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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那么大,你想要什么

2015-12-08

妇女 2015年12期
关键词:任性咖啡馆经理

赵冰上班发呆已经不是一两天了。她从2010年就在这家公司上班,从小职员做到主管,时间久了,成就感越来越小,对未来越来越没有期待。感情也遭遇到了同样的困境。男朋友徐放诚实沉稳,2013年年末和赵冰商量起结婚的事。可赵冰却拒绝了,她让徐放再给她一点时间考虑。赵冰的亲朋好友都说她傻,这么踏实可靠的男人还不珍惜。赵冰不想说,其实她心里怕的,就是徐放身上那股按部就班的踏实气。

有一次,赵冰在朋友圈里写:我不想要死气沉沉的生活,不想要平平淡淡的爱情,更不想要毫无生气的婚姻。

徐放看见了,打电话给赵冰,问她:“这就是答案?”

赵冰说:“什么答案?”

“要不要嫁给我的答案。”

其实赵冰只是写了一段情绪,没想那么多。可是“写”者无意,“看”者有心。徐放说:“小冰,我都快40了,你也早过了30这条线。再去追求那些不切实际、风花雪月的事合适吗?”

赵冰说:“谁和你说我想要不切实际、风花雪月了?”

徐放也有火,问:“那你到底要怎么样?”

赵冰气冲冲地说:“不知道,反正不要你那样的。”

可能是因为对她有些心灰意冷,徐放有一个多月没和赵冰联系。然而对于赵冰来说,却感到一点莫名的轻松。至少没人逼婚了。

那时已是2014年的4月,万物复苏,赵冰的心也在蠢蠢欲动。她实在不想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办公室里待下去了。每天上下班挤地铁时,她也有种想要大叫的冲动。

赵冰很羡慕自己的大学同学罗晓。罗晓喜欢在网上晒生活,一天十几条算少的。号称吃货的罗晓最爱晒美食,买回一堆食材,直播制作的每一步。但凡假日,罗晓都会开车带一家人去远游,然后在朋友圈里分享沿途的欢乐时光……

那段时间,看罗晓的朋友圈,成了赵冰的必修课。只是每次她心里就会多出一分艳羡和嫉妒,而对自己的生活却添了一分厌烦。

5月,公司的一次例会上,赵冰在经理讲话的时候走神了。会后,经理留她谈话。经理说:“赵冰,最近感觉你工作态度很有问题啊。每天都心不在焉。”赵冰忽然说:“我要请假,我要出去走走。”那段时间公司刚接了几个大项目,人手正紧张,经理自然没有准假。赵冰不知道哪儿来的劲头,说“不给假,我就辞职”。赵冰最终还是离职了,毕竟公司不是过家家的地方。即便她和经理私交还不错,也不可能助长她想怎样就怎样的脾气。

“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这句话在赵冰脑海中萦绕很久了。如今,她终于任性了一次。

赵冰去了云南。没有工作的压力,也没有谁的束缚,心情自由得像风。她在云南游荡了20多天,丽江、大理、香格里拉……一个个诗情画意的名字,如今终于那么真实具体地铺展在她面前。在束河,她遇到一家开咖啡馆的老板,正在出兑他的店。每个女人都有一个小店梦,赵冰也一直梦想能拥有一间自己的咖啡馆,而此时她眼前的这个店,正是她想象中的样子。赵冰犹豫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咬牙,接了盘。

徐放打来电话时,她正忙着办各种手续,“我要在束河开咖啡馆,不准备回去了。”

徐放说:“你不要这么任性,开店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赵冰说:“我中规中矩小半生,趁着没老任性一下不行吗?”

徐放无语了。

赵冰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只持续了半个月,就幻灭了。积蓄几乎全用来投资咖啡馆,可是收入只能勉强维持平衡;每天要刷很多杯子盘子;要算计第二天进几桶牛奶几斤生菜;夜里过了12点才能打烊睡觉;自己想休息一下出去游玩两天,店里的营业额马上明显下降。还有不断出现的小状况:WIFI不稳定、卫生间水箱漏水、服务员抱怨工资低假期少……各种鸡毛蒜皮的琐事,让赵冰一个头两个大。突然,她竟有点怀念写字间里的时光。她忍不住问自己,来这么远的地方,难道就是为过现在这样更加辛苦的日子吗?难道她老了,就靠这家店生活吗?以前上班,还有假期透口气,现在自己开店,几乎每天绑在这里,她真的自由了吗?

2015年的春节,罗晓在微信上和赵冰联系,他带家人来云南旅行了。赵冰请罗晓夫妇吃饭。他们聊过去,聊走上社会的这些年。酒喝多了,话题也就不再那么拘谨。罗晓问她:“怎么会想起辞职跑到这里来开咖啡馆?”

赵冰半开玩笑地说:“还不是因为你,没事就在朋友圈里放毒。”

这个话题一开,赵冰就有些收不住了,借着酒劲儿,她说了自己这几年的憋闷与困惑。她说:“我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看到你的生活那么精彩,我才决定出来。因为我想换个环境,换个活法。我还不到40岁,可活的没有一点生气。”

罗晓问她:“那你现在找到新活法了?”

赵冰答不上来。

罗晓说:“我说你两句,你别不爱听,你看我活得开心,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你每天都抱怨这个不好,那个不好,挑出各种各样忍受不了的毛病,可你知道究竟什么是好吗?”

赵冰被问住了。她一直都不满意自己,可是什么样的自己才满意?她不知道,甚至从来没想过。

罗晓接着说:“你看我活的特别High,是因为我不迷茫。我对未来有准备,有计划,有期许,有掌控。说实话,我从来不觉得说走就走的旅行能有多快乐。其实那是一种不好的暗示,暗示人在面对问题的时候,不是想办法解决,而是任性地扔下一切,一走了之。那根本不是潇洒,而是逃避。”

赵冰没想到自己在一顿酒后的对话中,找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其实,她的坏情绪,不是因为工作的死板,也不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婚姻,而因为对自己和未来的茫然。

罗晓走后,赵冰前思后想,决定把咖啡馆盘出去。很幸运,她很快遇到了一个愿意接手的女孩。在签转让协议前,作为“过来人”,赵冰好心地提醒那个同样单枪匹马出来闯世界的女孩说:“你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你知道你真正想要什么吗?”那女孩很坚定地点点头。赵冰不确定那女孩是否真的明白她在说什么,但至少,那女孩看上去比她当初要笃定。

回上海的途中,赵冰一直在思考着自己想要什么的问题。也许她不能一时想清楚,但她至少认清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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