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大海的“私生子”身份探寻
2015-12-09许佳慧
文‖许佳慧
鲁大海的“私生子”身份探寻
文‖许佳慧
《 雷雨》中身上带有的工人标签的鲁大海,让大众以阶级立场来解读他已成习惯,特别是他的反叛性格,让这位周家的私生子除了家庭纠葛,还背负着两个阶级的仇恨。但是从阶级层面分析鲁大海已显得简单粗暴,本文将从鲁大海的私生子身份入手,分析这位周家私生子在《雷雨》中反叛和抗争。
鲁大海;私生子心理;镜像阶段
“审父”与“寻父”是西方文学的经典命题,“弑父”——父与子的对抗在西方文学中不断被演绎和阐释。陈少华先生认为与中国传统文学相比,中国现代文学中的父子关系表现出一种新的命题,即儿子的“篡弑”。这种命题不仅是特定历史环境下的表现,也是一种摆脱卑贱的欲望模式。[1]在曹禺笔下,这种命题得到一种验证。“篡弑”模式在年轻的周萍身上表现得非常明显,他的亲生兄弟鲁大海同样如此。然而从《雷雨》诞生起,由于鲁大海身上一直挥之不去的社会身份——工人,使得阶级立场成为看待鲁大海行为的不变角度,人们一直停留于阶级斗争的层面来看待鲁大海,甚至在王晓鹰导演的《雷雨》中将鲁大海的角色删去,他认为鲁大海身上带有的阶级对抗色彩比较强烈,身上所带的“罢工”的线索与矛盾主线关系不密切,“想穿越人物之间社会阶层差别带来的对立冲突场面,进入那些人物隐秘复杂的情感世界”[2]9。鲁大海是否只在阶级斗争和社会层面有存在意义,是值得讨论的问题。因为鲁大海还有一个也是不可忽视的身份——周朴园不可为外人道的私生子。这种非正常父子关系中也存在着子对父的“篡弑”以及父对子的打压。
私生子一般是指非夫妻关系双方结合生下的孩子。不论当时他们的父母多么相爱,在一夫一妻制的社会中,他的出生就代表着“违规”和“不合法度”。这些孩子出生后常常得不到法律保障,没有社会地位,甚至被正常社交排挤到社会边缘。威廉·詹姆斯在《心理学原理》中写道:“如果可行,人最残忍的惩罚莫过如此:给他自由,让他在社会上逍游,却又视之无物,完全不给他丝毫的关注。”[3]7私生子在社会上通常是这样的存在:他们可以不顾家庭伦理,表面上来去自由,但事实上这种“自由”是由于没有人关心,或者得不到正常的关爱。他们的行为会被人无故质疑。这是一种没有身份,得不到尊重的存在。同时,人类的自我感觉和自我认同经常受制于周围的人对自我的评价,当私生子得不到反馈和评价的时候,是一个游离于正常社交的存在,他自身对于社会周遭是怀有异心的。
北京人艺话剧《雷雨》剧照
作为周家的私生子,鲁大海没有周萍钟鸣鼎食般的幸运,常年漂泊的生活使这个年轻人有一副和年纪不符的沧桑外表,“胡须乱蓬蓬的,看去几乎老得像鲁贵的弟弟,只有逼近地观察他,才觉察出他的眼神同声音,还正是和他的妹妹一样年轻,一样地热,都是火山的爆发,满蓄着精力的白热的人物”,贫苦的生活使他不拘小节或者无暇顾及仪表,但是这个如同火山,最后也没有妥协的角色,也有自己的隐忍和原则。“穿了一件工人的蓝布褂子,油渍的草帽在手里,一双黑皮鞋,有一只鞋带早不知失在哪里”,在周公馆里,他想找周朴园谈判时也没有鲁莽,而是决定按照程序与礼节进行,“不要让人看不起”,这种强烈的自尊心在他的心中占有重要的部分,这种自尊也是来自内心深处寻求“身份”的渴望。
与生俱来不愿信任他人的感觉,加上强烈的自尊,以及这种强烈的自尊引起的过于敏感,让他在任何行业里都不会是个“安定分子”,在《雷雨》中他同样横冲直撞。在这其中他的行动可以分为三个部分,一部分与找寻身份相关,一部分与“反抗”有关,一部分与“出走”相连。反抗是“子”对“父”的反抗,是找寻和维持“身份”的努力,是建立新秩序的尝试,最后却是悲剧收场。而“出走”是新生的可能,一位不被看好的私生子成为年轻一代唯一的幸存者,不得不说是一出黑色幽默。
