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留守儿童健康、生活和人际状况调查

秦玉友+翟晓雪

发现一 在身体健康方面，非留守儿童与留守儿童无显著性差异。从四种监护类型来看，初中阶段其他人监护型儿童的生病天数最少，母亲监护型儿童的生病天数最多，小学阶段二者次序相反。但不论初中阶段还是小学阶段，四种监护类型儿童之间均不存在显著性差异。

发现二 在日常生活方面，中小学阶段非留守儿童与留守儿童在换衣间隔上不存在显著差异，但是在吃肉频度上，非留守儿童显著高于留守儿童。

发现三 在人际交往方面，非留守儿童与留守儿童在人际交往状况方面不存在显著差异。不论初中阶段还是小学阶段，母亲监护型儿童的人际交往状况最好，其次为父母监护型儿童，父亲监护型和其他人监护型留守儿童的人际状况最不乐观。

一、问题与方法

随着城镇化的推进，大量农村人口进城务工，但是由于各种原因，他们长时间没有带其子女进城，这样就产生了数量庞大的留守儿童。这一群体无论是从数量，还是从其所处的义务教育这一关键阶段来看，对其关注与研究都体现出重要性和紧迫性。

根据儿童的实际监护情况，在本研究中，我们将非留守儿童与留守儿童分成四种监护类型，分别为父母监护型儿童、母亲监护型儿童、父亲监护型儿童、其他人监护型儿童。其中，非留守儿童为父母监护型儿童，留守儿童分为母亲监护型儿童、父亲监护型儿童和其他人监护型儿童三种。本研究以监护类型为维度对农村义务教育阶段留守儿童的身体健康、日常生活和人际交往三个方面进行比较分析。

本文运用我们开发的学生状况调查问卷，对全国10个省份（东部2省、中部5省、西部3省）20个市（县）的中小学进行了分层抽样调查，共计调查初中69所、小学110所。鉴于小学一二年级学生的识字和认知水平有限，问卷从三年级开始，每个年级选取一个班级的学生统一作答，小学三四年级的学生由调研人员和班主任做适当的辅助工作。本次调研共发放问卷22 955份，回收22 955份，回收率为100%。剔除不合格问卷后，有效问卷共计20 153份，问卷有效率为87.8%。最后，从有效问卷中择出农村学生的数据，9 406个样本，作为本文分析的面板数据。在面板数据中，小学生占65.0%，初中生占35.0%，父母监护型儿童占29.3%、母亲监护型儿童占27.0%、父亲监护型儿童占7.1%、其他人监护型儿童占36.6%。

二、结果与分析

（一）身体健康状况的比较分析

判断个体身体健康好坏的最直观指标就是是否生病。本文采用学生近半年来的生病次数以及通常生病后所需的康复时间对其健康状况进行考察。鉴于实际情况中有的儿童可能只生过一次病，但所需康复时间很长，而有的儿童可能生病三四次，但是康复得较快，因此本文将学生近半年的生病次数与生病后所需康复时间进行拟合，这样就得到一个具体的关于学生半年内生病时长的变量，即生病天数。同时，考虑到选项“慢性病，长期治疗”不能有效反映儿童半年内的身体健康状况，因此剔除该选项，本题样本略少于总体样本数，共计8 905个。本文将生病天数划分为从“没生过病”到“≥21天”的五个等级，分别赋值1～5。

依据均值可看出，中小学阶段，非留守儿童的生病天数多于留守儿童。但是进一步的独立样本t检验显示，不论初中阶段还是小学阶段，非留守儿童与留守儿童不存在显著差异。（见表1）

根据均值比较，在四种监护类型儿童中，初中阶段生病天数最少的是其他人监护型儿童，其次为父亲监护型儿童、父母监护型儿童、母亲监护型儿童。小学阶段，生病天数最少的是母亲监护型儿童，生病天数最多的是其他人监护型儿童，父母监护型儿童和父亲监护型儿童的次序不变。后经单因素方差分析发现，中小学段的四种监护类型间均不存在显著差异。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做了LSD检验得出，初中阶段，四种监护类型儿童之间仍无显著差异；而小学阶段，母亲监护型儿童分别与父母监护型儿童、其他人监护型儿童存在显著性差异。（见表2）

为什么初中阶段其他人监护型儿童的生病次数最少，母亲监护型儿童的生病次数最多，而在小学阶段，这一次序正好相反？我们认为原因可能在于，小学阶段儿童的健康状况如何，主要与家长的细心照看有关，而到了初中，大部分的儿童都是寄宿生，其身体的健康状况可能更多和个人的自理能力有关，而不再是父母的照看。进一步的推论是学生在小学阶段受照顾过多，初中阶段自主能力会相对较差。

（二）日常生活状况的比较分析

日常生活也就是我们平时所说的衣食住行，考虑到对于义务教育阶段的儿童来说，相对于“住、行”，“衣、食”状况可能对其影响更大，因此本研究只选取“衣”“食”作为我们的考察指标。分别采用儿童多久换一次衣服和多久吃一次肉，对其衣食状况进行调查。

1.换衣间隔

依据分布情况，我们将中小学生的换衣间隔划分为七段，分别进行等级编码，从“一天一次”到“从不”分别赋值为1～7。

根据均值比较，初中阶段，非留守儿童的换衣间隔长于留守儿童，小学阶段，非留守儿童的换衣间隔短于留守儿童。但是进一步的独立样本t检验显示，初中阶段和小学阶段的非留守儿童与留守儿童在换衣间隔上不存在显著差异。（见表3）

