都有鲜明的时代烙印，题材主要是重大革命历史题材：围绕中共的革命历史、人物传记等等。其次是现实题材：英雄平民化的道德伦理片，现在较多集中在革命战争，优秀共产党员等主题。近年来主旋律作品渐渐有了创新发展，减少了以往主旋律题材的假大空，融入了更多的人文色彩，角色不单单的是一个符号，更加入了鲜活的人文思想，传奇类的主旋律题材的影视作品走出了一条全新的道路。其思想区别于以往的主旋律有三个特点：

第一，以小角度出发，切入故事的角度富有新意。如在26届金鹰奖斩获了优秀电视剧奖的《远去的飞鹰》。该剧围绕中国首位空战英雄高志航的传奇战绩、浪漫爱情这一小角度展开，在叙事和表现上都尽可能如实地还原历史原貌，展示出真实的高志航和飞鹰队，刻画出那个年代最真实的个体。

第二，依托红色背景，展现现代精神。以往的电视剧都是以故事宣讲某个政治主题，而今天的电视剧都是依托着红色背景讲述一部可悲可泣的人物诗篇。如电视剧《走西口》，它不仅仅是反映了当代晋商在经商之路上有史以来的优良传统，而更多的则是衬托出了当代创业者自强不息的创业精神。田青作为剧中的主角人物，从走西口起经历了沙虎口及黑土涯的劫难，始终光明磊落一身正气。田青无形中成为晋商品格的缩影，值得我们用一生驻足赏析。

可以说以往的电视剧都是以某某故事宣讲某个政治主题，而今天的电视剧都是依托着红色背景讲述一件可悲可泣的人物诗篇。戏剧的核心是文学，而文学的本质就是人文思想。只有以人为本，以文学涵养、人文精神创作的电视剧才是有竞争力、生存力的好故事，才会在媒体发达的今天经久不衰。

2.平民故事引人入胜

平民的传奇故事，他们迎合了受众的陌生感。首先，从平民视角出发，将平民的生活历程展现在观众眼前。模式化的生活、典型的生活内容与人们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心心相通，能够使观众因人及已，增强观众的认同感，从而增加了电视剧的持久性魅力。以《打狗棍》为例，用一根富有草根意味的小小打狗棍做片名，通篇却在表达弘扬正义和御敌之大题材，让人感觉到中国人精神的返朴归真和回归百姓的味道，而实事上该剧也确实反映的是民间非主流组织抗战的传奇故事。该电视剧虽为抗战题材，却没有走众多抗战题材所追求的高、大、全的俗路，用中国传统历史文化中几近消逝的民间组织为形象载体，描写了一幅感天动地的人间诗话，不落俗套的风格追求给人清新扑面的感觉，而通篇讲述和渲染的重情重义的理念，更让观众既熟悉又陌生，既感动又感慨，有着浓浓主旋律色彩。

其次，剧作关注小人物的命运，传奇动情、环环相扣、观赏性强。对于平民电视剧来说，讲述的不再是光怪陆离的故事情节，而是采用大环境、小人物的形式讲述故事。深入挖掘人物的内心世界，塑造活生生的人物形象，个性鲜明的人物特点。创作者用跌宕起伏的剧情，让观众在历史真实与艺术虚构之间自由徜徉，尽情享受这部经典历史题材作品独特的艺术魅力。演员巍子从艺数十载，演绎无数荧幕经典角色。他凭借精湛演技将《打狗棍》中戴天理一角进行再塑造，将其五十载风雨人生演绎得跌宕起伏。演员岳丽娜出色演绎了《打狗棍》中敢爱敢恨的女汉子那素芝。他们都在不断自我突破中，绽放出演绎道路的黄金之花。

《打狗棍》将“丐帮”这一草根团体纳入叙事主体，将帮规和头领与匹夫有责的家国大事相联系，为“家族传奇”找到了一个时代主题，为同仇敌忾共御外侮的主旨增添了一抹传奇色彩。贯穿全剧始终的三种主要观念——传统文化的血脉继承、中华美德的感召弘扬及国人“精气神”的强力振奋，使得它在述说遭受侵略的民族悲痛的同时，也肩负起了点燃华夏子孙内心民族豪情的责任。这部剧不仅诉说家族恩怨，更在宽阔的视野里展示了热河地区人民抗敌寇反侵略的历史画卷，它不是一部简单的抗战剧，而是更侧重于回归中华传统中最优秀的道德品质，侧重于中国血脉的彰显。

