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农户对农村公共服务需求的意愿分析

任跃旺 尚 杰 杨 果

（①②东北林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 黑龙江哈尔滨 150040③重庆社会科学院 重庆 400020）

西藏农户对农村公共服务需求的意愿分析

任跃旺①尚 杰②杨 果③

（①②东北林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 黑龙江哈尔滨 150040③重庆社会科学院 重庆 400020）

西藏地区的农村公共服务体现着政府与农户之间的联系强度，从需求侧了解农户对于当前供给的农村公共服务认知情况，可以方便认清当前农村公共服务供需两侧矛盾的成因。据此，文章通过问卷调查的形式，考察了西藏日喀则和拉萨市附近农户对于当前各类农村公共服务的满意度和重要程度，得出在某些方面农户的满意度和重要性偏好存在一定的差异，按照其差异的离散程度，得出政府需要继续加大相关项目的投入力度，并重视有关人才的培养，同时需要完善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之间的事权财权的分配。

满意度；重要度；公共服务

一、引言

西藏地区是我国唯一的省级集中连片特困地区，提供有效的农村公共服务是保障西藏农牧区经济建设、提高农户收入的首要前提。已有的研究表明，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各级政府对于西藏地区农村公共服务的投资活动十分活跃，中央政府对于西藏的民生建设也十分重视[1]，而对贫困地区的公共物品供给倾斜，增加其供给数量并提高供给质量可以有效地缓解社会收入分配矛盾。但是，也有研究表明对贫困地区的公共服务投资并不一定起到带动农村经济发展的作用[2]，有些项目的投资反而抑制了相关地区的经济增长，例如投资一些对经济发展没什么影响的项目企业，挤占了其他投资资金。

西藏地区农村公共服务供给的特殊性在于其投资回报率较内地省份要低很多，导致其农村公共服务的外部依赖性较强，而且由于是少数民族聚集区以及特殊的地缘因素，西藏地区农户对于农村公共服务的偏好顺序也有别于内地省份。[3-4]在这样的背景下，有学者认为当前西藏地区农村公共服务的主要矛盾在于政府“自上而下”的供给机制所带来的供需两端的结构性偏差。由于农村公共服务供需两端信息的不对称，存在农户对不同类型和不同项目的公共服务的满意度有较大的差异。在某些方面农户对政府供给的农村公共服务满意度较高，而在另一些方面，如基础教育、医疗卫生等则存在较大的改进空间。[5]从供给的角度来看，在有限的资源和条件下，理清西藏地区农村公共服务供需两侧的认知误差，将有助于政府更有效率地提供西藏农牧区的公共服务产品。所以，本文将通过问卷调查的形式，从农户对农村公共服务的偏好程度和满意程度两个维度对当前西藏地区西藏农户对农村公共服务的需求意愿进行分析。

二、数据来源和研究方法

本文所分析的数据来源于2014年11月份收集的日喀则南木林县索金乡白龙村、桑木林村、查噶村、巴相村4个村和拉萨曲水县才纳乡才纳村、曲水镇查巴朗村、曲阜村3个村共7个村的调研情况。本次调研采用对样本地区的农户随机问卷和访谈方式来进行，共发放问卷538份，有效问卷502份，有效率93.31%。本次调查所选取的对象主要为样本地区的藏民住户，分别调查了当地的农户对于农村公共服务的需求情况以及对当前提供有关公共服务的供给主体的满意程度，并且对其中56户农户进行了深入访谈，所得出的相关结果具有很好的代表性和可靠性。样本地区的具体情况见表1。

本次调研的问卷设计采用李克特5级量表(Likert scale)对西藏地区农户对农村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和偏好程度进行刻画。其中得分区间为1-5，得分1为很低，2为较低，3为一般，4为较高，5为很高。最后对单个调研项目得分进行加权平均，可以得出农户对某项农村公共服务的满意度和偏好度。该方法的应用对象较为宽松，同时也是目前我国农村公共服务供给评测运用较多的方法之一。

