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霞”：铿锵绽放在东海前哨——“海霞精神”传人纪事

本刊记者 胡东霞

国防记者走边关

“海霞”：铿锵绽放在东海前哨
——“海霞精神”传人纪事

本刊记者 胡东霞

浙江省温州市洞头县由168个岛屿组成，素称“百岛之县”，是我国海上南北交通要道，更是扼守东海之滨的“海上门户”。她位于闽浙海域交接处，距国际航线30海里，距台湾基隆港138海里，距钓鱼岛仅有175海里；辖区内的状元岙港区，已开通对台定期货运航班和温州至日本国际航线。这里，系海上军事要地、国防天然屏障，历来为兵家所重，自南宋设兵寨以来，常年烽烟不断，海上战略地位日益凸显，海防文化积淀颇为深厚。55年前，岛上的渔家姑娘为了保家卫国，组建了一支女子民兵连，被人们称之为“海霞女子民兵连”，唱出了一首“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的“海霞”赞歌。今天，回荡在漫长海防线上的这首精神之歌依旧嘹亮，洞头儿女在这里建业创业，执著地守望着自己的精神家园，书写更为壮丽的时代新篇章。

在当年解放洞头岛战争中，她亲眼目睹了解放军指战员冲锋陷阵、奋勇杀敌的场景，目睹了乡亲们悲痛地为一排排牺牲的烈士擦拭血迹、掩埋安葬的情景，目睹了我军官兵夺海护海、血染海疆的惨烈时刻……16岁时，她义无反顾地扛起枪，成为一名充满传奇色彩的女民兵。她就是汪月霞，“洞头先锋女子民兵连”首任连长，电影《海霞》中女主角“海霞”的原型。1960年4月26日，毛泽东主席在中南海怀仁堂，风趣地问她：“我到你那里当一个民兵要不要哇？”

让“海霞精神”薪火相传

2015年6月下旬的洞头，骄阳似火。记者在“洞头先锋女子民兵连”建连55周年纪念活动之际，走进了“海霞村”，结识了该连首任连长汪月霞。当拄着拐杖、年近八旬的汪连长走上前时，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海霞》电影开头的片段：一只小木盆缓缓地向大海漂去，一位渔民不停地叹气，他的妻子抹着眼泪……听到海边有婴儿的啼哭声传出，路过的刘大伯赶忙跑过去，救起小木盆里的女婴。此时，天边露出朝霞，于是，刘大伯给女孩取名“海霞”。电影女主人公原型就是汪月霞，名字里也有一个“霞”字，在海边土生土长的渔家姑娘。两个小“海霞”的命运同样悲催凄苦：电影里，海霞的生父和养父均被渔霸勾结的海匪打死，生母被逼死，刘家母子被烧死，小海霞成了可怜的孤儿；现实中，汪月霞1937年生于洞头鸽尾礁一个贫苦的渔民家庭，1951年其父中风久卧病榻，家中5人生计无着，母亲把年方14岁的汪月霞嫁到桐桥村当童养媳。苦水里泡大的她，有着非凡的坚毅和刚强。1952

年，解放洞头的第三次战役打响，战斗中，海岛姑娘们自觉地为解放军当起了“后勤兵”，送水做饭、抢运伤员，16岁的汪月霞就是其中一员。这次战役中，女子民兵连的雏形悄然形成。

2007年5月，汪月霞讲战斗故事

上世纪50年代，温州沿海地区仍然频受国民党武装分子骚扰，洞头成为十分重要的东海海防前线。1958年，响应毛主席“大办民兵师”的号召，北沙女子民兵排成立，汪月霞被推举为排长。1960年4月，汪月霞参加全国首届先进民兵代表大会，她在会上声情并茂地讲述了洞头人民、海岛民兵热爱祖国、守卫海防的感人事迹，讲述了洞头军民联防的坚不可摧。会议期间，毛主席亲切地接见了汪月霞等民兵代表们，赠予她一支半自动步枪，并在与女民兵合影照上题诗：“飒爽英姿五尺枪，曙光初照演兵场。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回想起这一幸福时刻，汪月霞至今还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就是这支枪，伴随着我们女子民兵连走过了55个年头，激励着女子民兵连英勇奋斗了半个多世纪。”当时，她向上级提出：“联防区共有12个坳口，光靠部队不行。我们这边男同志都出海捕鱼，只有女同志在家，要搞生产、管家务，民兵任务也很重，怎么办？一定要有个组织便于管理。”在汪月霞的积极倡议下，组建女子民兵连的设想得到了上级领导的重视，1960年6月20日，“洞头先锋女子民兵连”正式成立。解放初期，国民党对我东南沿海进行了长达14年的封锁和骚扰，以汪月霞为代表的女子民兵连官兵一边开展渔业生产，一边苦练杀敌本领，与驻地部队携手联防，日夜坚守在海防线上。

