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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灵子韩茂棠剧作小说考述

2015-12-18邬国义

关键词:传奇小说

邬国义

清末民初,萧山湘灵子所撰《轩亭冤传奇》,是颂扬女杰秋瑾业绩最具代表性的剧作。关于其作者问题,笔者在《〈轩亭冤传奇〉作者湘灵子考》中,已据新发掘的一些报刊资料与多项新的证据,论证其作者即是萧山韩茂棠,又名韩天啸,并对其家世、生平史事作了详细的考述①详参拙作《〈轩亭冤传奇〉作者湘灵子考》,《中华文史论丛》2013年第2期。。此外,韩氏还撰有多种传奇作品和小说。如徐恼公所说:“其所著小说颇夥,尤以传奇十种为最佳。他如文言白话,亦各擅长。……余则什袭珍藏,或已披露报端。”②韩天啸:《寡孀泪史》,上海:大陆图书公司,1922年,第1页。由于百年沧桑,资料湮没,韩氏的其他一些作品几乎不为人知,有的已成稀缺珍本,难以寻觅。故下面分别对其所创作的有关传奇、弹词作品及几部小说作一考述绍介,以供研治近代戏曲、小说史者参考。

一、戏曲传奇、弹词

1.《爱国泪传奇》

载《申报》宣统元年十二月八日至十一日、十五日、十六日(1910年1月18—21日、25日、26日)“小说”栏,标“历史小说爱国泪传奇”,署“萧山湘灵子编”。仅刊出第一出《恸哭》,第二出《国会》,未完。叙匈牙利人路易噶苏士倡言自由、呼吁独立之事迹。中有西河渔隐批注。有学者或谓“此剧未见著录”,“为以往学界所完全不知”③左鲍军:《晚清民国传奇杂剧考索》,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第110页、112页。,非是。其实,1997年周启付在《1840~1919年戏曲剧目辑录》中,已著录此剧④龚和德、黄竹三主编:《中华戏曲》总第20辑 ,太原:山西古籍出版社,1997年,第397页。。而据1908年11月27日《文娱报》载樱花庵主秦缦卿《题湘灵子倚剑独立图》,其中“挽回劫运凭君子,莲舌早教震睡狮”句下诗注云:“君著有《爱国泪传奇》。”①《文娱报》1908年11月27日,《文娱吟社诗辑》卷4,第1页。可知该剧当作于1908年11月之前。

剧前有《叙事》一篇,叙述剧中主人公匈牙利路易噶苏士的主要事迹。称其为“匈牙利一爱国大英雄”,“欲牺牲一身,以供国家,为同胞谋自由幸福”,倡言自主,狂呼独立,震动全匈。后奥相梅特涅下令,被逮下狱三年。出狱后继续坚持斗争,揭露奥政府之罪恶。后以掌权的古鲁家卖国以图自免,“于是匈牙利仍为奥地利奴隶矣”。文中感叹道:“呜呼,生存加里之心,没洒但丁之泪,英雄末路,孰有甚于噶苏士哉!”故剧名《爱国泪传奇》。第一出剧中路易噶苏士上场,前有《绕地游》开场词云:“江山危卵,国耻何时洗?莫道英雄气短,破怒涛蛰起风云变,看男儿肝胆猛着先鞭。”又《鹧鸪天》云:“国民与有兴亡责”,“叹身世,两渺然,只留忧国泪涟涟。健儿准备先身手,为国捐躯趁少年”。剧中主人公并谓:“我今抱定一自由独立的主义,赤手空拳,希望造成一光辉照耀的匈牙利,以为黄种荣(噶苏士系黄种),以为历史光。”②《申报》1910年1月18日、19日、21日。即可见该剧的主题与宗旨。

第一出后有西河渔隐批注云:“剧本中多系子虚乌有,未有演实人实事者,有之自饮冰主人《新罗马传奇》始,现在剧本中,洵称第一杰构。此本熔铸西史,均系实人实事,其气魄意境,与《新罗》略相仿佛。”又说:“记者于近世爱国英雄中,最崇拜噶苏士,故极力描写,一言一语,均有寄托,阅者试细味之。”③《申报》1910年1月21日。

由上所述,此传奇写匈牙利争取自由独立的故事,实也寄托着希望中国摆脱列强凌辱,中华民族独立自强的思想。

2.《铁血关传奇》

此剧未见传本。1913年10月30日《民权报》“今文古文”栏载有鸿勋所作《铁血关传奇序》云:

原夫角触商伤,词客传其哀乐;铜琶铁板,乐府状其荣枯。神弦曲哀婉凄清,涓涓泪血;河满子悲凉悱恻,寸寸愁肠。以裁云裁月之新词,极写景写情之能事。偶然所触,婉乎如真,固已尺幅之间,寸衷毕现也。矧以国步艰难,王图局蹐,话三韩之旧俗,铁戟沉沙;慨百济之遗邦,金瓯覆地。虔刘其边境,忍哉倭国无良;涂毒此生灵,痛矣箕封不保。此萧山湘灵子所以有《铁血关》之作也。

