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人生》中的城乡想象与时代寓言
2015-12-18朱云
朱 云
(安康学院 中文系,陕西 安康 725000)
1982年,在回复阎纲的信中,路遥对自己写作《人生》有一段说明:“为了使当代社会发展中某些重要的动向在作品里得到充分地艺术表达,应该竭力从整体的各个方面去把握生活,通过塑造人物(典型)把我们时代最重要的社会的、道德和心理的矛盾交织成一个艺术的统一体,把具体性和规律性、持久的人性和特定的历史条件、个性和普遍的社会性都结合起来——也就是说,应该向深度和广度追求。”[1]这段话中,“社会发展中某些重要动向”“持久的人性和特定的历史条件”,是我们必须要把握的关键句子。因为,这些句子透露了路遥创作《人生》的动机和思路,即他写作《人生》是为了反映“社会发展中某些重要动向”,思路则是“把持久的人性和特定的历史条件”结合起来。由于要将人性的表现与时代的反映结合起来,《人生》采纳了《红与黑》的表现方式,通过人物命运的变迁来反映时代内涵,通过爱情的描写来展现人性深度。那么,到底《人生》为我们展现了怎样的社会“动向”和人性,是如何展现的,而我们又该如何理解这种展现呢?本文认为,这还得从作品中的两段爱情说起。
一、高加林和巧珍的爱情
小说是从一场大雷雨开始的,伴随着这场大雷雨而来的是高加林的民办教师职位被大队书记高明楼的小儿子顶替了。紧接着,路遥借高加林的眼睛,对高家村的形势做了一次全面地描述:
他忍不住扭过头向后村刘立本家的院子望了望。刘立本绰号叫“二能人”,队里什么官也不当,但全村人尊罢高明楼就最敬他。他心眼活泛,前几年投机倒把,这两年堂堂皇皇做起了生意,挣钱快得马都撵不上,家里光景是全村最好的。高明楼虽然是村里的“大能人”,但在经济线上,远远赶不上“二能人”。对于有钱人,庄稼人一般都是很尊重的。
从这段描述可知,高家村最受人尊敬的是大队支书高明楼和生意人刘立本。高明楼凭着他的大队书记职位为自己捞取好处,刘立本凭着他的精明将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两人的家境都非常好,是村里最受人尊敬的两个人。将这段描写和《创业史》进行对比是很有意思的。从某种意义上说,高明楼就是《创业史》中的郭振山,刘立本就是《创业史》中的郭世富。在《创业史》中,这两个个体发家的典型是作为反面形象被描写的,而他们的所作所为是梁生宝所反对、并且力图改造的社会现实。在《人生》中,与梁生宝不一样,虽然高加林对高明楼和刘立本的行为也不满意,但这并没有激起他改造社会的意愿,而是激发了他进行个体奋斗的激情:“只要高家村有高明楼,他就非要比他更有出息不可!要比高明楼他们强,非得离开高家村不行!这里很难比过他们!他决心要在精神上,要在社会的面前,和高明楼他们比个一高二低!”面对不合理的社会现实,高加林不同于梁生宝的做法,是路遥处理小说情节的常见方式。有学者认为,路遥在小说中不喜欢直接批判不合理的社会现实,而是喜欢将不合理的社会现实“苦难”化,用以考验人物的能力和素质[2]。换句话说,人物的能力和素质,以及人物凭借能力和素质进行个体奋斗,是路遥小说表现的重心所在。
