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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息资本的发展与法国资产阶级 革命背景的关联性研究

2015-12-10杨嘉祥

关键词:高利贷资本革命

杨嘉祥

[丽江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丽江 674100]

生息资本的发展与法国资产阶级 革命背景的关联性研究

杨嘉祥

[丽江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丽江 674100]

生息资本;生产方式;重税政策;包税制度

法国生息资本的产生和发展,既推动了法国的统一、民族国家的形成、封建君主专制制度的巩固,也铸成了中世纪法国有别于欧洲各国历史发展情况的特殊国情和文化传统。历史上它没有催生法国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没有促进和推动法国资本主义生产力的发展,相反,生息资本的高度集中导致社会生产力发展的停滞,导致法国社会政治、经济的崩溃,人民无以为生,阶级矛盾异常尖锐、不可调和,导致了社会革命的发生。基于这种背景,本文试图梳理法国生息资本的产生、发展,对其性质和历史影响作出分析,从而引出对法国革命的性质,各阶级的诉求,事件的动因及内涵,发展的进程,革命的代价和必然结果等方面的新发现、新思考。

纵观世界通史、国别史教材和丰硕的论文成果,对法国资产阶级革命的背景、性质、进程、结果的研究和论述,大多立足社会发展的普遍性、必然性规律来加以阐述,缺乏对革命前数百年间法国生息资本发展历史的研究,并把它作为认识了解法国资产阶级革命的历史前提,受此局限,我们对法国爆发资产阶级革命的原因判断,在历史起点上就难免失准,自相矛盾。“就资本主义工商业发展情况来讲,法国比英国革命前的发展程度高得多。”回避引用的新安煤矿公司、克勒佐冶金公司在革命前已经破产倒闭的史实,同时也承认,在工业上“绝大多数还是由商业资本控制的分散的手工工场,甚至是个体手工业作坊。”“工商业不算是最发达的,发展水平最高的是金融资本。”[1](P219-220)“欧洲半数国家的硬币可以在法国见到。法国人民有相当高的生活水平。因此,法国大革命的起因并非由贫困产生的失望,而是对现存各种制度——社会、宗教、政治及经济制度的失望所造成的,”[2](P571)因此本文试图从法国生息资本的产生、发展,对其性质、和历史影响作出分析。

生息资本(interest-bearing capital)有两种形式,借贷资本和高利贷资本,借贷资本是生息资本的资本主义形式,高利贷资本是生息资本的古老形式。高利贷资本和借贷资本虽然都是生息资本,它们的运动公式也都一样,但马克思经过缜密的研究分析,认为它们的性质不同,反映着不同社会形态的生产关系。本文所指的生息资本,根据法国生息资本的产生、特征、作用的历史表现,只能是高利贷资本。

一、生息资本与法国统一、王权巩固和重税政策、包税制度的关系

法国是欧洲最早建立的民族国家之一。自1202年卡佩王朝腓力二世在城市支持下,借口反“附庸国”,以安茹伯爵不履行封建义务,发起武力合并诺曼底的统一战争始,原始的封建政治、经济形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其中之一便是获得法王“自治特许证”的城市高利贷者,开始放贷给王室,供给统一战争的军饷之需,法国生息资本由此得以产生和发展。

到路易九世(1226-1270年)时,国王派出的官吏可以总揽地方行政大权,设立王室法庭,建立国家常备军,统一全国货币,有力地打击了封建领主势力,1302年腓力四世为筹集与英格兰交战的经费,反抗罗马教皇充当法国的太上皇,召开了第一次三级会议,由此建立了议会君主制,取得教俗之争的胜利,也由此加深了王权与这个阶层的政治、经济的联系。其中所谓的城市富裕市民代表,绝大多数为高利贷者,因为只有他们能为统一战争、扩张王权及国家疆域提供有力的经济保障,体现了欧洲自梭伦改革以来按财产等级确定公民权利与义务的平衡的传统观念文化与制度文化。

