珐琅色釉<br/>——对现代时尚珠宝首饰的省思

珐琅色釉
——对现代时尚珠宝首饰的省思

2015-12-05供稿曹龙泉刘蕙嘉

金属世界 2015年1期

关键词：色釉珠宝首饰珐琅

供稿|曹龙泉，刘蕙嘉

/ TSAO Lung-chuan, LIU Hui-Chia

珐琅色釉
——对现代时尚珠宝首饰的省思

供稿|曹龙泉，刘蕙嘉

Refl ection of Enamel Glaze to Fashion Jewelry Design

/ TSAO Lung-chuan, LIU Hui-Chia

内容导读

珐琅呈现出丰富多彩和水晶般的质感，给予现代时尚珠宝设计师很大创作空间及独特魅力。在台湾，珐琅产业的发展及技术水准存在不足之处。文章以材料分析方法为基础成功地研发一种新无毒、无铅、高显色和多彩的珐琅色釉，并应用到时尚珠宝饰品。此新型珐琅色釉应用于时尚珠宝首饰的制作，不仅能提高时尚珠宝首饰的技法, 更能丰富时尚珠宝首饰质感, 增化我国珠宝首饰的市场竞争力。

珐琅器是一种精致、复杂的装饰艺术，在12世纪从大食国(唐宋时代中国对阿拉伯国家的总称)传入我国。然而，珐琅技法约在13世纪的宋元时期开始传入我国，尤其是元代成吉思汗进攻大食，将该地工匠俘虏、押回及设立工房，进而将该技艺传入中原[1-3]。在明永乐、宣德时期，宫廷已开始大量制作掐丝珐琅，并于明朝景泰年间以全新的技法和艺术形式，成为当时最受瞩目之“景泰蓝”艺术品。图1为台湾故宫博物馆所收藏之明代景泰年之掐丝珐琅番莲纹盒[4]，造形取材自莲花。全器入手沉重，制作精雅，掐丝线条严整，在线镀金痕迹明晰，所施鹅黄、靛蓝、浅蓝、鲜红、莹白等珐琅色釉(Glaze)，色泽厚实鲜亮。

景泰蓝是一种将各种颜色的珐琅附在纯铜胎或是青铜胎上，烧制而成的华丽多彩的工艺品，后期以宝石蓝、孔雀蓝的色釉作为底衬色(又称点釉)，且“琅”的发音近似“蓝”，最后演变成“景泰蓝”这个专有名词，后世称其为“景泰蓝”[5,6]。随着中西方贸易交往，17世纪末的清朝康熙年间的绘画珐琅之珐琅器传入中国，并受到康熙皇帝的青睐，力图引进绘画珐琅技法，并在紫禁城内武英殿附近设置珐琅工坊，历经10余年的研究，成功地烧制出我国的铜胎绘画珐琅器，至18世纪初，宫廷造办处得到欧洲工匠指导，进而掌握金属胎画珐琅烧制的技术，艺术质感与西方媲美，烧造具有浓郁宫廷韵味的金属胎画珐琅器，并且进一步研制玻璃胎画珐琅、紫砂画珐琅和瓷胎画珐琅[6-9], 图2为台湾故宫博物馆所收藏之清代镀金内填珐琅累丝盒。此器以纯熟的金工制作致密的双层累丝网装饰，网上的重点纹饰，花叶、寿字和蝙蝠，填烧色泽鲜艳的珐琅色釉。此种点填烘烤珐琅色釉的技法，称为“点蓝”(Drawing)或“烧蓝”(Burning)。精细致密的多层金丝纹饰，再加上珐琅蓝釉的点缀，光彩夺目[4]。

图1 明景泰掐丝珐琅番莲纹盒[4]

图1 清镀金内填珐琅累丝盒[4]