1975年3月，遵照上级指示，与女子民兵连携手并肩战斗了近20年的“军民联防模范连”——六连调防离岛。汪月霞清楚地记得，移防那一天，女子民兵连与当地群众挥泪相送的情景。“很多民兵、群众拉着战士们的手，战士们扶着前来送行的老大爷老大娘，好久都说不出话，好多人都掉泪了。乡亲们还拿出贮藏多时的鞭炮燃放起来，敲锣打鼓地把战士们送上卡车，目送着车子渐渐远去……”

在上级党委的领导下，在广大干部群众的支持下，在县人武部和新接防部队帮助下，女子民兵连新一代的“海霞”儿女高举着战旗昂首前进。

2003年5月8日，时任浙江省委书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习近平视察连队，对连队所取得的众多荣誉给予了肯定，高度赞扬了女民兵们“不爱红装爱武装，不恋都市恋海岛”的精神，并鼓励女子民兵连要当好“海霞”传人。2010年6月8日，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家副主席习近平在女子民兵连建连50周年时又发来贺信：“50年来，女子连始终坚持无私奉献精神，在保家卫国，建设海岛，救灾抢险等方面作出了积极贡献，涌现出了许多感人事迹和先进人物。希望你们在新的历史时期，大力弘扬‘海霞精神’，更好适应时代新要求，努力展现巾帼新风采，继续为发展地方经济、维护和谐稳定、服务国防建设等作出新的贡献。”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关怀，是新一代女民兵传承“海霞精神”的不竭动力。“让‘海霞精神’代代相传，是我有生之年最大的愿望。”这是毕生奉献海防的女民兵连长——汪月霞的肺腑之言。

“我妈妈也是女民兵，从小听着海霞的故事长大，是连队培养我成长，连队就是我的家。”作为“全国三八红旗手”，施丽萍是退伍兵的骄傲。她从女子民兵连的普通民兵起步，在副班长、班长、排长、副指导员、指导员各个岗位上历练，一步一个脚印地努力编织她那五彩缤纷的“当兵梦”……“洞头先锋女子民兵连”现任政治指导员施丽萍，为传承“海霞精神”，为捍卫这方崇高而又神圣的“精神高地”，她已经忠贞不渝地坚守了16个年头。

“精神高地”的守望者

20世纪60年代，一部长篇小说《海岛女民兵》、一部电影《海霞》、一首歌曲《渔家姑娘在海边》，使“洞头先锋女子民兵连”扬名全国。55年过去了，历经岁月的捶打，这支连队的女民兵们风采依然。现任政治指导员施丽萍，就是她们中的杰出代表。她，训练扎实，素质过硬，技能出众，展现了新时代女民兵的精神风貌。

在价值和奉献的两极上，施丽萍找到了人生的杠杆，汗水耕耘收获。短短几年间，施丽萍获得了一连串的荣誉：县九届党代表，创建全国双拥模范县先进个人，浙江省全民国防教育读书活动征文竞赛二等奖，市国防教育工作先进个人，学习实践“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先进个人。前不久，在温州市双拥工作调研和课题评比活动中，其论文《关于增强新时期全民国防观念，促进双拥工作的几点思考》获奖。

人生的价值在于奉献。1992年中考时，施丽萍考入洞头县预备役军校，成为该校92级唯一的女生；因射击成绩优异，同年底她加入了女子民兵连。3年后，她从女子民兵连应征入伍，在北京空军某部服役4年。在部队期间，她继承和发扬了“洞头先锋女子民兵连”的优良传统，充分展示了温州女青年敢于争先的良好形象，巾帼不让须眉，训练场上摸爬滚打，演习场上冲锋陷阵，抗洪抢险一马当先，先后4次被连队评为“优秀士兵”。1998年，在参加九江地区抗洪抢险中，她不顾个人安危，夜以继日奋战在抗洪抢险第一线。1999年，50周年国庆大阅兵，施丽萍所在的部队承担通信保障工作，她细腻周到的服务赢得上级好评，圆满完成了庆典的通信保障任务。

军队生涯磨砺坚强意志，更升华了施丽萍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只要连队需要，‘海霞’姑娘随叫随到。”那年退伍时，她正巧赶上女子民兵连建连40周年，连长杨海英请她参加建连庆典活动，施丽萍毫不犹豫地推掉了北京某公司的高薪聘请，欣然入队，从此掀开了她人生中再当民兵的续篇。

