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斯论马克思主义生命力
2015-12-16秦正为秦文晋
秦正为+秦文晋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恩格斯;教条主义;修正主义;国际共产主义运动
摘要:作为马克思主义创始人之一,恩格斯深知马克思主义生命力之所在及其重要性,并与时俱进,不断丰富和推动马克思主义的发展。在他看来,以事实为基础是马克思主义生命力的根基,以联系为特征是马克思主义生命力的关键,以条件为转移是马克思主义生命力的动力,以方法为指引是马克思主义生命力的源泉,以发展为目标是马克思主义生命力的宗旨。在此观点指引下,恩格斯对国际共运中各种歪曲、套用马克思主义的行为做了持久而严厉的批判,以其实际行动维护了马克思主义的先进性、纯洁性和威望,使马克思主义的生命力和影响力得到了蓬勃发展。
中图分类号:A81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9-4474(2015)06-0136-06
Engels on Marxisms Vitality
QIN Zhengwei, QIN Wenjin
(a.School of Politics and Public Administration; b.Anticorruption Research Centre, Liaocheng University, Liaocheng 252059, China)
Key words: Marxism; Engels; Dogmatism; Revisionism;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st Movement
Abstract: As one of Marxisms founders, Engels was well aware of Marxisms vitality and its importance. He kept pace with the times, and constantly enriched Marxism and promoted its development. In his opinion, fact is the foundation of Marxism vitality, connection its key, condition transfer its power, method guide its source, and development goal its purpose. Under the guidance of this idea, Engels made a lasting and severe criticism to the distorted and mechanical application of Marxism in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st Movement. With Engels efforts in maintaining its progressiveness, purity and prestige, Marxism has been developing and flourishing, exerting farreaching influence throughout the world.
马克思主义的生命力,始于马克思主义诞生之时。作为马克思主义的创始人之一,恩格斯深知马克思主义生命力之所在及其重要性,他与马克思始终并肩战斗,共同努力,不断丰富和推动马克思主义的发展。在马克思逝世后,恩格斯一如既往甚至加倍努力,继续维护马克思主义的先进性、纯洁性和威望,不仅整理出版了包括《资本论》第2卷、第3卷在内的马克思的大批著作,还单独撰写了《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等巨著,并担负起了独立领导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反对教条主义和修正主义的重任,使马克思主义的生命力和影响力得到蓬勃发展。
