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局势下的“九小岛事件”*
2015-12-15王潞
王潞
国际局势下的“九小岛事件”*
王潞
1930—1933年,在海洋划界和海岛法律属性尚未形成国际法典之时,法国借助在国际联盟中的强势地位,趁中国内忧外患之际,鼓吹 “无主之地”的言论,“有序”侵占南中国海珊瑚岛,造成既成事实。透过法国占领南海珊瑚岛之前的缜密谋划与占领细节,在世界殖民地瓜分态势升级、现代强国利益角逐方式转变、国际海洋权益争夺兴起等大背景之下,审视 “九小岛事件”的前因后果,可以看出,一方面,作为 “规则”制定方的法国,在岛屿择取和占领方式上占得先机,是建立在非法程序下的蓄意侵占。另一方面,事件发生之初,中国官方对南沙群岛认识的匮乏,令中国各界声势浩大的海权维护运动收效甚微。
1930年代 法国 “九小岛事件” 南沙群岛
“九小岛”所在的南沙群岛,中国渔民对其早已命名 (见表2),西方称为Spratly Islands,位于北纬3°57′—11°55′,东经103°30′—117°50′,是中国南海诸岛中位置最南、数量最多的群岛。根据它们与海平面的高差,区分为岛屿、沙洲、礁、暗沙和暗礁五种类型。①由于统计单位和标准不统一,南沙群岛岛、洲、礁、滩的统计数量至今未有定论。据中国科学院南沙综合考察队 (1984-1995年)调查,南沙群岛有岛屿11座,沙洲12座,此外,尚有数百座珊瑚礁 (包括干出礁、暗沙、暗滩、水下暗沙和暗滩),见赵焕庭主编:《南沙群岛自然地理》,北京:科学出版社,1996年,第46-48页。1930年4月13日,法属印度支那总督派遣Malicieuse舰抵达今南沙群岛的南威岛 (spratly or storm),因季风,未能成功占领其及附近各岛。1933年4月7—13日,法国海军远东舰队赴南沙群岛海域实施占领。7月25日,法国政府通过公报宣布所占六处珊瑚岛 (7个岛)的名称及经纬度。[1]12月21日,交趾支那总督宣布将此六处岛屿并入越南巴地省。事件在中国各界激起巨大反响,史称 “九小岛事件”。
自此之后,作为中国之固有领土的南沙群岛,成为国际政治上广受争议的话题。尽管法国和当下的南沙群岛争端并无实际利害关系,但作为侵占南沙群岛的始作俑者,法国在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相继占领中国藩属国安南和广州湾后,积极在南中国海扩张,为今天南海争端埋下隐患,直至今天,它仍然深刻影响着东亚局势。 “九小岛事件”发生后,民国学者掀起了对该事件研究的热潮,这些研究成果拓宽了民众对南海疆域的认知,但由于掌握史料的局限性,此类文章对于 “九小岛”名称与位置认识较为
模糊,也并未能呈现事件背后的复杂面向。①当时的研究范围涉及 “九小岛”的地理位置、经纬度、岛礁名称、战略地位、中法日关系等多个方面。参见徐公肃:《法国占领九小岛事件》,《外交评论》1933年第2卷第9期;拙民:《南海九岛问题之中日法三角关系》(1933年8月23日),《外交月报》1933年第3卷第3期;德川:《九小岛概况与中日法问题》,《晨光》,1933年;孙曾运:《法占华南九小岛事》,《东吴学报》1934年第2卷第1期;葛绥成:《南海九岛问题》,《科学》1934年第18卷第4期;许道龄:《法占南海九岛问题》,《禹贡》1937年第7卷第1-3合期。此外,大公报、申报、中央时事周报、中央周刊、国际周报等各大报刊皆对 “九小岛事件”进行报道。此后,学界更为侧重探讨南沙群岛领土主权归属之历史依据。②参见王英生:《从国际法上辟日人主张华南九岛先占权的谬说》,《安徽大学月刊》1933年第1卷第5期; [越]阮雅:《黄沙和长沙特考》,戴克来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78年;《我国拥有南沙群岛主权的历史依据》,国家海洋局发展战略研究所:《南海诸岛学术讨论会论文选编》,1992年,第107-116页;中国科学院南沙综合科学考察队:《南沙群岛历史地理研究专集》,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1991年;李国强:《民国政府与南沙群岛》,《近代史研究》1994年第2期;李金明:《抗战前后中国政府维护西沙、南沙群岛主权的斗争》,《中国边疆史地研究》1998年第3期;鞠海龙:《近代中国的南海维权与中国南海的历史性权利》,《中州学刊》2010年第2期;陈鸿瑜:《〈旧金山和约〉下西沙和南沙群岛之领土归属问题》,远景基金会季刊第12卷第4期,2011年10月,等等。总体来看,目前尚无论著对国际局势下 “九小岛”的占领背景、占领经过及国人对该事件的认识过程进行详尽而系统的阐述。笔者翻阅1930年代中、法、日官方档案与民间文献,深入探究国际局势与政治区域背景下的 “九小岛事件”,对其发生的起因、经过等问题做细致分析,希望有利于认识南沙群岛争端的面貌与本质。舛谬之处,祈方家指正。
一、多国瓜分背景下,法国强占南海珊瑚岛
