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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本宝卷的目录提要研究

2015-11-27吴瑞卿

河南图书馆学刊 2015年11期

关键词:宝卷;抄本宝卷;著录项;目录提要

摘 要:为适应宝卷研究工作的开展,文章从抄本宝卷特点出发,分析了郑振铎《佛曲叙录》、向达《明清之际之宝卷文学与白莲教》、傅惜华《宝卷总录》、胡士莹《弹词宝卷书目》、李世瑜《宝卷综录》、车锡伦《中国宝卷总目》六部较有影响力的宝卷目录提要著作,比较各著作中的著录项,探讨并拟定科学的宝卷目录提要规范。

中图分类号:G25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1588(2015)11-0138-03

①在这六部著作中,《明清之际之宝卷文学与白莲教》一文收录在向达个人论文集《唐代长安与西域文明》中;胡士莹的《弹词宝卷书目》(增订本),本文中引用的观点来自前言,是1957年上海古典文学出版社出版时的前言。 宝卷是产生自南宋,流传于民间的一种讲唱文本,其结构较为固定,内容以散文、韵文相间的形式呈现。宝卷文字朴素生动,具有浓厚的时代和地域特色。自产生之后,宝卷在各地民间广泛流传,而后由于受到政治的影响和社会物质文明、精神文明的冲击,逐渐式微。“善有善报”是宝卷内容的中心思想,抄卷被认为是积善行德的好事,所以抄本宝卷繁多。

宝卷文本是学者进行民俗、曲艺、音乐、民间宗教等研究工作的珍贵文献资料,丰富的宝卷文本有利于研究工作的顺利进行。但是,如果宝卷文本不经序化和揭示,资料千头万绪,没有章法可循,就不利于查找和利用,为宝卷制定目录提要势在必行。从20世纪30年代到21世纪初,陆续出现了六部比较有影响力的宝卷目录提要著作,即郑振铎《佛曲叙录》、向达《明清之际之宝卷文学与白莲教》、傅惜华《宝卷总录》、胡士莹《弹词宝卷书目》、李世瑜《宝卷综录》、车锡伦《中国宝卷总目》①。随着宝卷文本越来越多地被发现,六部著作中收录的宝卷数量也随之增加,再加上六位著者的研究角度不同,所以六部著作呈现出的面貌是不一样的。由于抄本宝卷普遍且具有代表性,本文试着从抄本宝卷的特点出发,参考以上六部著作,提炼其中的目录著录项,分析其阐释的角度和方法,对比研究其优缺点,拟定抄本宝卷的目录提要规范。

1 抄本宝卷的特点

从装帧形制上来讲,抄本宝卷以线装和毛装为主,经折装很少。线装除了用普通家用棉线装订之外,和毛装一样,书头、书脚和书脊三面并没有经过裁齐。

从宝卷抄写上来看,由于抄写者文化水平普遍较低,多数抄本字迹凌乱,文字错讹和造字的情况较为普遍;部分宝卷以地方方言写成,对于非该地区的人来说,此类宝卷内容较难理解;为躲避政府监管,或者为了标新立异,抄写者往往会为抄写的宝卷起异名,这就造成了宝卷文本中的“同名异卷”和“同卷异名”的复杂状况。这些情况都为宝卷的阅读、整理和研究带来了一定的困难。

抄本宝卷结构较为固定,除了封面题、内封题外,由书口题、卷首题、举香赞、开卷偈、正文内容、结卷偈、卷末题七个部分构成。由于不同时代和地域的审美或要求,个别宝卷会有一些较细微的差异。如:早期宝卷由于受到佛经的影响比较深刻,每一段落分“品”,这种情况在后期的民间抄本宝卷中已比较少见。受戏曲的影响,部分宝卷在开卷位置不设开卷题名,也无举香赞和开卷偈,而是直接以主要人物的念白开始。这样的形式不够庄严,和宣卷的严肃气氛不协调,没有流行起来,文本也比较少见。还有一些宝卷除了散文、韵文之外,在正文内增加【驻云飞】【山坡羊】【傍妆台】等曲牌设置唱词,加大了宣卷难度,这样的文本也不多见。

