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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需要跌停板

2015-12-08悠然

妇女 2015年12期
关键词:电话婚姻

悠然

【完美的婚姻背后】

发现杜鹏出轨的蛛丝马迹时,两人刚刚庆祝完结婚纪念日。事情就发生在第二天。

以前的结婚纪念日,都是两人一起以旅行的方式单独度过,这些年,全国的知名景区,几乎都去过了……这一次,杜鹏提出来亲朋好友一起庆祝。二十几个人的宴会,果然是热闹,也足够折腾,等送走所有客人,童郁才发现,一向不好酒的杜鹏破天荒地喝多了,儿子被奶奶带回家过周末,童郁将杜鹏弄回家,他连衣服都没有脱倒头就睡了,最后那场真正的庆祝仪式都被省略……也是破天荒第一次。

童郁也没有多想。

第二天早上,童郁醒来时7点多了,天光大亮。杜鹏却还沉沉睡着。童郁起床,简单洗漱后决定出去买早餐,杜鹏爱吃豆浆油条,隔几日总要吃一次。

电话是在童郁还没有走出小区大门时响起来的,童郁摸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闪烁着一串陌生号码。

童郁接起来,还没有开口,便听到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昨天过得很开心吧?一整天连个电话都没有。”清脆,却酸溜溜的。

童郁本能反问:“请问是哪位?”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然后飞快把电话挂断了。童郁站在小区门边也愣了,足足半分钟,她忽然醒悟过来,她拿错了电话,电话,不是打给她的。

童郁和杜鹏的电话是同款,去年情人节送给对方的礼物,连铃声设置也相同,但之前并没有拿错过。杜鹏习惯在睡觉前把电话关闭丢进包里,童郁则放在床头柜,偶尔睡不着,摸过来刷刷朋友圈。昨天晚上杜鹏喝多了,睡觉时手机从兜里滑到了地上,童郁随手捡起来丢在了床头柜上……没想到,拿错了。

童郁的心沉坠下去,女子的声音犹在耳边,那种清脆,那种酸溜溜,和背后所表现的关系不寻常——凭借一个女子的敏感,童郁确定那个电话绝非打错。

她是谁?和杜鹏什么关系?认识多久了?到了哪种程度……一连串的问题迫不及待地冒出来,童郁恨不能一步跨到杜鹏身边把他薅起来问清楚。再也没有心思买早点,童郁掉头回家,直到进入电梯,她才发现,因为恼怒,因为伤心,自己手一直在轻轻地抖。她不能接受,10年完美的婚姻背后,竟然暗藏隐患。

但,显然事实如此。

【愤怒停留在半空】

童郁怒气冲冲、悲愤莫名地打开家门,就在她要把杜鹏揪起来的时候,杜鹏的电话却又响起来。杜鹏被吵醒,含糊问:“谁的电话?”看到童郁拿着电话站在床边,他不假思索地把电话拿来接听,全然不知眼前“危机”,反倒把童郁的话堵住了。然后,不知对方说了什么,杜鹏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大声说:“我这就过去。”挂了电话,扯过外套出门。童郁追到门口喊:“杜鹏,你……”

杜鹏一边穿鞋一边说:“公司出事了,我中午不回来吃饭了,不用等我。”

话音未落,人已经蹿出去没影了。一系列的事突然又迅速,一步赶一步,童郁竟然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巨大的愤怒停留在半空,好半天,落不下来也收不回去……之后一个上午,童郁都在纠结要不要给杜鹏打电话问清楚,她不能自已地反复在想,杜鹏的感情,从什么时候开始转移的呢?为什么她一直没有发觉?

杜鹏却一上午没有电话来,好像没有发觉那个已接听的电话,这不正常,她疑惑、愤怒,又毫无头绪,一直到午后,童郁终于忍不下去了,拨了杜鹏的电话。

杜鹏接了。

但是,没等童郁询问,杜鹏先颓废地开口,他告诉童郁,年初,他和自己物流公司的合伙人周平安把一些资金投入了股市,意图趁着2015年年初开始的好行情,加快资本积累的速度,也如愿赚到了一些。不想,后来周平安却又私自用公司做抵押贷了两百万投了进去,在上证指数4500点的时候……现在,投入的全部资金多半被套牢,其中大部分资金购买的两只股票遭遇了跌停,周平安一夜间消失……杜鹏说:“童郁,我破产了。”

童郁怔住。如同她没有想过杜鹏会感情出轨,也从没有想过,这些只有影视剧中发生的事情,会在她的生活中真实上演……童郁有些恍惚,这几年,她很少过问杜鹏公司的事情,起初,杜鹏回来也试图跟童郁说说,童郁并不感兴趣,慢慢地杜鹏就不再提了,至于买股票,童郁想了半天,这么大的事,杜鹏竟然没有跟她提过……杜鹏还在说:“这两天我不回去了,需要清资还债,还要处理员工的事……你别告诉爸妈,也别想太多,事已至此……”

