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日记
2015-11-27贾晟南
2月21日
台北印象
奇怪,来台北的这几天,竟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以前对台北的印象都来自报纸电台电视和一些熟悉的名字,如:余光中,三毛,琼瑶,尤金等等,到台湾后,才觉得这些名字还是名字,和在大陆时一样,所以对有些同学激动的状态既羡慕又觉得难以理解。
台北感觉上跟北京,西安,大连,沈阳,这些我待过的城市没有什么不同。要说不同,第一直观印象,卫生干净。这几天,走了一些地方,吃了一些小吃。这次来台北,作为大陆交流生,和硕士生住在一起,多有不适。如果不出来,我还不知道我是如此恋旧的人。想念朋友,老师,家乡,学校,温暖的家……时常翻开旧照片傻呆呆的看。于是,我又出现了自我认知危机。封闭而固执。就像舍友在大一的时候看到我的状态一样。
台北人说自己是商业城市,但比起大陆的城市,显得很悠闲,人有礼貌,没看到闯红灯的,车都是让着人先走。上电梯的时候大家都靠右侧站着,排成一排,非常自觉,非常整齐,就像小学生一样,把左侧留给急着赶路的人。在公车和地铁上的博爱座(相当于大陆的老幼病残专座),极少有年轻人坐着,哪怕是空的,也没有人去占。有趣的事情是厕所里贴的标示有一段是“省水是积德”,印象很深。如果你要问路,市民会很高兴的帮助你。谢谢是很普遍的口头禅。
我还没有接触台北的报纸,因为繁体和竖版,令我已形成多年的阅读习惯受到很大的挑战。新闻也很无聊,很乱,理不出头绪,一会政治一会娱乐的,都搞不清楚想说些什么。只能说太有娱乐精神了。而且,台湾腔理解起来有点困难。
美女很多,帅哥很多。只是男生有些……阴柔,大都缺少阳刚之气,或许是我的欣赏习惯有问题吧。
今天去了龙山寺,香火很旺,地方很小,而且台湾什么神都拜,关二爷,兔儿爷,观音,佛祖都是供在一起的,让我奇怪。
经常阴天,潮湿,这么久只晴过昨天一次。
小吃挺好吃的。
一切算是还好吧。
至于我有没有变化,我不知道。耐心变好了吧。而且想对以前伤害过的人说对不起。
很想念大家。还好,只是半年。
2月25 日
一些人 一些事
台湾人做事让人感觉效率很低。也许是地方小,竞争小,人都懒散惯了。你很少能看到aggressive的台湾人。无论男女。柏杨写的《丑陋的中国人》说中国人没有血性,温润如玉,是不是说的是台湾人呢?
台湾人虽然很有礼貌,但给我的感觉是太温吞,对于我这个土生土长的大陆东北人,不适。
我想我今天是有些冲动了。冲动是魔鬼。主要是因为今天关于选课的问题要联系助教,助教的手机座机却打不通,发短信也不回。据说,台湾人短信回起来都很慢。
在大陆的时候就听说台湾普通人对世界地理都不是很了解。他们好像也不太注重这方面的学习。有一次,老师假设提问,有哪几个国家不会赞同中国分裂?有一位一直上课特别认真的同学举手回答:朝鲜和中东。
台湾大学的老师很好,永远那么耐心,不会批评或者讥讽。可能是一种风气。
2月28日
阳明山
不得不说,我可能不适合没事出去瞎晃悠。
阳明山挺漂亮的……还好……还不错,是我的口头语。于是,我总结出了两个经验。第一,无论什么样的地方,只要人多了就丑了。可见人没事不要自以为是。第二,旅游有时候不在于去哪里,而在于跟谁去。我想,今天之所以觉得不是特别难以忍受是因为和有趣的人一起去。
一如既往,感觉台湾人素质不错。之前可能感叹过种种不满,人的素质还是值得肯定的。此时正值阳明山的花季,花开的美。花的周围没有栏杆,也没有写着不要摘花之类的标牌。草地也没有写着请勿踩踏,因为可以踩踏。没有人去摘花,包括年纪很小的小朋友。垃圾箱很少很少,少到基本看不到。但是地上还算干净。水里也有零星的垃圾,但是非常的少。而且人还是保持了一如既往的好脾气。要知道,今天最高气温二十八度,在山上的一条小吃街上,各种炉子,烧烤,把周围的空气烤的绝对超过三十度。但是所有的人,包括一直在炉子边卖吃的人都一直脾气很好。没有谁大声嚷嚷。和和气气的。这一点不得不佩服。如果你领教过大陆公车司机的狂吼,你就不得不赞扬台湾同胞的司机们语气的温和。