单因素方差分析还发现，在初中阶段，换衣间隔在监护类型维度上存在显著差异，换衣间隔最短的是其他人监护型儿童，等级均值为2.30，其次为母亲监护型儿童、父母监护型儿童，换衣间隔最长的是父亲监护型儿童，等级均值为2.58。在小学阶段，除父亲监护型儿童外，父母监护型儿童、母亲监护型儿童和其他人监护型儿童不论在均值还是在等级百分比的比较方面均不存在显著性差异，父亲监护型儿童换衣间隔均长于父母监护型儿童、母亲监护型儿童和其他人监护型儿童。

出现其他人监护型儿童换衣间隔最短的现象，我们认为多久换一次衣服除了与个人的生活习惯以及家人的照顾有关之外，还涉及“有没有”的问题。对于其他人监护型儿童来说，其父母双方均外出务工，比起留守儿童中的其他两种监护型儿童家庭来说，经济状况可能相对好些，一是有能力为孩子多买一些衣服，二来也算是父母对孩子的一种补偿。对于父亲监护型儿童的换衣间隔最长这个问题，原因可能在于父亲作为男性在照顾孩子方面存在较为粗心等先天劣势，疏于对换衣服等细节方面的关注。

2.吃肉频度

我们对中小学生日常能够吃到肉的频繁程度进行了调查，采用五级评定的方法，从“平时一直吃不到”到“每天都能”，分别记为1～5分。

独立样本t检验显示，中小阶段的非留守儿童与留守儿童在吃肉频度上均存在显著差异。结合均值可看出，中小学段的非留守儿童的吃肉频度显著高于留守儿童。这与日常的经验假设相一致。（见表4）

总体而言，中小学生的吃肉频度是处于一个较高水平的，近60.0%的学生“经常”和“都能”能吃到肉。单因素方差分析发现，中小学生的吃肉频度在监护类型间仍然呈现出显著差异：中小学段，父母监护型儿童的吃肉频度最高，母亲监护型儿童的吃肉频度最低。对于这一现象的理解可能与母亲一直秉奉着勤俭节约的生活理念有关。

（三）人际状况的比较分析

根据与儿童关系好的班里同学的数量，我们将儿童的人际关系划分为三个等级，分别赋值1～3。

根据数据显示，初中阶段，非留守儿童的人际关系等级均值为2.12，高于留守儿童；小学阶段，非留守儿童的等级均值为2.05，同样高于留守儿童。进一步的独立样本T检验显示，非留守儿童与留守儿童在人际关系上不存在显著差异。（见表5）

通过单因素方差分析还发现，四种监护类型间存在显著差异。结合均值比较，中小学段，母亲监护型儿童的人际状况最好，其次为父母监护型儿童，父亲监护型儿童和其他人监护型儿童的人际状况最不乐观。其中初中阶段，其他人监护类型的人际关系最差，而小学阶段，人际状况最差的是父亲监护型儿童。

三、对策与建议

（一）推广并完善学校营养餐计划

目前，我国初中生大多寄宿在学校，学生在学校里待的时间要多于在家里的时间，因此，学校对学生的营养状况应该给予一定的保障。2012年，教育部等十五部门印发《农村义务教育学生营养改善计划实施细则》，对学校供餐内容与模式、食堂建设和管理、食品质量与安全等各个方面均做了相关规定。但是在实践中，学校对三餐缺乏全面关注，存在用餐品种单一、做法单调等问题。因此营养餐计划在推广过程中，相关部门要针对出现的不同问题对其进行及时修正完善，应因地制宜的创新营养供给模式。

（二）注重留守儿童的心理疏导与交往技能的培养

留守儿童由于其一直以来缺少父母关爱，容易形成心理障碍，因此在与他人的交往过程中往往表现出拘谨、退缩的特点。这就要求学校加强对留守儿童的心理疏导，适时进行心理教育，尤其是加强留守儿童的感恩教育，避免其对父母产生抵触、逆反或敌视心理，为家长与儿童之间形成积极互动打下基础。其次，还要传授其必要的交往技能。当然，留守儿童的父母或其他监护人也要有意识的与儿童进行及时的沟通交流，满足儿童的情感需求，促进其心理发展与人际交往的良性循环。

（三）加强儿童的生活知识教育和基本生活技能

学校不仅要关注儿童的学业情况，更要对其如何健康生活进行教育指导。开设相关生活教育课，结合儿童生活经验，将课堂知识与实际生活相联系。不仅做到让儿童掌握科学生活知识，还要培养其在生活中运用知识的能力与习惯，把知识转换成一种素养，这样儿童自己就能够根据学到的知识进行科学健康的生活。

（四）做好监护人的教育工作

目前，大部分家庭对孩子的照顾均缺乏科学方法的指导，特别是农村家庭，对孩子的成长缺乏科学认知，对孩子的教育也完全是以经验为主，处于自发状态。针对这一现状，国家、地方相关部门以及学校应该进一步提高家长等监护人关爱教育留守儿童的能力，对监护人进行相应教育指导。

（五）明确留守儿童父母的第一责任

父母是儿童的第一监护人，对儿童的全面发展负有第一责任，尤其是其他人监护型儿童的父母，其监护责任不会随着其外出务工而“离开”。父母在物质提供、情感关心、方面都不能缺席。

【秦玉友，东北师范大学农村教育研究所副所长，教授；翟晓雪，东北师范大学农村教育研究所，硕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肖茂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