杨，仍然是三北防护林的主力。那些大片大片的阻沙林带，经纬纵横的农田防护林网，大都是杨树。杨，横之即生，倒之即生，折而之又生。顽强至极。

再次，人物命运曲线的表达必须通过事件才能表现出来。事件为电视连续剧的骨髓，是因为事件在反映人物命运曲线的过程中搭起了结构，使得人物的命运最终得到体现。剧情故事化，故事传奇化，传奇危局化。在同时展开的五条情节线中，抽出任何一个故事都能编成一部情节起伏跌宕的电视剧。由于精彩的故事使观众应接不暇，不仅增大了故事的张力和信息量，同时也使得大多数的转场都在“悬念弧度的高峰”完成，把情理之中、意料之外这个电视连续剧剧作的核心要素运用到极致。如《闯关东》汇集了无数闯关东人的经历，将传奇之根扎在历史的土壤里，嫁接在生活的绿树上，使剧情和人物充满悬念和张力。

当今社会是一个呼唤“草根偶像”的时代，各种真人选秀节目的涌现正是迎合了大众的这一心理诉求。《士兵突击》中的许三多，出身平民，相貌平平、智商不高，但是他面临种种困境，依然坚持自己的梦想，不懈地奋斗，最终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士兵。其中“反偶像”的创新思路获得了观众的认可，让偶像平民化，远离神而亲近人，这是今后青春偶像剧必然的发展趋势。

3.以民族精神演绎鲜活人物个性

我国很多优秀的影视剧都是以挖掘中华传统文化和民族精神为题材，向世界人民展示了我国博大精深的文化，提升了我国文化软实力。《红顶商人》以“诚义礼智信”的商业文化为主线，宣扬了中国传统儒商精神的“商业诚信”。《乔家大院》在韩国大受欢迎，让韩国观众从中了解到当今中国经济的腾飞与近百年前的商业理念息息相关。电视剧《霍元甲》宣扬了一种自强不息、为中华民族争气的大无畏精神。随着《李小龙传奇》进军海外市场，对弘扬中华武术、中华民族精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提升了我国文化吸引力。

三、传奇类电视剧的不足与发展建议

1.国内传奇类电视剧的发展短板

国内传奇类电视剧的发展短板主要表现在，一是编导自身局限。一方面，编导的知识与生活经验使他们很难突破自身思维方式和认识的局限，即使有少数意识超前的编导也疑虑多多，尚未出手就主动“戴着镣铐跳舞”［1］；另一方面，“艺术来源于生活”，却不知其更需要生活。剧本与创作与今天的生活南辕北辙，自然不能引起共鸣；再有一方面就是编导队伍人才的匮乏，随着传奇题材电视剧的异军突起，编导们缺乏系统专业知识，往往熟悉话剧电影的编导而不熟悉电视剧制作的规律，如果不注重及时补充新鲜血液以充实编创队伍，收视率滑坡是铁板钉钉的。如《铁梨花》依靠编剧强大的想象力吸引了无数观众。严歌苓的艺术加工改编能力极强，传奇传得越离奇越成功，盗墓、江湖恩仇、乱世、家国兴衰，编剧使出浑身解数，频繁做包袱抖包袱，该剧的指向性和功能性非常明显——就是为了娱乐大众。《铁梨花》是一个融合了宅门戏、武侠戏、战争戏的大杂烩，集合了多种能让投资商兴奋的商业元素，是一部在故事和拍摄上思想平庸的消费产品。无论该剧在情节设置上多么跌宕起伏，演员表演方式多么夸张撼人，依然摆脱不了该剧在热播三个月后被观众遗忘的命运。

二是传奇电视剧的模式化和想当然。与之对应的现象则是，在创作中，有经验的传奇编剧们往往不再愿意承担历史现实题材剧目创作这样的命题式任务，理由则是“太难”、“吃力不讨好”、“戴着镣铐跳舞”、“婆婆太多没法干”。于是，历史现实题材电视剧开始出现了“外人不叫好、自己人猛忽悠”的怪象，最后竟到了眼下连“自己人”都不愿意写、不愿意看的尴尬境地。有时有抄袭和效仿之嫌。如《潜伏》最后一集，余则成在机场碰到了他以为已经牺牲了的翠平，两人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认，探照灯轮流扫过他们的脸，偌大的舞台只有两个主角默默相对而视，这个场景一看就是模仿《卡萨布兰卡》。而在室内场景的戏份，编剧也借鉴了不少经典电影的场景——比如几位官太太在一起打麻将交流信息，就是《色戒》里来的灵感；而《潜伏》的开篇是余则成在监听的场景，是从《窃听风暴》里拿来的镜头；久别重逢的左蓝和余则成一边接吻一边交换情报的安排，则是来源于希区柯克的《西北偏北》。

