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朝阳区区属医疗机构医务人员职业倦怠现状分析

陈开红 丁璐 周连红 刘政华 麦青青 张曼华 徐唯 徐会利 孔垂柳 程淑艳 宋珺 田慧妮 刘懿叶 崔树峰 孟海英 马妮娜 朱洁 罗凤基

[摘要] 目的 了解朝阳区医务人员职业倦怠状况与人口学特征的关系。 方法 2014年3月采用Maslach倦怠量表（MBI-HSS）对朝阳区5447例医务人员进行调查。 结果 （1）医务人员处于中度情绪衰竭、轻度情感淡漠和中度低成就感状态。（2）不同岗位医务人员轻中重度职业倦怠构成比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护理人员情绪衰竭得分构成比与其他岗位医务人员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公共卫生人员低成就感得分构成比与其他岗位医务人员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3）女性情绪衰竭得分构成比与男性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中重度者（51.76%）要多于男性（47.4%）。（4）不同工龄医务人员轻中重度职业倦怠三个维度构成比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工作20年以上医务人员的情绪衰竭、情感淡漠、低成就感得分构成比与其他各工龄段人员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 结论 朝阳区医务人员的职业倦怠状况亟待关注。

[关键词] 职业倦怠；医务人员；情绪衰竭；低成就感；心理健康

[中图分类号] R197.2 [文献标识码] B [文章编号] 1673-9701（2015）31-0115-05

The research on job burnout of medical staff of Chaoyang district in Beijing

CHEN Kaihong1 DING Lu2 ZHOU Lianhong3 LIU Zhenghua4 MAI Qingqing4 ZHANG Manhua5 XU Wei2 XU Huili6 KONG Chuiliu4 CHENG Shuyan7 SONG Jun6 TIAN Huini6 LIU Yiye6 CUI Shufeng3 MENG Haiying3 MA Nina5 ZHU Jie5 LUO Fengji3

1.The Public Health Association of Chaoyang District in Beijing， Beijing 100021， China； 2.Department of Psychological Rehabilitation， The Third Hospital of Chaoyang District in Beijing， Beijing 100025， China； 3.Beijing Chaoyang Center for Diseases Prevention and Control， Beijing 100021， China； 4.Beijing Chaoyang Municipal Commission of Health and Family Planning， Beijing 100026， China； 5.Capital Medical University School of Health Management and Education， Psychology Department， Beijing 100069， China； 6.Beijing Chaoyang Center for Mental Diseases Prevention and Control， Beijing 100025， China； 7.Beijing Chaoyang Balizhuang Community Health Service Center， Beijing 100025， China

[Abstract] Objective To study the job burnout status of medical staffs in Chaoyang District in Beijing and analyze the correlativity between job burnout and the demographic characteristics. Methods On march 2014， the data had been collected by using Maslach Burnout Inventory on 5447 medical staff from Health and Medical Institutions in Chaoyang District in Beijing. Results （1）Medical staffs in Chaoyang District were in moderate level of emotional exhaustion， mild level of depersonalization and moderate level of personal accomplishment； （2） There were significant differences in constituent ratio of job burnout among medical staff at different post（P<0.05）； There were significant difference existed in the constituent ratio of emotional exhaustion between nurses and other medical staff（P<0.05）. The constituent ratio of personal accomplishment in public health people was significant different from the other medical staff （P<0.05）； （3） There were significant difference existed in the constituent ratio of emotional exhaustion between female and male （P<0.05）. There were more female medical staff in serious emotional exhaustion（51.76%） than male（47.4%）； （4） There were significant differences in constituent ratio of job burnout in medical staff with different length of service （P<0.05）. The constituent ratio of emotional exhaustion， personal accomplishment and depersonalization in medical staff who work more than 20 years was significant different from the others （P<0.05）. Conclusion We should pay more attention to the job burnout status of medical staff.

