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爱驱动

文_草 威

靠爱驱动

文_草 威

在北京望京摩托罗拉大厦的电梯里，锤子科技的员工总是很容易分辨出来，因为他们通常谈论的内容既不是行业格局，也不是家长里短，而是电影和音乐，有时还会有经济自由主义之类的讨论。刚来到这家公司的员工会惊讶地发现，这里的产品经理会弹吉他，设计师会弹吉他，工程师会弹吉他，连厨师和健身教练也会弹吉他。所以，与其说他们是一家创业公司的打工者，不如说是一群志趣相投的新青年。

那么这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呢？这些年轻人走到一起，真的能做出一款像样的产品吗？

一

从我加入锤子科技的第一天起，我就深切地感受到了人们对它的种种猜想和怀疑。它的营销动作被严重夸大了，产品却一直被轻视。即便是看好它的人，似乎也有意无意地认为这是一家擅长营销的公司，他们能将任何事物赋予重大意义，在市场上掀起波澜，至于产品嘛，现阶段说得过去就行。不看好它的人则干脆把它当成了科技界的“德云社”，说老罗（罗永浩）收了一帮徒弟，跟着他一起忽悠。

而事实上，与被调侃的形象全然相反，这家公司的方方面面都有着严肃的追求。我刚接手锤子科技的官方微博时，想让它显得活泼一点儿，想发一些关于程序员的段子。老罗就发邮件警告我，永远不可以说“程序员”，要说“软件工程师”或“工程师”。说实话，我对这家企业真正的认同是从这个警告开始的。

二

工作之初，我无时无刻不在焦虑。我拿不准该让微博上的“锤子科技”展示一种什么样的形象，保持什么样的腔调。官方微博在代表这家公司发言，这意味着我永远不能说“我觉得”，它不是我，它是客观的、体面的、独具魅力的，它是这家公司应该有的样子。我参考了很多企业微博的做法，也做了一些尝试。我想办法包装自己，可我发现绝大多数内容都不可避免地走向轻浮。

很多售卖大众产品的厂商都在努力讨好年轻人，都在想办法让自己年轻化—说些网络流行语，偶尔开些低俗的玩笑，与关注者密切互动，他们把这叫作“接地气”，以为年轻人会喜欢这些。如今，连媒体的官方微博都开始用“亲”“小伙伴们”“你妈妈‘造’吗”作为发语词，这让我觉得困惑，难道还会有人觉得它轻松好玩、亲切有趣吗？更为重要的是，当一家企业的发声通道习惯了和用户嬉笑着交流，久而久之，用户该如何信赖你呢？你什么都能开玩笑。

在公司没有重要举动的时候，要如何维护官方微博？老罗也在不停地想，但想到的几乎都是些不能做的事。比如，不能让它去做营销活动，那不够得体，所以我们单独开设了一个锤子科技营销账号去做这些事；不能去转发别人对我们的评价，因为那并不足够客观。那么在平时，官方微博要去做些什么？我想到的方法是，不如去展示那些美好的事物，因为它们带来的美好感觉，是每个人都渴望的。

我所要展示的是我们理解的世界，是让我们热爱的、惊叹的、感动的。我希望大家想起锤子科技时，能想到那些美妙的作品、好玩的想法、有益的知识以及很多个伟大的时刻。

三

我做事情总是毛手毛脚，经常忙中出错，因为这个不知在工作中受过多少批评。而老罗是真的细心，我没见过比他更注重细节的人，这一点从他的外形怎么也看不出来。他工作时的状态，既不“可爱多”，也没“多可爱”，他身上的完美主义情结让他总是在较真，像是燃着火焰。你能明确地意识到这个人要认真了，要发狠了，这让我时常有些怕他。

整个公司也受他的影响，大家都挺认真的。我注意到了很多细节，比如我们茶水间的冰箱上贴着纸条，上面写着“网购失误，请用力关门”。而在我们人数还少的时候，办公室里的桶装水喝不完，上面也会贴着纸条，注明哪天开封。注意到这些细节的时候，我会觉得很有尊严，对，公司做这些事的意义即在于此。其实体现在产品上也是一样的，你的每一次认真打磨，都是在捍卫使用者的尊严。

可是现在，你谈做事的态度就像要准备开始骗大家的钱。人们被市场教育得只认性价比，你卖一款大众产品，如果不谈性价比就让人觉得似乎哪里出了问题。人们不知道那些产品能带来什么样的体验，大家只是想更便宜地得到它。

我想，锤子科技如果是个人，他一定有着不同的追求。

前些日子看到一则科技新闻，说 MIT（麻省理工学院）的一个研究小组通过回放超高速摄像机录下的画面，分析画面里一个塑料袋的轻微抖动，就可以描绘出空气振动的波形，从而推导出画面中的声音，还原人们交谈的内容。

我把这条新闻给旁边的一位动画设计师看，问他这条新闻适不适合放在官方微博上与大家分享。他对我说：“它很好，但不够美好。”我心领神会。我也有这样的担心，新闻里说的是种厉害的技术，但它很可能会让人觉得科技让这个世界变得不安全。它不是带给人美好的感觉，而是让人觉得防不胜防，心生恐慌。

我得说，在和这些同事长期的相处中，好像所有人都慢慢变得相似了，大家想问题的初衷、做事情的目的逐渐聚焦在如何给用户带去美好的感受上—它是不是能够温暖人心，会不会让人们的生活更舒适、更惬意。

四

在一个周末的早晨，我到中关村的3W咖啡馆参加 Smartisan T1 手机的线下体验活动。如果我是一个纯粹的旁观者，大概会很难理解这么多人为了一部国产手机在咖啡馆外排起长龙。

人类大概有一种本能，相似的人会因为一个契机聚在一起，这部手机可能就提供了这个机会，成了一个可以依托的对象。它所代表的价值观、态度和追求，成了一张令人心照不宣的名片，一下子就替你说了好多话。

我们开过无数次关于定位目标用户的会议，一直没有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不过现在我想，他们越来越清晰了—就是与我们相似的人。要做出令这些人开心和喜爱的产品，与其费尽心思去勾勒什么目标用户群，不如先让它赢得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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