昨天看了郎咸平的《不要走马观花看香港》。我在“人人的状态”表达了我对这位同志由衷的敬意。推荐大家都去看一看。他关于交通有一个很有趣的看法。他说香港就没有北京那么宽的街道,塞车情况非常轻微。他说在香港车开的特别快,因为司机知道不会有人闯红灯,因此车不必担心撞着人。我在台北也遇到过,尤其是摩托车,速度快到我都无法理解,就是眨两下眼就消失在你面前的速度。后来听了郎咸平的说法 我不由得想起了那辆摩托。确实,闯红灯在台北也很少,尤其是在主干道上。想着想着就觉得有意思。关于人是否闯红灯是否对交通堵塞产生影响的说法我不知道是不是百分百正确。但我愿意相信他的合理性。从小到大我们受到的教育是闯红灯会造成严重的交通事故。我现在还记得小学时候老师给我们看那些血淋淋的肇事现场,当晚正好家里停电,我自己在家吓得够呛。
其实闯红灯的致死率比飞机出事还低。我们不会因为怕死而不坐飞机,当然以此推理,我们更不会因为怕死就不闯红灯。这个教育方法事后证明是完全的错误。闯红灯的人在大陆从来都不少。其实用这种方法来教育可能并不能得偿所愿。提供闯红灯致死率这个数据的同志最后这样说:我们不闯红灯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因为素质,因为人有文明,要有素质。推广来看,我们不随地吐痰不是因为怕传染,而是因为素质;不随地扔垃圾,不是因为怕脏,而是因为素质;不偷东西不是怕被抓住,而是因为素质。
当然,我说这些并不是在说大陆人没有素质。总是听到有人在说美国人怎样、英国人怎样、法国人怎样,最后总是以我们就是素质差作结尾。人和人又有什么不同?优雅的杀戮总归是杀戮,礼貌的侵略总归是侵略。
3月2日
上课以及传媒
昨天去上了两节课。这是我第一次作为类似于插班生到别的班级听课。在大陆的时候觉得周围同学都是鲜活的个体,在台湾总感觉周围的人是一坨坨的存在,面目模糊不清,很长时间也搞不清楚谁是谁,或者感觉他们属于另一个时空。于是我体会到了很多影视作品表现过的插班生的尴尬。偷偷摸摸的窥视,若有若无的注意,背后的小议论,好奇与畏惧。我端庄地坐在那里,尽力让自己、同学和老师都舒服一点。比如在一门古代军事文化史的课中,老师从一进门就注意到我是交换生,之后的一节课没敢看我一眼。我知道他很紧张,因为他提到中共和国民党的某些战役(共产党打输了的),他会尴尬的挠头,然后干笑两声,搞得我也很紧张,以至于他一提到中共我就心惊肉跳。这大概就是一时的沟通不畅吧,也只能这样说。
老师的水平从这两节课里不敢下结论。不过上课的地方离得太遥远,乘车要四十多分钟的路程,图书馆也是分散在各个校区里的。学校有覆盖网络,但没有大型机房。
在这里会更多的想到传媒的问题。在这里看报纸,就可以推想如果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长大很难不对大陆产生不好的看法。传媒,实际上影响着民众的思想,所以我们来交流,因为想要听不同的声音,也想要告诉你们我们是怎样的。还是何频的一句话说的好,“政治有时候很可笑,由于不了解,总是把对方想象得很可怕。”
3月3日
雷人的课
今天去上了两节课。总体感觉一个字,雷。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上午一节课叫做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史。老师讲的是延安到文革的历史。整节课就充斥着老师和我的单人交流。比如他讲到建党,说中国共产党是1921年成立的,然后他就突然问道:大陆的同学,我说的对么?这个是你们必修的吧?之后的课堂上不断地问:大陆同学,对吧。大陆同学没关系吧。还和我讨论了一下苏州供煤不供电的问题。我认为最为尴尬的问题就是他把文革时期的大字报,顺口溜,粮票放在PPT上说,底下一阵阵的笑声。我故作镇定地往那一坐,关键是还有人频频回头看我的反应。我只想说,我是一个害羞的人。