自南宋时期到民国初年,宝卷几乎没有得到文人学者的关注。直到20世纪20年代末,顾颉刚先生在《歌谣周刊》上发表了一系列有关“孟姜女故事”的研究作品,该项研究引起学界的广泛关注,宝卷文本才终于进入学者视野。20世纪30年代之后,大量宝卷研究作品陆续问世,其中有六部较为著名的目录提要著作,即郑振铎《佛曲叙录》、向达《明清之际之宝卷文学与白莲教》、傅惜华《宝卷总录》、胡士莹《弹词宝卷书目》、李世瑜《宝卷综录》、车锡伦《中国宝卷总目》。

2 六部著作中的宝卷目录著录项分析及比较

2.1 六部著作中的宝卷目录著录项分析

首先,笔者对六部著作中的著录项按照其在该著作中的著录顺序一一进行介绍,对其中个别不易理解的著录项再做进一步阐释。

《佛曲叙录》中以宝卷名称、著者名、版本数量、宝卷异名、卷数、出版地、出版时间、宝卷用途、整体评价,以及故事梗概各著录项为顺序来揭示宝卷文本,宝卷中个别项不具备者不著录。其中,“宝卷用途”项是指,有些宝卷用于为父母做寿,有些宝卷用来消灾祛病;“整体评价”项,这里以其中的《延寿宝卷》为例,郑振铎先生写道“结构得很好,并不讨人厌”[1],在《珍珠塔宝卷》中写道“此书先已有弹词盛行于世,此系从弹词重述者”[1],此项有时会放在“故事梗概”项之后。

《明清之际之宝卷文学与白莲教》中涉及宝卷七十种,其中的六十八种为清道光年间黄育楩《破邪详辩》中所提及的卷本。此宝卷目录以宝卷名称、名称简要解说、原刊登处、存本数量、品数、品名、故事主角、特殊文本说明,其中不存或作者不曾看过的宝卷条目只著录宝卷名称。其中,“名称简要解说”项,在(二五)《护国威灵西王母宝卷》条目中写道“据云西王母即无生老母化身,在儒、释、道三教之上”[2];“原刊登处”是针对不包含在黄育楩书中的另外两种宝卷而言;“品名”项,品名与故事梗概可互补;“特殊文本说明”目,如(三二)《销释孟姜忠烈贞节贤良宝卷》条目中写道:“述孟姜女事。内中有云:‘若不是你留下寒来暑往,大地人难通晓春夏秋冬。这是以前的孟姜女故事中所没有的!”[2],如(七〇)《先天元始土地宝卷》条目中写道:“把土地的故事敷衍到近两万字的一长篇宝卷,其间不少希奇可喜之处”[2]。

《宝卷总录》以宝卷名称、卷数量、著者名、宝卷出处、版本存佚情况、一种宝卷的不同版本罗列及各版本信息、按(相当于备注项,个别宝卷特征无法归入以上几项的信息放入该项),七个著录项来揭示宝卷文本。其中,“宝卷出处”项,以《目莲三世宝卷》为例,该宝卷出处项为“《佛曲叙录》著录”[3],而《目连救母出离地狱升天宝卷》残本条目中的“宝卷出处”项写道:“此本未见著录”[3];“一种宝卷的不同版本罗列及各版本信息”指的是同一种宝卷的各个版本顺序罗列,在每种版本信息条目内再以“书名标曰”[3],版本、装帧形制、卷册数、“卷首”题、收藏地等项罗列说明,其中的“书名标曰”[3]后面有时也会有“别题曰”和“简名”,“按”为著者对该宝卷的解释或评价。

吴瑞卿:抄本宝卷的目录提要研究

《弹词宝卷书目》中以宝卷名称及异名、卷数和品数、版本项、题名、宝卷现状、简要评价、收藏人或入藏地来揭示宝卷。其中,“版本项”包括出版时间、地点和类型;“题名”项,指的是宝卷文本题名,如《三元记宝卷》条目中写道“题【秦雪梅教子全集】”[4],此项可归入异名项;“宝卷现状”指的是宝卷卷本的外观是否完好。同一名称多个版本的宝卷按所列项目并列著录。