珐琅技法

“珐琅技法”是一种在金属胎体表面施以各种颜色之玻璃材质的色釉，经过烧制使玻璃质材质能与金属结合，成为一复合媒材的金属装饰工艺品；也是艺术与科技完美结合的艺术品，对工艺技术要求极高，以现代材料科学的思维，是一种极为深奥的技术，并运用基础材料科学知识包含结晶学、矿物学、金属成型学、金相学、焊接学、陶瓷烧结理论、表面处理及色彩学等层次。在任何环节未达要求可会造成工艺作品的失败。其中最为关键是珐琅色釉，利用石英、长石、硝石和碳酸钠等原料混合，在1250℃以上的高温熔制而成，熔制过程中加入各种金属氧化物，即产生不同的颜色，再经磨碎成粉末后，成为珐琅色釉，即可在金属或瓷胎上嵌填、绘图。此珐琅色釉与陶瓷釉、琉璃、玻璃，同属硅酸盐类物质[7-9]。除了珐琅色釉的制作外，还需经过金属制胎(Design)、掐丝(Padding making)、填釉(drawing)、烧制(Sintering)、抛光(Polishing)、流金(又称镀金，Gilding)等多种复杂工序完成，当然还要(1)技巧与创意的结合；(2)色彩与温度的游戏，使得珐琅技法与艺术的双重展现。珐琅彩绘的制作方法可分为三种：掐丝珐琅、内填珐琅与绘画珐琅等三大主流[7-9]。

内填珐琅

珐琅技法中以雕刻、内填的方法最为古老，又称錾胎珐琅，珐琅设计师(或工艺师)会利用不同凿子在金属片上以金工技法雕刻成所需图案，雕刻方式可为人工或机械辅助，然后在凹槽处填入一层又一层的珐琅色釉，再放入800～850℃的高温窑进行烧制以使珐琅色釉玻璃化，并以钻石研磨粉进行打磨，最后进行表层的透明釉，促使珐琅图案拥有灿烂夺目的色彩。图3为江诗丹顿(Vacheron)的限量珐琅手表的制作流程[10]。在精雕出装饰纹路后的金属胎上，覆盖一层透明且带有彩色的珐琅。这种技术不但可以强化精雕的纹路，并可以保护胎面，是一种精雕透明珐琅的运用。

掐丝珐琅

掐丝珐琅是一种复杂而独特的金属工艺，也是所有珐琅技法中最复杂的。是中国人最熟悉引以为傲的珐琅技法，“景泰蓝”是掐丝珐琅的一种。工艺师首先要使用工具将铜丝制作出图案轮廓，在金属胎底上，先用金属丝线勾勒出图案的轮廓，使用天然白笈黏合剂固定，然后焊接到金属胎上。再将不同颜色的珐琅釉料填充到勾勒好的轮廓里。将金属片在850至900℃温度烧制，色釉会因高温而改变颜色及软化。因不同金属氧化物改变颜色所需要的温度不同，珐琅作品经过无数次烧制，最后磨平金属细线，再用一种无色透明的珐琅层加以保护及流金。流金是用碳火对涂压在掐丝珐琅表面的金汞齐材料进行温度为400℃的烘烤，使汞挥发[2,11]。现代表面处理技术则以电镀处理方式将金电镀于金属胎上。

从材料科学的观点出发，利用不同熔点温度的铜合金、含铅玻璃质珐琅色釉的软化温度、汞元素的沸点等科学知识，在温度上呈现出由高到低的梯度性的变化。铜胎上布满铜丝花纹并填上多彩色釉，克服色釉在高温烧制中流釉或崩釉等缺陷，使得高贵、富丽、多彩的景泰蓝，成为清代宫廷专属。图4为2011年作者摄影于北京禄颖兰釉艺工艺品有限公司的珐琅器制作流程。

图3 江诗丹顿珐琅手表的制作流程: (a) 机器凿刻；(b)黄金镶嵌；(c)透明珐琅手表[10]

图4 掐丝珐琅制作流程

绘画珐琅

绘画珐琅是以珐琅色釉来当作绘画的色料，先在金属盘上被覆一层抗变形的珐琅色釉，烧制完美无缺出的盘面，接着彩绘师在表面涂上数层白色珐琅釉，再利用特制的毫笔，并以高倍显微镜作为辅助工具，连续长时间细心绘画(可能长达几个月)，再以高温烧制方式，促使色彩不断增色直到光彩夺目，色彩的变化与温度控制，将随着彩绘师情感随之变化，最后涂上无色透明釉来保护表面，使其色彩更生动，画面更逼真[7,8,12]。例如，将绘画工法用钟表的珐琅，又称为微绘珐琅，其技法非常难得的，需要数十年的学习和经验、惊人的耐心与细致。图5为清康熙之铜胎画珐琅梅花鼻烟壶[4]，即使小巧如鼻烟壶，亦出现同时揉合亚洲和西方的装饰风格。图6为爱马仕(Herms)珐琅手环[13]。

