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译:审美与自由
2015-11-28李书喜
文 _ 李书喜
高译:审美与自由
文 _ 李书喜
Q=李书喜,A=高译
高译,1962年2月生于北京。1991年考入北京大学哲学系攻读美学专业研究生,1993年获该系最高学术奖“冯友兰奖学金”,1994年7月获硕士学位并留校任教。出版有理论专著《中国书法艺术美学》及个人画集《当代名画家精品集—高译卷》《中国当代名家画集—高译卷》《中国近现代名家画集—高译卷》《走近画家—高译卷》《中国美术家大系—高译卷》《中国水墨—高译卷》《收藏界最受关注的中国艺术家—高译卷》《美院讲堂—高译卷》等。书画作品被国内外企业及收藏家收藏。现为北京大学艺术学院美术学系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华美学会会员。
Q:你在北大读的是美学专业研究生,毕业后又留在北大任教,可以说说你和北大的渊源以及北大对你的影响吗?
A:我是在北大镜春园长大的,这里原先是圆明园的一部分,环境十分优美。今年春节期间,正逢瑞雪夹细雨,微风清爽,景色宜人。我独自一人置身于镜春园,细细品味着春寒料峭的北国风光,回忆着自由美好的童年时光。我喜欢静逸、恬淡的生活,这种情致确实是一种享受,它让我想用画笔把自己美好的童年记忆表现出来,我想那其实就是艺术家的梦境。
记得当时我家附近有北大著名学者宗白华、朱光潜、吴组缃、王瑶、陈岱孙等先生的居所,在校园里也会常常看到他们的身影。那时我还小,还不懂得大师们的学术成就。后来,我在上学期间得到过很多北大名师的点拨与教导,如叶朗、阎国忠、李醒尘等,他们对我的美学理论和艺术创作给予了关键性的指导。所以,直至今日,我对北大仍保持着一种特殊的情感,无论现实中遇到多大的挫折,我也不肯离开这里。
Q:你在北大先学的是中文,后学的是美学,你的专业与创作有什么具体的关联?
栏目主持_李书喜
A:20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国内掀起了美学热潮,人们开始关注和探究美学,研究艺术的审美与鉴赏,热议美学与艺术的关系问题。现在冷静下来看,艺术的创作的确是离不开美学的,哲理性思想与艺术技艺结合产生的高妙理论就是美学理论。
在读研时,我学的是西方美学专业,学习外语和阅读书籍占去了大量的时间。我的硕士论文研究的是席勒的《审美教育书简》,主要是谈人如何才能获得精神的审美自由和人性的解放,论文的题目就是“审美与自由”。在蔡元培先生提出“以美育代宗教”的教育理念之后,北大又出现了朱光潜和宗白华两位美学大师,他们把西方美学思想引入中国,并将东西方美学理论融会贯通,提出了各自的学术主张与理论,这对后来的学者和艺术家产生了极大的影响。有赖于前辈们的学术积淀与自己多年的艺术创作体悟,我写了《中国书法艺术美学》,现已出版,另一本《中国画艺术美学》也在撰写中。当然,我有很多想法没有时间实现,心里也很着急,完成这本书之后,我就会彻底地转向艺术创作,去做我自己最想做的事情。也就是说,目前我还不能完全投入到艺术创作中去。
Q:你曾放弃了报考本校博士研究生的机会,这是出于什么考虑?
A:我曾想获得博士学位,但这需要付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若再读博士,恐怕就没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创作了。任何选择肯定都是有得有失的,最终我还是选择了走艺术创作这条“不归路”。我心里一直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只要有口饭吃,就一定要做自己喜欢的艺术,其他的名利诱惑很难改变我。
Q:在艺术理论方面你也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你是怎么做理论研究的?