在法国进入南沙群岛之前,英、德、美、日都曾在南沙群岛海域非法活动。15—18世纪,地理大发现、产业革命相继发生,欧洲势力开始侵入地中海和大西洋之外的海域,为了确保东南亚和中国之间的贸易往来,他们在中国南海和东南亚国家占领据点,控制海峡航道。19世纪,在欧洲自然科学全面发展和航海探险风潮的交互作用下,英国最先对南海诸岛展开考察与测量,③参见 David Hancox,D.J.Hancox,John Robert Victor Prescott,Secret Hydrographic Surveys in the Spratly Islands, ASEAN Academic Press,London,1999.紧随其后的是德国,两国主要进行地质、水文测量和生物标本采集等科学考察活动,此时期尚不涉及领土占领。
19世纪末,美国击败西班牙,获得大片在亚太和拉美的殖民地,从此掀起了强国重新瓜分殖民地的序幕。甲午战争后,日本将控制亚洲作为扩张目标,以台湾为基地,将势力伸向中国南海并在舆论上积极宣扬 “海产南进”,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开展对南海诸岛的调查与开发,重点在于海产资源的掠取。一战结束后,对太平洋地区利益分配的讨论随之展开,1921年12月13日,英、法、美、日四国在华盛顿会议上签订了 《关于太平洋岛屿属地和领地的条约》,该条约规定,签约的四国中任意两国在太平洋地区的任何问题上发生争执,全体签字国应当举行共同会议协商解决。此后,英、法、美、日在太平洋地区协商瓜分的事件比比皆是,其中一国的殖民活动,只要其他三国不予干涉,实际上也就 “无需”再征得领土所属国的同意。南海诸岛正是在这样的国际局势下成为被觊觎的对象。
随着世界强国在亚太地区展开新的角逐,1920年代,英国开始建造新加坡海军基地 (Naval Base),当时香港 (时属英国)和新加坡最直接的航线距离位于南沙群岛海域 (危险区域)以西,有1425海里,而通过巴拉望通道从新加坡到香港的航程为1800海里左右,从北婆罗洲的美里 (Miri)通过巴拉望通道到香港的航程大概是1200海里。于是,英国海军部开始在新加坡、北婆罗洲和香港的中间地带寻找一处合适的锚地。他们把目光投向了南沙群岛,认为那里可能存在着一处岛屿或环礁可以成为一个军舰锚地(fleet anchorage)。[2]1926—1937年,英国皇家海军和水文工作者将香港和新加坡作为驻点,在南沙群岛海域 (他们将这一海域称作Dangerous Ground)非法秘密测绘。为了防止他国获得南沙群岛信息,这部分档案在当时并未公布。据之后解密的英国档案显示,除了寻找最短的安全航线,英国海军部对南沙群岛曾有占领意向,但是英国白厅 (WhiteHall)当局对于南中国海的岛礁缺乏兴趣。英国海军部认为,
法、日均较早意识到了英国军舰在此海域的调查活动。[3]法国1930年登陆南威岛已令英国海军部极为恼怒,然而日本在中国的大肆扩张显然让英国更为紧张,深受全球经济危机影响的英国政府并不愿在南沙群岛问题上与法国正面冲突,却在1931—1937年对南沙群岛秘密勘测,继续寻找军舰锚地。[4]
与英国不同,日本将目光放在了该海域的海产资源,日拉萨 (ラサ)磷矿石公司曾于1917—1929年在太平岛、南子岛、北子岛、西月岛、中业岛、鸿庥岛、景宏岛、安波沙洲、南威岛等地开发磷矿、鸟粪和海产资源。[5]法国政府对南沙群岛的占领谋划正是起因于日本,1927年,日本驻河内总领事黑泽在一次会谈中向印度支那总督询问位于南中国海一带东经7°—12°,北纬117°—118°岛礁的领土归属(黑泽提到了中业岛、南钥岛、安波沙洲、南薇滩、安渡滩、弹丸礁等岛礁),并透露出以不干涉西沙群岛问题为条件,换取法国对日本占领这些岛礁的支持。除了法国外,日本还曾试探英、美两国对这些岛礁的态度。该年12月26日,印度支那总督Pierre Pasquier在给驻巴黎的法国殖民地大臣Mr Bourgouin的信中提醒法国殖民地部、外交部、海军部对于日本在南海的野心应该有足够的警惕。[6]
表1 1933年以前外国在南沙群岛的非法活动
资料来源:L’Archipel des Paracels L’Archipel Spratly,Bulletin Bulletin d’études(Ministère De La Marine,Paris),15 mars 1945,p.11;Secret Hydrographic Surveys in the Spratly Islands,1999;[日]《新南群岛》,《地理教育》第30卷第5期,昭和十四年八月一日,引自 《南沙群岛资料译文集》,广东中山图书馆译;[日]浦野起央:《南海诸岛国际纷争史:研究、资料、年表》,刀水书房,1997年。