列宁曾经说过:“要正确评价马克思的观点,无疑必须熟悉他最亲密的同志和合作者恩格斯的著作。不研读恩格斯的全部著作,就不可能了解马克思主义,也不可能完整地阐述马克思主义。”〔1〕由此,根据恩格斯的论述,我们可以大致概括恩格斯对马克思主义生命力的认识。
一、以事实为基础:马克思主义生命力的根基马克思主义的生命力在于其是建立在现实基础上的世界观。恩格斯在1876年至1878年写的《反杜林论》中曾经强调他和马克思创立的唯物主义“已经根本不再是哲学,而只是世界观,它不应当在某种特殊的科学中,而应当在各种现实的科学中得到证实和表现出来。”〔2〕在这里,恩格斯表达和强调了两点,即马克思主义是“世界观”,马克思主义是建立在“现实”基础之上的,这就明确指出了马克思主义与旧哲学的根本区别。
旧哲学大多是唯心主义哲学,其根本特征就是主观臆断而不是从客观现实出发。包括费尔巴哈在内的旧的唯物主义者在历史观上也陷入了唯心主义,最终都因缺乏现实基础和事实根据而逐渐失去了生命力。而马克思主义从一开始就是建立在现实基础之上的,是通过科学分析得出的科学结论。对此,恩格斯曾经讲过:“马克思主义是科学,它是马克思在总结科学成就的基础上,进行科学研究作出的科学结论”〔3〕。马克思主义作为世界观,其作用不仅仅在于“解释世界”,更在于“改造世界”,这也是马克思主义生命力的最突出的表现。
西南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16卷第6期秦正为恩格斯论马克思主义生命力当然,马克思主义的持久生命力还在于其能不断适应变化了的现实,适应变化了的时代和区域现实,这也为历史事实所证明。恩格斯曾谈到:“我们的这一世界观,首先在马克思的《哲学的贫困》和《共产党宣言》中问世,经过足足20年的潜伏期,到《资本论》出版以后,就越来越迅速地为日益广泛的各界人士所接受。现在,它已远远越出欧洲的范围,在一切有无产者和无畏的科学理论家的国家里,都受到了重视和拥护。”〔2〕
同时,恩格斯对于不能很好地理解和运用马克思主义世界观的做法进行了严厉批评和斗争。如他在《给〈萨克森工人报〉编辑部的答复》中指出:“在理论方面,我在这家报纸上看到了(一般来说在‘反对派的所有其他报刊上也是这样)被歪曲得面目全非的‘马克思主义,其特点是:第一,对他们宣称自己在维护的那个世界观完全理解错了;第二,对于在每一特定时刻起决定作用的历史事实一无所知;第三,明显地表现出德国著作家所特具的无限优越感。”〔4〕更为重要的是,尽管马克思主义是科学,但其生命力必须表现为现实实践性。因此,恩格斯告诫革命者,“为了保证革命的成功,必须有思想和行动的统一”〔5〕。这实际仍然是在强调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事实基础和现实实践性。
马克思主义的生命力还在于必须坚持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世界观是人们对世界的基本看法和认识。将马克思主义作为世界观,就是用马克思主义来观察世界、认识世界,这就要求对马克思主义本身必须保持一种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惟其如此,才能真正发挥马克思主义的伟大作用。对此,恩格斯表现出了率先垂范的科学态度。如他在1876年至1878年写的《反杜林论》中谈到:“本书所阐述的世界观,绝大部分是由马克思确立和阐发的,只有极小的部分是属于我的,所以,我的这部著作不可能在他不了解的情况下完成,这在我们相互之间是不言而喻的。”〔2〕人所共知,马克思主义是马克思、恩格斯的共同成果,恩格斯的低调、谦虚与当时存在的许多浮夸的言行大相径庭,正反映了其实事求是的态度。