三是编剧会被大众“同质化”。中国传奇电视剧现在越来越没文化，越来越缺气质。原因很简单，电视剧的观众属性是大众，不能是色香味俱全的“满汉全席”，只能是好吃就可的“家常菜”。长此以往，编剧就会被大众“同化”，渐渐习惯追求产值最大化，对于价值品质的追求则属能有最好，没有也成。

历史传奇题材剧，历来渴望有价值有追求。我们期望在剧目好看的同时也能与观众分享崇高、美好和诗意。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历史题材永远需要面历史，不确定性就成了作品的宿命。于是，传奇电视剧的从业者们便不得不在市场和价值之间“痛并快乐着”，在两者兼顾的夹缝中求生存。编剧价值就会被大众“同质化”。

2.国外传奇类电视剧的发展启示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借鉴国外传奇类电视剧的经验、技术，寻求资金合作途径，利于电视剧的潜在市场，提高影视剧的知名度和影响力。

真善美的传统道德观念是世界的，也是全人类的。对真善美的渴求，反映了当代人内心对传统伦理道德的皈依。大长今就像心灵鸡汤，让我们在不断拼搏的环境里静下心来，重新接受儒家“仁”精神的洗礼。《大长今》的影响力，在于它适时地回归了传统伦理道德。上世纪80年代《阿信》是日本经济腾飞时那种坚强好胜，逆流而上的民族精神写照。长今和阿信都出身平凡，生活坎坷，屡遭不顺，却都具备了坚韧不拔的意志，尤其是在逆境中隐忍和永不放弃精神，正符合了当代中国人的精神渴求。而《大长今》所传递的乐观追求，永不放弃，又符合了当下社会经济转型期，现代人对事业和生活的追求。

再以热播美国传奇政治剧《纸牌屋》为例。权力运行是神秘的“少数人游戏”，民众只能从政治剧集里窥视冰山一角，《纸牌屋》将美国政坛阴暗面放大到极致，是各种整人手段的教科书。情节黑暗观众却愿意相信，真实的美国政治斗争比剧情更黑暗。《纸牌屋》走红正是因为满足了这样的心理期待。政治宫斗传奇剧《纸牌屋》在美国市场的成功热播，一是凭借其“英国血统”的新鲜感，使看腻了美式肥皂剧的北美观众耳目一新，二是凭借奥巴马第二任期后美国政坛府院之争和各种政治宫斗，使《纸牌屋》容易在社会上产生共鸣。在宫廷争斗情节土壤犹存的中国，“美国宫斗”的场景再现，“反英雄”大行其道，框架虚拟细节却真实，再“脑补代入”本土情节，这“脑补真实”就更迎合了中国自古相传的“借古讽今”、“借外讽内”惯性思维，自然更增加了追剧的快感。该剧的红火更因为明星云集，起用了奥斯卡班底，投资上亿美元的豪华巨制，制作方Netflix决定投拍《纸牌屋》之前，就从海量用户数据的分析中得出结论：人们对政治剧集、导演大卫·芬奇和奥斯卡影帝凯文·史派西的期待值出现了高度重合，反映出当下全球政治和经济形势，对观众群体心理的潜在影响。科学的大数据是理性和智慧的——普通民众追捧《纸牌屋》，是从中找到了职场奋斗的共鸣。

在主旋律大旗下不断创新，不达精品不罢休。当代传奇电视剧必须弘扬主旋律，还应运用主导意识形态中的本土化叙事的智慧，十个指头弹钢琴，努力变被动迎合为主动引导，在用娱乐吸引观众的同时打通主流意识形态，以达到应有的宣传教育诉求，为受众搭建提升思想境界或者实现梦幻或者宣泄情感的虚拟空间及现实舞台。此外，要有前瞻性眼光，着眼未来、表现未来，才可能在艺术的多方面发挥导向作用。

［1］“戴着脚镣跳舞”，这是美国批评家佩里的名言。他的本意是说诗人们在创作诗歌的时候，其实都是在戴着脚镣跳舞，他所谓的脚镣是指诗歌的格律。但这句话其实也同样是人生的哲理。生活总是有很多的重负，如果你能在重负之下，仍然保持良好的心态，仍然能够让自己的生命美丽地舞动，那这注定是最精彩的舞蹈。是最能体现你的智慧和才能的舞蹈。

［责任编辑：上官涛］

黄一川（1994—），女，南昌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本科生，研究方向为戏剧文学、新闻传播。（江西南昌3300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