A:就目前来讲,自己肯定没有做出很大的成绩,但是我清楚自己是完全可以做好的。然而,时间对于每个人来讲都是有限的,我们不可能样样精通。因此,我的困扰主要来自艺术实践时间的匮乏。因为我太爱艺术创作了,在《中国书法艺术美学》这本书里,有许多细节我还没有完全去展开论述,只是提到而已,颇感遗憾,待来日再慢慢补充吧。近十年来,我在北大课堂和理论文章里都谈及许多艺术审美和艺术表现的内容,其中绝大部分都来自我自己的艺术创作体验。我由过去偏重艺术理论研究开始逐渐转向偏重艺术创作实践。艺无止境,艺术理论研究也是没有止境的,只是每个人的侧重点不同,可谓殊途同归吧。
Q:美学的概念是从西方引进的。你在中国书画创作和西方美学方面做了哪些研究?
A:中国的书法和绘画艺术追求“意”,强调体悟精神,审美上注重意象与境界的层面,所以中国画多以写意画为主,有小写意与大写意之分,包括工笔画也有写意性。中国哲学在艺术上也有内涵的渗透,老庄哲学和美学思想在艺术的应用与表达中都有体现,在齐白石、黄宾虹、傅抱石、徐悲鸿、林风眠、刘海粟、张大千、吴冠中等大师的经典作品里均可以看到。西方绘画的表达方式以写实为主,西方人追求静穆的伟大,是一种很高雅的审美。其实我们不难发现,古今中外的艺术精品都具有一个共同点,它们往往是艺术家付出毕生精力才可获得的。中国人讲的“通会之际,人书俱老”就是一例,这符合艺术表现所遵循的客观规律,也是具有科学性的。
说到美学探究,在读硕士研究生期间,我的论文题目是“审美与自由”,那时候就可以发现我对艺术表达自由的渴望。我想,艺术家的责任就是将自己的天赋和才华用于表现艺术中最美好与最高妙的幽隐,这一点很重要。很多艺术家走完一生也还没有来得及表达,这是很可惜的。我想,艺术家要不断地提升自己的精神层面,不断拔高自己的审美追求。中西方艺术表现方法虽有所不同,但审美价值取向基本是一致的,都是在努力表现人类审美的最高境界。同样,我的艺术创作也有赖于东西方美学理论的支撑与审美文化的积淀。
Q:在艺术创作题材上,你以丹顶鹤为主,这是出于什么考虑?
A:1996年,在日本东京艺术大学与北大进行的一次学术交流中,我见到了一幅很小的图片,上面是北海道的丹顶鹤,画面的意境很美,由此我就开始了对丹顶鹤的艺术创作。丹顶鹤的原生地是中国东北齐齐哈尔的扎龙自然保护区,这是一片具有灵性的土地,水天一色,真是人间仙境。丹顶鹤是灵性之物的象征,既单纯质朴,又高贵异常;色彩简洁,黑白红三色;姿态优美,舞动起来如同跳芭蕾舞,十分可爱。它是自由、吉祥、高贵、平和、美好的象征,这也符合我的性格与人生理念。
Q:最近网络上出现了很多质疑美协和画院的声音,你怎么看?
A:美协和画院集中了国内一部分艺术精英,但他们也要生活,既要考虑创作,也要顾及生存和家庭。大家都是社会的一员,也不要一味地去责难他们。当然,我也不赞同艺术家将自己的作品一味地商业化。艺术家应该把精力放在不断创造美上,应该有社会担当,多创作出优秀的作品。
Q:从去年起,书画市场变得冷清了,收藏家也更加理性了。相比两三年前,大家对书画的价值有了更多的思考,你对书画市场有什么看法?
A:艺术品的价值存在于每一个鉴赏者的心里。博物馆、美术馆及收藏家收藏某个艺术家的作品,其实这也是一种缘分,这里包含着综合的审美和文化因素。好的艺术品养眼、养心、养人,所以艺术品的价值应该由喜欢它的民众来定,这不是艺术家应该考虑的。对艺术品的认可,吴冠中先生认为应该是“专家点头,百姓鼓掌”,这是有其合理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