一片爱民爱国之忱,十章可泣可歌之曲。干戈魂魄,填词则热血都冲;鬼魅尘沙,拍板则怒潮顿起。念我国同此种类,尚不忍见其沉沦;想彼都均此臣民,岂长此甘为亡虏。倘一局残棋可挽,共起勤王;使三军戎马有灵,同扶故国。《冬青树》之三八阕,均此凄怆;《雪中人》之十六出,似其壮丽。敢告读书巨眼,不徒赏引商刻羽之词;亦知作者深心,特以警后辙前车之鉴也尔。

由序文可知,“萧山湘灵子”韩茂棠尚著有《铁血关传奇》,凡十出④此已见左鲍军著录,见氏著《晚清民国传奇杂剧考索》,第180页。。序文谓:“话三韩之旧俗,铁戟沉沙;慨百济之遗邦,金瓯覆地。虔刘其边境,忍哉倭国无良;涂毒此生灵,痛矣箕封不保。”又说:“倘一局残棋可挽,共起勤王;使三军戎马有灵,同扶故国。”故知其内容系写朝鲜被日本吞并,以及朝鲜志士企图恢复故土的故事。而作者之用心,则在表达一片“爱民爱国之忱”,“以警后辙前车之鉴”,以朝鲜亡国惨祸,作为现实中国的殷鉴。

3.《苦海花传奇》

载1914年《亚东小说新刊》第1、2期,标“哀情小说苦海花传奇”,署名“天啸”。第一出《标目》,第二出《梦艳》,第三出《泣花》,未完。日本樽本照雄编《新编增补清末民初小说目录》有著录,然所据为魏绍昌主编《中国近代文学大系》第12集第30卷史料索引集,而未见原刊⑤[日]樽本照雄编:《新编增补清末民初小说目录》,贺伟译,济南:齐鲁书社,2002年,第376页。。按此实系传奇剧本,而非小说。

此剧叙广东人曹假缘与巫毓奇两人的爱情故事。第一出《临江仙》开场词云:“跳出情关天地阔,频年浪迹天涯。英雄儿女等昙花,悲歌惊鬼怪,健笔走龙蛇。 最是不堪回首处,惊心梦破繁华。风流云散夕阳斜,缘悭才子恨,命薄美人嗟。”剧中叙小生上海新公学学生曹假缘,志切壮游,性好力学。星期天外出至四马路,再至留园游玩,登楼遇见一绝色女子,姓巫名毓奇。女子临去时,回头一眄。“留园一别何时见,此夜灯前恨绵绵。”曹生回到学堂,晚上做梦,有一女子持牡丹花而来,称“奴家与曹生有一面缘,特来相访”,遂成就了一段好事。第三出《泣花》,写巫毓奇别署情界恨人,出身清门,幼受家庭教育,后入私塾,“每念女界沉沉,二百兆柔弱女同胞,个个皆涂脂抹粉,无一毫自立之性质。我虽一介女子,难道跟他们醉生梦死,偷息在黑暗女界不成?”闻得上海神州女校规模完善,想去上学。一日与其妹至花园赏花,忽然来了一阵怪风,吹落了牡丹花。她俩怜取落红,满贮香囊,筑冢葬花,不免对着冢儿痛哭一番。巫毓奇说:“侬想红颜薄命,今古同慨,倘日后所遇非人,不与这花一样么?”全剧至此,未完。

徐恼公《寡孀泪史序》称:韩氏所作传奇十种,“然已付印者仅《轩亭冤传奇》与《牡丹花传奇》”等①韩天啸:《寡孀泪史》,第1页。。而据该剧第一出《沁园春》词云:“凄凉绝世才华,片刻捐躯我独嗟。……痛长此香销玉碎。鬼哭秋坟夜月斜,恐此后沉冤莫洗,为谱《牡丹花》。”结语诗云:“订同心巫女偿私愿……含沉冤泪写断肠句,说痴情曲谱牡丹诗。”剧中人物曹生也说道:“妙呀妙呀,好一个美貌女子,比那初开的牡丹还鲜艳呢。可不是《西厢记》上的崔莺莺。”小生惊醒后,原来是一个梦,说:“我想梦里这女子手执牡丹一枝,同昨日留园中见的一样,莫非就是他么?三生石上夙缘前定,倘得结为夫妇,亦不枉为人一世也。”②《亚东小说新刊》1914年第1、2期。由剧中多次提到牡丹花来看,《苦海花传奇》疑即徐氏所说的《牡丹花传奇》。

4.《大陆梦传奇》

此剧未见传本。1914年《亚东小说新刊》第1期载有施聘三《大陆梦传奇序》,序文不长,录之如下:

人生皆梦也,五大洲皆梦境也。有能不以梦为梦,善其生而无为匪僻诈罔,以自尽其伦常之当务,则境遇虽极其变幻,始或忧愁愤懑,继且祸患凶灾,终必安全康乐,嘉誉无穷,可操左券。庄子曰:“梦饮酒者,旦而哭泣;梦哭泣者,旦而田猎。”夫饮酒可乐,何至于哭泣,非乐极而悲哉!哭泣为悲,何心于田猎,非转忧为喜哉!