女子民兵连建连40周年成果展示活动结束后，施丽萍因表现突出，被县人武部吸纳为临时职员。尽管有可维持生活的基本工资，但亲友们却表示不理解：一个“临时工”似的民兵有啥盼头？的确，女民兵人均年薪4.9万元，扣除“五险一金”，每月拿到手的也就2000元出头。该连85名女民兵中，家庭经商办企业的就有38人，家庭年收入20万元以上的52人，女民兵几乎个个家境殷实、生活无忧。“选择走进女子民兵连，不是冲着钱来的，而是为了心中的‘海霞梦’。”施丽萍耐心地说服亲友们，选择了留下，这一留就是16年。

施丽萍正在组织女民兵队列训练 陈增胜／摄影

16年来，施丽萍相继带出150多名军事骨干，为1.6万余名在校大学新生和高校新生进行过军事训练。

2000年4月，施丽萍一直忙碌于展示活动前的强化训练，家务事全都交给她的母亲。由于疲劳过度，老人住院做手术。可为了完成上级赋予的训练任务，施丽萍仅请假去了一次医院，还是为母亲做手术签字，随后她一直坚守在训练场。

2005年6月，在女子连建连45周年之际，施丽萍的孩子还在哺乳期。为了不耽误训练进程，她没有在训练时间请假回家给小孩喂奶，而是利用午休和就寝时间回去照顾小孩。超负荷的训练，使她在一个月内就消瘦了近30斤。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施丽萍的奉献精神，激发了民兵们的练兵热情。连队目前有77人被上级评为“神枪手”“射击能手”“优秀四会教练员”和“训练标兵”。几年来，连队先后20多次参加上级组织的军

事比武，次次夺冠。

奉献的青春最美丽。面对一连串的荣誉，施丽萍没有丝毫的满足，她至今还在为这支连队的长远发展四处奔波、积极努力。她对笔者真情坦言：“16年了，我还要继续在这支连队待下去。女子民兵连建连55周年庆典活动结束后，有部分女民兵因待遇低、训练苦，打起了退堂鼓。我要逐个找她们谈心、做思想工作，争取有更多的女民兵留下来，吸纳更多的优秀女青年补充进来。我实在没有太多的个人想法，只是希望女子民兵连能发展得越来越好，连队的工作能开展得越来越顺。还有一点是最关键的，就是希望以后女民兵的出路能越来越好。目前，在军地领导的共同支持下，创办了‘海霞公司’，期望通过市场运作、科学经营后，彻底解决女民兵生存与发展的问题，从而使连队发展壮大无后顾之忧。我坚信，女子民兵连将不断地发展壮大，‘海霞’的子孙后代们将过上更加幸福的生活。”

从人间“天堂”走进海防前哨，从西子湖畔的繁华都市调任寂静边远的县城孤岛；洞头县人武部部长李建、政委李授雄分别经受了同样的考验。弘扬“海霞精神”，建设“海上花园”，现已成为他俩共同的担当和责任。洞头作为温州地区的前沿屏障，南下海上重要航道和装载点、补给点，尤其是在拥有“洞头先锋女子民兵连”这面旗帜、这张烫金的“名片”的沿海地区，如何确保新形势下海上民兵建设持续发展，确保海上民兵队伍始终“思想不乱、组织不散、训练不停、传统不丢、战旗不倒”，“一线人武部”的党委“一班人”，勇敢地直面新的挑战。

续造海上民兵劲旅

“55年来，无论是政府部门，还是普通百姓，都对‘海霞’有着一种特殊的情结，对关心和支持女子民兵连建设怀有一种特殊的责任。”洞头县委书记、县人武部党委第一书记董智武不仅是这样说的，而且在实际工作中也模范践行着“海霞精神”。2015年4月，董书记带领有关部门人员，走进女子民兵连现场办公，积极解决女民兵工作和生活中的困难，并对连队建设提出新的要求。针对县城留守人员少、外出务工人员多的现象，为确保女子民兵连“有编制有好兵”，县委、县政府、县人武部及时出台了加强女子民兵连建设的文件，多方面给予支持帮助。

洞头县人武部部长李建在训练间隙与女民兵谈心 陈增胜／摄影

为加强新形势下海上民兵队伍建设，继承和发扬“海霞精神”，洞头县人武部经反复调研论证，并报请上级批准，将女子连纳入了基干民兵队伍。全连编配85人，设连部和骨干排、电力排、通信排、医疗救护排等，坚持常编在位。与此同时，还采取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措施和办法。