恩格斯务实、谦虚的作风众所周知,其对教条主义的斗争也坚决而持久。早在1847年9月,恩格斯就明确指出:“海因岑先生异想天开地以为,共产主义是一种从一定的理论原则即自己的核心出发并由此得出进一步的结论的教义。海因岑先生大错特错了。共产主义不是教义,而是运动。它不是从原则出发,而是从事实出发。共产主义者不是把某种哲学作为前提,而是把迄今为止的全部历史,特别是这一历史目前在文明各国造成的实际结果作为前提……共产主义作为理论,是无产阶级立场在这种斗争中的理论表现,是无产阶级解放的条件的理论概括”〔6〕。三个多月后,这种观点就以浓缩的形式出现在马克思与恩格斯合著的《共产党宣言》中:“共产党人的理论原理,决不是以这个或那个世界改革家所发明或发现的思想、原则为根据的”,“这些原理不过是现存的阶级斗争、我们眼前的历史运动的真实关系的一般表述”〔6〕。这表明,马克思主义从其诞生之日起乃至在其诞生过程中,就是与教条主义相对立的。
后来,恩格斯曾经以很大精力去纠正当时流行的教条主义。他认为教条主义貌似“正统”,其实恰恰是马克思主义的对立物,它把党的理论变成魔术师的咒语和天主教的祷词,成了一堆毫无内容、毫无用处的空话,使它完全丧失了战斗力和生命力。恩格斯讥讽道:“关于这种马克思主义者,马克思曾经说过:‘我只知道我自己不是马克思主义者。马克思大概会把海涅对自己的模仿者说的话转送给这些先生们:‘我播下的是龙种,而收获的却是跳蚤。”〔4〕俄国文学家和翻译家阿·沃登曾经回忆说:“恩格斯希望俄国人——不仅仅是俄国人——不要生搬硬套马克思和他(恩格斯)的话,而要根据自己的情况像马克思那样去思考问题,只有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主义者这个词才有存在的理由。”〔7〕在马克思逝世后,马克思主义之所以能够得到极大丰富和发展,并显示出蓬勃的生命力,与恩格斯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是分不开的。
二、以联系为特征:马克思主义生命力的关键马克思主义的生命力在于其是对历史联系的阐明。恩格斯曾经指出:“历史从哪里开始,思想进程也应当从哪里开始,而思想进程的进一步发展不过是历史过程在抽象的、理论上前后一贯的形式上的反映;这种反映是经过修正的,然而是按照现实的历史过程本身的规律修正的,这时,每一个要素可以在它完全成熟而具有典型性的发展点上加以考察。”〔8〕这就说明,思想进程是历史进程的反映,而这两种“进程”自然是建立在“前后一贯”的联系之上的。
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基本特征之一就是联系,如历史与现实的联系、时间与空间的联系、理论与实践的联系等等。1886年12月28日,恩格斯在给美国社会主义者弗洛伦斯·凯利·威士涅威茨基夫人的信中明确指出:“我们的理论不是教条,而是对包含着一连串互相衔接的阶段的发展过程的阐明”〔9〕。比如,历史唯物主义就是对人类社会发展历史过程及其规律的阐明,即人类社会要经过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向共产主义社会过渡,而共产主义社会也分为共产主义第一阶段(即社会主义社会)、共产主义高级阶段(即共产主义社会)两个阶段,而这些阶段都是相互衔接的。又如,对于辩证唯物主义中自然观和历史观的联系和统一,恩格斯也认为,对“这两类规律,我们最多只能在观念中而不能在现实中把它们互相分开”〔2〕。也即这两大规律在现实中是相互联系、密不可分的。在他看来,正是因为这种联系性,才使得马克思主义成为有机统一的理论体系。
马克思主义的生命力正在于其是有机统一的理论体系。对于这一点,恩格斯有着独特的看法和贡献。一般而言,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包括马克思主义哲学(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科学社会主义三大组成部分,而这种划分是由恩格斯完成的。但是,另一方面,恩格斯却又反对为了所谓的理论“体系”而刻意去创造。恩格斯的这种贡献和态度集中表现在《反杜林论》中。恩格斯对杜林的“创造体系”作了尖锐批评,他说:“‘创造体系的杜林先生在当代德国并不是个别的现象。近来,天体演化学、一般自然哲学、政治学、经济学等等的体系如雨后春笋出现在德国。最不起眼的哲学博士,甚至大学生,动辄就要创造一个完整的‘体系”〔2〕。受此影响,许多德国青年也陷入误区。恩格斯在《致康·施米特》一文中说:“对德国的许多青年著作家来说,‘唯物主义这个词大体上只是一个套语,他们把这个套语当作标签贴到各种事物上去,再不作进一步的研究,就是说,他们一把这个标签贴上去,就以为问题已经解决了。但是我们的历史观首先是进行研究工作的指南,并不是按照黑格尔学派的方式构造体系的诀窍。必须重新研究全部历史,必须详细研究各种社会形态存在的条件,然后设法从这些条件中找出相应的政治、私法、美学、哲学、宗教等等的观点”〔4〕。由此可以看出,恩格斯对这些现象是痛心疾首的。