《宝卷综录》中以“编号、书名、卷数、年代、版本、收藏者、曾著录篇籍、备考”[5]八项著录项列表揭示宝卷。其中,“编号”即数量顺序号,方便读者以宝卷名称查找所需信息,“版本”项包括出版地和出版类型。

《中国宝卷总目》以宝卷名称、宝卷异名、同种宝卷的不同版本罗列。其中,“宝卷异名”指的是“简名、又名、全名”[6];“同种宝卷的不同版本罗列”项中每一条再以出版年、出版类型、卷册数量、收藏者或入藏地各项顺序罗列。

2.2 六部著作中的宝卷目录著录项比较

除了将所藏和所知宝卷文本推介给学者外,在六部著作的“序”“前言”和“附录”中,各著者梳理前辈学者的研究脉络,总结著者本人的研究观点和成果。由于六位著者掌握的文献资料和对宝卷的研究角度的不同,六部著作各具特色。

由“宝卷用途”“整体评价”和“故事梗概”三项可知,《佛曲叙录》从俗文学的角度来研究宝卷。从文章名称可看出,《明清之际之宝卷文学与白莲教》重点介绍与白莲教相关的宝卷文本,著录项也倾向于突出宝卷的民间宗教特点。当论及其文学价值时,向达先生则表示宝卷“偶然带着文学的意味,那只是一种副作用!”[2]而对于宝卷的史料价值则给予充分肯定“这些初期的宝卷文学,倒是研究明清之际白莲教一类秘密教门的一宗好资料”[2]。以上这两部作品较早,发现的宝卷文本尚少,目录提要形式较为简单,但在宝卷文本的研究上已经分成了两个不同的方向。《宝卷总录》除了包括“碧蕖馆”所藏和《破邪详辩》中提到的宝卷文本外,还收录了“国立北平图书馆、北京大学图书馆,长乐郑氏(振铎),天津杜氏(颖陶),绥中吴氏(晓铃),及日本东方文化研究所,公私藏本,综合著录”[3]。不同于前两部著作,《宝卷总录》中出现了“书名标曰”、装帧形制和“卷首”题等对于宝卷文本的客观描述项,使读者可以对宝卷文本本身有较为直观的了解。《弹词宝卷书目》前言写道:“均以现存为限,而且仅仅能够把版本、卷数、册数等记载下来,郑、凌二目既极简略,我也无从补充,内容方面,只好从略。另附《破邪详辩》所录宝卷目,用资参考”[4],由此可知,该书收录的宝卷数量虽多,但著录项却极为简略,并没作创新发展。《宝卷综录》中收录的宝卷文本更加丰富,除此之外,著者还归纳总结了当时的宝卷研究论著,宝卷书肆及藏卷人等信息,此书一经出版便成了当时宝卷研究者的必备工具书。值得注意的是,李世瑜先生不仅注意到了宝卷在不同时代的变化,还精确地给出了这两个时期的划分标准;另外,他还注意到了宝卷的“别题”和“简称”问题。由此可见,李世瑜先生对于宝卷的研究更多元、具体。但就目录提要方面而言,《宝卷综录》并没有太大的发展。车锡伦先生的《中国宝卷总目》是目前为止最为完备的宝卷目录著作,该书共著录宝卷1,585种,是傅惜华、胡士莹、李世瑜三位所著书目的三倍。在李先生的《宝卷综录》中虽然提到了宝卷“别题”和“简称”的问题,却还没注意到宝卷文本错综复杂的根本原因。车锡伦先生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宝卷的“同卷异名”和“同名异卷”问题,正文中的每一种宝卷都详细给出其存在的“简名、又名、全名”[6];不同种类但又有所关联的宝卷之间互为参见,建立了宝卷与宝卷之间的横向联系。这样一来,宝卷种类更加清晰明确,宝卷的渊源和嬗变关系也开始有迹可循。

