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真实性的古村落文化遗产旅游开发研究——以剑川县石龙村为例<br/>

基于真实性的古村落文化遗产旅游开发研究——以剑川县石龙村为例

2015-12-02张鹏杨

四川旅游学院学报 2015年2期

张鹏杨

(云南大学工商与旅游管理学院，云南昆明 650091)

作为有形文化遗产和无形文化遗产等丰富文化基因的浓缩活体，古村落是存在于中尺度地理空间上的一种特殊景观，由历史遗留下来的民居、事象、艺术、环境、生产以及一种抽象的文化内涵、风格、古韵氛围等组成的综合文化遗产景观体［1］。近年来，随着旅游业发展，一些古村落型文化遗产旅游地产生了诸多问题。一方面，包括古迹遗址、历史建筑、传统民居及街巷等物质文化遗产或毁于建设，或疏于修缮，或缺乏管理而日渐破败消逝;另一方面，传统的民族、民俗、节庆等非物质文化遗产被随意滥用、毁灭性开发，出现文化商品化、文化变迁甚至破坏、流失等现象。

事实上，伴随着旅游者文化多元化、个性化消费需求的增强，文化遗产作为承载民族文化精华和丰富内涵的资源，不可避免地被用于旅游开发。学者们对文化遗产旅游开发的争辩出现两种:早期研究把旅游开发看作一种“灭绝手段”，认为旅游开发会对文化遗产带来负面影响，包括破坏、商品化、文化变迁、消逝、伪化等［2］;而许多学者发现，如果对旅游开发加以管理、控制，就会对遗产目的地带来积极正面的影响和变化。以真实性为原则的旅游开发，是文化遗产保护和传承的最好方式，如张成渝提出遗产利用应是以确保遗产原真性、完整性为前提的可持续利用［3］。鉴于古村落文化遗产的脆弱性、不可再生性，其旅游开发过程更要重视文化遗产在特定空间、特定群体、特定文化环境下的保护和传承，引导古村落文化遗产的真实性旅游开发，从而增强其吸引力和生命力。

1 探寻文化遗产旅游开发的“真实性”:研究综述

真实性(authenticity)最初是博物馆专家用于鉴别博物馆馆藏艺术品真假、价与值的等质评判［4］，也被译作原真性、本真性等。20世纪70年代，美国社会学家迪恩·麦坎内尔(Dean MacCannell)率先把真实性问题引入到旅游人类学和社会学研究中。真实性与文化遗产旅游开发一直是研究的热点，值得注意的是，遗产保护界的原真性争论是以考古学、博物馆学为基础，强调文化遗产客体保护的基本标准;而旅游研究领域的原真性争论则是以社会学为基础，强调从旅游主体实地体验的角度来讨论原真性问题［5］。文化遗产保存完好的古村落，大多是比较贫穷的乡村，目的地居民把旅游业看作是一种简单而快捷的致富方式，与保护和传承文化相比，人们更渴望旅游业带来的经济效益。旅游开发是经济发展的手段，也是文化遗产传承和保护的催化剂，需要进行周密详细的规划和设计。俞万源等指出古村落旅游开发必须避免孤岛式或人造式开发，要注重物质和非物质文化、文化景观与文化生态的保护，保证旅游地文化的原真性［6］。综合相关研究，真实性应是文化遗产目的地旅游开发的原则和基础。

1.1 真实性:文化遗产旅游开发的基本原则

遗产资源原真性是衡量遗产旅游产品质量和游客满意度的决定性因素，遗产旅游开发要注重体现遗产的原真性［7］。但“真实”并不是“原汁原味”，一成不变的，“真实性”也是可以被创造、复制和模仿的［8］。通过对文化遗产旅游开发进行真实性设计，可以使“真实”获得传承和保护。如查布拉(Chhabra)等认为遗产旅游产品离不开对民族或传统文化的“舞台化”和“再创造”［9］。尤其是建构主义真实性提出，在注重客体的基础上强调主体的差异性，认为“真实与否”在于个体的体验感受，麦克托什(Mclntosh)等从旅游者角度，阐释单个旅游者是如何将个人意义上的体验“符号化”，并以此确认遗产的文化真实性［10］。布鲁纳(Bruner)指出对于一些旅游者来说，一个对当地民俗“商业化的复制”足以满足旅游者对真实性的需求［11］。从学者研究可看出，真实性并不是束缚，而应该是一种在遗产保护、传承及旅游开发之间的纽带。