一、寻找身份,寻找保护色
现代社会中虽然等级制度已被平等意识取代,然而对于身份的焦虑却没有消失。狭义的“身份”定义指个人在团体中法定或职业的地位,广义上的“身份”定义则指的是个人在他人眼中的价值和重要性。[3]5“私生子”这个身份在他人眼中几乎是无价值甚至负评价,因此大部分私生子如果想要回归正常社会需要另寻新的身份,重获价值。
鲁大海是周朴园与鲁侍萍结合生下的第二个孩子。虽然都是周家血脉,周萍的身份是受到承认的,因此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弟弟鲁大海只能跟着鲁侍萍不断改嫁,四处为家。鲁大海跟着母亲改嫁过两次,鲁贵一生气就影射他的私生子身份,同时辱骂鲁侍萍多次改嫁。在继父眼中,鲁大海是个忘恩负义的继子,他认为自己尽有养父之职,但鲁大海不识好歹,没有感恩之心。“他哪一点对得起我?当大兵,拉包月车,干机器匠,念书上学,哪一行他是好好地干过?好容易我荐他到了周家的矿上去,他又跟工头闹起来,把人家打啦。”话语中透露出鲁大海颠沛流离的生活,也说明鲁大海是一个倔强且不合群的人。他的不安分一部分由于拥有“私生子”身份造成的,另一部分是由于他需要有个新的“身份”。可以想象这样一个孩子无论到哪里都会被人议论,因此他用激烈的行动进行反抗。而“身份”要从何而来?继承自父母辈是最直接的选择。
林玫君在《“我”的传奇》中在阐释19世纪风行的成长小说时提到了“私生子心理”。这个心理与弗洛伊德的“俄狄浦斯情结”相关,也与当时拿破仑的传奇经历有关。拿破仑改姓,与贵族联姻,这个平民之子通过一系列行为成为贵族,企图抹去过去,成为完全不一样的人,成为传奇。林玫君在文中认为,孩子们都有编造故事的能力,孩子最初被父母宠爱,有“儿皇帝”之感,但年龄增长自己也没有那么受宠了,他们会陷入“捡来的小孩”的阶段,质疑自己与父母的血缘关系。随着性别意识的萌发,“私生子”心理出现。表现在男性身上与恋母情结相关,他们质疑自己的父亲,认为父亲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自己是母亲与另外一位身世显赫的男人所生,自己一定有更优秀或更高贵的血统。“企图修正血缘结构,改变亲属关系,反抗现实,主导自己的决心。”[4]22-39这些人不甘心平凡,他们篡改事实,谋取位置,打击别人。
林玫君提到的这种“私生子心理”,是人自己选择一个尊贵可敬的缥缈的“父”,能增加自己的生存感受。鲁大海没有幸福的童年,只有和母亲相依为命。他的“自尊心”某种程度上说更像是一种野心,不甘平凡的野心,不论是读书,当兵,当车夫,他无法持之以恒。在矿上的几年,他知道了周朴园肮脏的发家史,奋起反抗。鲁大海虽然是被欺压的工人代表,他心中还是渴望通过作为代表,作为领头人出现。尽管对于周府的一切他是摒弃且痛恨的,他的潜意识里还是认同周朴园的,认同身份与地位带来的便利,也就是说他在某种程度上也认同绝对强权,认同一种“身份”,这种“身份”可以受人关注,能够获得注目。否则他也不会对周萍说“你父亲虽坏,看着还顺眼”。所以对于继承父辈的“身份”他是潜意识里中的渴望。“工人代表”这一身份则是他为自己找到的新衣。