[Key words] Job burnout； Medical staff； Emotional exhaustion； Personal accomplishment； Mental health

职业倦怠最初是用来描述从事服务对象为人的工作中的个体由于工作时间过长、工作量大和工作强度高所引起的个体体验到的一组负性症状，如长期的情感耗竭、身体疲劳以及成就感降低等症状。职业倦怠经常发生在那些有极强献身精神的人身上，他们较少关注自己的需要，对自己的要求常常很高，再加上所在组织和受助者又不断提出更高要求，这就使他们感到一种巨大的压力，不得不超负荷地工作。他们的努力又往往得不到预期的回报，于是就经常处于疲惫不堪和受挫状态。医务人员恰巧是这样典型的一个群体，社会对于医疗工作的道德要求，医务人员本身的献身精神，医疗工作的巨大压力让他们成为职业倦怠状态的高发群体。在西方，职业倦怠正在成为越来越多医务人员的职业病[1，2]，而中国医务人员也正在遭受职业倦怠的侵袭[3]。

从以往的国内外研究中我们可以看到美国等5个国家调查都发现医院中职业倦怠现象非常严重[4]。与国外相比，国内对医务人员职业倦怠的研究起步较晚，相关研究也较少[5]，从研究对象上来看，大多数研究对象集中在大型综合医院、三级医院，针对二级医院及基层医院医务人员的研究很少，且罕有大样本研究。目前随着医疗体制的改革，医务人员的执业环境和生存现状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改革的推进使得更多的常见病、慢性病的患者来到社区医院及二级医院寻求医疗服务，二级医院和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是公共卫生体系的基础力量，因此很有必要了解目前二级医院及基层医务人员群体的职业倦怠现状，从而有针对性地对这部分人群进行干预和管理。

为了解北京市朝阳区区属医疗机构医务人员的工作倦怠水平及影响因素，为开展相关干预措施提供参考，我们于2014年3月对北京市朝阳区全区医务人员的职业倦怠等职业心理健康相关状况进行了调查。现报道如下。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2014年3月，在北京市朝阳区采用整群抽样法选取区属医疗卫生机构参与调查。其中二级医院6家，社区卫生机构29家，公共卫生机构11家，其中回收问卷5447份，其中有效数据4884例，有效率90%。在调查的4884例中，医生1530例，护士1729例，医技687例，公共卫生517例，行政管理人员421例。二级医院医务人员1791例，社区卫生机构2584例，公共卫生机构509例。男996例（20.4%），女3796例（77.7%），未报告92例（1.9%）。25岁以下者582例（11.9%），25～35岁者2415例（49.4%），36～45岁者1127例（23.1%），45岁以上者741例（15.2%），未报告者19例（0.4%）。

1.2 方法

（1）一般情况调查表：用于了解调查对象的性别、工作年限、岗位等自然状况。

（2）马氏工作倦怠量表-服务行业版（Maslach Burnout Inventory-Human Services Survey MBI-HSS）[6]：该量表由Maslach等编制。包括情感耗竭（9个条目）、去人性化（5个条目）、与成就感降低（8个条目）三个维度，共22个条目。采用李克特七级评分，0代表“从不”，6代表“每天或更多”。统计指标主要为各维度分。情绪衰竭和情感淡漠分量表采用正向计分，个人成就感分量表采用反向计分，情绪衰竭维度得分<16分为轻度，16～27分为中度、>27分为重度；情感淡漠维度得分<6分为轻度，6～13分为中度，>13分为重度；个人成就感维度得分>39分为轻度，31～39分为中度，<31分为重度。

本调查首先对调查员进行统一培训。由调查员向被试者统一讲解问卷填写方法后让被试者自行填写。鉴于医疗工作的特殊性质无法做到统一集中调查，因此调查员深入医疗机构在每个医疗机构固定的会议室分批对医务人员进行问卷调查。

1.3 统计学分析

全部问卷应用Epidata双份录入建立数据库。由于本次调查量表得分非正态分布，遂按照该问卷评分标准将数据转换为轻重中度，使用SPSS20.0统计学软件进行统计分析，采用描述统计、χ2检验、非参数检验等统计方法进行分析，并对具有统计学意义的多组对比结果采用χ2检验进行事后两两比较。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朝阳区医务人员职业倦怠现状

朝阳区医务人员职业倦怠量表的得分状况进行正态性检验，分数分布非正态。采用中位数进行描述统计。参照本问卷评分标准，朝阳区医务人员处于中度情绪衰竭、中度低成就感和轻度情感淡漠状态，并对得分情况进行划分，其中中度情绪衰竭占28.60%，重度情绪衰竭占22.54%。中度情感淡漠占16.22%，重度情感淡漠占11.71%。中度低成就感占23.14%，重度低成就感占41.85%。见表1。

