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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希和西域探险日记(十四)

2015-11-30伯希和著耿昇译

丝绸之路 2015年7期
关键词:俄文

【法】伯希和著耿昇译

伯希和西域探险日记(十四)

【法】伯希和著耿昇译

1906年12月17日,星期一

马队于清晨5时许就出发了。7时许,我也出发去寻找窣堵波或烽火台去了。然而,瓦阳与努埃特则必须沿赴齐兰的大路而行。天气仍然非常阴沉,而且也很寒冷。刚出门,还刮起了一场冰冷的风暴。它将沙子刮到了人脸上,从而使这条路很难走了。我骑着自己那匹栗色的马,它很难让人骑上去,也不愿意留在原地。我根本不可能核对准确罗盘,而我在整个沿途却被迫必须这样做。

我于7时出发,通向柯坪的路很快就脱离了通往阿克苏之路。我们首先向北—西北方向行进。一直到11时,我们便到达了那个窣堵波。它位于右侧,几乎在大道旁。这里明显是一个窣堵波(现代地图上称之为其兰烽火台——译者),但其形状却辨认不出来了。我从东北方向拍摄了一张照片,它显示出了作为大梁而被用于建筑物的木材。当然,我们于此也发现了许多遗骸、陶器残片、木炭碎片。这其中就有最典型的特征,说明曾经建筑在该台基地上的建筑物是窣堵波,主要位于北侧,其最宽处从西到东有近100米。这个平台似乎曾被许多建筑物占据过,现在只剩下某些墙面了。在东北角一带,还有一幢房子的竖柱。我们于本处的发掘工作,可能会成果甚丰。

天气特别寒冷,但我还是很高兴地结束了自己的考察。我们尚需要知道,我们是否能渡过一条河。它位于更靠东部的地方,并流向亚依迪客栈(或为驿站)。这条咸水河经过了流沙地带,人们只有在它冰封之后,才能渡过去。我们又重新取道位于更靠西北一些的柯坪道。沿河走了一段时间之后,一直到此路向河流方向分出一条支路为止。当我讲道路和支路的时候,我们也不应忘记,人们可以取道非常平坦的整个平原。本处仅仅是指要沿先于我们经过这里的某些骑马人或步行人留下的痕迹前进。如果不这样做,像今天这样的天气,能见度很小,人们就会有迷路的危险。此外,我们在从沼泽地前来的时候,曾遇到过带咸水洼之处。我们必须绕过去,以不在其曲折迂回之中迷路。在我们沿途前进的某些点上,河流尚未结冰,但该河的冰层在此处却能承负我们。感谢上帝,否则,我们就要返回萨干库都克过夜了。因此,我们渡过了河,向北和略微向东北方向绕行。直到那条小路,我们才遇到了一条从阿恰勒(附属于柯坪的一个地点)到亚依迪客栈,此路行人更多。我们于11点45分钟再度出发,大约于中午渡河。当我们重新走上通向东南方向的道路时,时间已经略过12时15分了。1点半,当我们刚刚沿该河流的一条已经干涸的支流前进时,我发现在距离我们非常近的地方,于南方,出现了另一座窣堵波。从更近一点的距离来审视,尽管它下沉比较严重,但它也与我们今天考察过的第一座窣堵波属于同一类,与那些建筑遗址坐落在同一平台上。一种更为深入的研究还可能更有成果。我的向导告诉我,这第二座窣堵波所在的地区也叫作齐兰(其兰、启浪)。我又一次拍摄了照片。我们于1点45分出发,最终于3点10分到达亚依迪客栈。在这条路上,直到第一座窣堵波的前半段路程,我们每小时也只能行进6.5公里,最多7公里;但在后半段,我们却能每小时行进8~9公里。

在亚依迪客栈,我才获悉,从早上5时便出发的马队,并未在一小时前经过那里。过了一会儿,我也试图向齐兰方向前进。我最终发现,对于马匹来说,这一站确实太长了。况且,今天天气很冷,夜晚来得很早。因此,我们在十二台停留了下来,那里绝不会超过五六幢房子。那里的水很咸,但可以在那里找到饮水以沏一壶茶。完全出于偶然,我带来了在萨干库都克已经泡好的一马蹄铁茶壶的茶水。