为了反击杜林和扭转这一现象,必须有针对性地构建起新的理论体系。1878年,恩格斯为《反杜林论》写了序言,指出:“这种新的社会主义理论是以某种新哲学体系的最终实际成果的形式出现的。因此,必须联系这个体系来研究这一理论,同时研究这一体系本身;必须跟着杜林先生进入一个广阔的领域,在这个领域中,他谈到了所有可能涉及的东西,而且还不止这些东西”〔2〕。同时,他特别提请读者注意:“这本书的目的并不是以另一个体系去同杜林先生的‘体系相对立,可是希望读者也不要忽略我所提出的各种见解之间的内在联系”〔2〕。在1885年写的《反杜林论》第二版序言中,恩格斯更加明确地指出:“因此消极的批判成了积极的批判;论战转变成对马克思和我所主张的辩证方法和共产主义世界观的比较连贯的阐述,而这一阐述包括了相当多的领域”〔2〕。可以说,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的发展史上,《反杜林论》占有特殊的地位。恩格斯曾说,它“百科全书式地概述了我们在哲学、自然科学和历史问题上的观点”〔10〕,从而使马克思主义形成了包括许多领域和丰富内容的理论体系。
马克思主义的生命力,还在于对它的学习必须系统。马克思主义反映了联系的历史事实,构成了有机联系的理论体系,因而也要求我们学习时必须采取联系和系统的方法。首先,要认真而系统地阅读原著。恩格斯指出:“一个人如想研究科学问题,首先要在利用著作的时候学会按照作者写的原样去阅读这些著作,首先要在阅读时,不把著作中原来没有的东西塞进去。”〔11〕这是学习马克思主义著作的基本要求和前提条件。其次,要仔细而系统地研究把握马克思主义。恩格斯说:“如果不是系统地钻研,那就得不到任何重大成就。”〔12〕对于许多人而言,“尽量逐字逐句地用马克思的话来表达这些论点,那是不够的;把马克思的话同上下文割裂起来,就必然会造成误解或把很多东西弄得不大清楚”〔10〕。可见,联系上下文和系统研究是学习马克思主义著作的根本方法。再次,要联系历史背景和理论渊源对马克思主义进行系统研究。恩格斯曾经指出:“现代唯物主义,否定的否定,不是单纯地恢复旧唯物主义,而是把两千年来哲学和自然科学发展的全部思想内容以及这两千年的历史本身的全部思想内容加到旧唯物主义的永久性基础上。”〔13〕可见,把握理论的来龙去脉是系统研究的重要方法。最后,要结合实践乃至失误对马克思主义进行系统研究。恩格斯认为:“要明确地懂得理论,最好的道路就是从本身的错误中、从痛苦的经验中学习。”〔10〕这是系统研究马克思主义的有效方法。
三、以条件为转移:马克思主义生命力的动力马克思的生命力在于其适应了相应的历史条件。任何理论的产生及其生机与活力,都在于这一理论适应了相应的历史条件。对此,恩格斯有句名言:“每一个时代的理论思维,从而我们时代的理论思维,都是一种历史的产物,它在不同的时代具有完全不同的形式,同时具有完全不同的内容”〔4〕。他还说:“从历史的观点来看,这件事也许有某种意义:我们只能在我们时代的条件下去认识,而且这些条件达到什么程度,我们才能认识到什么程度。”〔4〕
的确,理论是历史的产物,并且要随着历史的发展而发展。马克思主义理论也是如此。恩格斯认为:“共产主义的产生是由于大工业以及和大工业相伴而生的一些现象:世界市场的形成和随之而来的无法控制的竞争;具有日趋严重的破坏性和普遍性的商业危机,这种危机现在已经完全成了世界市场的危机;无产阶级的形成和资本的积聚以及由此产生的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的阶级斗争。”〔14〕这实际上指出了马克思主义产生的政治经济条件。同时,恩格斯指出:“如果不是先有德国哲学,特别是黑格尔哲学,那么德国科学社会主义,即过去从来没有过的惟一科学的社会主义,就决不可能创立”〔8〕。这实际上指出了马克思主义产生的理论条件。恩格斯还指出:“在共产主义作为理论的时候,那么它就是无产阶级立场在这个斗争中的理论表现,是无产阶级解放的条件的理论概括。”〔14〕这实际上指出了马克思主义阶级解放的条件本质。可以说,没有这些条件,就没有马克思主义和马克思主义的生命力。
