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干山 [组章]

王忠友

莫干山 [组章]

王忠友

〇

时光和身影还行走在江南的十月，旅程的偶然转身，我携一身瘦骨，过客于你的雨后。仿佛生命中必定遭遇的一场邂逅，一见钟情。

一

直抵你的深处，一步走成了一片竹海。

阑珊秋雨中，野逸清亮的四叠飞瀑，纯粹的灵魂，涤荡，舒卷。

哪一朵震撼，是你的心智和诺言？

哪一缕穿透，是你的胸怀和灯火？

是什么力量，让我虔诚地仰望，再仰望？

大山的这一面，神的力量，弥漫全身，波涛汹涌。

二

历史的脚印，被雨后的青苔收藏；又被淋下的时光，悄然抹去。

那是谁，衣衫褴褛，岁月深处，站成利剑的高度？

经年的风霜，还在暗杀着斑驳的头颅。目光深处，开辟了一条布满阳光的新路。

西式的别墅，在这里仅仅是一种点缀。

脚下的花草，在最低处，起起伏伏，历史渐行渐远的平静。

三

莫邪握着剑，干将擎着锤。

生命在这里淬火，提炼。

一件惊世之作。

身旁的剑池，闪亮着传奇的魂魄与骨气。让这个秋日，有了追问的疼痛。

我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没有血脉澎湃的思想，落地生根；没有身佩的宝剑，剑气出鞘。

当剑与锤同时降临，承受剑光的撕裂，救济天下的胸怀，从千年传承到今天。

四

你是新中国第一部《宪法》的胎房。

那时，中国的法律还在高山和平原，沉睡。等待一双大手，摇醒。

来到皇后饭店，我才知道，为什么新中国的《宪法》闪烁着剑的神光，张扬着酣畅的剑魂。

那是一代伟人，心怀大地，咀嚼万家灯火，从《诗经》与《圣经》中翻找出来的辉光，把苦难的新中国，照亮。

五

一支笔，可以胜写天下文章。而那枚剑，始终保持谦卑的姿势。

一朵花，一盏灯，是笔锋，也是剑影。

黑暗的岁月，需要那么一群民族的笔和剑站出来，燃烧梦想。

一抹夕照，书写在竹海深处。

笔和剑啊，已在风云际会中，进入史册，成为点亮大众的灯火。

每一片枝叶上，都蕴藏着1937年笔和剑的闪电和雷霆、阳光和泪滴。

六

竹装饰了云的梦境，云牵住了泉的思想。

山水之间飘荡着历史的回声。

一种莫名的感伤堵在胸口。

清、静、凉、绿，超凡脱俗。

是否在疗养着这个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时代？

能否让迷失太久的眼睛进入硕大无朋的梦乡，把浊心洗净？

我真想长居于此，抓一把竹风、两缕瀑丝、三瓣霞光，把我覆盖，让心胸装满未来。

七

红枫，擎着苍穹。白杨，黄着风霜。

有别离，有苍凉。有棘途，有远方。

武陵村、白云山馆、林海别墅……那么多的人和事，让我迈不动脚步。

一位老人在沉思。背负着谁的承诺？

问刻石，刻石不语，不语是巨大的承受。

求诗文，诗文不答，不答是苦难、爱恨和离愁。

八

历史还在远行。

山和远方一起缄默。

掸落肩上的余晖，启程向晚的心路。

仅仅是路过。山高路长，赶岁月。行囊空瘪的时候，我都会止不住地朝你，仰望，再仰望……

注：莫干山位于浙江省湖州市德清县境内。因春秋末年，吴王阖闾派干将、莫邪在此铸成举世无双的雌雄双剑而得名，是中国著名的休闲旅游及避暑胜地。众多的历史名人，既为莫干山赢得了巨大的名人效应，更为莫干山留下了难以计数的诗文、石刻、事迹以及二百多幢式样各异、形状美观的名人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