英法百年战争期间,1348年欧洲“黑死病”的流行,造成了法国“到处是一片战火的创痕和断瓦残垣”的状况。[3](P39)国王和贵族屡屡被俘需要大量的“赎金”,无法维持庄园经济生产,被迫把土地分成小块交由农民耕种,征收货币地租。休战期间没有兵饷的英法士兵对法国农奴无度的勒索,又迫使农奴逃离,或通过向贵族封建主交纳一定数额的金钱“赎”得人身自由。这些情势的发展,使法国王室、贵族和农奴的货币需求量激增,进一步加速了生息资本在法国境内的发展。也造成原始的委身式永佃制及封建生产关系松弛与瓦解,到15世纪以后,货币地租下的小农租佃生产方式扩及到了教会领地,成为法国社会形态中占主要地位的生产方式。

1491年查理八世合并了不列塔尼省,基本上完成了法国的统一,这无论对恢复战后的社会经济生产,还是政治的稳定,都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然而,法国历代王朝经济基础的脆弱,使其在统一战争中镇压旧贵族的反抗,在实现封建中央集权化的过程中,自始至终离不开聚集了大量金钱的高利贷阶层的支持,由此形成了二者在政治、经济上的依赖关系,使封建王朝不能不相应地提出一系列有利于高利贷阶层食利愿望的政策。在查理三世时,这个阶层极力主张和支持查理三世增收关税、盐税和户口税以压榨城市工商业和“自立”不久的农民。路易十一时期,批准了三级会议中的高利贷者承包关税、盐税、户口税的要求;并允许他们购买官服,成为国家的税吏,成为“穿袍贵族”。

包税制度导致了高利贷包税商人以预先交纳税款的方式获得国税征收权利,为保障预支资本的增值,在征税过程中,他们凶残地压榨纳税人,为增加生息来源而支持国家增加税目、扩大包税额,支持国家保留原省界的旧关卡、增加新关卡,提高关税税率。由此刺激着法国重税政策肆意发展,对统一后的法国社会政治、经济发展以及资本主义的发生,产生了极为不利的影响。

自1512年法兰西斯一世在巴黎高利贷者那里获得325万锂包税款后,法国国税征收额迅速膨胀(1610年达1150万锂)。他们在政治上保护本阶级的债权利益,在经济上则榨取各生产领域和部门,并成为具有封建法权和债权而竭力维护专制王权统治的强有力支柱之一。

可以明确地说,13世纪以来,法国历代王朝的国库赤字连年,从未盈余。这是因为“法国虽然得天独厚,各种各种自然资源很丰富,可是看来它各个时期的财政状况都处于崩溃的边缘。……收税员从农民和资产者那里一个里亚、一个里亚,一个埃居、一个埃居横征暴敛来的钱财,经过层层克扣之后,进入国王国库的能有多少呢?”[4](P23)

二、生息资本瓦解了法国原有的农村社会经济基础,但生息资本与生俱来的封建性,不可能催生出新的农业生产方式

“价格革命”因物价上涨使农业受益。但在法国却使80%的旧贵族因货币贬值、地租收入减少到仅占其生活费用的三分之一而负债累累。使得地主除了用提高地租的方式来解脱困境外,被迫抵押出部分土地或者把对农民征收地租的权利转让给高利贷债主,陆续涌入巴黎等大都市以求官禄而不再关心农事管理。另一方面,高利贷者趁农民交租的困难,提供给农民借款或是攫取农民的永佃权,把它固定为世袭征收的生息资本,榨取“租上租”剥削。“高利贷资本作为生息资本的具有特征的形式是同小生产自耕农和小手工业主占优势的情况相适应的”[5](P629)法国原有的封建土地所有权、经营权,最后落入“残酷的拼命要钱的暴发户”手中,农民在国家、旧领主和高利贷者的三重压迫下,生产、生活状况日益恶化,与他们的领主同时患上了“外游癖”,涌入“使人自由”的城市。这对法国社会最基本的经济生产而言,无疑是后患无穷的灾难。

1589年亨利四世即位,在苏利公爵的辅佐下,提出“星期日晚餐每家农民的锅里都有一只鸡”的口号,严厉打击生息资本对农民的掠夺,增加耕地鼓励养蚕,免除了农民无力缴纳的两千万锂“公税”,禁止税吏夺取农民耕畜、农具来抵偿欠税;允许粮食流通;禁止省长自行规定税收项目、数额等。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改善措施,很难从根本上抑制法国重税包税制度的恶性发展。