下午一节课是最雷的。如果不是我们原来学校的课表有的“美学概论”,我又怎么会选这么文艺的课程。下午上课了大约五六分钟了,老师才过来。我抬头一看,雷!那个老师戴眼镜,留着长胡子,左右下方都有。身上穿了一件深棕色的太极服,民国时期那种褂子,背了两个相当土的鼓鼓的包。想象一下,然后同情我当时目瞪口呆的表情吧。之后他的开场白就是:你们所有人都有精神病,我也是精神病,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第二句话是你们五十岁的时候也许不记得大学学过什么,但你们会记得我的歌声。于是我开始思考,歌声?什么歌声?这两句话之后他就开始讲美学。其间长达两个小时,我想,没有一个人听懂他在讲什么,其实也没有人在听,而且他好像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嘟嘟囔囔的。在最后二十分钟里面,突然他发下来一张纸,我一看,是波若波罗密多心经,南无本师阿弥陀佛以及一些佛经里的句子,还有谱子。之后他就开始领着我们用梵语唱这些歌。是高声,大声唱这些歌。教导我们要回归本真,用心体会……我就彻底无语了。再次想象一下在一群埋头高唱梵语歌曲的同学们里异常无奈的我吧。
不得不说,老师太有个性了。
我说雷,绝没有不尊重的意思,只是想和大家分享一下我当时的感受。这里的老师和学校的关系很淡,基本上是一个老师一个风格,学校不干涉老师的具体教学内容,老师也不清楚学校的某些规章制度……想要选课的话找助教好了,问老师等于白问了。
3月15日
有关公司的一堂课
今天听了成中然同学的推荐,旁听了一堂公司治理和风险管理的课。首先表示感谢。因为课确实很好。
这个老师今天讲的是公司中的董事会。很有特色地在后半堂课里让大家模拟董事会来讨论“红火公司”案件。大家各自扮演独立董事,执行长和分公司总经理。讨论过程十分有趣。同学有观点,也很积极。老师很开放,思路也很宽阔。讲的东西也很贴近实际。案子涉及到台湾的名门望族“辜氏”。给我印象深刻的是老师把同学更多当做是值得尊重的同事,他讲到这件案子,说如果不是因为得罪了陈水扁不会闹得这么大。希望我们把政治因素以及历史因素都考虑进去进行讨论。只能说我非常高兴能够撞到这节课。虽然是旁听,也有很多活跃的机会。
在西安的时候,我很少这么积极地上课。也许这边的选课制度对交换生十分轻松,想学的就学,不想学的就放弃,我自己没什么负担,才会对自己负责。真有一些很好的课可以听听。就像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史,今年正好讲到大陆文学,和我的专业课内容很相近。想想我有时候感到很好笑,大陆不好好学跑到这来倒开始一本正经的学起来了。以前自己老师要求读的作品,却跑到这里来一板一眼地读。只能说老师确实讲得好,哪怕像我这种不喜欢文学的人,也可以耐着性子一点点看。
这里很多老师都有国外的学历,思想很活跃,很有见解,年轻而且知道调动学生积极性(当然也有讲的无聊的老师)。比如老师讲到高行健,这个名字记得是大陆某个老师用很轻的声音很神秘的跟我们说过,好像还很赞同的样子。他写的书《灵山》好像还是禁书。我本来以为这里的老师会大加赞扬。结果这个老师大骂了一顿他。说他的东西根本就是垃圾,看都看不下去。当然我没看过,也没兴趣,但是这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大陆的老师是怎么回事?按理来说本土的东西难道本土的人不更加熟悉么?为什么在学校从来都听不到老师自己的看法,自己的观点。似乎老师也是在人云亦云而已。照本宣科来讲文学是不是很奇怪?