马克思的生命力在于其必须适应变化的条件。马克思主义是条件的产物,因而其生命力也在于与时俱进,随着条件的变化而变化。教条主义的要害和本质,就在于其认为马克思主义是放之四海、放至任何时代皆准的真理,而忽视、漠视乃至反对马克思主义的变化。对于教条主义的这些错误认识,恩格斯进行了坚决斗争和严厉批判。如他在《致卡·考茨基》中批评杰维尔时指出,“他的主要错误在于:他把马克思主义认为只在一定条件下起作用的一些原理解释成绝对的原理。杰维尔删去了这些条件,因此那些原理看来就不正确的了。”〔4〕他曾给俄国早期马克思主义宣传家查苏利奇去信,告诫一些俄国青年说:“在我看来,马克思的历史理论是任何坚定不移和始终一贯的革命策略的基本条件;为了找到这种策略,需要的只是把这一理论应用于本国的经济条件和政治条件。但是,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了解这些条件”〔4〕。他曾批评英国的社会民主联盟把马克思主义变成正统“教义”,不懂得应该怎样去领导整个工人运动,并把工人运动引向正确的社会主义轨道。他还批评流亡美国的一些德国人,因为他们只把理论当作一堆应当记熟和背诵的教条,而不能理解活的行动理论,即同工人阶级在其每个可能发展的阶段一道工作的理论。
不仅如此,恩格斯还认为,马克思主义必须紧跟时代步伐,密切关注时代条件的变化。他指出:“甚至随着自然科学领域中每一个划时代的发现,唯物主义也必然要改变自己的形式”〔4〕。在他看来,只有这样,马克思主义才能保持自身的生命力,并不断迸发出活力。
四、以方法为指引:马克思主义生命力的源泉马克思主义的生命力还在于其是研究的方法。马克思主义是世界观,也是认识论和方法论,因而是观察和认识世界、发现和解决问题的工具。1895年3月,恩格斯在致德国经济学家韦尔纳·桑巴特的信中明确提出:“马克思的整个世界观不是教义,而是方法。它提供的不是现成的教条,而是进一步研究的出发点和供这种研究使用的方法”〔9〕。
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方法,包括理论联系实际的方法、辩证分析的方法、灵活运用的方法等等。关于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联系实际的方法,恩格斯曾经指出:“政治经济学是现代资产阶级社会的理论分析,因此它以发达的资产阶级关系为前提”〔8〕。也就是说,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是分析资本主义社会的方法。对于辩证法的重要性,恩格斯指出:“马克思对于政治经济学的批判就是以这个方法作基础的,这个方法的制定,在我们看来是一个其意义不亚于唯物主义基本观点的成果”〔8〕。恩格斯还指出:“蔑视辩证法是不能不受惩罚的……经验主义者蔑视辩证法便受到惩罚:连某些最清醒的经验主义者也陷入最荒唐的迷信中,陷入现代唯灵论中去了。”〔4〕
同时,对于教条主义没有把马克思主义作为方法的做法,恩格斯则进行了批评。针对一些德国移民教条式地对待和领导美国工人运动的行为,恩格斯指出:“我认为,那里的许多德国人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们在面临一个强大而出色的,但不是由他们自己创造出来的运动时,竟企图把他们那一套从外国输入的、常常是没有弄懂的理论变成一种‘唯一能救世的教条,并且同任何不接受这种教条的运动保持遥远的距离”〔9〕。当然,正是由于这种错误的做法,使得美国的工人运动一再受挫,马克思主义的生命力也因此大受影响。
马克思主义的生命力还在于其是行动的指南,即它不仅是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方法,更是指引方向、引领行动的方针。1890年6月5日,恩格斯在致德国青年政论家保尔·恩斯特的信中指出:“如果不把唯物主义方法当做研究历史的指南,而把它当做现成的公式,按照它来剪裁各种历史事实,那它就会转变为自己的对立物”〔9〕。恩格斯的这一观点,是针对现实中存在的教条主义而言的。而对于那些侨居美国的德国“马克思主义者”,恩格斯在1886年11月29日给美国工人运动活动家弗里德里希·阿道夫·左尔格的信中写道:“德国人一点不懂得把他们的理论变成推动美国群众的杠杆;他们大部分连自己也不懂得这种理论,而用学理主义和教条主义的态度去对待它,认为只要把它背得烂熟,就足以满足一切需要。对他们来说,这是教条,而不是行动的指南”〔9〕。