到17世纪,“无数的葡萄园地……生产在消费过程中也因各种税收高出农产品销售价格的四五倍左右,不管邻省怎样奇缺昂贵宁可就地腐烂”。渔业也因重税而破产,渔民被迫逃往荷兰。1646年有三千农民因交不起税收而被投入监狱。从1630年到1675年有五、六个省爆发了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农民认为他们首要的敌人是征税吏,以1670年兰查多克省起义为例,农民(说)唱到:“吝啬的包税人、副包税人、分包税人,这些与我们势不两立的人们,对我们肆无忌惮地进行掠夺,饿够了、哭够了。农民们拿起武器血战吧……。”在民族国家意识中,他们高呼:“国王万岁,打倒收税人。”[6](P102)1675年斐多内省的农民以树皮、青草、橡皮为生,到1690年代法国一半左右的土地荒芜,每年有二三十万的人死于饥饿。[3](P487)正如马克思所言,加速了生息资本以小生产者的存在为条件,而又破坏着这种生产方式的历史进程。

马克思说:“路易十四统治下的法国农民极端贫困……不仅是由重税引起的,而且是由实物税改为货币税造成的。”[7](P161)据沃邦统计,从1715年起,土地税和人丁税从六千六百万锂到1789年上升为一亿四千万锂,间接税也增长了两倍。土地地租从1726年到1741年间也上涨了98%左右。[8](P40)因此农民生产收入的70%—85%已被盘剥。[9](P220)被迫放弃土地生产去逃荒逃债,仅在巴黎一地就有五分之一的人沦为乞丐,当时的文献说:“他们全是农民,因为被压迫使得在农村再也生活不下去了,才逃到城里来讨饭的。”[10](P229)1771年法国流浪农民已达一百五十万之众,农民丧失了在乡间的任何劳动兴趣和劳动条件,一个农民说:“如果我的收入更多,到手的不是我而是收税人”。到18世纪80年代末。“每一绅士的农场必然是邻近地区中耕种得最坏的”。供奥尔良纺织业的博斯地区“是法国种植园业的精神的所在地……可是到处的土地都在休闲。”[11](P182)马克思说:“富裕地主因高利贷而遭到破产,小生产者被敲骨吸髓,这二者造成的大货币资本形成和集中,但是这个过程会在多大程度上像在现代欧洲那样使旧的生产方式废除,并且是否会以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代替它,这完全要取决于历史的发展阶段以及由此产生的各种情况。”[5](P675)法国生息资本在它获得部分土地和收租权利后,保留着旧剥削方式,并没有雇佣劳动力进行满足资本主义工商业生产市场的需要的生产,没有实现榨取剩余价值的租佃剥削。就生产关系而言,对农民来说只不过是新地主替代了没落的旧贵族领主而已。

生息资本对农业生产的破坏,使得城市生活必须品在1741年到1789年间上涨65%,面包价格涨了七倍。工人为吃上面包不惜把妻女赶走,农民流入城市更加剧了城市粮荒,从波尔多、麦茨到巴黎周边乡村,饥荒的农民、工人开始抢劫,地主、商人囤积粮食,“面粉战争”席卷了全国大部分地区。就农民而言,参与革命的实际动机和要求,是为生存、为面包、为获得救济。 在反封建的同时无时不表现出反对资产阶级革命的愿望。他们对于小块土地所有权的渴望和激烈的争夺,将贯穿于以后革命的始终。

三、生息资本同样阻碍了法国封建时期城市商业和手工业的发展, “重商”政策没有成为法国资本主义工商业得以“自由”发展的法权保障

按一般规律,法国的统一,在资本主义萌芽时期为手工业制造、商品生产、流通市场,创造了极为有利的发展条件。但历史的诡异表现是统一后的法国内战不休,关卡林立,关税有增无减,包税制下的重税压榨日益加重,政治的统一,没有促成法国形成统一的经济体,相反使法国工商业生产的发展极为缓慢而艰难。1548年以波尔多为中心的城市平民起义,封建贵族趁机重新确立领地统治权。