4月11日
什么是文学的意义
作为学中文的人,我其实一直在困惑文学的意义的问题。尤其是近代文学。大一的时候我曾经就这个问题询问了某个老师。他说,你多看看,也许你现在觉得他们是文人,以后就会明白……但我依旧是困惑的,况且我不认为他说的是对的。
就在前几天,我问了在台湾教文学的老师。他第一次让我感到一个老师起到的解惑作用。他很认真地回答我说,从现在来看,那个时代的文学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尤其没有我说的现实意义。近代文学更像是一幅画,你觉得它美,而去欣赏,不是因为它有什么意义。而且,看近代文学要回到那个时代,结合那个时代的背景来思考。也许他们思考的很多问题现在早已不成为问题,但在那个时候那一代人是奉为珍宝的。
这个关于文学意义的观点令我耳目一新,感到困惑我许久的问题突然就解开了。之后我提出了第二个问题,我说当时的小说和现在的网络小说是一样的么,是不是当时那帮人闲着无聊才看的。老师说,不是,他认为现在的网络文学是消费文学,与当时不一样,不是说有什么思考,困惑而写,而是为了去写而去写。
由衷地赞叹这位老师。因此把他的观点跟大家分享一下。不知道有没有像我一样反应迟钝,到大二还没明白的。
台北大学的学生很幸福,他们的老师很多都很有个性,很有见解,各有各的风格,他们的教室,宿舍设施整体来看比大陆好很多。
4月14日
一节有关感动搞笑的课
今天的课是美学概论。老师突然在黑板上画一个方框,里面靠上的部分有一条线,让我们用一句话来形容,使我们产生美的感觉,产生感动的感觉。虽然我对这位老师的纯艺术气质一直都表示无语,但是我非常配合的想了一会,可惜只想到了“情人的唇”(因为那线不直),和“入党申请书”……当然,我是不会问“这线为什么不直呢”“为什么是白色的呢”“是不是空白的作文纸呢”这种话的,那样太不艺术了,而且我明智地没有把我的两个答案说出来,并且在某人回答“癌症错判书”的时候故作淡定。有一些人回答了一些答案,但是都不感动,有些还有点惊悚。这帮人怎么不懂含蓄呢。和我一样无语的老师不得已公布了答案:“地平线总会消失”……此言一出,我思考很久。然后表示没听懂。这分明是悲剧,甚至是餐具了。地平线都消失了感动什么啊,我在哪还不知道呢。好吧。但是我什么都没有说。如果说了,就太不艺术了,老师一定会批评我没有审美,过于功利,没有找到本真……所以我就又沉默了。
没什么人有反应,老师自己感动得不得了。最后感动得不行,让我们以这个为题目写诗,来表现自己的感动。当堂交。这当然难不倒中文系的了,我说的是大陆中文系的。这个强调是很必要的。如果你听了某些人的诗你会马上对台湾的未来产生忧虑。一部分人写的不是诗好不好,写的不是诗也就罢了,写散文的也有情可原了,可是为什么写成简答题呢?还带题号的,老师不批评你我都想揍你啊,你有在听课时睡觉吗?当然,台湾的老师已经很忧虑了,我要忧虑还要排到很后面,这个故事以后说。
这也就算了,为什么老师要PPT展出一个你很喜欢的男生用的小便池呢?为什么要提问我把那个小便池起名为喷泉体现了创作者的什么心理呢?我该不该说那是个神经病呢?为什么你又要表示我们女生没用过没办法体会到美感呢?为什么姚敏你要问“喷泉的水从哪里出来的”这种问题呢?老师你又为什么要耐心细致地解答呢?这是什么世道啊!