三、西藏农村公共服务需求的实证分析

由于农村公共服务所涉及的种类很多，而且西藏地区又有着较为特殊的农村公共服务需求，结合前人的研究成果，为了便于分析，本文集中分析了七大类农村基本公共服务项目，包括农村道路水电、农村中小学、农村村镇诊所、社会保障、科技推广培训、宗教文化设施（寺庙等）、农村卫生设施（村里垃圾处理）共十一项具体的农村公共服务项目。

首先，我们了解了农户对本村这几种项目的满意度评价，从现实层面得出他们对当前农村公共服务供给的满意程度。其次，了解农户自身对于这些项目在他们心中的重要性程度，即从理想层面发现农户对于农村公共服务的偏好程度。最后综合农户对农村公共服务的满意度和偏好度，分析当前样本地区西藏农村公共服务供给的结构偏差。

(一)农户对农村公共服务的满意度分析

通过表2对研究样本的调查统计发现，西藏地区农户对农村公共服务的整体满意度偏低，但是平均分值达到一般水平，没有很不满意的项目。观察农户对于农村公共服务满意度的分布情况，可以看出除了农村村镇诊所、农业技术推广和农村卫生设施项目上，其他的项目均有超过50%的农户满意度集中在比较满意或非常满意之上，这说明在这些项目上，农户的满意度有比较统一的认识。

表1 受访农户的人口特征

其中对于村内垃圾处理问题，受调查样本地区的农村生活垃圾大多采取直接扔掉的方式，而这一现状在农户的满意度上体现出了明显的差别性，在村内深度访谈的过程中和后期对样本数据整理的基础上，发现对于村内垃圾处理满意度与农户的年龄和受教育程度体现出了较强的相关性，其中年龄越小，受教育水平越高，对当前的农村卫生事业建设越不满意。这一现象说明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和农户素质的提高，农户对于农村卫生条件也有了较高的需求。

道路和水电项目农户普遍表示满意度较高，虽然所调查的样本地区入户自来水尚未全覆盖，而且农户往返于村镇和县城的方式是以拖拉机等农用机械为主，但是农户还是维持了比较满意的程度。这与我们一般的认知情况不同，通常这样的农村公共服务供给水平如果在内地省份其满意度势必较低。但是联系西藏这样的集中连片特困地区就不难理解。西藏长期地广人稀，农户吃水以前还要自己去较远的地方背水或者自己打井，而且出行还以比较原始的步行为主。现在政府负责建设固定的接水点和村级道路，对比之前，当前的道路水电项目等农村公共服务项目建设还是显著提高了。与之类似的还有农村中小学教育和社会保障项目，农户在这些项目上的满意度较高，其供给水平以内地省份的眼光看仍然十分低下，例如南木林县样本地区普遍离最近的县城超过50千米，有的在100千米以上，家中的学龄儿童尤其是中学生上学极为不便，但是农户对中学的不满意因素却主要集中在学校师资和相关费用上，并没有将学校距离和学校硬件设施列为其不满意的原因。而养老保险和新农村合作医疗更是从无到有，虽然目前看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相比之前，农户的认知范围还是觉得这些项目的满意度较高。

表2 农户对农村公共服务的满意度得分

除了村内垃圾处理，样本地区农户的不满意项目主要集中在乡镇诊所和电视广播上，其中电视广播最高，不满意度为29.48%。其原因在于大多数受访者表示相关的藏语节目太少，而且不同地区还有自己的藏语方言，这是西藏地区农村公共服务一个较大的问题，即相关工作领域的人才极度缺乏。这个问题在学校和医院项目上也较为明显，在不满意因素的调查中，除了价格因素，受访者回馈最多的问题就是师资水平和医生水平的问题。其实医生水平和师资水平可能并不是职业素质问题，但却由于交流不便，不能很好地服务于藏区农户。尤其在学校和医院这样需要较多交流的单位，语言不通，对农村公共服务的供给造成了极大的障碍。这点在农业技术培训上也略有体现，但是并不明显。

