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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人的问题”及其解放

2015-11-28赵亚明

山东青年 2015年9期
关键词:共产主义异化本质

赵亚明

摘要:本文首先界定了马克思对人的类本质的规定,并以此为坐标观照现实处境下的人,发现“现实的人”身上存在两种严重的异化问题:一是由私有财产导致的人的劳动活动的异化,一是由外部客观现实、社会关系导致的人的个性的异化;第三部分对共产主义社会进行分析,认为只有通过共产主义运动我们才能解决这“人的问题”,实现人的自由和解放。

关键词:类本质异化共产主义自由

一、人的类本质

马克思认为人是类存在物,“不仅因为人在实践上和理论上都把类——他自身的类以及其他物的类——当作自己的对象;而且因为——这只是同一种事物的另一种说法——人把自身当作现有的、有生命的类来对待,因为人把自身当作普遍的因而也是自由的存在物来对待。”[1]作为类存在的人身上有两个特征:第一,人是自由的,拥有无限的创造能力,因而具有无限的生活可能性。人们参加劳动、进行生产生活的目的只是维持肉体生存的手段,只是保证让人活着,即“生活本身仅仅表现为生活的手段”;但是人们活着的意义却不是为了从事仅仅用于维持生计的生产劳动,而是在此基础之上进行丰富多样的创造性活动,通过这些自由创造活动来丰富人类的生存可能性,丰富人类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从而实现自己生命真正的价值;简言之,用于谋生的劳动是为了让人活着,而人活着是为了进行自由创造性的劳动。第二,人的类存在是有意识的。马克思认为人具有有意识的生命活动,能够使自己的生命活动变成自己意志的和自己意识的对象,“有意识的生命活动把人同动物的生命活动直接区别开来。正是由于这一点,人才是类存在物。或者说,正因为人是类存在物,他才是有意识的存在物,就是说,他自己的生活对他来说是对象。仅仅由于这一点,他的活动才是自由的活动。”[2]正因为能意识到自身的生命活动,人才能感觉到自己的活动究竟是自由的还是被迫的。

马克思认为与动物相比,人的生产活动是自由的、自觉的、有意识的、全面的,“一个种的整体特征、种的类特性就在于生命活动的性质,而自由的有意识的活动恰恰就是人的类特性。”[3]因此他认为人的本质规定是进行自由自觉的创造性活动,将自己发展为自由全面发展的个体。不过应当注意的是马克思在这里所说的人是理想的人,他对人的本质的规定也是对人的理想的本质的规定。

(二)“人的问题”

之所以说马克思对人的本质的规定是对人的理想的本质的规定,是因为他在实际分析社会时发现,从事现实活动的“现实的人”实际上处于各种异化关系之中,在种种异化关系中人的本质遭受到现实存在的异化,因而人实际上是异化存在的,这就是马克思毕生都十分关注的“人的问题”;事实上他不仅关心人的异化问题,也很关心人如何获得解放的问题。

“人的问题”就是指异化问题,马克思是在两个方面讨论这一问题的,一方面是与私有财产有关的政治经济方面的异化问题,一方面是与人的个性自由发展有关的心灵方面的异化问题;换言之,“现实的个人”不仅遭遇到私有财产等政治经济关系所带来的强制性、片面性的异化,而且还遭受到外部环境社会关系无意识的异化。

一方面,马克思认为私有财产造成了工人的异化生存状态,导致了工人的人的本质的丧失。因为在现实社会中由于“劳动社会分配的进行,并未考虑到个体的能力和整体的利益而是完全依据资本主义社会商品生产规律的作用。在这些规律作用下,劳动产品、商品似乎决定了人类活动的性质和目的,换句话说,服务于生活的物质变成了统治生活的内容和目的,人类的意识完全成为了物质生产关系的牺牲品”[4],这样就形成了四种非人性的异化劳动形式:(1)劳动者的劳动同他的劳动产品的异化;(2)劳动活动本身的异化;(3)人同自己“类本质”的异化;(4)人与人之间相互关系的异化。“如果说异化劳动的后两个——人与类本质的异化和人与人的异化——揭示的是资本主义私有制条件下人对自身的否定的实质和在社会中的具体体现,那么前两个规定(劳动者与劳动产品和劳动行为本身的异化)则说明了这种异化状态在作为个体的人的身上的生动说明。”[5]