法国历史上唯一的一次减税,是亨利四世把国税征收额由每年两千万锂减少为一千四百万锂。其间改善道路、桥梁、港口,减少国内外贸易壁垒,法国农业和工业经济开始复苏,国库预算首次出现盈余。为缓和宗教矛盾,1598年颁布了《南特敕令》,使工商业主有信教自由和平等的公民权利,授予他们200个设防城镇的军事控制权,以保证他们将来不受压制,国家采取减低国税,用发给津贴的办法鼓励玻璃、瓷器、呢绒、皮革等工商业,自此十余年间,法国政治、经济统一,工商业迎来一度自由发展的生机。但路易十三执政后,为支付和弥补战争开支,宰相黎士留采取了无意于饮鸩止渴的措施:增设、出卖法官、财政官、税吏等职位,增加了国税项目,发行年利息20%的公债(通常为8%)。

到1643年路易十四登位时,国税年收入已提高4400万锂,比亨利四世高出三倍多,但三十年战争使国库一贫如洗,财政难以维持,增税、卖官、包税的老路已难以为继。1648年爆发了巴黎市民阶层为反对国家强行增税的“投石党”运动:要求增税必须经过法院审议通过,要求严惩高利贷者和废除包税制。这次起义,得到各省人民的响应,在波尔多还一度建立了共和政权。路易十四亲政后到巴黎法院,撕毁 “投石党”议事文件,下令流放起义者,在宣布“朕即国家”的同时。开始推行在工商业生产、流通领域实行国家垄断,消费以满足王室、贵族、“穿袍贵族”奢侈生活需要的“重商”政策。

1664年路易十四以占有三分之二资本,特许恩纳开设毛毡厂,使其享有了众多的免税特权;同时规定其他私人不得开办同类企业,否则,没收一切财产并罚款一万锂。之后又批准荷兰人望·罗贝斯在阿贝维尔城和亚眠周围八十公里内的呢绒专利生产和免税特权。同时制定了繁多的规章限制其他私人工商业的生产与流通,稍有触犯,便是惩处。其间私人工场,如里昂的一家鲸骨衣饰厂,诺曼底的一家制帽厂因各种关税破产。当时有人断言:“1660年以来,工业的收入已减少了一半”。

1685年,因胡格诺教派要求“取消一切捐税和信教自由”,路易十四废除了《南特敕令》,胡格诺教派的财产被大肆直接掠夺。此后十五年中,尼姆地区、都尔地区手工生产减少了1/9,有25万左右的技术工匠、工场主、商人带着他们的财产、知识、技术被迫移民荷兰、瑞士,六千万锂的资产流出国外。[8](P40)后来的圣西门说:“这场剥夺破坏了全国的商业,在每一个方面都削弱了国家……把我国的制造业逐出国外使外国繁荣而发达”。[12](P31)

16世纪中叶,国家大力推广行会制度,其目的是对入会者征收四百四十锂税款。 1673年科尔柏再次推进了这个城市经济组织和制度的发展。连妇女生产也受到了女子行会的制约。商品市场的狭隘,关税的层层压榨,都使地方性行会制度适应了局部的小工商业生产的需要,成为当时众多的,落后的小手工商业逃避关税,维持消费市场和再生产的主要保障。其结果,在工商业组织和制度层面上,束缚了法国城市家庭手工业向社会化生产、扩大再生产的可能性。到18世纪以后,行会保护下的工场的规模很小,在巴黎这个工商业最集中的地方,很少有二十个工人以上的工场。全国大部分炼钢工场也只一、二十个工人,且设备落后、产品质量低劣。停留于作坊式生产的水平,生产方式表现有半封建半资本主义性质特征。