图5 清康熙铜胎画珐琅梅花鼻烟壶[4]

图6 爱马仕之珐琅手镯[13]

珐琅技法与时尚珠宝

时尚珠宝首饰

珐琅拥有宝石般的独特光泽与透明感，一直被视为高贵的材质，深受艺术时尚珠宝设计师的青睐。以珐琅作为表面质感与色彩装衬的表面处理工法，能让色相单调的金属饰品注入了缤纷亮丽的外貌，并让设计师的珠宝呈现多变、创意的艺术表现力。当代国际知名珠宝品牌纷纷推出结合珐琅技法之经典珠宝首饰，多彩多姿的质地更成为点缀珠宝艺术的最佳媒材。传统珐琅珠宝首饰上，使用金、银作为胎底材质，因贵重的金银具有不氧化、柔软易于加工。新艺术时期的拟真大师莱俪(Ren Lalique)[14,15]，用珠宝作画，忠实描绘大自然的真实样貌而无任何加工；舍弃贵重宝石，将各色珐琅彩绘在18K黄金上；运用各式珐琅技巧与半宝石、珍珠、象牙等材质结合，以艺术价值增添珠宝的珍贵性，开创出前所未有的珠宝样貌。图 7为卡特兰兰花头饰及蜻蜓女人胸花装饰[14,15]。卡特兰兰花头饰是利用天然材料让卡特兰兰花的自然元素呈现逼真，并以半透明珐琅与钻石的巧妙组合强化主题花朵的自然美。另外，蜻蜓女人胸花装饰是融合自然与女性的身影，成为19世纪末的时尚状态。另外，来自奥地利Frey wille (斯芬克斯) 在全球艺术珐琅珠宝的品牌中，以绚丽的色彩如宝石质感，呈现许多作品(图 8)[16,17]。

台湾珠宝业的问题

图7 拟真大师莱俪之珐琅首饰[14,15]

图8 Frey wille (斯芬克斯)珐琅艺术首饰[17]

在台湾的珠宝产业，从过去黄金为主要收藏，渐而转为白金与钻石之恒永久远，也呈现许多问题：(1)在题材和表达方式上已经面临着枯竭的危机；(2)传统银楼店面缺乏专业设计师及时尚珠宝首饰设计款式；(3)沦为中老年人的消费品；(4)跟不上网络、手机时代，导致年轻人不愿进入欣赏与购买；(5)国外连锁的时尚珠宝首饰公司进驻百货公司，具有许多时尚、设计的珠宝首饰；(6)台湾缺乏专业时尚珠宝首饰的大专学校，仅有屏东美和科技大学开办珠宝系，2014年起，因私立关系且招生不足因素，与文创系合并。至于其他艺术学校仅有少部分教师进行相关设计创作，如台北艺术大学、台湾艺术大学及台南艺术大学等；(7) 个人金工工作室的教学老师仅使用国外昂贵的珐琅色釉进行个别教学，缺乏创新与研发；(8)针对时尚珠宝首饰材质研究单位极少，这是由于相关人文类研究经费相对补助少，仅有少部分进行研发，如屏东科技大学材料工程所进行抗氧化银合金、银泥土、纳米金、珐琅、陶瓷釉及电铸艺术品等研发。这些问题已成为台湾珠宝产业的问题之一。随着时尚珠宝首饰设计潮流的不断更新，国外连锁时尚珠宝公司或钟表公司均会以色彩的强烈、有着宝石般的光彩、带着氤蕴华丽色彩的珐琅，又可呈现透明、半透明或不透明，将其珐琅技法应用于具有贵重、高艺术价值的作品上。(1)以科学观点进行新的珐琅色釉研发；(2) 珐琅材质的核心价值在于其丰富而华丽的色彩，新珐琅色釉涂布于不同贵重金属后，经过不同温度烧制后呈现不同色系，进行的珐琅色彩应用系统；(3)进行新珐琅工法之研发；(4)计算机辅助设计与制造雕刻，进行设计处理色彩关系；(5)用新的焊接技术处理掐丝珐琅之焊接问题，可控制在较低温度，不会损坏作品[2,7,8]。这些问题值得台湾之教育研究单位、产业、设计师们省思。