1906年12月18日,星期二

天气依然阴沉,但大风却减弱了,在大道上行走变得几乎是很惬意的。我们于8点半出发,以每小时8~9公里的速度前进。我在9点半时,于道路的左侧发现一线波浪形沙丘与光秃秃的平原形成了鲜明对照。我从望远镜中遥望到,这最多可能是一条古灌渠的两岸,那里生长着沙枣树。我即将放弃考察了,因为突然在大雾背后和透过大雾,一个带有很直尖顶的高土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它可能是一座砖头建筑物。经过5公里的快步疾走之后,我又从大道经335°而向西北走去。在10点左右,到达一座高大的生坯建筑物附近,具有一个方基金字塔的主干状,带有略显突出的倾斜度。在那里也如平常一样,都有遗骸和陶器碎片,尽管数量很少。至于那座窣堵波(因为它确实很可能是一座窣堵波),我觉得其形状全新。无论如何,这一整套建筑物保存得相当好。特别是在其东侧和北侧,其地平面都处于完好的保存状态。其东侧有一个近0.4米厚的新增厚度,它是在建筑物的所有各侧新增的,而北侧的地平面却完全坍塌,使其原来的地面完全裸露出来了。我从三个角度拍摄了三张照片。那些砖头一般体积为0.3米×0.3米×0.09~0.1米。第一道地层是沙枣树枝条的,其侧面是12米。其上部覆盖了一层更宽阔的坍塌物层,该层坍塌物于此处约宽2.2米,高2.4米。其直至枝条层的顶部最高处,从侧部测量,是11.5米。在枝条排层之上,从东侧测量,是1米。其北侧的古地层,从侧面测量为8.9米。此处的高度为10.5米。其下层,主要是在西侧清楚可见。从北部测量,其侧面地基向前延伸2.5~3米。

在西北侧和北侧,地面明显隆起。我们从本处的道路起,经过了两个不太重要的河流(或水渠)的干涸河床。我们从北侧遥望到了一片相当大的森林屏障,这是我们从亚依迪客栈出发以来,从未见到过的景观。窣堵波尖顶与这道屏障于西北部形成了一个28°的角。我们穿过了这道幕帐(10点50分)。10分钟之后,我们到达一个叫作库木克其克的村庄。它位于从齐兰到柯坪之间道路的路畔。我们正是取道这条路,于12点10分到达齐兰。从库木—克其克到齐兰方向为偏东80°。

我们所有人当然都到了那里,包括那些狗。狗们徒劳地希望扑向我,以对我表示热情。它们很了不起地步行了昨天漫长的一程,但它们受到如此溺爱,以至于刚才偷走了厨师的一只鸡。这里有一间官驿,却没有护卫,以至我们必须下榻于一家由私人老板开办的旅店中。店老板性格粗鲁,声音过分刺耳。其声音如此刺耳,以至于我们必须利用那名地方小官吏,以设法让他降低嗓门。现在,此人对我们百依百顺,每当他见到我,就主动提出为我服务。

昨天的一程已经走完,唯有瓦阳和努埃特未能在途中赶上我们。于此似乎有两条通向萨干库都克的道路。其中一条沿电报线杆子延伸的,于其中途屹立着一座带中心尖顶的“炮台”,酷似客栈或驿站中的那种中心尖顶,并且有一幢已成废墟的房屋。这条路沿途都有“炮台”。但它却转了很大的弯,瓦阳所走的正是这条路。另一条路更靠西,也更短,经由亚依迪客栈。努埃特走的就是这条路。

下午,我们攀缘而上高地,并于大雾中猜测它应位于北部。我们穿越了一条带有滚动卵石之激流的河床,跋涉长达数公里(它伸展于10公里的宽度中)之后,便相当近距离地接近了大山,从而区别出了基本上是从西向东的两条山脉。其中一条山脉较矮,山脊多变;另一条则明显较远,用肉眼看来,其高度似乎相当可观。