一战后,为获取海外殖民地的资源、保护海外航道的畅通,法国海军获得政府极大支持,成为欧洲仅次于英国的海军力量。法国对印度东海岸至中国南部的大范围海域表现出很大的野心,与英、日的秘密调查与开发不同,西贡军港的法国海军为日后公开扩张积极准备。1927年,法属越南海洋研究所(成立于1922年,设在今越南中部的茅庄)的考察船De Lanessan号曾在军舰护送下前往南沙群岛非法考察。①De Lanessan科考船曾于1927、1930、1933年随同海军赴南沙群岛考察,参见Rapports au Grand Conseil de Gouvernement,Gouvernement Général de l'Indo-Chine(Indochine),Impr.d'Extrême-Orient(Hanoï),1933,pp.160-165.调查船归来,海洋研究所整理了科考报告,自1929年1月开始,法属印支政府在一份名为《中南半岛经济》的法文杂志上对南威岛及附近岛屿的地质、水文、资源皆有非常详细的介绍,其中1933年的报告曾提到北子岛上的中国渔民。[7]
然而,正是1927年日本驻河内领事的问询提醒早有觊觎之心的法属印支当局催促法国本部尽早采取行动。因为若不遏制日本对华扩张,法国在中南半岛的利益将面临威胁。1928年,法国殖民地部与外交部开始着手搜集这些岛屿的各类信息,探听英、美两国的态度与行动,并敦促法属印支为日后占领做准备。1929年4月,日本正逢国内经济萧条、政治动荡,遂停止在南沙群岛的开发活动,撤走岛上人员。[8]同年6月15日,探得消息的交趾支那总督 (Jean-Félix Krautheimer)请求印度支那海军指挥官承担赴南威岛的航行。次年4月13日,印度支那总督Pierre Pasquier(1928年8月—1934年5月在任)派遣海军少将M.Chevey乘Malicieuse舰到达南沙群岛的南威岛,海军在岛上升起法国国旗,因遭遇飓风而返回。此次顺利登岛增加了法国占领的信心,M.Chevey返回后立即向军方提出日后的正式占领。[9]
法国政府对于谋取西沙、南沙群岛的态度和手段深受国际局势的影响。1920年以前,受义和团运动影响,法国忌惮中国民族主义反弹,对中国在西沙群岛的有效管理和主权声明,法国官方保持默认。1920年代至1930年代初,随着岛屿在领土主权问题上逐渐显现出来的法律意义以及经济价值、军事价值,为了将西沙群岛拓展为军事基地,法国积极臆造交趾支那 (安南)在西沙群岛的先占权,作为原是交趾支那宗主国的中国,对于西沙群岛早在1883年 《中法条约》中连同安南一起划入法国殖民地的荒诞说法,中国政府当然不会承认。由于中国方面在西沙群岛问题上历来的坚持态度,法国对西沙群岛的政治企图更多的变成一种和中国讨价还价的资本。②法国对南海群岛的政策变化可参考谭玉华:《二战前法国南中国海政策的演变》,《东南亚研究》2012年第5期。1930年3月20日,法国官员表示,西沙群岛可以作为日后在中国争取利益的筹码,这位官员正是积极谋划侵占南沙群岛的印度支那总督Pierre Pasquier,他的特殊身份不能不让人联想到这是在为日后南沙群岛的占领做铺垫。[10]
1931年9月18日,日本侵占中国东北三省,英、法借国际联盟令日本归还东北三省,日本拒绝,并于1933年3月27日宣布退出国际联盟。法国一方面坚决反对日本侵占东北,另一方面,趁日本侵华之际,积极谋划侵占中国南沙群岛,最终于1933年4月7—13日占领南海六处 (共7个岛)珊瑚岛,南薇滩 (Rifleman Bank)、安渡滩 (Ardasier Bank)等沉没在海水之下的岛礁,则予以放弃。每一个占领海岛均有档案,记录着海岛位置、占领时间、占领人签名等,档案放置在瓶子里,并在密封处做好标
记,埋于地下。占领初期,国际舆论对此事尚不知晓。7月25日,法国政府公布所占岛屿名称及经纬度,[11]引起国际广泛关注。12月21日,交趾支那总督宣布将所占岛屿编入巴地省并制定法令。
二、“文明”外衣下的 “合法”侵占
为了维护一战以后的国际新秩序,法国成为国际盟约和国际法律的积极倡导者与制定者。法国国内尽管各党派轮流执政,政权更迭频繁,然而 “为弱小国家做表率”、尊重国际条约和国际法律成为20世纪二三十年代法国政府为保持大国地位所宣称的重要准则。实际上,这一准则必须以法国自身利益为前提。这对于理解1920—1930年代法国的对外政策十分必要。
从法占南沙群岛的时机与岛屿选择来看,其深受国际法典编纂会议的影响。1930年3月12日至4月12日,由国际联盟 (英、法操纵)主持召开的国际法典编纂会议,意在协调强国之间的利益和关系。会议在海牙举行,包括中国在内的47个国家参加,设立三个委员会,分别就国籍、领海和国家责任三个问题进行讨论。会议各国对领海宽度主张不一,最终并未形成统一法典,但它是第一次讨论海洋法的国际性会议,它所形成的 《领海法律地位》草案被载入该会议的最后文件之内。[12]该草案对海岛的定义有了更为明确的解释,即永久暴露于海面之外的海岛才具有划定领海的属性。此后,各大强国试图最大限度拓宽领海范围,矛盾暗潮涌动。中国虽然参会,但英、法大国俨然是国际法的制定者,弱小国家并没有实际发言权。国际法典编纂会议刚刚结束,4月13日,法国Malicieuse舰抵达南威岛,但因飓风未能实现占领。国际法典编纂会议直接促使法国将岛屿视作在南海拓展海域范围的工具,为了防止他国日后反对,在岛屿选择、占领程序上充分运用 《领海法律地位》草案的内容。这在法国官员的信件中也可看出端倪,1932年2月27日,法国外交部政治事务与贸易司司长询问海军国防部长关于南沙群岛占领事宜的进展特别是如何阻止他国干预。该国防部部长在回信中,对于占领哪几个岛屿,在什么位置占领,以什么样的形式占领,皆有阐述。在他看来,并非要占领所有岛屿,这些被占岛屿应该有两个特征,一是永久暴露在水面之上;二是不仅可以登陆,而且能够供人类逗留或居住。如果100公里可以被接受为半径长度的话,四个着陆点就足以作为群岛主权认定的依据。[13]
