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想再走一趟

薛睿哲

假期漫长，闲来无事，我突然想到镇子里的古街上走一趟。

上一次来，已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我在镇里闲逛，从镇子的中心慢慢走，越走越荒僻。最后，在一栋关着门的房产交易所右边，我看见了古街。

西下的斜阳孤悬在古街破损的屋檐上空。天空中没有一丝云，破旧的屋瓦微微泛出一点金色。宽阔的双车道马路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窄窄的、橘黄色花岗岩加青砖衬边的古路。我突然联想到人民英雄纪念碑下的石道。眼前，是另外一座纪念碑。

走进古街，看看四周斑驳的白墙，裂开的青瓦，脚下坑坑洼洼的石板路，这里无不展示着岁月的沧桑。紧闭的旧木门，空寂的街道，青砖路上的小草，又暗示着现在的荒凉。前面几米处，有座倒塌的房屋，废墟上长了有一人多高的荒草。

荒草萋萋，大概是在述说五百年前的歌舞升平。多少人曾在这石板上走过？又有多少吆喝声在巷子里回荡？繁华之后，必然趋于平静。五百年了，多少往事湮没在时间的长河里，唯有这份平静和安详，依旧存在。我发现，我自己也变得平静了。

走出老街，太阳已半没在老街低矮的屋檐下，它将最后一抹余晖尽情挥洒在灰色的屋顶上。老街静静睡去。

几年后，我再次来到那个僻静的所在，却发现那里不再僻静。

一辆沪A牌照的大客车停在路边，乘客在取行李，导游用扩音器在说些什么。古街本身也修缮一新，路拓宽了，前面还盖起了一座牌坊。卖油炸干儿和山东杂粮煎饼的小贩大声吆喝，人群川流不息。

一切都变了，斑驳的白墙被仿古青砖代替；破损的屋檐换成了新的……唯一不变的，是路中央的石板，它们还是那样静静地躺着。

一种浮躁在蔓延，我受不了这种感觉，夺路而逃。古街，早已不是原来的古街。原来的古街，消失在浮躁中。现在的街道只是一个最拙劣的仿品。

我好想回到原来那条古街，到那条安静、祥和、饱经风霜的古街，再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