在高加林与巧珍的爱情描写上,路遥就着重强调了人物的能力和素质。确切地说,他刻意强化了高加林身上的“文化人”气味(素质)对巧珍的吸引力:“刘立本这个漂亮得像花朵一样的二女子,并不是那种简单的农村姑娘”,“她决心要选择一个有文化、而又在精神方面很丰富的男人做自己的伴侣”。为此,当高加林还在上学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了他。而高加林没有考上大学,民办教师的职位又被顶替了之后,她一方面为他难过,另一方面又非常高兴:“现在,在高加林又一次当了农民的时候,她那长期被压抑的感情又一次剧烈地复活了。这次就好像火山冲破了地壳,感情的洪流简直连她自己也控制不住了。她为他当了农民而高兴,又同时为他的痛苦而痛苦。”在不可抑制的感情推动下,她主动向高加林表白,努力争取与高加林在一起,最终确立了他们的恋爱关系。
饶有兴味的是,高加林的“文化人”气味,在巧珍的父亲刘立本那里却一文不值。在刘立本看来,高加林“又不会劳动,又不会做生意,将来光景一烂包”,因此他强烈反对巧珍和高加林来往。这里的问题是,为什么在刘立本这里一文不值的“文化人”气味,在巧珍那里却焕发出巨大的魅力?本文认为这与文本中蕴含的城乡话语密切相关。从小说文本来看,城市意味着体面的工作、舒适的生活环境、优良的社会地位,而农村则意味着剧烈的体力劳动、艰辛的生活环境、低下的社会地位。因此,当高加林作为一个民办教师有转正的可能时,巧珍不敢向他表白,而高加林作为农民进城卖馍和拉粪时,会害怕碰见城里的老同学,这里的深层原因都是城市对农村的压倒性优势。用批评家的话来说,由于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分别对应着乡村和城市,农村生活和城市生活具有了不同的等级[3]。根据小说的描写,农村生活意味着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而城市生活则是干部的生活。
种种迹象表明,在小说中,“文化人”的身份和行为就意味着城市人的身份和行为。首先,巧珍听从高加林的劝告,开始刷牙后,受到了村民的耻笑。在村民们看来,刷牙只有城里人和读过书的农村人才可以,不识字的巧珍作为一个普通老百姓也刷牙,则犯了身份的禁忌。可见,在很多人看来,“文化人”的行为就是城市人的行为。其次,由于具有“文化”,农村中的“文化人”具备成为城市人的可能。高加林正是因为有“文化”,才总是想着离开农村,进入城市。而巧珍在经历过“卫生革命”后,也认为高加林可以凭借“文化”离开农村,进入城市:“加林哥有文化,可以远走高飞;她不识字,这一辈子就是土地上的人了。”从这个意义上看,巧珍迷恋高加林身上的“文化人”气味,正是出于一种对城市生活的仰视,而巧珍在高加林面前自卑,其深层原因就在于农民身份的劣势。后来,高加林进入城市,在城市姑娘黄亚萍的感情攻势下,很快移情别恋,也正同样说明城市生活对农村生活的压倒性优势。如果联想到《创业史》对农村生活的坚守和对城市生活的批判,我们徒然发现1980年代的中国大地在城乡观念上确实“换了人间”,而这正是小说为我们展现的一种新的社会“动向”。
二、高加林和黄亚萍的爱情
黄亚萍介入高加林的感情生活,使《人生》对爱情的表现一下子复杂起来。而路遥通过对高加林、巧珍、黄亚萍感情纠葛的描写,一方面使人性的表现更加深刻,另一方面对时代“动向”的展现也更加深入。