韩君天啸,萧山名士也。闭门著书,其杂作尤夥,世争传之。予读其文,英气盎衷。然夏禹见耦耕而式,过十室而下,假使辟世之沮溺,陋巷之颜子,生其际,乘时兴起,岂非王佐才哉!今世风日颓,民生日蹙,忧患深而伦常犹具,天殆将觉梦寐而苏其困顿也。谓余不信,请读《大陆梦传奇》。

按施聘三,浙江绍兴人,为韩天啸的友人。纂有《会稽长乐施氏宗谱》,有民国六年(1917)善继堂木活字本。由施序可知,韩天啸著有《大陆梦传奇》。序文称韩为萧山名士,世争传其文,且怀抱“王佐才”。文中谈到“人生皆梦也,五大洲皆梦境也”,人生境遇虽有变幻,“以自尽其伦常之当务”,后又说到:“今世风日颓,民生日蹙,忧患深而伦常犹具,天殆将觉梦寐而苏其困顿也。”剧作所表达的思想应大体如此,其具体内容不甚清楚。查1910年4月29日出版的《广益丛报》第230号,在下编“文章门”“小说”栏中,有《大陆梦传奇》,未题撰者。此与韩作同名,不知是否即韩天啸之作,待考。

5.《昙花梦弹词》

载1914年《亚东小说新刊》第1、2期,标“家庭小说昙花梦弹词”,署名“天啸”。第一回《晏月》,第二回《赴试》,全剧未完。日本樽本照雄编《新编增补清末民初小说目录》有著录,所据也为《中国近代文学大系》史料索引集,而未见原刊①[日]樽本照雄编:《新编增补清末民初小说目录》,贺伟译,第687页。。按此弹词当时标作“家庭小说”,故被归入小说类,但实非今日意义上的小说。左鹏军《新编增补清末民初小说目录匡补》称作者天啸“真实姓名未详,待考”②左鹏军:《新编增补清末民初小说目录匡补》,《明清小说研究》2007年第4期。。其实,作者“天啸”即韩天啸。

弹词叙述杭州城中逢府名叫昙花的小姐与书生柳连的爱情故事。第一回《踏莎行》开场词云:“金屋深藏,玉觞亲捧,情根一点前生种。风波顷刻起萧墙,潇湘夜哭怡红恸。 东阁含悲,西楼剩痛,相思泪滴相思冢。不堪回首恨悠悠,伤心谱出昙花梦。”昙花之父逢同曾任沪军司令,辛亥光复,惨死南京。王夫人携一子一女回杭州老家居住,治家严整。昙花姿容绝世,琴棋书画件件皆精,有才女之称,被誉为“是现今女界第一流人物”。她与在沪的舅舅王之霖的女儿采莲最称知音,幼时同在上海爱国女校毕业。一日,表姐采茶、采蘋、采莲三人由上海到杭州逢府,相见分外高兴。于是结成诗社,至园中瓣香楼上赏月吟诗,“新诗写上桃花纸,绝妙词惊楚客魂”。第二回写书生柳连,别号天怜,是逢府的亲戚,其母亲是王夫人的姐姐。柳生为文学界中一员健将,擅长文词,博通经史,因此无论新学、旧学都拜服他,可奈命运不济,迭遭颠沛。此次赴京考试知事,心慕杭州风景,顺便至逢家探望舅母,寒暄小宴后,在北院住下。第二天出涌金门到西湖游玩,骑着一匹白马,徘徊湖畔,后来到西悦来茶楼。第二回末写道:“列位呵,第二回唱毕明朝续,花园遇艳在下卷中。”全文至此,未完。

以上计传奇、弹词五种。在韩氏的文艺创作中,相对而言,这部分所占的比例不小,是其创作的重要特色。

二、小说创作

1.《桃花血》

连载于1914年《亚东小说新刊》第1、2期,标“侠烈小说桃花血”,署名“天啸”。刊出的标题计有:(一)原因;(二)桃花之艳丽;(三)桃花女子之行踪;(四)夜行之冒险;(五)侠男侠女之天然遇合;(六)合并之警告。刊登未完。

记叙东海之滨有桃花乡,地属忠清道,有一绝色桃花女子,姓李名竞雄,为亡国义士李在明之女公子。性豪放,丰神俊逸,胸间缀桃花一朵,手提青锋三尺。每演说,议论风生,提倡家庭革命,汲汲以归复女权为己任。其父李氏集合同志,谋刺奸相李无用,不幸被捕下狱而死,其母也恸哭而绝。桃花女子经此两度惨剧,愤不欲生。后冒险夜行时,遭遇一群强人围困,得一白衣少年尹囷解救,亦为逃亡中的爱国志士。继少年往游俄国,女子乘轮船至海参崴。后尹囷闻知日韩合并之警报,即回故国,顺道至海参崴。两人相遇,桃花女子谈到日俄协约以来,奸相卖国,锦绣河山竟断送于李某之手,不禁声泪俱下,奋然曰:“某等为国民一份子,岂可袖手旁观,一任异族摧残耶?自当联合同志,恢复祖国,虽粉身碎骨,亦所不辞也。”少年称赞道:“壮哉此言,我辈须眉男子,当拜倒桃花马下矣。”主张待机而动。于是少年偕女子行吟湖畔,聊解愁怀,各诉衷曲,亦为患难中一大快意之事。“讵料一波初平,一波又起,险恶之风潮,竟从天外飞来,雪妒霜欺,蛾眉断送,而桃花女子之厄运至矣。”小说刊载至此,全文未完。