毫无疑问,集中、拥有巨额生息资本的高利贷阶级,自身最有能力来投资发展工商业。甚至只需沿用生息资本固有的运动公式 G-G′(G+△G),即货币—更多的货币,改变一下生息对象,诸如把放贷对象从王室、贵族、农民转向工商业主,传向殖民市场,把高利贷资本转化为借贷资本,以法国拥有的政治上国家统一、经济上欧洲贸易中心正处在由地中海中部向西部转移的历史条件,世界资本主义发展初期的法国工商业应有新兴发展,但是,以高利贷资本形式出现的法国生息资本,在传统的历史文化的惯性作用下,展现给我们的却是另一番必然结果。高利贷阶级深知包税制、重税政策与商品生产、社会化生产、市场流通的严重对立性及其内涵的风险,“重商”政策不可能引起他们的积极的反响,1679年科尔柏说,高利贷者“不想找麻烦去开办工厂或者运销本国的商品”。在“重商”政策与重税制度对立掣肘下,即使是享有封建特权保护的“王家工厂”,因缺乏市场,最终也只留下了一些痕迹。马克思说:二、三十年后人们才清楚,法国工商业的“国内市场建立起来了,同时至少在一定时间内又几乎完全被破坏。”[13](P307)

法国资产阶级革命前,杜尔哥认为国家没有保护贸易,相反,它却用各种压制方式、订立规则、征税造成障碍,从南部即克多省运销商品到巴黎要上四十次税。1785年建的巴黎新城墙周围设有五十四个税卡。1787卡隆承认,每年有三万人因私自贩运食盐而被监禁。这种对商业的盘剥情况:“完全像在敌国一样使商业丧失宝贵的自由而不能创造它的财宝和力量”。[14](P114-115)众多的行会手工业生产者,不得不求助享有包税特权的高利贷者的“庇护”,或是把产品每星期交付给包买主(包税人),或是由包买主提供原料、负债销售,这种“一切企业都掌握在靠包、收捐税发财的人手里……他们支配一切”状况和生产方式。没有引起历史上法国工商业的振兴。

18世纪法国真正意义上工商业资产阶级,如同近代中国的民族资产阶级一样,面临人数少、资金少、规模小、技术弱的实际问题,既有革命的要求,也难免有妥协性。法国资产阶级革命的进程和结果证明,这个阶级既没有革命的纲领,也没有实际的领导实力和能力。赢得阶级的胜利需要漫长发展历程。

在法国二千五百万总人口中,工人至多也只有六十万,仅占2.5%。并处在普遍的失业中。1789年,全国已有二十万以上的工人失业。在巴黎,十万左右的工人中有八万人失业,里昂近五万工人中也有二万人失业。而且这些工人大部分是半工、半农性质的,如巴黎的建筑、搬运工人、奥尔良的纺织工人,贝桑利特雷的矿工,绝大多数是受农业季节生产支配的农民。受此局限,革命前的工人在观念上与行会师傅、帮工和高利贷包买主持相同的态度,认为机器有害于贫穷的人民而“必须废除”,反对废除行会制度。其参与革命的实际动机和要求,与农民并无二致。

四、高利贷资本发展到极盛之际,便是法国封建社会政治、经济走向崩溃之时

法国高利贷资本历经数百年,凭借与封建王权的依赖与支持关系,对封建国家的榨取,对乡村封建贵族和农民的盘剥,对城市工商业的压榨,发展到革命爆发前,集中掌握了那个时代令人难以置信、举世无双的资本力量。最终导致整个社会各领域物质经济生产的全面凋敝和破产,国家、旧贵族、农民、工商业主、无产游民等各阶级的贫困化,造成了旧封建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瓦解,一场自发性的社会革命不可避免。

如前叙及,自始至终国家是高利贷资本的最重要的放债对象。高利贷资本与封建王权的政经交合,到路易十三以后继续发生和发展者,财政大臣约翰·劳曾发放利息高达20%的公债来偿还路易十二时代的债务(高于英国的4%,法国的8%市场标准)。由四十个股东组成的一个包税总会在50年间获利达十七亿锂。包税商人对国家的榨取程度,到“路易十四统治时代,租税高达七亿三千万利弗尔,其中归入国库的只有二亿五千万利弗尔。”[15](P243-245)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结束后,国债已达二十五亿锂,人口减少了400万。1715年国家计划予收一亿四千万锂,实际上只收得六千九百万锂。