周朴园与鲁大海的第一次会面,就是一场“身份”的探寻与否定。周朴园首先明知故问鲁大海的姓名,随后虽然表明知道鲁大海的工人代表身份,但是一直打击着鲁大海工人代表身份的合理性。纵观两人的对话,除了表现出周朴园面对罢工的铁腕手段,就是剥夺鲁大海辛苦得来的“工人代表”这一“身份”。之前已说到“身份”对于一个人的社会生活的重要性,而私生子因为没有合法合理的“身份”只能游离于社会,鲁大海之前作为周家次子的合法身份已因周朴园的再娶而失去,他的“工人代表”的身份又被周朴园硬生生剥夺了,也就让鲁大海再次失去身份的保护外壳,又只剩“私生子”这一标签。
二、作为反抗的悲剧
性格如火山一样的鲁大海在这场与生父的较量中学到了“只凭意气是不能交涉事情的”和金钱主义的胜利。同时也决定用暴力来反抗周朴园,报复周家。他认为既然正道无法让事情完满,那么使用不光明的手段一度成为他的选择。
在《雷雨》中三位儿子对周朴园的反抗都是以失败告终。周萍和周冲的失败是因为他们都置身于周朴园绝对主导的世界之中,无法逃脱。然而为什么这样极端的鲁大海仍会反抗失败,这或许也是私生子自身的缺陷造成的。
在拉康的镜像阶段理论中,那些没有父亲形象认知的婴儿通常是有缺陷的。镜像阶段是指自我的结构化,是自己第一次将自身称为“我”的阶段。[5]42婴儿的成长过程分为想象、象征、真实三个阶段。人通过自己将想象投射到镜子中的他者,才有可能获得自我意识,才有可能获得真实。婴儿最早的自我认知与母亲有关。婴儿通常希望成为母亲眼中所希望的东西,所渴望的对象。然而在找寻的过程中,发现母亲的欲望对象其实是作为第三者出现的父亲。因此母子之间想象的耦合被父亲的介入而破裂,婴儿最终在自我认知的路上进一步结构化、秩序化。但是私生子缺少这个阶段,从心理上来说,对自我的认知甚至对现实社会的原则的认知,易产生不服。这也是社会对于私生子阴险狡诈、鬼鬼祟祟的一种刻板印象的来源之一。再进一步说,这样混沌的力量对于旧世界的反抗必然是一种先天不足的反抗。
在大海成长过程中,父亲角色一直是缺失的。周朴园用最美好的词汇向周萍描述鲁侍萍,而鲁侍萍如何向大海描述周朴园无法得知。作为陪伴他成长的唯一至亲,鲁大海无条件相信和服从母亲,并且珍惜母亲。母亲鲁侍萍是他绝对服从和需要保护的对象,所以在剧中鲁贵的狡诈和世故,以及各种恶习并不是父子二人的直接冲突原因,只有鲁贵在言语上侮辱自己母亲的时候,鲁大海才会爆发,甚至掏枪威胁。也同样由于鲁侍萍的苦苦相求,所以尽管极力反对周家,他也没有对周萍痛下杀手。同时,由于母亲是鲁大海唯一可见的血缘至亲,因此鲁侍萍是他的最后底线,这样的人自然无法认同粗鄙又拿母亲出气的鲁贵作为自己父亲的榜样。“他(鲁贵)是你的,我并不认识他。”他对四凤这样说。
同时,周朴园这位“父亲”所代表的正常社会也是排斥鲁大海的。周朴园面对这个私生子,尽管他认为“他还是我的儿子!”但他自知身后还有两个儿子,后继有人,认下鲁大海则是对他过去的一种揭穿,他选择将鲁大海开除出矿。
因此,在《雷雨》中,鲁大海与父辈体系的联系几乎是完全断裂的。他是一个成长于自己世界的孩子。在潜意识里,对于周家这个父权的象征也是恨之入骨。“我——恨他们”,“周家的人多半不是好东西。”他一次次诅咒周家,“刚才我看见一个年轻人,在花园里躺着,脸色发白,闭着眼睛,像是要死的样子,听说这就是周家的大少爷,我们董事长的儿子。啊,报应,报应”。
由于父与子之间双向的排斥,作为私生子的鲁大海,不像周萍和周冲那样是在旧秩序中虚弱的反抗,而是一种完全不认同当下秩序的反抗,是“子”对“父”反抗的极端代表。然而尽管他不置身于周朴园的社会下,但是他对于自我认知的不确定性是他反抗的短板。这种不确定感是私生子身份根源性的。周冲夜访鲁家一幕时,从鲁大海对周冲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他有着时好时坏的脾气和较为混乱的价值判断。他误会周冲对妹妹四凤不怀好意,一会儿威胁要打断周冲的腿,但一会儿态度又变得和善。在周冲面前他极度自尊却仍对周冲抱有和善的幻想。同样面对亲生哥哥周萍,他有自己硬气的一面,也有心疼妹妹决定成全他们的一面。