在开篇第一回中,即道明创作此小说的缘起,称道桃花女子“乘此潮流,突然出现于铁血世界”,挥血汗,滴血泪,撰血书,“为多数亡国同胞倡自由,呼自主,以再造已亡之三韩古国,费几许心力,受几许磨折,历几许艰险,而卒也断头台上,刀下血迸,断送此如花如玉如冰如铁之啜血美人,呜呼冤哉!”“湘灵子于是撰《桃花血》以纪其事。”③《亚东小说新刊》1914年第1期。由小说来看,主要写桃花女子倡导独立自由,反对日本侵略、吞并韩国,为父复仇,最后壮烈牺牲的事迹。其中也表现出韩天啸本人的爱国情怀及争取独立自由的思想。

2.《寡孀泪史》

文言哀情小说。封面题“伤心人语寡孀泪史”,内题“萧山韩天啸著”。上海大陆图书公司1922年4月初版。版权页题:“寡孀泪史(全一册),定价大洋四角。中华民国十一年四月十日初版。编辑者 萧山韩天啸;发行者大陆图书公司;印刷者 大陆图书公司。”后又有1925年10月再版本。

前有王铭恩、徐恼公序。王序云:“韩君天啸,文擅雕龙,才高倚高,有怀旧事,别创新书。费文士心计,作《寡孀泪史》。真真假假,材不材各全其天;奇奇怪怪,指非指亦善于喻。愿海上繁华世界,鉴两株姊妹之花;祝人间美满姻缘,永连理夫妻之树。是为序。”①韩天啸:《寡孀泪史》,第1页。按王铭恩字讷臣,浙江萧山人。光绪三十年(1904)进士,以知县分省补用。光绪末任萧山教育会会长,编有《萧山乡土志》一卷。为韩天啸友人,并曾为韩氏所辑《分类万国时务策海大成》等两书作序。

小说叙写贾幻因、甄昙影两女士婚后不久成为寡孀及其遭遇的故事。计分为发端、结婚、饮血、哭墓、探艳、葬花、拒奸、唳月、游湖、忏情、诬闺、构讼、幻梦、完贞等十四节。贾梅芳别署幻因,江苏南京人,姿容秀丽,性格温柔。有一义妹甄昙影,吴兴人,出身于吴兴望族,人极慷慨,有古侠女风,唯貌极丑陋。两人在培坤女校时结成姊妹,情同骨肉。时有上海人邵若渊,别署泣红生,在上海公学求学,与贾幻因成就一段美满姻缘。婚后半年,邵即病逝。同校蒋雁翎,与邵生最为莫逆,与甄昙影成婚,不到四个月也逝世,甄氏后遁入空门。贾、甄两女士均寡居度日。邵母金夫人的内侄金百顺,与拆白党为伍,专以勾引妇女为事,买通侍婢凤儿,欲奸贾幻因。贾氏取案上切瓜之刀反抗,金强奸不遂,负痛脱逃,因伤势过重毙命。其母沈氏为其复仇,托阮律师诉讼。邵生同学苏州人马兆骥,在杭州担任某报编辑,捕风捉影,编了一部《离鸾记》弹词,将此事登载报端。贾幻因受此刺激,自杀未遂,染成一病,卧床不起,随之羁身监狱。后经法庭审讯查证,终得弄清真相,洗清冤情。

书中开头称:《寡孀泪史》何为乎作也?“作者盖有鉴于一般寡孀之悲惨情形,故借贾、甄两女士之事实,以为女界中不幸而为寡孀者写照耳。人生不幸作女子,尤不幸而作寡孀,故寡孀者社会上最可悲最可怜之人也,亦女界中最可悲最可怜之人也。谓予不信,请读《寡孀泪史》。”②韩天啸:《寡孀泪史》,第2页、3页。小说末写到:“天啸曰:不朽者名,独全者节,名节两字,岂易易哉!吾对于《寡孀泪史》,而觉有无数之感想横梗于胸中,忽而喜,忽而怒,忽而怨,忽而悲,恍若有眉轩轩、目炯炯,神光逼人之贾、甄两女士侍立于吾侧也。于是详其姓氏,志其里居,叙其事实,阅二十日而《泪史》以成。”于此可见其写此小说的宗旨与创作过程。正如书中《作者自道》所说:“莫笑江郎下笔难,构思犹苦夜漫漫。可怜一部伤心史,写到寡孀字字酸。”③韩天啸:《寡孀泪史》,第68页、69页。1922年8月16日《申报》刊登的上海大陆图书公司“四大悲史”广告云:“四大悲史之一寡孀泪史 离鸾别鹄,独守空闺,寡妇青春,伤心莫诉。本书述贾、甄两女士,青年矢节,皓首全贞,均足留芳百世。始则同校读书,结为姊妹;继则各得佳偶,先后出阁,良缘幸福,嫓美称心;终则嫁未半载,各丧其夫,同嗟薄命,形影互怜。……事事心酸,处处肠断,有情人阅之,应亦为同声一哭。”