1.2 真实性:文化遗产旅游开发的几种模式

真实性是文化遗产的价值所在，在旅游开发中是产品品质的保证，但必须意识到“完全的真实”是不可能实现的。开发人员为旅游目的地提供的选择，不能被这个条件所限制。实施真实性旅游开发需要精心策划发展模式，使旅游开发自身带来的负面效应最小化。对于古村落型文化遗产旅游地，陈麦池认为，为了隔离原真性和商业化，有必要区分旅游的前台和后台，并提出了古村落型文化遗产旅游地开发和保护的动态模型［1］。学者们提出的几种开发模式(见表1)，初步探索了文化遗产地的“真实性”旅游开发。

表1 文化遗产旅游地“真实性”开发模式

2 石龙村文化遗产旅游的“真实性”开发:实证研究

2.1 背景介绍

2.1.1 石龙村概况

石龙村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古村，有200多年历史，隶属云南省大理白族自治州剑川县沙溪镇，位于国家风景名胜区石宝山景区腹地，仅有一条通向石宝山景区的公路与外界相连。居住有白族、彝族、傈僳族3个世居民族，共262户1 216人，其中白族1 002人，占83%，傈僳族28人、彝族186人，占17%。石龙村平均海拔2 628m，年平均气温10.2℃，无霜期仅为180天，是典型的高寒山区乡村，是剑川县经济最不发达的乡村之一。对石龙村经济发展状况调查显示，石龙村经济结构依然以传统的种植业、养殖业和野山菌采摘为主［15］。历史上，石龙村一直处于交通不便、信息闭塞的大山区内，外来文化很少渗入，白族传统文化得以较为完整的传承，整个石龙村保持一种原真、自然、古朴、和谐之美，至今仍有保存完好的少数民族古村寨和非物质文化遗产，形成了该地区独具特色的村落文化景观和文化遗产。

2.1.2 石龙村文化遗产

石龙村村落呈带状布局，民居依山就势建造，显得错落有致。整个村子由蜿蜒曲折的街巷贯穿，并形成以村中心戏台广场为独立空间中心的房屋布局。山坡地形限制居民无法建造宽敞的合院，村内至今保留着原汁原味的白族民居——垛木房，屋面构架采用“垒木立柱”结构，每间房之间均以井干壁作隔墙，墙壁直接支撑屋面构架重量。石龙村木垛房大多是偶数开间，相关研究认为可能是原始社会中母性崇拜习俗的残存，具有极大的保护和科研价值。此外，村寨内较好地保存了本主庙、关帝庙、龙王庙、观音庙以及村子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一个山神庙，共8座庙宇。石龙村是白族原生文化保存较好的典型村落，受石宝山佛教文化影响，儒家思想及“阿吒力”佛教传统体现在文化承传中，除了本主信仰外，还有白族“朵兮簿教”原始宗教崇拜和原始宗教礼仪等。2004年石龙乡被命名为“云南省民俗文化村”，2010年被命名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传承基地”。传统歌舞石龙霸王鞭、白族调、本子曲、吹吹腔、乡戏等具有较浓的乡土文化特点，2011年被政府确定为“石宝山歌会”项目传承基地。

2.1.3 旅游业发展回顾

虽然位于石宝山景区腹地，该区域旅游资源十分丰富，文化遗产仍保留“古朴性”和“真实性”，但由于交通闭塞，景区辐射力有限，石龙村的旅游业发展被隔离在外。2008年政府投资480万元完善了全村的水电路等基础设施，兴建了民族文化广场、戏台、本主庙、广场四旁绿化等工程，开始注重旅游业的开发。随着石龙村“深在闺中”的面纱被逐渐揭开，旅游者参观游览石龙村的人次逐渐增加。但是基础设施和服务的供给较为不足，当地人对旅游开发能带来的机会认识不够，只有少数几户人家开展了农家乐经营。即使村民看到了一些发展机会，也没有技能和财力参与到旅游业中去。旅游基础设施严重限制了旅游接待的规模，具有较高质量的文化遗产没有发挥出其价值。在文化遗产保护与传承、旅游开发之间的矛盾开始凸显，石龙村亟需一种具有指导性的旅游开发模式。