在美国独立战争期间,内克用掩盖国库亏空,公布朝廷俸禄开支的办法征集国债,国家到期无法偿还。随后卡隆召集显贵会议希望得到贷款,因债权人发现国家每年赤字一亿四千万锂而遭拒绝,布里安以推行土地税,印花税要高利贷者拿出四亿二千万锂贷款来弥补赤字,采取了流放拒绝者,拒付国债的政策。但历史以来高利贷者已把持了各级法院,具有封建法权和债权,随着他们官僚化、贵族化程度的不断提升,到1774年以后,具备了直接反对杜尔哥为缓和社会矛盾提出的关于废除免税特权,取消行会制、关卡以及粮食、酒的关税和“专卖权”,免除农民的封建徭役等改革;敢于反对卡隆的类似改革并加以“审判”的实力。高利贷阶级与法国王权数百年来的蜜月,面对1789年国家总负债四十五亿锂,仅利息就要支付三亿锂,财政赤字近国家每年财政收入十倍的不可调和的债权债务矛盾。这成为是法国资产阶级革命的导火索。

高利贷资本,从它的本性上说,不可能有国家、民族、人民意识,从历史表现上看,它的占有者和支配者,是一伙冷酷无情、嗜钱如命,缺失宗教道德和信仰的吸血鬼。“高利贷能够长期存延续,这除了造成经济的衰落和政治的腐败以外,没有造成别的结果。”[5](P640)当分散的农民阶级和工商业主,乃至集权的、拥有暴力机器的国家在生息资本淫威肆虐下无法生存、运作时,累积了几个世纪的法国高利贷资本与整个社会政治、经济、各阶级的对抗性矛盾凸显。

法国高利贷阶级的封建化、贵族化和他们在法国城乡无孔不入的包税、包租、包买生息剥削,停滞于生息资本的原始形式,体现了这个阶级保守、封建的特征,不具备领导资产阶级革命的条件。这个阶级的性质转变,须要经历一场不以他们意愿为转移的、血与火的革命。能否脱胎换骨,要看这个阶级能否自觉摆脱其历史惯性的轨迹。

五、对法国资产阶级革命的探讨,有待深化

中西方史学界,有些学者把法国“重商”主义理论及其政策,昙花一现的史实,作为革命前法国资本主义工商业的“高度发展”,革命必然“彻底”的思想源泉和制度前提来论证。有意无意回避在生息资本和封建王权的重税、包税、行会制度的剥削压迫下,重商主义成为资本主义工商业自由发展的真正障碍,其本身在革命前也已破产的事实。是对重商主义实质的误解。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精确地阐述了生息资本的两种形式及其特征对社会生产方式产生的截然相反的作用。有助于我们认识法国资产阶级革命的历史条件和阶级背景,在资本主义的萌芽阶段,法国缺乏像英国那样王权在政治、经济制度及具体的措施方面鼓励资本主义的发展,有机地促使农村、城市生产方式的转化,形成农业与工商业在生产、流通、消费、市场、扩大再生产领域相辅相成地推动和引领。限制了革命前法国农业的社会化商品生产的产生和发展,反之城市资本主义工商业也无法通过自身的力量去独立发展,高利贷资本侵入法国城乡,“那其实也是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相矛盾的”。 需要我们在本质上清晰的区分借贷资本和高利贷资本的属性,资本主义是一个内涵丰富的概念,窥斑见豹的演绎逻辑方法容易使我们局限于片面认识,产生可能性的假设臆想。

论从史出是认识研究社会历史发展规律的基本准则,以论证史往往会导致历史研究的思维和方法模式化和僵化,研究、翻译法国革命史的前辈,应当认识到法国生息资本产生、发展与革命的关联,没能把马克思对生息资本的研究成果,用以指导社会历史的研究,特别是法国历史的研究。纵观人类历史,社会革命的产生,不一定必然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发展导致的,相反,社会经济倒退,人民无以为生的危机,也会导致社会革命,一种结果是重建旧社会,另一种是构建新的社会形态。分析、考量革命法国资产阶级革命前历史条件,由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经济基础发展水平起点低、基础弱,各阶级的社会属性以及社会意识形态的先天不足,其革命的性质、进程、结果、作用,存在着诸多偶然和必然的因素,有待我们进一步认识和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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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瑞臣

2014-12-03

杨嘉祥,男,丽江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教育科学系讲师。

K565.4

A

1671-7511(2015)03-007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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