教条主义把马克思主义当作教条、公式,而不是当作指南,这必然会损害马克思主义生命力。对此,列宁在《论马克思主义历史发展中的几个特点》一文中作了明确的概括和阐述:“恩格斯在谈到他本人和他那位著名的朋友时说过:我们的学说不是教条,而是行动的指南。这个经典性的论点异常鲜明有力地强调了马克思主义的往往被人忽视的那一面。而忽视那面,就会把马克思主义变成一种片面的、畸形的、僵死的东西,就会抽掉马克思主义的活的灵魂”〔15〕。也就必然会扼杀马克思主义的生命力。
五、以发展为目标:马克思主义生命力的宗旨马克思主义的生命力在于其是发展的理论。生命在于运动,任何事物都必须在运动和发展中才能获得生命,激发和显示活力,马克思主义也不例外。1887年1月27日,恩格斯再次写信给凯利·威士涅威茨基夫人,明确提出:“我们的理论是发展着的理论,而不是必须背得烂熟并机械地加以重复的教条。越少从外面把这种理论硬灌输给美国人,而越多由他们通过自己亲身的经验(在德国人的帮助下)去检验它,它就越会深入他们的心坎”〔9〕。
马克思主义以事实为基础,以条件变化为依据,因而体现了发展的基本特征。马克思主义理论是发展的理论,马克思主义者也是发展论者。马克思主义揭示了自然界、人类社会和人的思维的一般规律,但马克思主义始终宣告这些规律仍处于发展之中,因而马克思主义本身也是处于不断发展完善之中的。马克思主义正是以这种发展的特征,显示着自己蓬勃的生命力。
马克思主义要不断保持发展,就需要人们不断创新,不断修正其原来的观点和论断。正如恩格斯指出的那样:“我们是不断发展论者,我们不打算把什么最终规律强加给人类。”〔16〕作为马克思主义创始人之一,恩格斯以自身的实际行动做出了榜样。首先是他与马克思对《共产党宣言》中的某些论断的补充和完善。如对于“至今一切社会的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这一论断,恩格斯在1883年德文版序言中将其修改为“(从原始土地公有制解体以来)全部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在1888年英文版序言中又修改为“人类的全部历史(从土地公有的原始氏族社会解体以来)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其次是他对自己早年代表作的修正。如他在《〈英国工人阶级状况〉1892年德文第二版序言》中指出:“几乎用不着指出,本书在哲学、经济和政治方面的总的理论观点,和我现在的观点决不是完全一致。”〔4〕最后表现是他直到临终仍在坚持不断修正自己的观点。如他在生前的最后一篇文章《卡尔·马克思〈1848至1850年法兰西阶级斗争〉一书导言》中明确指出:“历史表明我们也曾经错了,暴露出我们当时的看法只是一种幻想,历史走得更远:它不仅打破了我们当时的错误看法,并且完全改变了无产阶级借以进行斗争的条件。1848年的斗争方法,今天在一切方面,都已经过时了,这一点值得在这里比较仔细地加以探讨。”〔4〕“历史表明,我们以及所有和我们有同样想法的人,都是不对的。”〔4〕
有人曾说恩格斯才是现代修正主义的真正鼻祖,这实际上是对恩格斯坚持理论创新与发展的肯定与褒扬。而正是这位修正主义的鼻祖,给马克思主义的发展注入了不竭的生命力,同时以榜样的力量激励着后继者薪火相传,源源不断地延续着马克思主义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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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武丽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