2.2 不同岗位医务人员职业倦怠得分情况比较

2.2.1 不同岗位医务人员情绪衰竭得分比较 对不同岗位医务人员情绪衰竭维度得分情况进行χ2检验，如表2所示不同岗位医务人员情绪衰竭维度轻中重度构成比差异存在统计学意义（P<0.05）。后采用χ2检验进行两两比较发现，在情绪衰竭维度，护理人员与其他人员得分构成比差异存在统计学意义（P<0.05），护理人员中中重度情绪衰竭者（57.55%）多于其他人员；行政管理人员与其他人员得分构成比差异存在统计学意义（P<0.05），行政管理人员中中重度情绪衰竭者（36.82%）少于其他人员。

表2 不同岗位医务人员情绪衰竭得分构成比比较[n（%）]

2.2.2 不同岗位医务人员低成就感得分比较 对不同岗位医务人员低成就感维度得分情况进行χ2检验，如表3所示不同岗位医务人员低成就感维度轻中重度构成比存在差异并具有统计学意义。

在低成就感维度，医生与其他岗位医务人员得分构成比差异存在统计学意义（P<0.05），医生中重度低成就感者（56.86%）少于其他岗位人员；公共卫生与护理人员、医技人员构成比差异存在统计学意义（P<0.05）；公共卫生人员中重度低成就感者（74.47%）多于护理人员（69.29%）、医技人员（63.76%）。护理人员与医技人员得分构成比差异存在统计学意义（P<0.05）。

表3 不同岗位医务人员低成就感得分构成比比较[n（%）]

2.2.3 不同岗位医务人员情感淡漠得分比较 对不同岗位医务人员情感淡漠维度得分情况进行χ2检验，如表4所示不同岗位医务人员情感淡漠维度轻中重度构成比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在情感淡漠维度，医技人员与其他岗位医务人员得分构成比差异存在统计学意义（P<0.05），中重度情感淡漠者（24.75%）少于其他人员。

表4 不同岗位医务人员情感淡漠得分构成比较

2.3 不同工作年限医务人员职业倦怠情况比较

2.3.1 不同工作年限医务人员情绪衰竭情况比较 对不同工作年限医务人员情绪衰竭维度得分构成情况进行χ2检验，如表5所示，不同岗位医务人员情绪衰竭维度轻中重度得分构成存在差异并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后进行两两比较发现，工龄20年以上医务人员与其他工龄时长医务人员相比，情绪衰竭维度得分构成比存在显著差异（P<0.05），中重度情绪衰竭者（45.36%）少于其他工龄段人员。

2.3.2 不同工作年限医务人员低成就感情况比较 对不同工作年限医务人员低成就感维度得分情况进行χ2检验，如表6所示不同岗位医务人员低成就感维度轻中重度得分构成存在差异并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后进行两两比较发现，工龄20年以上医务人员与其他工龄时长医务人员相比，低成就感维度得分构成比存在显著差异（P<0.05），中重度低成就感者（57.39%）少于其他工龄段人员。

表6 不同工作年限医务人员低成就感得分构成比较[n（%）]

2.3.3 不同工作年限医务人员情感淡漠情况比较 对不同工作年限医务人员情感淡漠维度得分构成情况进行χ2检验，如表7所示，不同岗位医务人员情感淡漠维度轻中重度得分构成存在差异并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后进行两两比较发现，工龄20年以上医务人员与其他工龄时长医务人员相比得分构成比存在显著差异（P<0.05），中重度情感淡漠者（19.27%）少于其他工龄段人员。

表7 不同工作年限医务人员情感淡漠得分构成比较[n（%）]