在返回村庄时,我同时向我们的护卫兵卒和我们的主人,询问该地区的地理状况。我觉得,俄文地图和斯文·赫定的地图(《1894—1897年西域旅行所获地理科学知识》,载《地理考察报告》增刊号第131卷,1900年)向我提供了许多能让我随心所欲的信息。下面就是我所获悉的准确信息。

首先是有关所经过地区的道路和人口:结提库勒(十一台)有20~30户人家,萨干库都克有15~20户,亚依迪客栈有5~6户人家。齐兰(我的两名对话人均发音作Tchilang,而不是Tchilan)自清政府平定阿古柏伯克以来,便设立了一个清朝军营,即设在齐兰台。这个清朝兵营,直到光绪十三年(1887)才撤销。该兵营是作为海关的“卡子”而设立的,附属于阿克苏,而村庄本身却附属于柯坪。它形成了今天已经坍塌的带枪眼的城堡。带外阶梯的“炮台”附有如下题记:“齐兰台,东至乔里呼图一百里,西至雅尔羌界四拾里。”至今,还有120人的一个兵营仍维持在乌库麻扎。在该兵营的时代,这里没有20户人家;但在今天,其人口却增长了,共有40多幢房子。再稍远,乔里呼图从来没有超过二三户人家,只有咸水。再过20里远,便是“梯子井”,有甜水,同样也只有三四户人家。齐兰在水质方面,丝毫不会好于乔里呼图。为了拥有可饮茶水,我们只有化冰融水,它远没有沟底的水咸。

从萨干库都克到齐兰台,确有两条路可走。那条古路沿途有许多炮台,而新路上却有现今的十二台。古道上的那个大拐弯可以由河水的存在而得以证实。这种河水在某些时候,会使古道变得无法通行。正是出于这一原因,在某几次大洪水水灾(在干旱地区,该词用得有些牵强,但它似乎也可能会完全有理)中,电报杆尚未被栽到新路上。最后,有些人有时会希望避开亚依迪客栈、齐兰和乔里呼图的咸水,而直接穿越阿瓦提(Awat,系波斯文abad的讹变,意为耕种地区或有人居住地区——译者)。古道可以缩短他们的路程。新道要追溯到30多年前。

亚依迪客栈与苏盖特(已经有人向我提供该词,以指图木舒克的十二台)。因此,只有五六幢房子的苏盖特,根本不可能如同斯文·赫定于其《考察报告》中所讲的那样,每年都能提供140名民工。亚依迪(黄沙河)一名被逐个字母地传播开了,它出自该地区曾位于阿恰勒地面上河水的一次决堤事件时,被大水淹没的事实。这条咸水河的一条支流流向了苏盖特,从此之后便叫作亚依迪;其另一条支流流向了齐兰台。亚依迪的汉文名称就叫作黄沙河。

在距齐兰台稍远一些的地方,又从右侧分岔出了另一条道路,使从阿克苏到柯坪的路不再经由齐兰台,从而使这条路缩短了一些。在距齐兰40里处,我们于左侧望见了一座窣堵波,或者是一座拱北(拱拜孜,该词使我仍怀有希望,认为该窣堵波依然呈“拱穹”状)。在距齐兰台60里处,于左侧分流出了通乌什—吐鲁番的道路。

