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谈中国的室内乐

■杨元旦

试谈中国的室内乐

■杨元旦

室内乐是欧美国家一种乐器的组合，一般由第一小提琴、第二小提琴、中提琴和大提琴四样乐器组成，有时也会加进钢琴，或者由长笛、单簧管、双簧管、大管组成，室内乐的组合前提是音量不大，但音色均非常优美，它们的演奏也非常的优雅，柔美，通常不会很激烈，但也会演奏一些轻松、诙谐的曲子，总之不会汹涌澎湃，只会沁人心脾，这样优美的组合，谓之室内乐。中国有吗？答曰：没有。

我曾试着用第一二胡、第二二胡、中胡和大胡合奏来试过，但效果却是非常糟糕，二把小提琴的并行三度，真是优美之至，但如果由两把二胡来拉，则无论如何也好听不起来，是什么原因呢？我找不到，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然后当中胡进入时声音更难听了，同样的弦乐四重，是彻底地输给了提琴们了。

至于管乐，中国有短笛一样的商音，却没有大管那样的低音，那也只能作罢。那么中国难道就弄不出一个合理的组合来演奏中国的室内乐了吗？

多次试验，冥思苦想后我决定让这几样乐器来试试，琵琶、箫、笙、大提琴。这个思路和国外的室内乐完全是不同的，国外的室内乐要求乐器的音色统一，一样的拉弦，一样的弓法，一样密度的柔弦，一样的拨弦，三度、六度和弦的并行演奏叫人心醉。我们室内乐则和他们完全不同，我们以琵琶和箫不唱主角，而这二件乐器，一个是点状的声音，一个是线状的声音，如果说二把小提琴的合奏象是一对双胞胎兄弟的话，琵琶和箫则更象一对夫妻了。

箫，有非常优美并圆润的音色，不象笛子那般响亮吵闹，不适合旷野，更适合庭院，这是能被选中作为室内乐主角的重要因素。琵琶这样乐器却有趣得很，弹拨乐，它发出的是点状的声音，但它有轮指，长轮可把音密集地连接在一起，产生好似唱歌般的长音，但仍属点状的声音，只是把珍珠般的音串联起来，由一颗一颗变成了一串一串美丽的珍珠。白居易有诗云：“小弦切切如私语，大弦嘈嘈似急雨，小弦大弦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琵琶的音色特殊，表演手法多样，表达能力极强，并且还有丰富的和弦，它作为中国室内乐的主角，实乃当仁不让也。

笙，也是中国民乐中乃至世界乐器中比较特殊的乐器。它是中国的管乐，中国的管乐当然以竹子为共鸣体，发声却是用簧片，是用铜片做的，笙能发出一个声音，也能发出一叠声音，即和声。这是中国管乐中唯一能这样做的，音量适中，控制一点，不至于吵人。它产生的和弦，一下子使乐队增加了许多的色彩，打节奏时，又有一种别样的欢快，节奏的形式不似弹拨乐只能短促地发声，它可音符长短，变化自如。

至于低音乐器，很遗憾，中国没有很好的低音乐器，大革胡，声音虽低，但没有高音，低音也好似牛叫，太难听了。大阮，只能弹奏，音色也有点浑，不美。那么唯有洋为中用，用大提琴了，低音部分音域超过大革胡和大阮，并且照样音色浑厚，不失优美。中高音D、A弦的高把位，那音色更是美得令人心醉。大提琴的音色和中国的任何乐器都不冲突，非常匹配，而且大提琴的演奏手法多样，能拨、能拉，在乐曲演奏的过程中，在乐曲情感的发挥中，都能很好地表达。例如乐曲：

由以上这四样乐器组成了一个小家庭，它们性格各异，声音不同，样子更是相去甚远，但它们有一个共同点，不管是弹、拉、拨、吹，都要弄出音符来表达它们的情感，那是一种怎样的碰撞呢？当琵琶的叮咚之声响起，很是优美，但此音和彼之间是有空档的，由箫自言自话也好，精心准备也好，组成几个或一串音符填在里面，岂不妙哉？例如《飞花点翠》中琵琶轮指加拉弦这乐句反复地出现在乐曲中，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听多了当然乏味得很，此时变成，这样一来，不乏味了，音乐中间也有层次了，箫的连续长音的演奏，如同在平静的水中扔进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一阵涟漪。刚才讲到这个乐句的反复出现，那是泛起一阵涟漪，当再次显得乏味之时，第二个角色登场了，同是这一句，却由笙来伴奏了，于是产生了另一种味道，它不是一阵涟漪，而是一片小小的水花，下面这乐句又来了这四件伴奏的是乐队组合中的长者——大提琴，大提琴用跳弓来完成这一乐句，稍显笨拙，却有诙谐，这次没有涟漪也没有水花，却象水底有什么东西在萌动，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例子，还只是由琵琶为主角的一个乐句的诠释。

当箫唱主角时琵琶也是一个极好的配角，例如琵琶可以潇洒地为箫伴奏，产生极好的呼应。

以上举例都只是两样乐器中的配合，一整首乐曲，四样乐器的演奏那就又有另一番景象了。下面我们试试，让每样乐器轮着做一次主角，将会是怎样的效果，琵琶主角

这个乐句告一段落，琵琶在中间主角唱完，但箫和笙都有向上的琶音，那就是下面还有，这一小段箫和琵琶用的是对位，但和一般的对位处理不同，一般都是主要乐器先奏出这段旋律，由伴奏乐器来和，我这里用了相反的手法，我让下面琵琶要弹奏的旋律，让箫先行吹出，到第三乐句起、承、转、合中的转字中，这种先声夺人的对位结束，为最后一句“合”作好了准备，笙的连续八分音符的演奏为整段音乐增添稳定和向前的感觉。下面由箫来做主角：

这段乐曲是由箫唱主角D大调的旋律有为四平八稳，琵琶的伴奏用了比较跳跃的节奏，为它的四平八稳增添了几分活泼，大提琴的拨弦更是帮助了琵琶，但笙却站在箫的立场上，再为它增添一份稳定。这一小段乐曲是由四样乐器分为二个立场来演奏完成的。下面一段是由大提琴唱主角的：

由大提琴和箫担任主旋律，也可由大提琴单独演奏主旋律，由琵琶和笙来担任伴奏，沉稳的先进旋律中，萌动着轻快的跳跃，乐曲沉稳而不呆板。至于笙，它好似国外弦乐四重奏中的中提琴，总是在乐队中默默无闻担任着保姆的角色，极少会出头露面地担任主角，但偶尔讲一、二句话也会有的，比如：

这样的节奏型乐曲由笙来讲话是最合适不过了。最后我们用一段告别音乐来结束我们的这篇文章：

以上这些啰啰嗦嗦的话，便是我试谈的中国室内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