由此可见,19世纪30年代,未形成任何正式法案的国际法典编纂会议成为英、法等国 “有序”瓜分的工具。利用尚未达成国际共识的草案在瓜分狂潮中占得先机,使得这种侵占行为披上了 “文明”的外衣。1958年,海洋国际法会议上重新对1930年的领海草案进行了商讨,成为后来 《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的雏形。但 《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并未解决二战前中国南海和太平洋岛屿的历史遗留问题,也未能推翻不平等秩序下的分赃活动,反而为20世纪30年代列强的侵占行为提供了一些 “法律依据”。
从占领方式上看,法国对南沙群岛坚称其为 “无主之地”,并通过挂旗、鸣炮、宣示、行政设置、立法等步骤进行有序占领。这种方式可从1928年帕尔马斯岛案找到依据。帕尔马斯岛位于印度尼西亚北部塔劳群岛中,16世纪由西班牙发现,但并未有效占领,后该岛被荷兰占领,成为荷属东印度的一部分。1898年,美西战争后,《巴黎和约》将包括帕尔马斯岛在内的属于西班牙的菲律宾及其附属岛屿割让给美国。美国因此主张对帕尔马斯岛的主权,美、荷最终协商交由海牙国际法庭裁决。1928年4月4日,法官休伯 (Max Huber)依据 “发现并不足以给予国家以主权,而必须进一步实行和平而持续的国家权威于该地,始可得到领土主权”,认为美国不能继承西班牙本就没有的权力,国际法庭将该岛判给荷兰所有。该案认为先占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无主地 (没有居民或者只有土著居民,西方殖民者常将仅有土著部落居住的土地视为无主地实施侵占),二是有效占领 (持续和平稳地行使国家权力)。①Island of Palmas case,Reports of International Arbitral Awards,vol.Ⅱ,4 April 1928,pp.854-855.对于当时纷纷抢占地盘的国家来说,“无主地”的属性让占领行为合乎 “法理”。
1928年12月26日,法国外交部在信件中第一次对南威岛用到了sans maître,即 “无主之地”的说法,并称 “无主之地”同样适用于其他几个海岛,“无主之地”成为法国解决南沙群岛问题的最终和唯
一手段。[14]然而,英、日、法等国赴岛开发调查,都曾目睹中国渔民在南沙群岛居住的事实。①法占南海珊瑚岛素为我国海南渔民捕捞卜居之所,法、日文献中皆有记载。参见La Souveraineté sur les Archipels Paracels et Spratleys,Annex 21,Note de Monsieur Bourgouin.8 mars 1928,p.220.[日]永立智太郎:《新南群岛》,载于 《拓殖奖励馆》卷2,昭和十四年五月,第29-30页,引自 《南沙群岛资料译文集》,广东中山图书馆译;《外务省公表实》,昭和十四年十二月,广东中山图书馆译:《南沙群岛资料译文集》,第101-104页。为了获得 “合法性”,法国诡称私人占有行为不具有主权属性。法国官方鼓吹 “无主之地”的做法,不排除其隔绝中国方面 “历史依据”的意图,从而令南沙群岛问题简单化。是否为 “无主之地”、何谓 “无主之地”的讨论也成为当时中法争议的核心所在。法国占领南沙群岛之后,1939年,日本将南沙群岛 (日称新南群岛)并入台湾省高雄市,法国并未在占领之后进行持续有效的管理,先占权当然没有历史和法律依据。②1938—1940年,日本将今西沙、南沙、东沙纳入台湾省高雄市管辖。1946年,民国政府派舰队收复了南海诸岛。1951年,美国单方面与日本媾和,在 《旧金山和约》中规定日本放弃对南海诸岛的权利,但并未申明南沙群岛问题属于中国的事实,为今天的南海争端埋下祸根。此后,越南、菲律宾、马来西亚等国对南沙群岛提出主权要求。1945年以后,法国放弃了这些岛屿,越南当然不能继承法国本不存在的权力。事实上,法国特意声明并未将南沙群岛的吞并转让给越南。③1977年3月2日,法国驻香港总领事馆领事史鼐 (Gerard Chesnel)在回答我国报纸编辑关于南沙群岛主权问题的看法时明确指出:“南沙群岛从来不属于越南。当年法军占领南沙时……并没有越南人。1954年法国签订日内瓦协议,承认越南独立,其疆域也未提及南沙群岛的主权问题,亦即是说,法国并没有把南沙群岛的主权交给越南。”参见韩振华:《我国南海诸岛史料汇编》,北京:东方出版社,1988年,第542页。反之,中国自1930年代抗议,1946年收复南沙群岛主权,并在其上升旗立碑、建立行政机构,持续地行使权力,达到了 “有效占有”要求。