所有这些资料信息,都可以使人修正10俄里比例的地图和斯文·赫定地图上的地名,甚至是其道路走向。

这条河流的一条分支充作沼泽地的出口,俄文地图上称之为拉勒莫瓦或艾丁湖。此名在图木舒克,几乎无人知晓。但它却是存在的,似乎主要是被用于指沼泽地的那片漫溢地带。也就是当它威胁到齐干却勒的时候。它可能是向北一直推进到古道上于阿瓦提绕一个大弯子之前的苏盖特附近。由俄文地图所赋予亚依迪河的名字齐兰河明显用错了,应该把它移用至启浪河(在这个季节已经干涸)。至于亚依迪客店河,它正是我于昨天考察过第一座窣堵波之后,所渡过的那条河。人们在启浪向我提到了一个下克其克的名称。这两条河都被错误地赋予了多条支流,而且又错误地被一座山脉分开了。因为两条河均源出于阿恰勒地区。此外,当我离开通向库木克其克之路时,我在接近大道的视野中,从未遇到过任何山岭。除了一处没有多大意义的地面褶皱之外,人们所遥望到的那些“山岭”,都已经处于我们于下午再次看到过的西岭之地平线上了。此地叫作辟展湖,意为芦苇湖,因为人们在那里割芦苇。它确实位于道路以西,介于亚依迪客店与启浪之间。于此地之后5~6里处,有一个村庄叫作托合拉格。当地人也向我把“启浪”的名称解释为“两座窣堵波”的地区。“启浪”主要是一个地名,意为陡峭而又辽阔的山岬,暗示平原的辽阔面积。但我们不知道本处的专用名词是指山岬。但因塔格山有一座普通的麻扎,位于距启浪有40里的大山中。但我们尚需要知道它是否确为俄文地图中的Imgan-ta。

最后,在有关斯文·赫定的问题上,人们发现其地图实际上是他笨拙地抄袭自俄文地图。人们于是便思忖,他有什么权利修改诸如柯坪与启浪(Tchilang,他误作Tschilgan)的相对方位。至于其中的地名,他将萨干库都克(Yakka-qoudouq)写作Iakka-chuduk,将乔里呼图(Tchol-qoudouq)变成了Shur-kussuk(俄文地图中的误写不太严重,作Shourqoudouq)。他把亚依迪客店写作Dschaddiurten,系从俄国人那里抄袭来的,而且又错误地将urtang修改为urten。至于斯文·赫定的Ur-Pitschan(古辟展),这是一种很有趣的误解。俄文地图上于其中作UrPan-Kul(古辟展湖),但这最后一个字却被写于道路的右边,斯文·赫定没有发现它。此外,斯文·赫定还采取了Yp的写法,这是俄文uroicel,指一个地名或一个地方,原来是一个名词的组成部分。斯文·赫定把它抄写成了德文Ur-Ptschan(古辟展),而且还把这个所谓的村庄置于大路畔,附近有一条河流。但该名词只能是指平原的一部分,是没有一间住房的地方。他对于yp(u)r与另一个我们认为更应该是古阿瓦提(Ur-Awa)t的地名以及其他许多地名相混淆了。其中的一个地名特别奇怪,这就是Ur. King-urten,位于玛喇尔巴什的西南方。这是对于俄文Ur.Kunjaurten(伯希和写作Kounya-ourten——译者)的一种误读,也就是UroieKunjaurten,即阔纳乌堂(更准确地说,应为Kohne-rtang),意为“古驿站”。当大家看到斯文·赫定少有的严肃行为,及其著作中的巨大吹牛份额时,便完全可以对他的一大部分结论提出质疑。特别是,我不知道他修改俄文地图时是否完全有道理。因为俄文地图中将艾丁湖及其向阿瓦提方向延伸的沼泽地,变成了叶儿羌河的分流河道,而斯文·赫定却认为它们都注入喀什噶尔河了。尽管我咨询的本处土著人都认为,该河的支流源出于叶儿羌河(YarkandDaria),或者是如同本处的人向我读音的那样作Yartchend Daria。本处的发音从喉音到齿音的过渡,是很常见的现象。但我们还需要指出,对于一个人们更希望保持稳定的地理名词,这确实还是很奇怪的现象。