3.《名姬惨死》

文言哀情小说。封面题“凄风苦雨名姬惨死”,内题“萧山韩天啸著”。上海大陆图书公司1922年7月初版。版权页作:“名姬惨史(全一册),定价大洋四角,中华民国十一年七月一日初版。编辑者 萧山韩天啸;发行者大陆图书公司;印刷者 大陆图书公司。”据1923年12月15日《申报》刊登的《上海大陆图书公司冬季大廉价》广告,“写情小说”类载:“凄风苦雨四大悲史,洋装四册,一元六角。廉价大洋八角。”其中有“悲史之四、美人黄土名姬惨史,洋装一册,原价四角,廉价大洋二角”。此种北京图书馆编《民国时期总书目(1911—1949)》未有著录。

前有陶一鹗序云:“余友韩君天啸,湘湖奇士,越国闲人。本李梦公之化身,亦谢桂萼之知己。嗟佳人兮薄命,编作恨书;痛弱女以捐躯,著成惨史。……其运笔之奇,则与曩作之《官眷恨史》相类也。其构思之巧,则与前著之《寡孀泪史》相同也。纪轶事于璇闺,预卜洛阳纸贵;表名姬于彤管,行看薄海风行。拟《赋恨》之文通,君真作者;乞序言于彭泽,我愧知音。”①韩天啸:《名姬惨死》,上海:大陆图书公司,1922年,第1页。末署“壬戌夏四月海天楼主人陶一鹗序于沪江客次”。按陶一鹗,即陶隆伟,字秀夫,别号秋云一鹗轩主、海天楼主人,江苏南京人,著有《南史纪艳诗》等。

叙写江苏丹徒谢桂萼女士流入青楼及其惨死的故事。共二十章,自第一章《产名花情天原有恨,欺弱女苦海本无边》,至第二十章《李梦公归结伤心史,谢桂萼惨留绝命诗》。谢桂萼的父亲谢文光为前清孝廉,谢氏姿容美丽,十岁即能作诗,在毓秀学校读书,人多以扫眉才子目之。后父母相继逝世,其叔谢梅良挥霍无度,将其卖与邻妪王氏。十三岁时,又将其卖入杭州的妓院。后至上海,一时芳名雀起。与杭州泣红生李某相爱,订白首之盟,决意从良。江苏候补道尹周珊寿以千金购为小妾,为周妻林氏闻知,乘周入京之际,将谢氏捆绑,困于一室。谢忧愤成疾,林氏又贿人火烧丁家院子,于是只身回到故乡镇江,削发遁入空门。后入杭州西湖大悲庵为女尼,因旧症复作,林氏又派人暗进毒药,终于一病不起。逝世前,谢氏画一春容图,并附有绝命诗。后泣红生至谢氏墓地,见墓碑后有几行小字,“其一生事迹,纪载详明,乃出铅笔录之,携之而归”。小说结尾,写泣红生梦醒之后,“于是披衣而起,将前日墓上所录之事实,编成伤心史一册,名曰《名姬惨死》,一字一泪,一句一血,殊令人不忍卒读也。史既成,乃媵以七律一首,并乞陶君一鹗而为之序焉”②韩天啸:《名姬惨死》,第75页、77页。。

此书写作主旨,如小说开头所云:“女士何为而生哉?为情而生也。女士何为而死哉?为情而死也。为情而生,为情而死,遂构成此情生情死一段情缘。呜呼,若女士者殆亦今之伤心人欤!始则受奸人之播弄,误入歌楼;继则因妒妇之蹂躏,祝发空门;终则怨东君之懦弱,饮恨重泉。读‘佳人命比桃花薄’一语,不禁恻然有感于中也。”③韩天啸:《名姬惨死》,第1页。1922年8月16日《申报》刊登的广告云:“本书述一宦胄才女,幼失怙恃,堕入青楼,身世自伤,悲惨欲绝。及遇萧郎多情,方幸名花有主,定期脱籍。不意为权豪所夺,重陷惨境。其绝命哀词,殊与浔阳琵琶同一凄惨,足令江州司马泪湿青衫。”陶序也称:谢氏迹寄歌楼,难免寥落之悲,“揉断肝肠,总属红颜苦命”,慨沧桑之变幻,叹身世之飘零,“一生困苦,良可悲也;半世颠危,岂不惨哉!”④韩天啸:《名姬惨死》,第1页。即可见小说表达之思想。

4.《官眷恨史》

文言哀情小说。据前引陶一鹗《名姬惨史序》:“其运笔之奇,则与曩作之《官眷恨史》相类也。其构思之巧,则与前著之《寡孀泪史》相同也。”可知韩氏还撰有小说《官眷恨史》,其写作时间还在《寡孀泪史》《名姬惨史》之前。此种北京图书馆编《民国时期总书目(1911—1949)》未有著录。