三、时人对 “九小岛事件”的认识
从媒体和官员言论看,中国方面对法占南海珊瑚岛的认识呈现一个逐渐清晰的过程。最初,中国方面存在两个误解,一是认为这些岛礁是西沙群岛,二是认为法宣告占领的岛屿共九处。
最重要的是第一条,自1933年7月15日左右,法国占领南中国海珊瑚岛的消息传入中国,民国政府对所占岛屿位置与名称尚不明晰,7月17日,外交部派驻法公使顾维钧了解事情的情况,另派驻菲律宾总领事邝光林详查。在得知确切结果之前,政府并未对法国方面正式表态。1931年底至1932年,法国对西沙群岛领土主权之无理而荒唐的要求在中国引起的愤怒尚未平息,该事件致使多数民众误以为这是法国企图侵占西沙群岛而再次变换出的外交辞令,这激起了举国愤慨,各方要求政府采取行动的电文纷至沓来。关于西沙群岛绝不容许侵占的评论文章纷纷见于报端,而质疑珊瑚岛位置的声音也被这种错误舆论所淹没。民众的误解很大程度上源自于政府官员对南沙群岛知识的匮乏,7月20日海军部回复外交部的密函中曾言:“其在菲岛与安南之间,迤北所称九岛,即系西沙群岛”。[15]直到8月4日密报中,海军部才调查到 “九小岛”应在海南渔民经常活动的堤闸滩 (Tizard Bank,今郑和群礁)一带。[16]然而,官方的错误看法已扩至民间,海军次长李世甲在回答记者提问时,就曾说 “该九岛确是西沙群岛一部分,外传不在西沙群岛范围,全系法方宣传”。[17]至7月29日,驻菲律宾领事馆电外交部,列出了法国共占的六处岛屿名称,并澄清这并非是西沙群岛,而是位于距离西沙群岛南面350海里的海域。[18]结合7月25日法国发布的公告和日本等多方消息,民国政府才确信这些岛礁并非西沙群岛一部分,于是电请法国政府将这六处岛屿的名称和位置报告给中国。中央社7月31日发布公告纠正了 “九小岛”即西沙群岛的错误说法,但对法占岛屿数字并未做更正,《申报》8月1日转载报道:
法国在中国海所占之九小岛,总名Tizard bank,距斐律宾Palawan岛西二百海里,在我国海南岛东南五百三十海里,西沙群岛之南约三百五十海里,处北纬十度十二度及东经一百十五度之间,该处时有海南人前往采捕海产物,前传九小岛即系西沙群岛,不确。 (三十一日中央社电)[19]
8月以后,尽管还有少数人认为法国侵占的是西沙群岛,但民众关注的焦点已经转向敦促政府采取积极行动维护九岛权益。从目前公布的档案和报刊来看,民国政府对西沙群岛主权的坚持方式为日后南
沙群岛的维权带来一定的漏洞。1909年李准勘察西沙群岛时,由于时间紧迫,并未能逐一测量,更不用说远拓,这致使民国政府对南沙群岛位置含糊不清,西沙群岛筹办处原文有载:“查西沙各岛分列十五处,大小远近不一,居琼崖之东南,适当欧洲来华之要冲,为中国南洋第一重门户。”[20]类似的记载也同样出现在1928年广东省政府调查西沙群岛的报告书中,学者沈鹏飞在这份报告书中指出 “西沙群岛位于海南岛以南一百四十五海里之处,是中国领土的极南点”。[21]这一论点被西方学者作为质疑中国政府对南沙群岛主权立场的一个重要证据。①Marwyn S.Samuels,Contest for the South China Sea,New York:Methuen,1982,p.68.Samuels认为沈鹏飞撰写调查西沙群岛报告书中的记述,反映了中国官方对南海中诸群岛主权归属的看法,他甚至认为,至少在1928年之前,中国政府并不认为南沙群岛是中国的领土,而中国对南沙群岛的主权主张,是二次大战后日本帝国解体的遗物。可参见陈欣之:《三十年代法国对南沙群岛主权宣示的回顾》,《问题与研究》(台湾)第36卷,1997年,第73页。中国各界对法占珊瑚岛地理位置的误解,进一步弱化了中国维护南沙群岛历史主权的力度,致使最初的维权行动只能是隔靴搔痒。
虽然搞清楚了法占岛屿并非是西沙群岛,但当时大多数人所了解的岛屿名称、数量、位置同法外交部公布的岛屿占领情况并不一致。笔者查阅法国官方报纸和中法、中日外交函件,自法国外交部7月25日政府公报刊载,12月21日纳入法律条文,以及此后法国关于宣告占领的记载皆为六处 (7个)小岛,即Spratly(今南威岛);Caye-d’Amboine(今安波沙洲);Itu-Aba(今太平岛);Deux-Iles(双子岛,包括今北子岛和南子岛);Loaito(今南钥岛);Thi-tu(今中业岛)。特别要强调的是,这六处 (7个)皆是一直暴露于水面之外的岛屿而非暗礁 (详见表2)。
表2 法国公布占领岛屿名称及经纬度
外交部于8月4日照会法国公使韦礼敦,要求提供各岛名称及经纬度,并声明在未查明前,对南海“九小岛”保留权利。8月7日,中国驻法使馆将从法国海军部获得的 “九小岛地图”函送致外交部,驻法公使顾维钧电文称 “由法海军部觅得精图,各岛经纬度均详”,这幅图共标出该海域八处(9个)岛屿名称 (见图1)。[22]8月10日,南京法使馆将法占六处岛屿名称及经纬度照复给外交部,[23]8月11日,
