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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面对悲凉与绝望
——安琪的诗《苦短》赏析

2015-12-08李汉超

中学语文 2015年35期
关键词:安琪女诗人命运

李汉超

冷静面对悲凉与绝望
——安琪的诗《苦短》赏析

李汉超

在中国当代诗坛,“中间代诗群”是介于“第三代诗人”与“70后诗人”之间一股不可忽略的中坚力量。他们出生于上世纪60年代,诗歌起步于80年代,成熟于90年代。中间代诗群并不代表一个具体的诗歌运动,而是指一代诗人的写作立场和诗风,代表诗人有安琪、臧棣、伊沙、叶匡政、陈先发、赵丽华、潘维、西渡、桑克等。中间代诗人具有鲜明的写作个性,自觉维护诗歌的独立写作与本真写作,反对诗歌派别之间的对立,对观念写作持否定态度。它是一代诗人对自身诗歌写作的“现身说法”与“自我证明”。他们对写作可能性的尝试与实践、对个人话语的敏锐和维护,都呈现出一代诗人独有的精神气质。这一概念最早是在2001年由女诗人安琪提出来的。安琪独具个性的诗歌写作和精彩纷呈的诗歌文本,已成为20世纪90年代至今中国诗歌的一处精神高地。她在诗歌 《苦短》中,冷静地面对着死亡的悲凉与绝望——

在那里,生命像一条鱼养在

过于狭小的缸里

它挣扎,呼吸,换气不过来

而玻璃的水看得见一条鱼的

垂死,先是沉下去

不动,然后浮起

身子渐渐肿胀,翻出鱼肚白——

我养过九条鱼

它们一条条表演死亡戏剧给我看

却再也不能重复上演

安琪,女,原名黄江嫔,1969年2月24日出生,福建漳州人,毕业于漳州师范学院中文系。诗作散见于全国各大报刊,曾参加诗刊社第16届青春诗会。2005年获“女性诗歌年度奖”,2006年获“新世纪十佳青年女诗人奖”。已出版诗集《歌·水上红月》《奔跑的栅栏》《任性》《像杜拉斯一样生活》等多部。现居北京,供职于《诗歌月刊·下半月》。

女诗人安琪仰望着诗的星空

生命和死亡是人生的永恒话题,也是诗歌的永恒话题。女诗人安琪在诗中用最简洁而有力度的文字,表达着对人类的终极关怀:生命是短暂的,命运是残酷的,死亡是从生命的开始就注定了的。全诗10行,分为四节。第一节,“在那里,生命像一条鱼养在/过于狭小的缸里/它挣扎,呼吸,换气不过来”,以物喻人,这条鱼的命运就是人类的命运。“狭小的缸里”是鱼的生存环境,也喻指人的生存环境:空气不流通,缺氧,令人窒息。所以,哪怕“换不过气来”,鱼总是“在那里”挣扎,人也总是在为生存拼搏。第二节,“而玻璃的水看得见一条鱼的/垂死,先是沉下去/不动,然后浮起”,挣扎也是无用的,我们分明看见一条鱼就是这样死去的:由“沉下去”,再到“不动”,再到“浮起来”。生命极其短暂,就连死亡的过程也极其简单,没有什么不同寻常之举。第三节只有一行,“身子渐渐肿胀,翻出鱼肚白——”,这是死亡的继续,运用精练的语言,简要地描绘了生命的终点——死亡是悲哀而丑恶的。破折号标志语意发生转折,引出第四节,“我养过九条鱼/它们一条条表演死亡戏剧给我看/却再也不能重复上演”。一条鱼是那样死去的,“我”养过的其他的几条鱼当然无一例外也是那样死去的,可是,在诗人眼里,那是它们在“表演死亡戏剧”,是一种艺术。作为艺术的死亡,可以是美丽而崇高的。有人说火莲花上涅槃的佛祖代

表了死亡的美丽,那么我们可以说,十字架上的耶稣则象征了死亡的崇高。这里的鱼,虽然没有直接演绎死亡的美丽和崇高,但是,演绎了死亡的悲凉和绝望。它们无法重复演出,而是用仅有的一次生命,用属于自己的方式,完成对命运的诠释。相对于生命而言,死亡普通而平常;但相对于艺术而言,那样的死亡未必不是一次辉煌。

生活平淡无奇,微不足道,可再细小的生活在诗人安琪那里都是一次事件,都是一次感情的风暴。鱼在鱼缸里死去,一般人习以为常,安琪却异常震惊。她,多愁善感,又自尊锐利;她,迷茫悲凉,又聪颖冷静。从古至今,关于人生苦短、命运多桀的慨叹千年不变。李清照“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的落寞,晏几道“花不语,水空流”的惆怅,晏殊“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的无奈……都是人生困境无法超脱时的叹息。而诗人安琪用最直接的观察和最朴素的描写,把这种叹息表现得更为触目惊心。鱼们生活在鱼缸里,它们已经意识到了生存的危机,但却无法改变,它们挣扎的结果就是渐渐接近死亡。这种生命的悲凉,令人绝望,而诗人的情感,丰富得让人窒息。诗人把死亡的极端化场面呈现出来,表面上只简单地表述了一遍,其实将这种情感重复了九遍,因为她亲眼目睹了九条鱼的九次死亡。一个看透了命运和死亡的敏感之人,在内心深处经受的情感磨难,往往是常人难以忍受的。

以2003年1月为界,安琪的创作分为漳州时期和北京时期。著名诗人郁葱说:“安琪早期的诗好,近期的诗也好。朴素,感性,柔韧性大,语言和思维经常出人意料,让人感到了诗歌的张力和多种解读的可能。”在传统和先锋的对抗中,应该说安琪已经站到了先锋一边,并且以此创造了诗歌抒写多样性的奇迹。可她说:“火焰燃烧起来时一切都会被收入火中,所以,当我的燃烧状态遭遇到的恰好是与传统与本民族的文化有关的东西时,传统和本民族文化就在我的诗里显形了。”她是清醒而明智的,诗歌离不开创新,创新是建立在传统基础之上的。传统是基因,永远活在她的诗歌里。

[作者单位:湖北省应城市教育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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