据1922年8月16日《申报》刊登的广告称:“四大悲史为小说名家韩天啸、庄病骸两先生第一杰作,描摹儿女柔情,不啻妙手写生,活现纸上。文情曲折,措词艳丽,四种事实,一笔写来。全书十余万言,洋洋洒洒。阅此四史,胜读《离骚》,天下有情人盍兴乎来。”又云:“四大悲史之三官眷恨史 月残啼晓,花落伤春,自古佳人,每多恨事。本书记一县令弱女,嫁为道尹夫人,一生一世,在在皆属恨境。既被虐于冢妇,复见诬于众妾,蒙冤不白,泪落常红。其事较冯小青为惨,其恨亦较冯小青为深。空楼寂处,夫也不谅,长恨绵绵,永无尽期。阅之不禁代呼恨恨。”知当出版于1922年8月之前,并可约略知其大体内容。又,据《申报》1922年9月30日《上海白克路大陆图书公司六周纪念大廉价》广告,其中载有:“苦命佳人官眷恨史,洋装一册,价洋四角,廉价二角四分。”知该书确已出版。此种笔者未见,录以待考。

5.《未婚夫妻之哀史》

文言哀情小说。据魏绍昌《鸳鸯蝴蝶派研究资料》上卷《鸳鸯蝴蝶派小说分类书目》,“言情”类中著录有“韩天啸 未婚夫妻之哀史寡孀泪史”①魏绍昌:《鸳鸯蝴蝶派研究资料》上卷,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4年,第612页。,然未著录具体出版社及出版年代。1922年12月14日《申报》载有《未婚夫妻之哀史》广告,称其为“哀情小说名家天啸先生著,全书洋装两册”云云,知此书当初版于本年12月之前。笔者所见为上海大通书局1929年4月四版,封面题“天啸著 未婚夫妻之哀史”,内署“萧山韩天啸著”。版权页作:“未婚夫妻之哀史(全二册),定价大洋八角。中华民国十八年四月四版。编辑者 萧山韩天啸;发行者大通书局;印刷者 大通书局。”知至1929年4月已出至4版。后又有上海华成书局1936年重版本。

小说叙未婚夫妻蒋毓麐、马幻云的爱情悲剧故事。分上下二编,共二十四章。1922年12月14日《申报》刊登的广告云:

悲莫悲于已婚,尤莫悲于未婚,盖已婚而死固可悲,未婚而死更可悲也。是书洋洋五万余言,计分二十四章。系叙一女学生马幻云与西蜀才子蒋毓麐两相慕悦,费尽心计,得谐秦晋。本可早日完姻,以了痴愿,嗣因迭遭变故,佳期终阻。又加马女士心切求学,始则乔装入师校,继则游学渡西洋。迨至毕业回家,适南北开战,烽烟满地,分飞劳燕,聚首无从。不料马女士被匪掳去,蒋生得此消息,惊悸成疾,溘然长逝。后来……迭遭种种困厄,妖道摄魂,荡子图奸,卒能玉洁冰清,从夫地下,双棺合葬,情节离奇,诚哀情小说中之别开生面者也。

小说反映了因婚姻制度和为人事所阻碍而产生的爱情悲剧,阐发了离乡去国的羁旅之恨及“千古红颜多薄命”等思想。如文中说:“大凡远适异国,昔人所悲,离乡去国,为人生最不得已之事。彼马女士亦犹是耳。”并谓:“千古红颜多薄命,古往今来女子薄命者不可胜数,岂独我一人哉!”②韩天啸:《未婚夫妻之哀史》(下),上海:大通书局,1929年,第1页、34页。

6.《战场喋血之惨史》

文言哀情小说。封面题“战场喋血之惨史”,内题“别妻从军战场喋血之惨史 萧山韩有筠著”。上海大通书局1928年9月初版,版权页作:“战场喋血惨史,全书洋装一册,定价大洋六角。中华民国十七年九月出版。著作者萧山韩天啸;出版者 上海大通书局;印刷者上海大通书局;发行者 上海大通书局。”此书北京图书馆编《民国时期总书目(1911—1949)》未有著录。

前有韩天啸序,序云:“生离死别,汹尽女界之魂;雪妒霜起,酿成情天之劫。岂非人世间之惨闻乎,亦天地间之恨事耳。其始也盟坚白水,缘记三生,绳系红丝,欢联两姓,其欣喜为何如乎?其继也洞房春暖,枕绣鸳鸯,罗帐香浓,梦迷蛱蝶,其恩爱为何如乎?其终也三军酣战,血溅沙场,一旦离乡,魂留异地,其悲惨为何如乎?余观于沈毓英之与金啸秋,洪丽影之与姚汉卿,而不禁悠然以思悄然以悲也。……月缺花残,竟演惨剧;香消玉碎,空吊冤魂。握枯管以写忧,孰谱伤心之曲;卧愁床而饮泣,谁吟绝命之诗。杨柳歌残,各随故夫于地下;桃花命薄,同留遗恨于人间。是为序。”③韩天啸:《战场喋血之惨史》,上海:大通书局,1929年,第1页。末署“中华民国十七年夏历四月 萧山韩天啸书于海天楼”。