加强党团组织建设。采取实编加预建的方式，依托骨干队伍，成立连队党支部。每排设1个党小组，每班有1名以上党员，人武部政工科长挂钩联系女子民兵连党支部。落实组织生活制度，坚持支部议训、议教和安全形势分析制度，坚持每周组织一次党日活动，每月组织一次党员思想汇报，每季度组织一次党课教育，每年报告一次工作、召开一次组织生活会、开展一次民主评议党员。连队成立团支部，团支部书记由连队副政治指导员担任，副书记由骨干排排长担任，每排成立1个团小组，落实各项组织生活制度。

强化军事训练，提高遂行任务能力。每年开展1个月射击训练、3个月队列训练、20天战术基础训练和为期20天的民兵骨干排教练员教学能力训练。为提高训练质量，他们多措并举，收到了明显成效。与任务挂钩训练。与形势任务相衔接，侧重国防动员政策宣讲，侧重防卫作战支前保障、战场管制战备勤务训练；结合任务开展清岛、警戒等勤务训练，组织开展物资、油料、食品补给方案对接训练。与大项活动

结合训练。结合女子民兵连建连庆祝活动，高标准组织军事课目训练；积极参与上级组织的系列比武竞赛活动，力求取得好成绩；结合各级组织的“军事日”活动，以汇报演示的方式展示女子民兵连训练成果。近年来，女子民兵连轻重武器应用射击、轻武器教学法、队列操练、班战术训练、盾牌警棍术、通信抢修、医疗救护等课目的训练均得到了加强。与驻地部队对接训练。女子民兵连坚持与海防某部一连开展结对子训练，通过与部队官兵一同训练和比武竞赛，提高女民兵军事训练水平。同时，他们还注重加强女子民兵连信息化知识的学习和信息手段运用训练，如今的“海霞”已完成从手持步枪巡逻海滩，向运用信息化手段提升战斗力的升级。

洞头县人武部政治委员李授雄正在给女民兵上党课 颜 波／摄影

积极参加地方建设，加强军民共建。组织女子民兵连当好军民联防联建的传承人。女子民兵连是一支有着军民联防联建优良传统的连队。连队组建伊始就与驻岛部队广泛开展联防、联训、联建、联心活动，与海防某部长期建立“联建联训、互学互比”协作机制，相互结队共建。逢年过节，人武部带领女子民兵连，并协调、动员地方相关单位慰问驻岛部队，给部队送文艺、送温暖、解难题；组织女子民兵连积极参与六城联创，为洞头创建国家卫生县城、全国双拥模范县作出积极贡献。带领女子民兵连当好国防知识教育的主讲人。每年的征兵宣传期间，人武部都组织女子民兵连官兵走社区、进校园，积极宣传《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兵役法》等政策法规。女民兵运用自身过硬的军事素质和对国防知识的了解掌握，进行生动的国防教育，从而成为洞头县国防教育和征兵政策的“品牌”宣传员。如今，女子民兵连纪念馆被评为“全国国防教育示范基地”，其已成为温州红色旅游线路的重要景点、洞头国防教育重要平台，每年接待参观人数8万多人，每年为市县机关单位工作人员、企事业民兵、中小学生举办国防教育活动3000余人次。2010年开始，县里发文规定党校中青班，要把到女子民兵连接受国防教育和军事训练作为必训课目；机关各局办每年必须依托女子民兵连组织一次“吃连队饭、住海霞营、穿迷彩服、过军事日”的教育训练活动。组织女子民兵连当好传播文明树立新风的宣传员。充分发挥女子民兵连的优势，每年组织女民兵配合县有关部门，走乡串户宣讲党和国家政策法规，宣传《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教育法》《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防空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海洋环境保护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消防法》等国防法律法规，为提升洞头群众的国防观念和国防法制意识努力作贡献；积极参与留守儿童教育、关爱“空巢老人”、敬老院服务等公益事业；依托女子民兵连成立民兵文艺宣传队，自编自演文艺节目，歌颂新人新事，传播文明新风，助推军民共育共建不断迈上台阶。目前，女子民兵连不仅仅是单纯的军事典型，还是国防教育和爱国主义教育的重要平台，更作为“海霞”文化品牌渗透到全县各行各业。全县有传承海霞精神的“海霞妈妈服务队”“海霞义务消防宣传队”“海霞电力服务队”等，以及体现海霞文化的“海霞中学”“海霞军事主题公园”“海霞公园”“海霞广场”、“海霞村”。“海霞精神”在新形势下正在焕发更为绚丽的光彩！

（本文压题照片：宣誓 余高斯／摄影）

（责任编辑：胡东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