对于农业科技信息的推广上本文主要调查了良种服务和农药化肥的使用两个项目，并分别考察了其中的科技信息推广和技术培训。农户对于农业技术推广整体表达在一般满意和满意之间，二者之和分别达到了94.82%和82.27%。受访农户表示种养业良种科技信息推广方面，相关的机构提供畜牧业服务如种牛、种羊服务较少，而对于种植业，主要是青稞良种服务较多。在采用良种青稞后，产量确实较高。而农药化肥供给使用上，目前主要有两种形式：其一是国家限价配额供应；其二就是市场供应。其中化肥供给在国家配额范围内一般还需在市场采购一部分，而农药则差不多能够满足需求。这里有一个问题是，藏区农户普遍信奉佛教，不愿杀生，所以对农药的施用有一定抵触性，所以出现一些虽然领取了国家配额的农药却并不施用的农户。

最后，藏区的宗教气氛比较浓厚，所以本次对农村公共服务的需求意愿调查还涉及了样本地区寺庙建设和宗教节日情况。通过样本统计可以看出当前西藏地区的宗教文化活动满意度还是较高的。但是藏区农户的宗教信仰需求较为复杂，在同一样本地区同一问题下，即“您所居住地区距离最近的寺庙距离”时，存在不同答案且差异较大，说明即使同一地区的农户其宗教需求也有差别，所以在满意度调查上还是出现了一些波动，但是大都可以维持在较为满意的水平上。

（二）农户对农村公共服务项目的偏好度与满意度联合分析

由于篇幅原因，本文直接给出样本地区农户对于农村公共服务的重要度认识（见图1）。可以看出样本地区农户还是十分重视农村公共服务需求的，其重要程度表达均在一般重要以上，整体农村公共服务重要度均值得分为4.4，其中对于农村道路、宗教文化活动、初中教育、乡镇卫生院四项服务的偏好程度最高。可以看出，藏区农户对于民生设施的需求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也在逐步提高。农村道路设施首当其冲位列第一，道路对于当地的经济发展和人民出行来说还是处于十分重要的位置；其次，藏区农户普遍对于宗教文化十分热衷，对于寺庙、节日文化等建设投入需求位居前列；然后是地区的农户医疗和教育需求。可以注意到的是，农户普遍认为中高级教育和县镇医院建设比初级教育和村级诊所建设重要。

图1 农户对农村公共服务满意度与重要度矩阵

综合考虑农户对农村公共服务的重要度和满意度矩阵，可以发现农户对于农村公共服务需求度与供给现状之间的矛盾特征。图1中以农户对农村公共服务满意度和重要度的得分中点为原点，分成四个象限。其中第二象限中乡镇医院和电视广播体现的是农户认为很重要，却不太满意的项目。前文对此有过分析，这两个项目目前的主要问题在于人才的匮乏，之所以出现这种需求度与供给现状之间的差距，还是在于西藏地区的特殊性。这种问题在少数民族聚集的贫困地区普遍存在，通常这样地区的发展需要外部环境的干预和刺激，而由于语言和人才储备的不足往往就会对当地在与外部环境交流的过程中造成困难，是下一步有关供给主体最需要关注和改进的项目。

其中第三象限中包括农村诊所、农业技术推广的两项指标和农村垃圾处理，该象限所代表的含义是满意度不高而且重要程度也相对较低的区域，即虽然农户对当前的供给现状也不满意，但是由于农户本身对此的重视程度也不高，所以这样的问题往往不明显。在资源有限的条件下，其在有关供给主体的供给排序上应保持原有规模即可，节省出的资源应投入到更需要改进的项目。