反观周朴园,他所代表的旧的世界、旧的秩序是稳固的。曹禺对于周朴园这个形象的塑造是倾注心血的,他虽然冷酷,可心中仍有柔软的地方,如巴尔扎克笔下那个伏冷脱一样,在现实是坚强且有力的,是仍可存在的。这样的人,这样的旧秩序,并不是鲁大海这种仍在混沌中成长的力量可以的推翻,所以他只能从这个世界出走。
三、作为新生的喜剧
萨特认为人是被偶然抛到这个世界上的,但人有行动的自由,有选择的自由,而人一旦做出选择,人就介入到一种行动中。普通人是在不断选择的过程中不断成为自己的。人在“处境”之中“选择”。“处境”包括“我的位置”、“我的过去”、“我的周围”、“我的邻人”、“我的死亡”,私生子在这个“处境”中难以自我定夺,因为“我的过去”无法确定,人如果没有过去,就无法自我设计,“我”就在这个世界悬空。但是私生子就没有这个“幸运”,他发现这个世界没有预留位子,他没有确切的位子,他需要更大努力才能站稳脚跟。曹禺提到饰演鲁大海的演员“要一个硬性的人来演,口齿举动不要拖泥带水,干干脆脆的做下去”。那么这个私生子是有着强大行动力的,有出走的气魄。
阿兰·德波顿在阐释“身份焦虑”时也提到“他人对我们的关注之所以如此重要,主要原因便在于人类对自身价值的判断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不确定性——我们对自己的认识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人对我们的看法”。[3]7既然鲁大海在旧有秩序中无法得到他人的正常关注,那么他就无法准确地掌握“我的位置”,他没有办法对自己的价值产生判断。反抗无法得到,那么出走或许还能看到希望,然而这种离开不是放弃自我,而是建立新的自我。
王晓华先生的《压抑与憧憬》一书中,将《雷雨》中所呈现的世界称为闭锁的世界。他认为曹禺前期戏剧(四大名剧)的深层结构乃是闭锁的世界与理想国的对照与对立。因为曹禺前期戏剧的主题结构几乎毫无例外的是闭锁的世界,而在世界的边缘和裂缝中,则是存在着充满亮色的“天边外”,即昭示希望的理想国。在闭锁的世界里每个人各司其职各有其位,王晓华先生认为鲁大海在这个旧世界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被黏着在某个位置上。他明白自己作为下层劳动者与周朴园等上层统治者之间的区别。他具有走出闭锁世界、走向理想国的可能。[6]72
李扬先生则在《现代性视野中的曹禺》中写道:“周朴园——周萍——周冲父子三位一体,构成了一组相互映衬的人物组合,年青人可以在这里看到自己的未来,而老年人则会想起自己过去的好时光,他们中的每个人都构成了人生旅途中的不同阶段,合为一体则是一个完整的人生过程。”[7]59周朴园有抛却门第观念与鲁侍萍相爱的过去,也有遵守家门安排抛弃爱情的那天。周萍有为了爱情“就是犯了灭伦的罪也干”的往日时光,也有唯恐躲繁漪不及的当下时刻。周冲若能活下来,他极有可能和他父亲一样,抛弃四凤另寻新欢。如此稳定的链条,不仅是李扬先生说的理想与现实的冲突,更是一种无法逃脱的宿命般人生历程。作为周朴园的亲生儿子,鲁大海在周家这个三位一体的“体系”中面目模糊。他的身份决定了他可以不在这条既定的轨道上徘徊挣扎,他有绝对的自由,他不需要考虑这个体系内的选择。