明眼人都能看到我很愤怒。为什么呢?要知道台北大学的交换生你伤不起的。我得坐一个小时的校车,花四十五块钱来到学校,再坐一个小时花四十五块钱回宿舍。我认了。地方小你有什么办法呢?但是今天下午我颠颠跑过去,同样的是这位老师的课,他没来上课,好吧,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可是他让我们去听一个很奇怪的讲座,电影看人生。电影看人生就罢了吧,看呗,你跟我说说为什么电影看人生里的那部电影名字叫做“作画与做爱”呢?这是什么人生啊。这叫什么行为艺术啊。最后我承认了 ,我太不艺术了。
4月19日
一位有个性值得尊敬的老师
今天又见到了一位有个性的老师。他教授“中共的外交与国防”这门课,自称是著名的亲统一派。他的立场很容易看出来,上上次课的时候指责台湾皇民像狗一样巴结日本人,上次课的时候说印度是神经病,这次课的时候说日本就是一个又笨又二的国家,他骂得很爽利。这跟他的立场有关系。
正好回程的时候我们坐一辆车,我发现坐校车有些好处,于是跟他探讨一些小问题,给我带来很多新鲜的观点。上次最令我耳目一新的是关于美国腐败的问题。当我向他提问腐败难道真的只在中国十分严重么?他回答说,不然,腐败是人性的必然,只不过在美国表现为浪费。一个五十万的项目,也许二十五万在中国完成,二十五万进了私人腰包;在美国,一个五十万的项目通过游说,通过法律的运作变成五百万的项目,不同的是没有进入私人的腰包而已,他们吃最好的,住最好的,最后五百万一点也不剩,这个问题暂时存疑吧,因为我没有在美国待过,我只是感到他的观点很新鲜,于是今天又一次主动地跑到他跟前坐下了。
今天我问这位老师的教育背景,他说他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上学,只是没有完成学业。
我非常好奇,问为什么。
他回答说他研究的是中国的政治,观点和美国老师完全不一样,根本无法兼容于学校。
我就更加好奇了,我说,美国不是公认的学术最为自由的国家之一吗?难道无法容忍不同观点吗?老师拍着我说,自由是个很假的概念。什么是自由?真正自由的只有思想而已。
我插话说,但实际上思想也没有您的意义上的自由。
老师说,对,但是有时候你觉得你的思想是自由的,但其实不是,自由体现在能够换位的思考,能够移动的思考,这叫做自由,可是像美国,他们认为自己说的都对,自己是自由的,不愿意接纳不同观点,不愿意换位思考,所以,其实他们根本就不自由。
我沉默了一会,这个关于自由的观点我是第一次听到。
4月20日
旁听谈技巧的课
我该怎么说呢?在我将这件事情愤愤不平地叙述给同学听的时候,同学捂着头问我,为什么你总是遇到这样有个性的老师呢?我顿时觉得这一切一定是我的原因了,不管怎么说一定是我的原因了。
会谈技巧,顾名思义,是一门偏重心理咨询的实用性科目。听说教学方式十分自由,所以想去看看。早上七点起来,坐一个小时车去赶这门我上的最早的课,心里怀着美好的幻想,要么可以上要么就不可以上,不可以上的话我就去看书喽。我去了之后才发现,其实人生的选择,是很多的。
我在陈述了自己的需求的时候,老师表示不太愿意带我,我完全可以理解,之后老师说,这样,她要问一下同学们,讨论作决定。我有点懵了。好吧。然后她把门关上了……我在走廊里站着,有二十分钟,听着教室里面像炸锅地讨论我的问题。我忽然觉得像是要加入某个秘密组织一样要经过元老同意。
站着吧。我好歹也是大陆来的,不能显得太斤斤计较。当然也不能随意就走了。我就沉默地站着,面对着操场。我喜欢我面前的大落地窗子,阳光正好。当时的景色很美,台北大学是新建的,楼用的是红砖,很别致,造型也有特点。外面有大片的草坪,还早,人不多。我有意离教室远一点,虽然背对着门,还是能听见声音。
终于,老师开门了,表示我可以进去了。是我的心理问题吗?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是一种侮辱呢?