中国驻菲律宾总领事馆也寄回了法占珊瑚岛六岛的具体位置和名称,[24]即此前法国外交部公告和法国公使馆回复民国政府的照会中提到的六处岛屿。多方印证后,外交部确认所占岛屿是六处 (7个)。8月16日,《申报》对于所占岛屿数量做了纠正:
法占西贡菲律滨间堤闸坂九小岛事,外部曾电驻菲律滨总领,简缮具图说寄部,该图十五日已由菲寄到,所缮该岛方位在西沙群岛之南二千华里,共计七个,并非九个。[25]
图1 《函送九小岛详细地图》(民国二十八年八月
那么,轰动一时并延续至今的法占 “九小岛”的说法从何而来?查阅民国报刊,1933年7月15日上海 《申报》最早转载了 《国民》社7月13日来自巴黎的消息:
(巴黎)西贡与菲律滨间有小岛九座,住于北纬十度、东经一百十五度左右,向为中国渔民独自居住停留之所,顷据西贡电:现有法差遣小轮亚勒特与阿斯特罗勒白两船,忽往该岛树立法国旗,要求为法国所有。 (十三日国民电)[26]
由报道可见,在法国外交部公布占领六岛的公告之前,这条法占 “九小岛”的消息已从西贡 (今胡志明市)传到了巴黎,而西贡正是交趾支那总督驻地和法国海军军港所在地。7月14日美国联合通讯社也刊载了该事件,报道称,“法国差遣Alerte及Astrolabe近将安南与菲律宾间之九小岛,竖旗占领”。[27]中国外交部在7月17日致驻菲律宾领事馆的电文中称,“密报载法国将菲岛与越南间之九小岛占据”,致海军部的电文又称:“法国差遣轮Alerte及Astrolabe近将安南与菲岛间之九小岛竖旗占领”,[28]密报来自何处,虽不得而知。然而,这些报道的表述非常一致,很可能最终的消息来源都是西贡。
在前文提到的8月7日中国驻法使馆从法国海军部获得的 “九小岛地图”中,该海域岛屿有八处:Spratly(今南威岛),Amboyna Cay(今安波沙洲),Thi-tu(今中业岛),Danger Nord(今双子岛,包括南子岛、北子岛),Récif Loaita(今南钥岛),Récif Tizard(今郑和群礁),Fiery Cross(今永暑礁),Récif London(今尹庆群礁),这里共有9个小岛(见图2)。相比法国外交部公布的岛屿,9个小岛中少了太平岛 (Itu-Aba),多出了郑和群礁 (太平岛位于其中),尹庆群礁 (距南威岛仅19海里),永暑礁(海水高潮时大部被淹没,现称永暑岛)。这幅海军地图应是绘自于赴南海珊瑚岛实施登陆、竖旗等一系列占领仪式的西贡海军之手,这9个小岛或可理解为是西贡海军希图占领的岛屿。国际舆论普遍将 “九小岛”指称法国占领南海珊瑚岛事件,这极有可能同法属印支当局与印支海军在中南半岛的宣传有关。
从越南海洋研究所1933年发布的科考报告中,也可找到佐证。该海洋研究所De Lanessan号科考船曾于1933年4月同印支海军Astrolare舰和Alerte舰一同前往南沙群岛海域,其列出的岛礁包括:(1)Amboyna Cay(今安波沙洲),(2)Récif London Ouest(今尹庆群礁),(3)Fiery Cross(今永暑礁),(4)ltu-Aba du bancïizard(太平岛所在的郑和群礁),(5)Loaita(今南钥岛),(6)Récif Subi(今渚碧礁),(7)Titu Island(今中业岛),(8)North Danger(今南子岛、北子岛),(9)Cay de l'Alerte(今贡士礁),共九处 (10个小岛)。①中文名对见广东省地名委员会编 《南海诸岛地名资料汇编》(广东省地图出版社,1987年,第192-212页)。[29]相比法外交部正式公布占领的岛屿多了郑和群礁、尹庆群礁、永暑礁、贡士礁(暗礁,涨潮淹没)、渚碧礁 (暗礁,仅在退潮时全部露出水面),少了南威岛 (1927、1930年已经考察),这份科考报告刊登在法属印支政府官方报纸上。②Rapports au Grand Conseil de Gouvernement,Gouvernement général de l'Indo-Chine(Indochine),Impr.d'Extrême-Orient(Hanoï),1933.自1928年法属印支政府萌生侵占南沙群岛的念头后,该杂志就刊载南威岛及附近岛屿的状况。显然,越南海洋研究所提到的岛屿和前文提到
的海军绘图中的岛屿皆有暗礁,这些暗礁并不属于法国外交部认定具有占领价值的岛屿之列,却有可能在法属印支当局的宣传下已在中南半岛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法国占领南中国海九岛的消息传入中国后,被转载于各新闻报纸,甚至在当年民国政府 《外交部公报》上也记载着法国7月25日公报占领的是九处岛屿。对于 “九小岛”的涵义,却是个谜团,“诸小岛并非西沙群岛……惟是一般传说,均谓法占九岛。而截至现在,据调查之所得,则法占领者似仅有七岛……尚有两岛,迄今未详”。[30]8月11日,驻马尼剌领事馆致外交部函件中提到,“(法)所占各岛之名称,据各方所传者只为Loai-ta Island,Thitu Island,Spratly Island,Itu Aba,Two Island,Caredamboine Islet六岛,其中Caredamboine一岛即极详尽之地图亦不见绘入,此外三岛何名无从查得,或系初发见而未命名者,惟位置当在前述六岛之附近也”。[31]文中Two Island即双子岛,Caredamboine即安波沙洲。