童郁听得出来杜鹏在强作镇定,无法镇定的是童郁,她飞快换了衣服,打车去了位于城郊的杜鹏公司。

【不知从何开口】

公司一片兵荒马乱,员工担心工资问题,吵吵嚷嚷不肯走,还有满车间承揽下等待装车运走的货物……童郁穿过所有的凌乱,走到杜鹏的办公室,门敞开着,杜鹏正埋头在一堆单据中计算资产和债务……

童郁轻轻喊了他一声,杜鹏抬起头来。童郁吓一跳,这个一向注重形象的男子,此时头发凌乱,脸色灰白,神情憔悴,一下像老了好几岁。这让童郁心疼,也让一整天横亘在心里的愤怒蓦地搁浅了。她走过去,却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记起来,他们已经好久没有交流过婚姻、孩子之外的事了,竟然,不知从何开口。

杜鹏也没说话,看童郁一眼,叹口气。

是啊,有什么好说的呢?事已至此。

后来,童郁坐下来,开始帮着杜鹏整理账目,她是学财经的,又在银行工作,这些事情还难不倒她。结果,越整理童郁越心惊。最后,杜鹏颓然把所有单据推到一旁,问童郁更像问自己:“怎么办?”

童郁强迫自己冷静,她知道这一次自己无法置身事外。最后,童郁算清楚了,就算把公司卖掉,杜鹏也将背上上百万的债务,这个数额,全部亏在了股市中。

童郁飞快计算,前两年资金宽裕时购置的房产,加上目前居住的一套,市值已过百万,房子都卖掉,可以解决大部分债务,只是倘若如此,他们将失去居所,只能和双方父母同住或者租房,变成彻底的“穷人”。

一念之下,童郁冷不丁打了个颤,心里掠过一丝不真实的绝望感。也恰此时,沉默半天的杜鹏忽然开口:“童郁,咱们办假离婚吧,房子都放你名下,债务我自己来背……”

两人竟然都想到了房产,此时,此境,目的却完全相反。童郁的心一酸,她在这一刻确信,杜鹏依旧是爱她的,在这样的时候,他想的,是怎么保住他们的家,而非自己。

如此,童郁反倒从绝望中脱离出来,她平静了。握住杜鹏的手,童郁很坚定地说:“我们是夫妻,当然要一起承担,没什么,大不了重新开始,当初,我们不也是一无所有?”童郁说,“你先把公司的事处理妥当,该发的货发出去,给客户一个交代。收到的款项用来发工资,我去房产登记售房!”

“不可以。”杜鹏突地站起来,“坚决不可以,我不能把你拉进来。”

童郁笑笑:“我是谁?我是你的妻子。”

这一次,童郁更坚决。

【危机让他们同时警醒】

半个月后,童郁和杜鹏带着儿子搬到了杜鹏父母家,三代人拥挤着,倒也其乐融融。

周平安如人间蒸发,股市也并没有明显好转,但那两只跌停的股票,在两个月后出现小幅反弹,童郁瞅准机会,赎回了其中一只,捞回了部分资金。她鼓励杜鹏将曾经几名员工召回,找了个小一些的地方重新开张。没有了车子,杜鹏每天挤公交,回到家时,都已经很晚。但不管多晚,童郁都会询问一下杜鹏公司的事情,出谋划策。偶尔有盈利,童郁会下厨做两个小菜,在寂静的夜晚,父母和孩子都睡去后,夫妻两人,坐在餐厅小酌一杯。或者,干脆去看一场午夜场的电影,手牵手地走去,又走回。

有一晚,电影散场后,走在回家的路上,将童郁的手放入自己口袋,杜鹏说:“真好,老婆,现在,我觉得当初破产都值了。”

童郁便笑,她知道杜鹏感慨的初衷,并不只为眼下。她知道自己差点儿失去这个男人。这些年,一切都太顺,她慢慢变得慵懒和大意了,对杜鹏的事业,对他的心。是她的忽视,让他在她那里得不到回应,才会心有旁骛的吧?

可是童郁没有说,包括那天的电话。杜鹏,也从没有提过。童郁确信那绝不是误会,他们中间,确实,存在过一个另外的女子。

可是都不重要了,童郁相信,那已经彻底成为过去式。股市的跌停板,捎带着杜鹏事业的跌停,捎带着婚姻也走到了跌停的边缘。危机让他们同时警醒,以后,他们都会加倍小心、心无旁骛。而于事业和婚姻而言,遭遇一次跌停板,也许并不是坏事。

编辑/倪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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