叙写金啸秋与姚汉卿别妻从军的悲剧故事。分上下二编,共二十四回。自第一回《产娇娃情天原有意,救孤女苦海岂无边》,至二十四回《破巨案凶徒投法网,救孤儿义仆报深恩》。前有“说明书”介绍小说的概况,大意谓金啸秋与姚汉卿两人,同在军官学校毕业,亲若同胞兄弟,十分要好,姚汉卿就把表妹沈毓英嫁与金氏。金啸秋成婚后,正值北伐,便别了爱妻,到福建去打仗,不幸中弹殒命。沈毓英又被奸人欺弄,后来遇救出险,跳出火坑,不久即溘然长逝。姚汉卿料理丧事后,跟非非子到河南。这时候南北开战,他奉冯大帅之命,即于成婚的第三天,别了爱妻洪丽影,后不幸战死疆场。洪女士亲赴战场,访寻丈夫尸体,因交通阻隔,在旅馆产下一子。后她栖身异地,遭强盗抢劫,强盗头子蒋流氓企图强暴她,她因拒奸被杀。金、姚两烈士为国捐躯,断送新婚的爱妻于死地,如出一辙。小说末云:“编来一部伤心史,赢得千秋享盛名。”①韩天啸:《战场喋血之惨史》,第63页。

7.《森罗殿》《社会镜》《闹天宫》等

据前引徐恼公《寡孀泪史序》称,韩氏所著,他如文言白话,亦各擅长,“余则什袭珍藏,或已披露报端,如上海《中华新报》之《森罗殿》,杭州《之江日报》之《社会镜》,绍兴《禹域新闻》之《闹天宫》等,洋洋数万言,均其惬心之作也”②韩天啸:《寡孀泪史》,第1页。。可知韩氏还在上海《中华新报》、杭州《之江日报》、绍兴《禹域新闻》等报刊发表过《森罗殿》《社会镜》《闹天宫》等小说。

但笔者查阅上海图书馆杭州《之江日报》胶卷,及上图所藏少量绍兴《禹域新闻》的原件,皆未见载有《社会镜》和《闹天宫》,大概是因为《之江日报》胶卷中有阙佚而《禹域新闻》原件残缺太多的缘故。然据《亚东小说新刊》创刊第1期《祝词》第一篇即为“禹域新闻社谨祝”,韩氏与该社既有密切联系,他在该报发表小说的可能性很大,故尚有待新的发现。以上三种小说,其本事皆未详待考。

8.《新武林潮》

此外,还有一种汤冷秋著、韩天啸修订的小说《新武林潮》,也值得一提。此书封面题“社会小说 新武林潮”,内署“萧山汤冷秋原著,韩天啸修订”。上海大陆图书公司1923年6月初版。版权页题:“新武林潮(全一册),定价大洋九角。中华民国十二年六月十日初版。编辑者 大陆图书公司;发行者 大陆图书公司;印刷者 大陆图书公司。”后又有1925年2月再版本。

前有韩天啸《序》云:“十年绮梦,彀消杜牧之魂;一曲艳歌,追悼刘伶之酒。偎红倚翠,本属多情;猎艳寻芳,都成韵事。脂红粉白,妓女开斗艳之场;燕瘦环肥,游客得钟情之地。……潦倒欢场,何日醒瓜山之梦;浮沉情海,当年偷花国之香。此《新武林潮》所由作也。”并称汤冷秋本越国才士,作武林之寓公,“采及遗闻,写出官僚龌龊;编成小说,描来妓女风流。看宦海之茫茫,侈谈风月;念官场之扰扰,贪恋莺花”。本所见所闻之事,纪秽史于当年;成可歌可泣之文,垂殷鉴于后世。“禹鼎铸奸,岂真去恶务尽;温犀烛怪,要亦寓劝于惩而已。”③汤冷秋著,韩天啸修订:《新武林潮》,上海:大陆图书公司,1923年,第1页、2页。

小说以叙述谴责民初杭州社会、官场的黑暗堕落为主题。共二十八回,自第一回《风月无边长留艳迹,莺花有薮搜述遗闻》,至第二十八回《偿孽债订交逾一载,断情根托友掷千金》。叙写浙江省城杭州为繁华之地,青楼妓女之乡,民国肇兴以来,一班走马王孙,显宦巨贾,无不挥金如土,流连忘返。书中以小说人物王道(柏生)等为叙事主线,展示了当时杭城作为花花世界,官场黑暗,尔虞我诈,腐败龌龊的社会图景。如第十一回《筹安会促成皇帝梦,劝进表偷列将军名》,第十二回《大会长贪功甘露面,乞丐团开会出风头》,叙写袁世凯称帝时,一班政客、投机分子卖身投靠,无耻钻营的丑态与伎俩。其他如《顽固党空作升官梦,风流薮枉费造孽钱》《纳新宠风流留艳史,怀旧事沦落哭佳人》《招股份投机新事业,恋温柔暴死老商人》《垦官荒黑心谋得利,兴实业赤手恨无钱》《办公司深谋成画饼,闹赌场恶警趁威风》《借巨资县知事到任,吞公款瘟科长破家》等回,描绘那些大小官吏贪污腐败、卖官鬻爵、贿赂公行、蝇营苟且等丑行秽史,由此刻画出当时官场的众生百态。末尾写同志设宴饯行送王道,暂告结束,“正是同志饯行开胜会,柏生上任暂收场”④汤冷秋著,韩天啸修订:《新武林潮》,第241页。。如韩序所说,是一部“寓劝于惩”,揭露社会黑暗、官场腐败的讽喻小说。