笔者认为,正是印支海军实际登陆岛屿同法国外交部公布占领岛屿存在差别,致使历史记载中的“九小岛事件”扑朔迷离,①驻华法使馆正式答复外交部的是六处岛屿,但私下又提到九个小岛的名称应为:(1)Amboyna Cay(今安波沙洲)(2)Récif London(今尹庆群礁)(3)Fiery Cross(今永暑礁)(4)Recif Tizard(太平岛所在的郑和群礁)(5)Recif Loaita(今南钥岛)(6)Titu Island(今中业岛)(7、8)Danger Nord(今南子岛、北子岛)(9)Spratly(今南威岛)。这一说法被当时很多文章采用,见 《西沙群岛交涉及法占南洋九岛事》,《(南京国民政府)外交部公报》(第16册)1933年第7期,第220页。也导致学界对该事件认识模糊不清、众说纷纭。即使后来民国政府外交部已将占领数量纠正为六处 (7个),舆论仍以 “九小岛”指称法侵占南中国海珊瑚岛事件。日本亦是如此。1933年7月15日,英文版 《日本时报》刊载了来自巴黎的法占九小岛的消息。[32]此后,日本各报刊皆以“法占九小岛”来报道该事件,[33]虽然法国外交部于7月28日向日本正式通告了占领六处岛屿的名称、经纬度,[34]但此后日本仍然坚称 “九小岛”的说法,并称日本拉萨公司曾于1918—1929年在南沙群岛(日称 “新南群岛”)11个岛屿进行开发,除了法国公布的7个小岛外,还有鸿庥岛 (Nam Yit Island,日称南小岛),费信岛 (Flat Island,日称龟甲岛),西月岛 (West York Island,日称西青岛),景宏岛 (Sin Cowe Island,日称飞鸟岛)四处岛屿。[35]8月3日,日本外务当局对外声明中称:“关于华南九岛屿问题,在我方实业家中陈明先占事实之间,仅拉萨岛磷矿股份公司所主张之六岛,足当成为问题之九岛屿,其余之主张,在九岛屿以外者,与本问题无关。”[36]英国路透社则于7月25日模糊地称法占岛屿为七个小岛及其附属岛屿。②7月25日英国路透社电讯:法国政府7月25日正式宣称,各该岛以后属法国领土,4月7日占领Caye Dambaise,4月10日占领Thitu,Spratly,Ituaba,Deux Iles,4月11日占领Loaita,4月12日占领Thitu Spratly及其附属各小岛。见 《法占九小岛节略》(极密),《外交部南海诸岛档案汇编》上册,第43页。
综上所述,法属印支海军登陆的岛屿、科考船考察的岛屿都与法国外交部认定具有占领价值或对宣示主权更为有利的岛屿之间存在差别。法国真正的目的并不在于海岛而在于海域,占领岛屿须是永久暴露于水面之外,而对所占岛屿为中心辐射半径内的岛屿,也不予以占领,此处对法国择取标准还有进一步探讨的空间。但显然,法外交部7月25日公告之后,国际上并未接受六小岛或七小岛的说法,这也更加说明,法国正是在国际对海域主权划分标准尚未有共识的情况下,自定准则,先行强占。
1930年代初,为了拓展海域范围,从而在太平洋地区获得更多的海洋权益,英、法、美、日等国相继瓜分与争夺南海控制权。法国在军事部门与行政部门、法属殖民地的密切沟通和缜密协作下,凭借在国际联盟和国际法典编纂会议中的强势地位,通过一系列仪式 “有序”侵占我国南海珊瑚岛,其占领背景与方式则同近代国际局势变化和国际法的发展紧密相关。本文透过法国侵占南沙群岛的背景与起因,呈现了在各国对海域主权划分尚未有共识的情况下,法国自定准则,先行强占的过程,由此揭示其占领程序之非法性。本文认为,法国国防部实际登陆岛屿与法国外交部最终宣告占领岛屿之间存在的差别,造成了国际社会对于法占南海珊瑚岛数量的普遍误解。而此后用来指称1930年代法占南海珊瑚岛
的“九小岛”一词,应理解为是对该事件中争议岛屿的概称而非法国占领岛屿的确数。
从国内来看,法占珊瑚岛事件发生之初,国人对 “珊瑚岛”名称、位置的误解显示出政府对南沙群岛认识的匮乏,反映了中国政府和民众对于法国外交辞令的极度不信任,这同法国捏造西沙群岛与安南的历史归属有关。国内对南海诸岛译名、命名、经纬度的不统一,也是致使该事件以讹传讹的重要原因。该事件的深远影响在于,一方面,它直接推动了中国政府对南海诸岛名称、经纬度的审定,更正了国人对南海疆域范围的认识。另一方面,它暴露出中国在海权维护上的缺漏与不足,这对此后西沙群岛和东沙群岛海权维护方式皆有警示作用,特别是对二战以后中国政府迅速收复和管理南海诸岛有着重要的启示意义。本文仅是一个初步讨论,就民国政府的应对举措以及该事件对中国南海权益维护进程有何具体影响,仍是深具意义的议题。
[1][11]Journal officiel de la République Française,25 juilliet,1933,p.7794.