1906年12月19日,星期三

那些表面上最明确具体的信息,又一次欺骗了我们。有人曾向我们明确地讲过,在启浪以远地区,有一座窣堵波。但我昨天使用过的“拱拜孜”或“拱北”一词,可能会提醒我。非常准确地说,在距启浪有四个炮台(但这都是一些很小的炮台,其中的40里也只不过合1~12公里)的路程处(此处是作者按清朝“里”的长度而折算的,具体数据不太清楚——译者),我们确实找到了人们所指出的那个地点。但它是一座很小的带拱顶的穆斯林墓葬。当我坚持寻找启浪地区的窣堵波时,有人又告诉我说,它就是我们在库木克其克所看到的那个窣堵波。这座拱拜孜位于一个完全荒凉的地区,大雨似乎有时会将黏土地面冲刷成沟壑,从而使土地颗粒无收。但那里河流中的水并不太深,因为我们在稍远的地方,于大道的路畔,看到了由一根普通杠杆操纵的一口汲水井,就如同在印度那样。那些山脉均位于我们左侧距离不远的地方,与其褶裥越来越深的道路平行推移。那些土著人仅仅称之为“塔格”,意为“山”。

继乔里呼图之后,两座所谓的“炮台”、一个只有三幢房子的已被毁灭的村庄,只有相当咸的水。我们到达了硝提呼图(其意为“梯子井”)。井水是可以饮用的,但水质却不太好,而且还有一股相当强烈的咸涩味。

正当我们安置下来打算过夜时,有一个人骑马赶来,走到我的面前说:“Omin,Pochta!”意为“欢迎!驿站!”此人正是驻库车的俄国领事官,他发现我们将于此作长时间停留,于是便决定向我们送来三封已经到达库车的致我们的信件。领事官还从中加了两箱子梨。这对于我们来说,该是一次多么幸运的惊奇啊!因为我们自喀什之后,再没有获得任何国内消息了,我们本来仅仅希望到达库车后才能获得这些信息。这些家书提供了令人相当满意的信息。色纳尔先生以一种充满感情的友谊而致信于我,这始终都会使我受到强烈的感动。但从他的信和菲诺(路易·菲诺,LouisFinot,1864~1935年,是法国的印度学家,也是法兰西远东学院的首任院长——译者)先生的信件来看,我便可以推断出我们可怜的法兰西远东学院的处境辉煌。我本来可以留在那里。信件拆阅完了,我们沉静于阅读报纸中,而且一直保持到深夜。我对于在世界上发生的事情过分感兴趣了,以至于使这段缺乏通讯联系时期,并非是我在这次漫长旅行期间所产生的最动情的失落感。

1906年12月20日,星期四

我们最终走出了沙漠。一旦到达萨依—艾日克(滩地—水渠)之前,便有一个村庄,拥有新开垦的耕田,从而将绿洲稍微向南延伸了一些。然后便是萨依—艾日克村本地,它是一个官方驿站。再其后便是一个规模更大的镇子阿依库勒,我们将在那里住宿。那里已经有一条水量丰富的河流,黄沙地带已经结束。

1906年12月21日,星期五

天气依然相当冷,如同前几天一样,足以使我们冻得颤抖,并迫使我们步行。我们多次渡过阿克苏河的多条支流。河水形成了激流,但水流尚未占据河床的全部宽度,从而严重地顺流冲刷泥沙。人们从那些摇曳的木板桥上渡河,而且在桥上要时刻做好它会塌陷下去的准备。不过,它们既然基本上能足以让其他许多人渡过,那么,它们同样对于我们也适用。然而,大路上有的河流却要涉水而过。所以,我们尽量取道比较长的路,它可以使我们与我们的马匹从单孔桥的引桥上渡过。我们到达了阿克苏,至少是到达了汉人城——新城或依干其城。那个被提前派来的护卫兵卒并未前来迎接我们,我必须前往县长衙门以掌握最新情况。那里确实曾派他去迎接我们,但他却是经由另一条路去的。我最终被带到了城墙之外的客店。它似乎是该地区的最佳旅店。不用多说,这里必须让门保持敞开以采光,如果把门全部关起来,那就会结冰或太热,会让人感觉是被关在地窖中一般。我让人向那位官吏提出要求,看他是否能在4点左右接见我们。他又给我们送来了其“帖子”,上面写有“愚弟姚文林”。他还请我们脱靴前往,不拘任何礼节,出席一顿“茶点”或“简食”。我们如约前往,并且难能可贵地、惊奇地发现,这个显得有点老(59岁)的小个子显得很可爱,穿着其绣有白鼬皮饰边的盛装。他不是一个讲不规则汉语的湖南人,而是一名山东的汉人。我与此人可以顺畅交谈,无需每当我一时糊涂不理解时而大作思考。姚文林曾两次受到皇帝召见,而且为此曾长期在北京居住。他曾相继在山西、甘肃和本地任官,仅有一次回其故乡探亲,其侄子们已经认不出他来了。他与其妻子、长子、儿媳和一个7岁的小男孩共同生活在这个边远的省份,但仍保持了一种文化好奇性。那些甜食的味道都很好,茶点招待结束于对一次晚餐的邀请,而且是“不拘礼节”的,时间定于“后天”(第三天)的下午2点。稍后,那位官吏又向我们列举了他刚刚为我们端上的点心:一只羊、大米、鸡肉、80个鸡蛋、玉米和木炭。