又,除上述小说之外,据徐斯年《侠的踪迹——中国武侠小说史论》,其中十一节《笔底英雄气 人间儿女愁——李定夷及其小说创作》,谈到民初作家李定夷及其小说创作,指出李氏“另有《双珠泪》、《雪花缘》二种,单行本均署李定夷著,实则前者为萧山韩天啸作,后者则京中报界友人‘燕双飞馆主人’作,李定夷为之撰序而已”⑤徐斯年:《侠的踪迹——中国武侠小说史论》,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5年,第213页。。

核以有关资料,《雪花缘》有上海国华新记书局1931年铅印本,据卷首李定夷《雪花缘序》,此书确属燕双飞馆主人所作①《雪花缘》署李定夷著,收为“定夷小说丛书”第六种。据卷首李定夷《雪花缘序》:“墨隐生曰:予操小说生涯,垂垂十余年矣。……友人燕双飞馆主人者,为予十年之神交,君鬻文日下,予橐笔海滨,彼此以文字相见,默契至深。近者君以书来,嘱为所著《雪花缘》弁端。……君历操都下各报笔政,翩翩隽才,声誉籍甚。……辱在相知,不为过誉之词,以贻阿私之见。爰书数语,而付之邮,以俟世之览者,有目欣赏焉。”末署“墨隐庐主人定夷氏谨序”。据此,《雪花缘》确属燕双飞馆主人所作。李定夷:《雪花缘》,上海:国华新记书局,1931年,第1页、2页。。然查李定夷并无《双珠泪》之作,他自己后来在解放后所撰《民初上海文坛》的回忆录中,谈到李著十种及《雪花缘》等,却未谈及有《双珠泪》之作②李健青(即李定夷):《民初上海文坛》,上海文史馆、上海人民政府参事室文史资料工作委员会编:《上海地方史资料》(4),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86年,第216页。。按民国小说有《双姝泪》,查该书有1941年大众书局再版本。封面题“双姝泪 上海大众书局印行”,内题“剡溪徐哲身著,古虞徐枕亚注,沪江徐蔚伯评”。版权页作:“《双姝泪》,全二册。中华民国三十年三月再版。著作者 徐哲身;发行者 樊建刚;印刷者 大众书局;出版者 大众书局。”与徐斯年所说也不同。不知徐说所据何在,录以待考。

综上所述,在二十多年的创作生涯中,韩茂棠(天啸)完成了六种传奇、弹词,又撰写了十余部小说,可以说是一位多产作家。其创作的传奇、弹词、小说,兼及侠义、哀情、家庭、社会等各种类型,而以传奇的写作成就最高。而以往除《轩亭冤传奇》之外,韩氏的其他多种作品则罕为人知,也为历来的研究者所忽视。上述资料的披露,无疑有助于对韩氏及其创作作一整体性的研判。

就其前期写作的主题及阐发的思想而言,大多集中于民族、革命、自由、独立与女权诸方面。不必说其最脍炙人口的代表作《轩亭冤传奇》,以一代女杰秋瑾被杀事件为主线,颂扬了秋瑾为反对专制、提倡女权、鼓吹革命,最后壮烈牺牲的光辉业绩;即如《爱国泪传奇》《铁血关传奇》和侠烈小说《桃花血》等作品,无论是抒写匈牙利爱国志士争取自由独立的事迹,还是写朝鲜被日倭并吞亡国,三韩豪杰企图恢复故土,及桃花女子以兴复亡韩、倡导女权为己任的故事,均反映出在辛亥前后的一段时期,其感怀时局、痛心国事的爱国情怀。其创作主旨着重于救亡图存,洗刷国耻,并以民主自由、女权平等为号召,追求民族独立,充满对共和体制的热切向往。这在其诗词、剧作、小说中均有体现,由此展现出韩氏一腔热血,谱写时艰,及其爱国爱民的一片热忱。从其写作的前后脉络来说,在思想逻辑上显然是一脉相承的。而其写作风格,也充满了慷慨悲壮之气,表现出豪放雄奇的特点。这自然与当时的社会情势、动态及其本人的性格特点密切相关。

需要指出的是,韩茂棠的后期作品在创作倾向上则在一定程度上有所转变。如其撰写了《寡孀泪史》《名姬惨死》《官眷恨史》《未婚夫妻之哀史》等一系列哀情小说、家庭小说,虽说其中也反映出当时存在的社会问题,在作品中仍坚持宣传自由、女权平等等主张,对不合理的婚姻制度及社会矛盾作了某种揭示与批判,对妇女的悲惨境遇表示同情,但从总体上说,失去了其前期写作直面现实的勃勃生气与锐气,无论是反映的社会内容还是思想意义都有所削弱。我们知道,民初的一些作家以骈俪文写小说,被称为“鸳鸯蝴蝶派”,韩氏也被归入鸳蝴派,从其后期小说中确可窥见与鸳蝴派共有的一些特征。故韩氏在这方面前后转变的情况,也宜置于民初政局动荡的历史语境中,作进一步的论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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