从爱情产生的原因上看,巧珍喜欢高加林是因为他是一个“文化人”,而高加林喜欢巧珍则来自于青春的吸引。作为一个不识字的农村姑娘,巧珍一开始并没有进入高加林的视野。由于巧珍的主动,高加林开始关注起这个漂亮的农村姑娘。从小说后面的情节看,自尊自强的巧珍具有完美的道德品质,然而如果仔细阅读文本,高加林喜欢巧珍并不是因为她的道德品质,而是因为她的漂亮。高加林第一次认真关注巧珍是因为她帮他将馍卖掉,小说这样写道:“高加林由不得认真看了一眼前面巧珍的侧影。他惊异地发现巧珍比他过去的印象更要漂亮。她那高挑的身材像白杨树一般可爱,从头到脚,所有的曲线都是完美的。”从女性主义的立场看,这是对女性身体赤裸裸地情欲“窥视”。接下来,当巧珍放下女性的羞涩,大胆进行表白的时候,高加林感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温馨的气息在强烈地感染着他;那白杨树一般苗条的身体和暗影中显得更加美丽的脸庞深深地打动了他的心”。他终于抑制不住吻了她,但事后又非常后悔:“他甚至觉得他匆忙地和一个没文化的农村姑娘发生这样的事,简直是一种堕落和消沉的表现;等于承认自己要一辈子甘心当农民了。”为此,他躲了她好几天,然而青春的诱惑再一次引诱了他:“他尽管这几天躲避她,而实际上他非常想念她”,“巧珍那漂亮的、充满热烈感情的生动脸庞,她那白杨树一般苗条的身体,时刻都在他眼前晃动着”。可见,正如批评家所论述的那样,高加林和巧珍投入这场爱情的原初动机是不同的:“从当事人双方来说,在刘巧珍也许是真挚的爱情,但在高加林却是披上了爱情面纱的情欲。”[4]69
与爱上巧珍来自一种青春的诱惑不同,高加林选择与黄亚萍交往,则是出自于一种心灵的契合。在读高中的时候,他们两人就走得很近,“在学校时,亚萍是班长,他是学习干事,他们之间的交往是比较多的。他俩也是班上学习最好的,又都爱好文学,互相都很尊重”。高考失败后,他回到了农村,她则在县广播站当播音员,两人在生活和地位上的差距中断了他们的联系。随着高加林叔叔复员回家,他以走后门的方式终于进了城,并很快展现出才华,成了县城最惹人注目的青年记者,他们再一次交往起来。由于有共同的爱好,黄亚萍经常来找高加林聊天,并对他产生了爱情。当黄亚萍表露自己的心意后,高加林不得不再一次面临人生的抉择。他对巧珍有感情,但随着生活环境的变迁,他们已经不复有共同语言。他关心国际时事,而巧珍念叨的是生活琐事。一天,他在图书馆碰到了黄亚萍,两人愉快地聊着国际局势和石油价格;回来后,恰好巧珍来看他,他们在高加林的宿舍聊起了家乡的变化:
“嗯……”“你们家的老母猪下了十二个猪娃,一个被老母猪压死了,还剩下……”“哎呀,这还要往下说哩?不是剩下十一个了吗?你喝水!”
“是剩下十一个了。可是,第二天又死了一个……”
“哎呀哎呀!你快别说了!”加林烦躁地从桌子上拉起一张报纸,脸对着,但并不看。他想起刚才和亚萍那些海阔天空的讨论,多有意思!现在听巧珍说的都是这些叫人感到乏味的话;他心里不免涌上了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由于缺乏共同话语,他选择的天平倾向了黄亚萍:“毫无疑问,黄亚萍和刘巧珍放在一起比较,不平衡是显而易见的——在他最初的考虑中,倾向就有了偏重。”
由于高加林选择接受黄亚萍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语言,而高加林对巧珍的爱出自于一种青春的诱惑,所以有人认为高加林和黄亚萍的爱情才是一种真正的爱情,他选择和巧珍分手是一种正确的做法,因此路遥对高加林的这种选择进行道德性谴责反而不妥,“高加林和黄亚萍的相爱则是通过精神交流达到的气质和心灵的契合。可惜作者既忽视了前者又不理解后者。”[4]69本文认为,这种理解看似合理,其实忽视了人类爱情的复杂性。男女之间产生爱情,很多时候固然来自一种“心灵的契合”,但这不是唯一的模式,外貌的吸引同样可以产生爱情。