无从得知在结尾处鲁大海是否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打伤仆人,丢下自己挚爱的母亲不管。如果他知道了真相,那么除了对于周家的恨,更多还有对周朴园是自己亲生父亲的事实的无法接受。这个私生子发现自己的血缘来源者是如此的冷酷和无所不用其极,还是社会中认同的佼佼者,是他非常唾弃的一类人,却又是他潜意识中希望成为的人。与自己亲哥哥不一样,周萍从小缺少母爱,而鲁大海只有母爱,他能抛弃二十几年的母爱而坚决地不回头,有可能像俄狄浦斯王一样放逐自己;也有可能是步自己兄妹的后尘,主动毁灭了自己,实现了他对父亲“断子绝孙”的诅咒,是一种最极端、最悲惨的反抗。
如果鲁大海不知道真相,那么他的出走更多的是要摆脱这个闭锁的世界,要选择新的出路。萨特认为“我的过去”丝毫不会决定“我的选择”,离开闭锁的世界,走向在“天边外”找寻新的“身份”,是一个人自由的体现。只是在这个结局中获得新生的是一位命途多舛的私生子,不是传统故事中祥云之上的旧式英雄,是一个稍具黑色幽默的喜剧。
只是这个新生的出口在哪里一直是曹禺自己也无法回答的问题。曹禺在《雷雨·序》中不断提到《雷雨》的写作初衷并不是要匡正讽刺或攻击什么,“《雷雨》所显示的,并不是因果,并不是报应,而是我所觉得的天地间的‘残忍’”。鲁大海能出走周家,除了他自身的原因,也是天地间的残忍推给他的选择。只是出走的远方应是哪里,曹禺穷尽一生戏剧生涯都难以回答。鲁大海出走的方向虽然有光明却依旧神秘模糊,因此这一幕出走喜剧又带着淡淡的荒诞感。
在古代中国,由于一夫多妻制的存在,私生子的现象并不明显,私生子在文学作品中的角色较少。近代中国社会秩序的急剧变化,让这种身份越来越明朗化。这些原本带着“罪恶”的身份,变成作家们笔下的新话语。他们可以是爱情的象征,如徐訏的《母亲的肖像》里所有的孩子其实都是王朴羽的私生子,但这些孩子都是爱的代表,浓郁又抒情地唱出爱之歌;他们可以是被侮辱被伤害的代表,比如《打出幽灵塔》里的萧月林,发出悲惨又哀痛的控诉之声;他们可以是向命运抗争的代表,比如鲁大海,是强壮又曲折的慷慨羽声。鲁大海在这场命运的博弈中被剥夺了“身份”,被父权打压,尽管对母亲有无限依恋,但在风雨中还是头也不回地出走了。曹禺对鲁大海这个角色的经验不多,但这个角色和周公馆里的其他人都是命运操控的人偶,只不过最后鲁大海这个人偶失控了,走入漫天大雨中,可能是毁灭,可能是新生。
[1]陈少华.论中国现代父子关系中的“篡弑”主题[J].文学评论,2005(3).
[2]王晓鹰.与曹禺大师倾谈没有鲁大海的《雷雨》[J].中国戏剧,2010(10).
[3]阿兰·德波顿.身份的焦虑[M].上海:译文出版社,2009.
[4]林玫君.“我”的传奇——拿破仑与法国十九世纪成长小说[M]//世界文学.台北:麦田出版社,2002年春季号.
[5]福原泰平.拉康——镜像阶段[M].王小峰,李濯凡,译.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
[6]王晓华.压抑与憧憬[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
[7]李扬.现代性视野中的曹禺[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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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佳慧,厦门大学人文学院戏剧与影视学2013级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