[2][3][4]Secret Hydrographic Surveys in the Spratly Islands,ASEAN academic press,London,1999,p.37,p.48,pp.94-106.
[5][8][35][日]浦野起央:《南海诸岛国际纷争史:研究、资料、年表》,刀水书房,1997年,第197-212、212、267页。
[6][10][13][14]Monique Chemillier-Gendreau,La Souveraineté sur les Archipels Paracels et Spratleys,Paris:L’Harmattan, 1996,Annex 20,Lettre du Gouverneur Général p.i.de l’Indochine à Monsieur le Ministre des Colonies.26 décembre 1927, p.218;Annex 5,Correspondance du Gouverneur général de l’Indochine à Monsieur le Ministre des Colonies.20 mars 1930, p.161;Annex 36,Lettre du Ministre de la Défense au Ministre des Affaires Etrangères.30 mars 1932,p.245;Annex 22,note pour la sous-direction d’Asie-Océanie.26 novembre 1928,p.222.
[7]L'Eveil économique de l'Indochine,(Saïgon puis Hanoi),(A3,N603),6 janvier,1929,(A14,N674)18 mai.1930,(A17,N791),4 juin.1933,(A17,N790),28 mai.1933.
[9][29]Rapports au Grand Conseil de Gouvernement,Gouvernement général de l'Indo-Chine(Indochine),Impr.d'Extrême-Orient(Hanoï),1933,p.160,p.161.
[12]G.Gidel.Droit international public de mer vol.III,Paris:Sirey,1934.
[15][16][18][22][23][24][27][28][31][36]《外交部南海诸岛档案汇编》(上册),《(极密)法占九小岛节略》,第42页;《(密)防范日本意图占领西沙群岛》(民国二十二年八月四日),Ⅱ (1):20,海军部代电,第49-50页;《关于法占中国海小岛事》(民国二十二年七月二十九日),Ⅱ (1):010,邝光林致外交部电,第32-33页;《关于法占九小岛事》(民国二十二年八月七日),巴黎公使致外交部电,Ⅱ (1):032,第61页;《法使正式抄送法方宣布占领各岛之名称与经纬度分》(民国二十二年八月十日),答复我外交部照会,Ⅱ (1):038,第65-66页;《呈复关于法国占据中国海小岛事附呈地图等参考品乞鉴察》(民国二十二年八月十一日),驻马尼剌总领事馆呈外交部,Ⅱ (1):040,第68页;《法占九小岛节略》(极密),第42页;《法国占领南海九小岛由》(民国二十二年七月十七日),外交部致马尼剌总领馆代电,Ⅱ(1):001,第27页;Ⅱ (1):040,第68页;抄译华南九岛问题 (《(东京)日日新闻》选译),Ⅱ (1):041,第73页。
[17]《法占九小岛确系西沙群岛之一部分》,《华侨周报》1933年9月15日,第54页。
[19][25][26]《申报》(上海版)1933年8月1日,第13版;《法占九小岛案外部从事研究》,1933年8月16日,第8版;1933年7月15日,第8版。
[20]陈天锡:《西沙岛成案汇编》,《南海诸岛三种》,第24页。
[21]沈鹏飞:《调查西沙群岛报告书》,台北:台湾学生书局,1975年,第1页。
[30]《西沙群岛交涉及法占南洋九岛事》,《(南京国民政府)外交部公报》(第16册)1933年第7期,第220、218页。
[32]“French Plant Flag On 9 China Sea Islands”,Japan Times,July15,1933.
[33]昭和八年七月二十一日 《讀賣新聞》,“佛國政府の九島嶼領有宣言 佛の領有宣言なざ何等の根據なし おが外務當局發表”。
[34]L'Homme libre(Paris),29 juillet.1933,p.1.
责任编辑:郭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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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7326(2015)06-0116-10
*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招标项目 “环南海历史地理研究”(12&ZD144)、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 “清代广东海岛管理”(14CZS040)及广东省社会科学院2013年度战略研究课题 “近代以来广东的海岛管理模式与制度变迁”的阶段性成果。本文写作过程中承蒙中山大学谭玉华博士、中国政法大学熊金武博士搜集相关资料,并得到广东省社会科学院周鑫副研究员、陈贤波副研究员的宝贵意见,谨致谢忱。
王潞,广东省社会科学院历史与孙中山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广东 广州,510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