关于后一点,现实生活中的一见钟情就是显在的例子,而在张爱玲的小说中,我们也发现没有共同语言的“蛮性力量”是怎样有力地制约着人类的爱情。在笔者看来,由于青春诱惑产生的感情,固然可能不是真正的爱情,但一旦产生爱情是非常动人的;相反,拥有共同的语言,固然容易导致真正的爱情,但如果这种爱情不是自然而然产生的,而是出自一种理性的强制选择,反而缺乏生命的色彩和魅力。从小说情节看,高加林对巧珍产生了爱情,而他选择黄亚萍却是一种理性的强制选择。因此,本文认为高加林对巧珍有一种来自生命力召唤的爱情,而他对黄亚萍的感情,则更多出自于一种理性的强制抉择,因而不够纯粹。所以,高加林走后门被举报,重新成为一个农民后,发现自己更爱的其实是巧珍。有人认为这种情节安排不合情理,其实是他们过于单纯地去看待爱情的产生。笔者认为,路遥对小说情节的处理,深刻地写出了人性和人类爱情的复杂,有效地增强了作品的可读性。
既然高加林在内心深处,更爱巧珍,他为什么选择的是黄亚萍?本文认为,对城市生活的迷恋才是其真正原因。在小说的第十八章,路遥明确指出高加林选择黄亚萍其实是为了“前途”:“巧珍将来除过是个优秀的农村家庭妇女,再也没什么发展了。如果他一辈子当农民,他和巧珍结合也就心满意足了。可是现在他已经是‘公家人’,将来要和巧珍结婚,很少有共同生活的情趣;而且也很难再有共同语言:他考虑的是写文章,巧珍还是只能说些农村里婆婆妈妈的事。上次她来看他,他已经明显地感到了苦恼。再说,他要是和巧珍结婚了,他实际上也就被拴在这个县城了;而他的向往又很高很远。一到县城工作以后,他就想将来决不能在这里呆一辈子;要远走高飞,到大地方去发展自己的前途。”这段长篇独白明白地告诉我们,没有共同语言只是一个借口,因为如果他是农民,他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相反,迷恋城市生活,渴望更大的前程才是高加林做出抉择的真实原因。所以,巧珍在爱情追求上的失败,不是因为高加林变心了,而是她所代表的农村生活模式败给了黄亚萍所代表的城市生活模式。可悲的是,巧珍出于对城市“文化人”的仰慕爱上了高加林,却由于其农民身份失败了;而高加林出于对城市生活的迷恋选择了黄亚萍,最后也由于其农民身份失败了。在这里,城市显示了其物质的魅力,同时也让我们看到了这种物质魅力对人性的异化。20世纪90年代后,城市物质诱惑造成的人性异化成了中国普遍的社会现实,而路遥凭借一个优秀作家的敏感,在1981年就感觉到了这一历史发展的“动向”。
三、高加林的人生选择
在小说中,高加林的“文化人”身份,除了意味着城市人的生活趣味之外,还预示着高于一般人的能力素质。在刘立本那里“文不上武不下的”的高加林,由于其具有“文化”,让农村中的强人高明楼非常忌惮。当刘立本听说女儿巧珍和高加林好上了,气急败坏的时候,高明楼这样劝告刘立本:“不是我说哩,这一条川道里,和他一样大的年轻人,顶上他的不多。他会写,会画,会唱,会拉,性子又硬,心计又灵,一身的大丈夫气概!别看你我人称‘大能人’、‘二能人’,将来村里真正的能人是他!他什么学不会?他要是愿意做,怕你骑上马都撵不上他哩!”这段话是一种典型的“知识”话语。在高明楼看来,读过书,掌握现代科学知识的高加林,只要他原意,“将来村里真正的能人是他”。对此,村里另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德顺爷爷也是这样看的:“加林实在是个好娃娃!别看他明楼,立本现在耍红火哩,将来他们谁也闹不过加林的世事!”