珐琅具有耐高温、耐酸、耐碱、易清洗等特性，这些特性极适合工业用，台湾企业对珐琅技法的大胆尝试用在一般民生产业的珐琅器，甚至一些特殊节省能源防腐蚀性之工业材料等。例如，台湾Brico(裕茂)公司主要生产各种高档锅具、灶具等产品，曾为双立人、菲仕乐、宜家、IITTALA等多个国际大品牌做代工。但是该公司生产的铸铁珐琅锅具价格偏低且无法与国外品牌对等。

图9 SEM之新型珐琅/钛基板的界面

图10 曹龙泉和刘蕙嘉2013年成功研发的珐琅色釉. (a) 钛胎之基本色卡； (b) 珐琅饰品

新型珐琅研发

近年来，以无毒、无铅的新型珐琅色釉应用于珐琅饰品上是未来的趋势。本文作者2013年成功地研发从600～850℃的各种色系[18]，并将所有各色系烧制温度、配方及珐琅色釉用于不同金属胎的技法，以科学手法依序完成相关验证，如(1)以DTA进行所有珐琅色釉(包含不透明、半透明及透明)的软化点； (2)冷热冲击进行珐琅层与金属胎的附着力；(3)以金相分析及电子显微镜(SEM)进行珐琅层与金属胎的界面层(图9)，图中可清楚观察到新型珐琅紧密接合钛基板；(4)X光射线分析进行珐琅烧制之相变化；(5)电化学分析仪进行耐酸碱测试；(6)以不同的金属胎进行珐琅烧制，如用航天材质之钛合金及传统纯铜进行相关比较分析；(7)以光谱分析有所珐琅色系的光谱、RGB色相分析及色卡，图10a为新型珐琅色釉进行钛胎的基本色卡[18]，包含黑、亮蓝、暗蓝、褐、黄、红、暗粉红及亮红，图中之每一基本色卡又分别研发18种以上系列色卡，总共开发180种色卡；(9)最后进行不同珐琅技法进行珐琅艺术品的制作。本研究之新型珐琅已成功应用钛胎、铜银胎的首饰艺术品上，如图10b所示，此成果有机会成为台湾时尚珠宝首饰的新思维。

结论

珐琅具有极高的装饰性，宝石般的质感极高贵的色彩，成为一种时尚珠宝界的明珠。国外时尚珠宝连锁商积极开发以珐琅为主之时尚珠宝首饰，并呈现出时尚、精品、贵重及奢侈的潮流。然而，台湾时尚珠宝首饰所面临问题，如(1)产业的市场规模小；(2)外国时尚珠宝连锁店进驻，(3)传统经营模式，(4)缺乏专业教育与研发，以及其他问题。本研究试图以材料科学方法进行一种新型珐琅色釉的研发，已成功地研发一种新毒无、无铅、高显色和多彩的珐琅色釉，并应用到时尚珠宝饰品。此新型珐琅色釉能应用于时尚珠宝首饰的制造，不仅能提高台湾时尚珠宝首饰的技法, 更能丰富台湾的时尚珠宝首饰的质感, 增强珠宝首饰的市场竞争力。

[1] 故宫. 中西方文明的交汇——珐琅艺术. 中国妇女, 2006(4): 74.

[2] 吴风. 景泰蓝饰品的创新性研究[学位论文]. 上海: 东华大学, 2012.

[3] 施君. 创新与变革对传统珐琅工艺的意义. 家具与室内装饰, 2013(3): 28.

[4] National palace museum. http://www.npm.gov.tw/

[5] 陶玉红. 珐琅工艺对现代首饰设计的启发. 中国宝玉石, 2009(3): 96.

[6] 周思中. 清宫瓷胎画珐琅的艺术及历史研究：1716—1789 [学位论文]. 北京: 清华大学,2006.

[7] 芦维娜. 珐琅工艺在现代首饰中的运用[学位论文]. 北京: 中国地质大学, 2010.

[8] 张妮. 浅析珐琅在现代艺术首饰中的装饰表达形式. 上海工艺美术, 2008, 97 : 70.

[9] 唐克美. 中国工艺美术大师金世权：景泰蓝. 江苏: 江苏美术出版社, 2011.

[10] Vacheron. http://sihh.vacheron-constantin.com/

[11] 张艳婕,孙仲鸣,杨井兰. 浅谈掐丝珐琅工艺在首饰制作中的运用.宝石和宝石学, 2007(9):48.

[12] 张然. 微绘珐琅工艺揭秘. 艺术市场, 2013, 18: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