1906年12月22日,星期六

我将前往古城,以去拜访俄国领事官。但事出不巧,他自一个月以来,始终在乌什—吐鲁番,即将返回。但我们却不知道他哪一天返回。他也可能未曾为我们做任何安排,而我们所见到的那些“俄罗斯”贵人们都无法使我感到满意。最重要的事,是将我们的俄罗斯钱币兑换成元宝。他们只能让我们到市场上去按照每卢布兑换成9.5腾加或天罡的市价给我,从而使我们较在喀什而增加了5%的损失。我未兑换任何钱币就返回了。我们将以我们已经拥有的元宝赴库车。但我在新城中获悉,那里提供的兑率更糟糕,每卢布只能兑换9个天罡。尽管我们在喀什受到了一切保证,但这种俄国钱币可能会使我们在路上蒙受许多刁难。

从新城到古城,我们穿越了一片贫瘠的黄土平原,它后来又在耕田中被垂直地切割成沟壑。再没有比人们上下该高原的断层更为奇怪的事了。我在那里享受到了一种很美的远眺:太阳在我的周围放出光芒,但在稍远地方的整个视野中和左侧的大山中,却有被乌云笼罩着的紫色阴影,有的乌云稍后化成了罕见的雪花。这是今年在阿克苏降下的最早的雪花。

我昨天忘记指出了,我们刚刚到达那名官吏处,便有人给我们带来了一封信和一封电报。信件来自马达汉,是通过中国的渠道寄给我们的。他自喀什之后便在寻找我们,现在正在叶儿羌,想返回喀什度过一段时间;“官方的”电报出自马继业,其中提到他已收到了我们自图木舒克发出的信件,他相信德国人始终在吐鲁番,斯坦因正在罗布淖尔的契什喀里。这就是可能影响了其计划的全部因素。

我对于土著人城和汉人城,尚没有需要指出的重要内容。这些城市都与库车属于同一类,但我觉得汉人城更为热闹。无论如何,这里的粮食和水果的价格都最为低廉。我们于此感到是置身于一个比较富庶的地区。即使是在日前,水量依然相当丰沛,以至于河流在夜间-10℃的情况下,也不会结冰,许多水磨在白天又由阿克苏河分流出来的水力所驱动。在田野里,野生动物也不算太少。在到达阿克苏附近时,我们在灌木丛中发现许多漂亮的飞鸟,它们身上以红色羽毛为主;其他的飞鸟比较小,属于灰色麻雀的种类,接近尾部的地方为红色。今天在前往萨尔特人城的时候,我沿柳荫大道前进,那里有数百只麻雀组成的麻雀群逐树地栖落与起飞。一只很小的猛禽混在无数的乌鸦中。那些野鸭子不顾季节已晚,仍然逗留在灌渠水中。另外,完全如同我们到达安集延时那样,许多白鹳倚在一只脚上站立,头又转入双肩。

在土著居民中,使我感到震惊的是数量极其众多的金色头发的人。当然,他们并不占大多数,而且他们也居住在距此很远的地方,唯有在喀什是一个例外。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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