2.2 “真实性”旅游开发策略

2.2.1 开发目标

以“真实性”为指导的旅游开发，强调的是文化遗产“真实性”保留、修复、传承和展示，这一目标贯彻在石龙村的旅游开发过程中。集中在该区域内的旅游活动和旅游开发，应该充分挖掘、恢复具有石龙村特色的文化事象，打造为旅游吸引物投放市场，促使文化遗产的保护和恢复。具体来说，物质文化遗产“真实性”开发目标包括:维护石龙村古村落空间布局;古建筑在原真性的基础上进行修复;社区居民积极参与到民居保护中。非物质文化遗产“真实性”开发目标包括:抢救濒临消亡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挖掘民俗文化，进行“活态”展示;增强社区居民文化自豪感，自觉传承民族文化;“舞台化”旅游项目尽可能使游客获得“真实性”体验。

2.2.2 开发原则

第一，保护性原则。文化遗产保护包括对物质实体的原真性展示，也包括古朴的氛围、文化印记、习俗观念的活化［16］。由于文化遗产的唯一性和不可再生性，文化遗产旅游开发更强调保护性原则。在保护对象上，文物古迹等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应该追求历史延续和变迁的真实“原状”［17］，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应该是一种“活态”保护。

第二，因地制宜原则。文化遗产旅游开发不能跟风模仿，移花接木或造假欺世，应就地取材，把握文化遗产的真实内核，并展现当地的真实生活。从本地资源着眼加以利用开发，会因其贴切、真实而葆有长久的生命。

第三，参与性原则。文化遗产大都由当地居民所创造，其生存和传承也依靠当地居民，在文化遗产的旅游开发中，社区居民处于核心位置，只有当地人参与到规划、管理、决策制定中，他们才会真正思考有利于文化遗产保护和旅游可持续发展的方法，反思自己的行为如何才能有利于社区的长远发展。

2.3 旅游项目设计

2.3.1 生态博物馆

石龙村整个社区环境即生态博物馆的组成部分，对其进行整体性和真实性保护。在维持古村落聚落环境的前提下，对本主庙、古戏台等古建筑采取复原维修的方式，保持原貌;对于建筑价值较高，立面保存基本完好的白族传统民居，采取立面保护维修，内部结构和功能更新的方式;对于传统风貌影响大的建筑，采取拆除重建的措施，沿用原有的建筑材料和技艺。建立完善的解说系统，培育社区解说员，对石龙村的文化遗产进行全面、真实性解说。

2.3.2 文化传习馆

对于即将消失、非常重要的石龙村白族民间文化，如白曲、乡戏、民族节庆、民间习俗、传统工艺等进行发掘、抢救、整理和传习。文化传习方式有三种，一是请专门的学者、机构研究将亟待传承的文化通过文字或可视的形式，真实地记录或再现出来;二是面向当地村民进行文化传承，设立专项资金鼓励优秀年轻人学习本民族文化;三是提供可参与项目，让游客在体验中获得真实。

2.3.3 石龙文化广场

“舞台化”表演在“前台”的展示，是为了保护“后台”真实。由村民组建石龙霸王鞭表演队，将传统歌舞搬上舞台。石龙霸王鞭的“舞台化”保留基本形式和文化内涵，其“真实性”并没有丧失，反而通过“舞台化”形式得到文化认同和传播。石龙文化广场的舞台表演收益，用来投入传统文化的传承。但对于乡戏等具有神圣文化内涵的宗教仪式，不能随意被开发和搬上舞台。

2.3.4 “一户一品”旅游庭院

选取建筑外形保存较好的民居住宅，根据村民的意愿，开发出若干旅游庭院。每户农家院为游客提供同一个开放空间，使旅游者和村民处在社交场所，体验农户的真实传统生活方式。以“一户一品”主题化的方式，根据农户文化资源特色，设置木雕户、石雕户、纺织户、美食户、歌王户等庭院，以分散、主题化的方式展示、传承文化，为游客提供文化体验。

3 结语

文化遗产旅游开发与“真实性”并非绝对的矛盾和冲突，以“真实性”为原则的旅游开发活动，通过合理的“真实性”设计，一定程度上有利于文化遗产的真实性保护，有利于地方文化遗产的繁荣与发展。本研究是对古村落文化遗产“真实性”旅游开发模式的积极探索，并通过对石龙村文化遗产“真实性”旅游开发设计，将“真实性”理念运用于旅游开发的实践中，促进古村落文化遗产“真实性”保护和经济效益的平衡、可持续发展。

［1］陈麦池，黄成林.古村落型文化遗产旅游地历史保护体系、原则与策略［J］.华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2):4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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