图1中在满意度中点3.6右侧的第一象限和第四象限代表在本次调查中满意度较高的区域，值得注意的是其中新农合项目、农村道路和宗教文化活动项目。这三个项目的满意度和重要度离散程度较高。其中新农合的满意度相对重要度排序高很多，说明当前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在样本地区还是很受欢迎的，之所以其重要度排名并不高，通过深度访谈得知，样本地区农户农村新型合作医疗保险覆盖率几乎为100%，2011年的标准是个人投保20元，国家补贴260元，农户看病的负担确实小了，但是在一些大病报销和药品上，新农合提供的补助比例却并不能满足农户的需求，而一些小病的治疗本身也在农户的承受范围内，所以会出现这种满意度较高，重要程度不高的矛盾。而农村道路和文化活动两项则是重要度超过满意度排序，但是二者均在第一象限，可以认为是这些项目是虽然当前农户对其供给的满意程度还是较高的，但还是没有满足其重要性即需求偏好程度。究其形成原因较为复杂，本文仅从供给主体的层面分析。笔者通过长期在西藏工作，以及与地方基层村官的交流过程中发现，以农村道路为例，中央政府对于西藏地区的道路建设是拨有专项资金的，但是地方政府在相关匹配的过程中却由于经济发展落后，往往力不从心。而且，藏区政府工作人员在特殊时期和相关节日期间加班，往往十分辛苦而且收入较低。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事权财权的不匹配以及地方公务员的收入偏低制约了相关项目的供给强度和质量。这从侧面导致了类似于农村道路和宗教文化活动等项目上，农村公共服务并不能满足农户的需求。

四、结论

通过本文的分析，西藏地区农村公共服务在供需两端还是存在明显的矛盾的。在有些项目的评价上藏区农村公共服务的农户满意度还是很高的，甚至超过人们的预期，这其中既有西藏后进经济的因素，也是对近些年政府对西藏农牧地区农村公共服务重视的体现。但是，在某些项目类型上，西藏农户对农村公共服务的满意度波动还是很大的，通过本文对农村公共服务农户认知的重要度和满意度两个维度的观察统计，认为有关供给主体在下一步制定和完善农村公共服务供给计划过程中，应当注意相关藏语人才培养、完善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之间事权财权的匹配以及提高有关基层工作人员的待遇水平。

[1]李强,罗仁福,刘承芳,张林秀.新农村建设中农民最需要什么样的公共服务——农民对农村公共物品投资的意愿分析[J].农业经济问题,2006(10).

[2]Rozelle,Scott,Jikun Huang and Vincent Benziger[J].Conti⁃nuity and Change in China's Rural Periodic Markets.China Journal,2002.

[3]郑洲.西藏农牧区村级公共服务制度创新研究——基于扶贫综合开发的视角[J].民族学刊,2012(1).

[4]李雪萍,汪智汉.短板效益:西藏公共产品供给——兼论均衡性公共产品供给特点[J].贵州社会科学,2009(12).

[5]杨明洪,唐冬梅.西藏农牧区公共服务农牧民满意度评价分析——以昂仁县秋窝乡三村为例[J].中国藏学,2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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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 Analysis of Farmers'Willingness to Demand of Public Services in Rural Areas of Tibet

Ren Yue-wang①Shang Jie②Yang Guo③
(①②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Northeast Forestry University Changchun,Jilin150040③ChongQing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ChongQing,400020)

Public services in rural areas of Tibet reflect the strength of the link between the government and farmers.From the perspective of farmers'demand to understand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rural public service sup⁃ply can easily make out the cause of supply and demand contradiction of rural public services.Accordingly,the farmers'preference of satisfaction and importance to various rural public services in Shigatse and Lhasa has been investigated through questionnaire.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re exist some differences in farmers'prefer⁃ence.According to its discrete degree of the difference,the government needs to continue to increase inputs to re⁃lated projects,and attach importance to talent training as well as to perfect the distribution of routine power and financial power of the central government and local government.

satisfaction;importance;public services

10.16249/j.cnki.1005-5738.2015.04.008

F323.89

A

1005-5738（2015）04-047-005

[责任编辑：周晓艳]

2015-10-12

2015年度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种植大户化肥施用行为与农业面源污染控制：影响机理及政策模拟研究”（项目号：71573036），2013年度西藏自治区科技厅软科学项目“西藏农村公共服务资源配置问题研究”阶段性成果。

任跃旺，男，汉族，山东聊城人，东北林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经济管理。

简介：尚杰，女，汉族，黑龙江哈尔滨人，东北林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黑龙江省生态经济与生态文明研究基地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农业经济理论与政策、农业生态经济与循环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