这种异化劳动的结果导致了私有财产的产生,社会上逐渐出现贫富分化等现象;对于不占有任何私有财产的无产阶级而言,“‘人的问题在物质上表现为无产阶级普遍的、绝对的贫困,在精神上表现为他们主观精神状态的恶化。”[6]由于生活极度贫困,面对生存的压力和现实生活的挑战,工人、劳动者们不得不出卖自己的劳动力、不得不从事被迫的生产活动,这使得生产活动或者说劳动对于劳动者而言不是属于他自己的,不是自由自觉地肯定自己的本质的活动,而是否定自己的强制性生产劳动,因为“如果人把他自己的活动看作一种不自由的活动,那么他是把这种活动看作替他人服务的、受他人支配的、处于他人的强迫和压制之下的活动。”[7]工人、劳动者的劳动不是自由自发自觉的创造性生产活动,这就意味着他们人之为人的本质业已丧失。

异化劳动导致了私有财产,而私有财产又导致了人进一步的异化。之所以这么说是由于在精神方面,不占有私有财产、靠出卖劳动力为生的工人在极度贫困的生存境况下变得极为崇拜、渴望金钱货币,将之视为人生唯一的意义之所在,如此一来就确立了金钱在社会中的统治地位;一旦劳动者们将人生目标局限在为金钱而奋斗这一狭窄的领域之内,他就将其他诸种更为广阔精彩的人生可能性给遮蔽掉了。在这种金钱至上、利益至上的观念统治下,“人的问题”就表现为“人的主体性逐渐丧失,人开始成为物,同时作为机器的一部分,他只能固着在机器上,这就会导致人的片面发展。”[8]如此一来劳动者失去了全面发展自身能力的可能,也可以说是丧失了人的本质。

由此可见,“异化劳动,由于(1)使自然界,(2)使人本身,使他自己的活动机能,使他的生命活动同人相异化,也就使类同人想异化;对人来说,它把类生活变成维持个人生活的手段。第一,它使类生活和个人生活相异化;第二,把抽象形式的个人生活变成同样是抽象形式和异化形式的类生活的目的”[9],使“自己的生命活动,自己的本质变成仅仅维持自己生存的手段。”[10]因为劳动者们只是很低级的为了维持人自身的生存去从事劳动,此时的劳动根本不能展示人之为人的类能力、生存可能性、创造性,因为这时的劳动完全是不自觉不自愿的;可见工人们从事生产活动的实质已经扭曲,其自身人的类本质也已不同程度上的失去。

另一方面,与个性自由发展有关的心灵方面的异化问题则是说人的个性发展总是受到历史性外部性因素无意识的异化,其心灵的自由总是受到民族、国家、阶级、家庭等共同体无形的约制和诱导。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说道:“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可见马克思在谈论个人时是充分意识到个人总是处于既有的历史条件和外部关系之中的,他认识到:“每个人都有其个性,但这里的个性不是根源于其自身遗传、天然禀赋或后代独特的体悟和创造,而是由非常明确的共同体关系包括阶级关系所决定和规定的。”[11]这就是说,“‘我的个性并不是无所依托的、独立自在的东西,不是现实社会之外的存在”[12],因此它在现实社会之中往往难以摆脱被湮没、遮蔽、异化乃至丧失的命运。因为只有处在共同体之中,个人才能获得全面发展其才能的手段,换言之,只有在共同体中人才可能拥有个人自由;但是“历史的诡谲之处就在于,本来‘只有在共同体中才能得到显现和发展的‘现实的个人的个性和自由,却又受到了共同体的制约。”[13]这意味着在共同体以及种种社会关系无意识的宰制下,人们的个性总是归属于其社会关系特别是阶级关系的,这恰恰说明了“现实的人”是很难自由自在的发展出自己独特的个性的,他的个性其实是被社会诱导和塑造的。所以说,在无意识的历史性、外部性的宰制、异化之下,人们的个性发展会受到很大的约束;人们很难进行自由的创造性活动,也很难实现人之为人的本质。

(三)共产主义运动:“历史之谜的解答”

马克思认为“人的问题”实质上是异化问题,他提供的异化问题的扬弃和人的“解放”之道便是共产主义运动,“共产主义是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的扬弃,因而是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因此,它是人向自身、向社会的即合乎人性的人的复归,这种复归是完全的,自觉的和在以往发展的全部财富的范围内生成的。这种共产主义,作为完成了的自然主义=人道主义,而作为完成了的人道主义=自然主义,它是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是存在和本质、对象化和自我确证、自由和必然、个体和类之间的斗争的真正解决。”[14]