然而,正如前文所分析的那样,具有才能的高加林,面对凭关系下了他民办教师职务的乡村腐败,他不是如梁生宝一样,期望用自己的能力改变农村的这种落后现实,而是选择了逃离,“要比高明楼他们强,非得离开高家村不行”。高明楼凭着关系下了他的教师职务,他并没有因此而仇恨乡村腐败,而是渴望利用腐败,即通过给在外当官的叔叔写信改变自己的命运。后来,叔叔复员回乡成了地区的劳动局长,他也顺利地通过走后门的方式成了县城里的记者。对此,有人认为,高加林和阿Q具有相似性:“首先要指出的当然是阿Q在其间的位置。这个为人们谈论了几十年并且还将继续谈论下去的人物,在这里是以一个想要觉悟过来的现代农民的典型出现的。”[4]73正如当年阿Q造反不是为了推翻不合理的社会现实,而是为了坐上压迫者的位置一样,高加林反抗高明楼的压迫,目的也不是改造不合理的社会现实,而是期望如压迫者高明楼一样能够通过走后门的方式获取自己的利益。在这里,我们再一次感受到城市物质诱惑下的人性异化。当然,作为一个“觉悟过来的现代农民”,高加林毕竟不是阿Q,阿Q不仅不理解革命,对压迫他的社会现实也缺乏觉悟,高加林显然对压迫他的社会现实有清醒的认识,他只是不愿意去改造这个社会现实。这里的关键在于,高加林认为人生价值的实现不在于改造不合理的社会现实,而在于追求自己的个人幸福:“与众不同的人生理想,在此采取了极其世俗的形式:似乎只有把自己的农民身份变换成记者、作家、局长、书记等等,才体现了人的自身价值。”[4]71社会关怀淡漠,只重视个人的前途和物质地位的提升,这是此后中国青年奋斗的典型特征,高加林的追求由此构成了当代中国青年追求的前史,而路遥以其优秀作家的敏锐,为我们揭示了社会发展的另一“动向”。
不过,当高加林这些身处底层,又不掌握更多社会资源的农村青年,把自己从社会责任中剥离出来,勇敢地去追求个体幸福的时候,悲剧已经在悄悄逼近。随着市场经济在中国的全面展开,“从‘共同体’中‘解放’出来的‘个人’,却只能孤零零地暴露在‘市场’面前,成为‘市场逻辑’所需要的‘人力资源’”[5],劳动者转化成了劳动力,千百万高加林们此后纷纷走进城市,以打工者的身份在城市出卖着自己低廉的劳动。在《人生》中,高加林由于被举报,垂头丧气地回到高家村,德顺爷爷豪迈地为他打气:“听说你今上午要回来,我就专门在这里等你,想给你说几句话。你的心可千万不能倒了!你也再不要看不起咱这山乡圪了……就是这山,这水,这土地,一代一代养活了我们。没有这土地,世界上就什么也不会有!是的,不会有!只要咱们爱劳动,一切都还会好起来的。再说,而今党的政策也对头了,现在生活一天天往好变。咱农村往后的前程大着哩,屈不了你的才!”20世纪90年代后,“城市化”浪潮席卷中国大地,历史证明高加林的道路是此后中国千百万农村青年的道路,但“没有了这土地”,他们并不是“世界上就什么也不会有”,因为他们还有城市。而进城后,也并非“只要咱们爱劳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除了劳动,还有很多其他的方式可以“好起来”,比如游荡在东莞酒店中的农村女孩;相反,仅仅是“爱劳动”,不一定能“好起来”,比如富士康工厂中自杀的打工者。可以这样说,在《人生》中,路遥感受到了改革开放历史的开始,却没有预见到历史的后续发展,而后者正是我们当下急需密切关注的社会问题。
[1]路遥.路遥文集:二[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3:399-400.
[2]金理.在时代冲突和困顿深处:回望孙少平[J].文学评论,2012(5):138-139.
[3]程光炜.关于劳动的寓言——读《人生》[J].现代中文学刊,2012(3):60-61.
[4]李劼.高加林论[J].当代作家评论,1985(1):66-75;44.
[5]罗岗,刘丽.历史开裂处的个人叙述——城乡间的女性与当代文学中个人意识的悖论[J].文学评论,2008(5):129-1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