3讨论

本次调查结果显示，与以往的结果相一致，朝阳区医务人员中有许多人受到职业倦怠的困扰，尤其表现在情绪衰竭和低成就感方面[7，8]。

医务人员在情绪衰竭方面的状况十分突出。情绪衰竭是由于个体感到自己有效的身心资源过度透支而表现出精力不足、情绪上处于极度疲劳的状态，进而失去了工作热情[9]。一方面工作量大可能是导致医护人员产生严重情感衰竭的主要原因[10]。此外医务人员长期暴露于病痛、死亡、残疾当中，每天都要承受巨大的情绪压力去开展各种医疗工作。不仅如此，患者及家属难免会被负面情绪所控制，有时会迁怒医务人员或做出一些失去理性的行为。这要求医务人员必须能以职业化的态度处理病人及家属的负面情绪[11]。医疗工作带来的情绪压力、对医务人员情感付出提出的极高要求都使得医务人员极容易陷入到情绪衰竭之中。其中护士中重度情绪衰竭者（57.85%）要明显多于其他医务人员。护士与患者每天都进行密切的接触，需要投入大量的情感对患者和家属提供关怀，同时社会对于护士劳动的职业认同度也不高，部分患者及家属甚至对护士缺乏应有的尊重[12]。这都加剧了护士的情绪衰竭状况[13]。同时与男性相比，女性医务人员的情感耗竭程度更严重，可能与女性承担的多重社会角色有关。根据艾莉丝·伊格利（Alice Eagly）提出的性别差异理论，在社会文化中，女性被期待承担更多的家务和照顾老人、子女。这些家务也占据了女性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因此如果女性想在事业上成功就要比男性付出更多的努力。这与以往的研究结果也是一致的[15]。

低成就感也是朝阳区医务人员群体中存在的另一问题。近年来医患矛盾频发，加之媒体和社会舆论热衷于对医疗行业负面新闻的报道和关注，社会对于医务人员的认可和评价下降，从救死扶伤的天使变成了黑心杀手。这些社会舆论的变化，也使得医务人员群体整体的职业认同感和成就感下降。中国医师协会调查显示，90%的医生不愿意子女当医生[14]。公共卫生人员呈现出较强的低成就感，这是因为与救死扶伤的医护人员相比，公共卫生人员承担了大量的简单、重复、琐碎的工作任务，难以从工作中获得强烈的成就感，久之容易造成成就感的低下。

工作年限对于医务人员职业倦怠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影响因素，本调查的结果显示，工作20年以上的医务人员职业倦怠状况要好于工作20年以下医务人员。青年医务人员更容易出现职业倦怠状况。这是因为青年医务人员正值事业发展的上升期，是医疗机构培养的骨干力量，对职业发展抱有极大的期待，也会付出更多的努力。当遭遇失败质疑的时候也会感受到更大的挫折感。他们也承担着抚养子女、照顾老人的家庭责任[16]。这都致使他们更容易陷入职业倦怠的状况中。工作20年以上的医务人员通常子女已进入大学或迈入工作岗位，来自家庭的压力有所缓解，职业发展业已稳定，因此他们的职业倦怠状况相对较轻。

三级医院医务人员的职业倦怠状况一直是人们关注的重点。而对于二级医院及社区医疗机构而言，医改的推行正在引导着我国人民的就医行为发生转变。大病重病到三级医院，小病慢性病到二级、基层医疗机构就诊。二级及基层医疗机构将承担更多的基础医疗服务工作。朝阳区社区卫生服务管理中心统计数字显示，和2006年相比，2013年朝阳区社区医院年门诊量上升了173%，达到792万人次。因此二级、基层医疗机构的医务人员将逐步迎来更大的工作负荷，更多地暴露在职业紧张、负性情绪之中。该人群的职业倦怠状况不容忽视，因此也更加需要得到有针对性的干预[17]。

综上所述，朝阳区医务人员的职业倦怠现象较为明显。Vasiljuk（1984年）研究认为，倦怠是个体持续增长的一种应激过程，会导致个体心理状态不稳定、情绪的波动，从而导致个体心理健康水平受损[18]。二级及基层医务人员的心理健康直接关系到医疗工作的质量、社会大众的健康及医改政策的推动。他们的职业倦怠现象亟待干预和关注。建议在医疗机构的管理过程中为二级及基层医务人员提供更多支持，重点关注护士、中青年、女性医务人员，加快顶层设计改革，建立有效的组织沟通机制，使医务人员有更多的自我表达、进言献策的机会[19，20]。并且为医务人员提供相应的心理干预服务，帮助医务人员学习压力管理、情绪管理、医患沟通等技巧，从而提高自身职业心理健康水平，更好地为患者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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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5-06-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