共产主义是对“人的问题”的真正解决,这意味着,一方面,由于异化劳动和私有财产造成了劳动者人的本质的丧失,“人变成对自己来说是对象性的,同时,确切地说,变成异己的和非人的对象;他的生命表现就是他的生命的外化,他的现实化就是他的非现实化,就是异己的现实。”[15]劳动者对自身的劳动生产活动的感性认识是这样的:他不认为自己在从事积极的有意义的自由自觉有意识全面的创造性活动,而自知自己不过是在为生计而被迫不自愿的奔波劳碌;他们从自己所从事的活动中感受不到丝毫的价值肯定和乐观喜悦,反而普遍感觉到的是生命的否定和消极悲观的情绪。共产主义运动对私有财产的积极扬弃则意味着“人的一切感觉和特性的彻底解放;但这种扬弃之所以是这种解放,正是因为这些感觉和特性无论在主体上还是在客体上都成为人的”[16],它是“对人的生命的占有,是对一切异化的积极的扬弃,从而是人从宗教、家庭、国家等等向自己的人的存在即社会的存在的复归。”[17]这意味着劳动者能够从自己的一切生命活动中获得肯定,他的一切生产活动都是自由自觉有意识全面的创造性活动,可以说,在共产主义社会不存在被迫不自由不自觉的人的活动,人们都是以肯定性的态度自觉进行各种生命活动;因此共产主义社会中“人对人的本质和人的生命、对象性的人和人的作品的感性的占有,不应当仅仅被理解为直接的、片面的享受,不应当仅仅被理解为占有、拥有。人以一种全面的方式,就是说作为一个总体的人,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质。”[18]

另一方面,由于受到种种历史性、外部性因素的宰制和约束,人们的个性很难能够自由全面的发展,因而它在现实社会之中往往遭遇到被湮没、遮蔽、异化乃至丧失的命运,而导致这种结果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在于人们个性需要、内心生活与外部现实、共同体生活之间是不兼容的、异质的。但是在共产主义社会,“人的个体生活和类生活不是各不相同的,尽管个体生活的生活方式是——必然是——类生活的较为特殊的或者较为普遍的方式,而类生活是较为特殊的或者较为普遍的个体生活”[19],“人是一个特殊的个体,并且正是他的特殊性使他成为一个个体,成为一个现实的、单个的社会存在物,同样,他也是总体,观念的总体,被思考和被感知的社会的自为的主体存在,正如他在现实中既作为对社会存在的直观和现实享受而存在,又作为人的生命表现的总体而存在。”[20]这就是说,在共产主义社会,每个人的个性是整个社会形态和真正的交往关系的准则、依据、理由、出发点乃至归宿,他的个性即是社会性,社会性亦是个性;因此在社会中既存在着的个人的独特性,同时也能看到作为人这个具有自由自觉意识的类的普遍性。换言之,共产主义社会实现了人的个性、独特性与社会性、类普遍性的统一,这才是真正的人性的复归,所以只有在共产主义社会,人们的个性才能真正实现自由全面发展。

如果说“全部历史是为了使‘人成为感性意识的对象和使‘人作为人的需要成为需要而作准备的历史(发展的历史),”[21]亦即全部历史就是要人类意识到自己必须超越正在经历的作为“历史的狡计”的异化阶段,意识到生命的真正意义在于进行有意识的、全面的、自由、自觉的创造性活动,在于恢复自身业已丧失的人的本质,那么只有通过共产主义运动才能彻底完成上述工作。在共产主义社会,我们可以完成对任何形式的异化的积极扬弃,可以实现每个人的个性解放;在共产主义社会,每个个体均能够成为自由全面发展的个体,每个人的个性、创造性和丰富性都能得到充分的展示,每个人都能恢复、实现人之为人的本质,进行有意识的、全面的、自由、自觉的创造性生产活动;也只有在共产主义社会才始终“创造着具有人的本质的这种全部丰富性的人,创造着具有丰富的、全面而深刻的感觉的人作为这个社会的恒久的现实。”[22]

只有共产主义才能真正实现“人作为人”的理想,我们应该为共产主义事业、为每个个体的自由全面发展大业奋斗终生!

[参考文献]

[1]引自《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德】马克思著;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3版。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5(2008.5重印),第56页。

[2]同上,第57页。

[3]同上,第57页。

[4]引自《理性和革命——黑格尔和社会理论的兴起》【美】赫伯特·马尔库塞著,程志民等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 第235页。

[5]引自《〈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导读》,王贵贤等编著。北京:中国民主法制出版社,2011.12第84页。

[6]同上,第84页。

[7]引自《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第60页。

[8]引自《〈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导读》,第85页。

[9]引自《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第57页。

[10]同上,第57页。

[11]引自《批判与建构:〈德意志意识形态〉文本学研究》,聂锦芳著。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4第471页。

[12]同上,第401页。

[13]同上,第474页。

[14]引自《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第81页。

[15]同上,第85页。

[16]同上,第85-86页。

[17]同上,第82页。

[18]同上,第85页。

[19]同上,第84页。

[20]同上,第84页。

[21]引自《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第90页。

[22]同上,第8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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