我表示感谢,然后脱鞋进教室。教室的环境很好,类似于舞蹈教室,很宽敞,大家坐在垫子椅子上,围成一圈。对面有投影。
刚刚坐下,老师忽然问,晟南,跟我们说一下你刚才站在外面的感受吧。我说,紧张。
老师问,为什么紧张?我说,我想上这门课。
老师说,为什么想上这门课?我说,佳宝跟我推荐的。
老师说,佳宝怎么跟你推荐的?我说,她说实用,有特点。是她上过的最好的课。
老师笑了,说,灌糖浆呢这是。
我没说话。心里想,这一早晨真是折腾。
老师问,你知道我们刚才在干什么吗?我说,我听到在投票。
老师说他们在集体决定要不要我上这门课。我看着她。
老师又问,(怎么这么多问题),你来自哪个学校?我说,西安交大。
老师说,那你简单介绍下自己吧。我说,我来自交大,贾晟南。很高兴认识大家。
老师又问,(能不能问完了),你有没有什么问题要问这些同学?我说,应该是没有吧。
老师看了我一会,(难道这个问题不是客套?……为什么你的眼神这么怪异……)然后指示我要加入同学讨论,让我跟上课程……我表示一定会努力跟上……无语的开始。
之后开始上课。这个课的开始就放一个短片。是这个班级的同学做的作业。要求是一名同学扮演患者的角色,一名同学扮演咨询师的角色,开始进行对话。第一段的内容是一个女孩沉浸在自己最亲的狗死亡的痛苦之中,咨询师开导。第二段内容是一对夫妇关系紧张,咨询师调解。看完之后让大家作出评价。我一直都处于沉默状态。只是比较令我尴尬的是旁边的同学不停地问我,你听懂了么?能听懂么?拜托,我是新来的而已,又不是白痴……
之后是让两段片子的咨询师坐到前面来,我个人认为一个很容易造成紧张和对立的位置,从我开始对他们两个进行表扬之后,老师问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没有自信的女生,你能够百分百接受这些表扬么?(为什么我感觉到像传销现场?)
女生回答,不太能。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好。
老师让她说三遍,我很棒,我很好,我就是这么好。(我想起传销没有错吧?)
第二个进程是六个人一组,五个人扮演一个存在问题的家庭,一个人扮演咨询师进行调解。一个父亲,事业成功,但是情感很内敛;一个母亲,私下抱怨家庭不幸;一个女儿,十二岁,对父母冷淡;一个儿子,九岁,对家庭里的紧张不关注;一个祖母,对孙子孙女非常好。这个过程里,我不小心看到,扮演父亲的那个人哭了,没有缘由的。应该是潜意识的流露吧。
这一节课总体来讲没有亏,至少看到了我理想型的教育模式。一共三个小时的课程下来,莫名其妙地就感到很累。虽然这个老师一开始到最后都没给我留下多好的印象,但至少还是值得肯定和尊重的。
〔责任编辑 宋长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