通过这六部著作可清楚地看到,随着宝卷文本资料的增多,宝卷目录著作也在不断地更新和完善,学者对宝卷的认识更加深刻和全面,两者互为因果。但是,这六部著作所设置的著录项并不能准确反映抄本宝卷的内容价值和主要形式特征,无法使读者通过该目录提要了解抄本宝卷。笔者认为,宝卷文本区别于一般古籍和其他说唱文本的地方在于它独特的文本结构,并且某些文本在结构上的细微差别也能反映该宝卷文本的时代和地域特点,所以宝卷的目录提要需要在概括宝卷故事内容之外,重点揭示宝卷文本结构特征。

3 为抄本宝卷设置科学的目录提要

3.1 抄本宝卷目录提要著录项分析及确定

3.1.1 书名项。抄本宝卷不同于一般的古籍,正名不能以卷首名称为准,需要综合考虑。一般情况下,在宝卷的封面,书口,内封,卷首,卷首、卷尾偈子等位置,都会出现宝卷名称。其中,书口题名可能是收藏者为了防止宝卷在传抄过程中丢失而做的标志;卷首、卷尾偈文,由于韵文的字数限制,出现的名称多是宝卷简名。将这所有的名称全部汇总,了解宝卷内容后,以《中国宝卷总目》为标准,确定该宝卷的常用名称。这样的命名规则不仅可以更准确地反映宝卷,还可以解决宝卷文本中存在的“同卷异名”和“同名异卷”问题。

3.1.2 著者项。宝卷多属于集体创作,一般不署著者,只有抄写者、置办者、宣卷人和收藏者。这些人名通常出现在封面、内封、书口、开卷、卷末题等位置。

3.1.3 版本项。为方便研究者利用,全面揭示宝卷文本,版本项可细化为以下五项:装帧形制、外观尺寸、页码数、半页行数、散文首行字数。宝卷是散韵结合的文本,散文每行字数十八到二十三字不等,韵文部分比较复杂,句型有多个变化。

3.1.4 提要项及其他。偈文是极为重要的一项,偈文不仅可以概括宝卷内容,在结卷偈文中通常会出现宝卷主角的名称,所以偈文可代替以上六部著作中的“故事梗概”项和“宝卷主角”项。宝卷的年代、抄写者或置办者姓名一般会出现在封面、内封和卷末题中,如果这三个位置的信息有差异,还可以从中推知宝卷的流传情况。某些宝卷文本在封面处有编号,可能该宝卷抄写者的宝卷数量已具备一定规模,编制号码以方便整理利用。宝卷中的钤印章是宝卷收藏者和入藏单位的标记,也是揭示宝卷的一项重要信息。

3.2 手抄本宝卷著录项

综上,可确定抄本宝卷的著录项为:宝卷名称,版本,封面、封底题,内封题,书口题,卷首题、钤印章,开卷偈,结卷偈,卷末题,按。一般情况下,通过这十项著录便可以看出宝卷的内容及结构,确定宝卷种类。但是,有一小部分宝卷隐藏较深,十项著录仍无法了解其真正面目,还需要增加“故事梗概”一项,做进一步揭示。

为反映宝卷文本的本来面貌,在引用宝卷内容时,文本中的文字繁简体、错字和造字等,以宝卷文本为准,不做主观猜测和更正。对于确实的错讹字,在该字后面的括弧内写上修改的字,以供参考。

4 结语

2006年,河西宝卷成功申请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这大大推动了宝卷的整理和研究工作,宝卷事业的发展进入了又一个高潮。随着宝卷研究的深入,对于宝卷目录提要的要求也更加科学和严谨,两者相互促进,宝卷价值愈加显现。笔者在前人的目录著作和研究成果基础上,结合近几年整理抄本宝卷的实践总结,尝试以更加科学合理的著录项对抄本宝卷进行揭示。

参考文献:

[1] 郑振铎.佛曲叙录[J].中国文学研究(下),1927(17):1-20.

[2] 向达.唐代长安与西域文明[M].北京:生活读者新知三联书店,1957:600-616.

[3] 傅惜华.宝卷总录[M].北京:巴黎大学北京汉学研究所,1951:5-11.

[4] 胡士莹.弹词宝卷书目(增订本)[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1-7.

[5] 李世瑜.宝卷综录[M].北京:中华书局,1961:1-3.

[6] 车锡伦.中国宝卷总目[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0:3-28.

(编校:马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