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避难所
2015-11-27
难民营里还有二手市场,
可以买到旧衣服或旧工具,
有时还能碰到
被粗略修理过的自行车。
至于信仰,
个巨大的
充气帐篷里面有简陋的清真寺。
足球训练场
旁边还有个天主教堂,
可以在里面做礼拜。
这是
让人心酸的拼凑起术的球队,
一如难民营的现状:
他们来自20多个不同的国家,
其中术自西非的黑人占大多数,
此外还有孟加拉、
巴基斯坦和阿富汗的难民。
他们根礞语言、
国家或者种族聚居在一起。
在山丘脚下球场的更衣室里,充斥着热烈的掌声。在队长几内亚人默罕默德·特劳雷的带领下,ASD队刚刚在西西里地区联赛中主场3比1击败卡塔尼亚图塔队。被称为“里贝里”的来自冈比亚的7号边锋苏莱曼尼·西塞再次用出色的技术征服了对手和队友。每次创造破门机会时,科特迪瓦的替补球员瓦祖玛纳·萨诺戈都会震耳欲聋地叫喊着:“Goooal!!!”比赛结束后,穿着统一的俱乐部外套的18名球员赛后离开了球场,不过他们不是去酒店,而是回到了8公里外的米内奥避难中心。米内奥在西西里岛东部,距离西部的卡塔尼亚有50公里,是欧洲最大的难民营之一。
柑橘地旁边的空地上建造了400座民房,有超过3600名难民在橙色公寓寄居。这里曾是美国空军的基地,四年前,阿拉伯春天导致大量非洲难民从突尼斯偷渡到意大利的西西里岛,意大利政府被迫收回空军基地,将这里改造成了难民营。意大利士兵穿着粗布制服,乘坐装甲车负责当地的安全,所有来到这座被铁丝栅栏包围的“村庄”的访客必须接受安全检查。“村民”在村内的每个安监站也必须进行登记,政府提供村内公共交通服务,每个“村民”每天有2.5欧的补助,三餐免费,可以在男女分开的食堂用餐,也可以带回家里。
“有米饭、面条、水果,很符合足球运动员的胃口。”24岁的后卫默罕默德·特劳雷笑着说,去年4月他来到难民营,是ASD队的队长以及队内唯一的几内亚人。他躲过了两年前发生在几内亚的穆斯林与天主教徒之间的血腥仇杀。他的队友们大多来自冈比亚,还有来自马里、科特迪瓦和尼日利亚的难民。
这是让人心酸的拼凑起来的球队,一如难民营的现状:他们来自20多个不同的国家,其中来自西非的黑人占大多数,此外还有孟加拉、巴基斯坦和阿富汗的难民。他们根据语言、国家或者种族聚居在一起。难民营里还有二手市场,可以买到旧衣服或旧工具,有时还能碰到被粗略修理过的自行车。至于信仰,一个巨大的充气帐篷里面有简陋的清真寺。足球训练场旁边还有一个天主教堂,可以在里面做礼拜。
ASD俱乐部的办公室有6平米,墙上挂着两件球衣、一个设计简单的队徽(一直和平鸽飞向蓝色的地球)和一些剪报。这是ASD俱乐部在意大利业余联赛的第二个赛季。2013年数百名难民接受足球选拔,最终有25人成为ASD的球员。在意大利足协的特许下,ASD可以参加最低级别联赛(地区丙级联赛,相当于第9级联赛)。这支被称为“难民国家队”的球队很快在媒体和竞技两方面得到了外界认可,第一个赛季后他们就升入了地区乙级联赛。不过上赛季的球员如今都拿到了合法身份,散落欧洲各地。他们中的一名尼日利亚球员甚至还在德国的TSG霍芬海姆队碰过运气。
球队不变的是教练组,两名意大利人朱塞佩·曼泽拉和吉安卢卡·特隆比诺分别负责球队的日常训练和比赛日的战术安排。当特隆比诺和球员们交谈时,他的英语有着浓重的非洲口音,“我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要想做球队教练,我不仅是他们的朋友,还是他们的兄弟和父亲。”16岁时特隆比诺曾在法国的格勒诺布尔效力过,后来因为不够自律而未能成为职业球员。
“上赛季我们主要用4141的阵型。”特隆比诺介绍说,“由于球队的人员组成变化很大,本赛季我们使用442阵型。”在他快乐外表下,这支球队隐藏着私密悲剧的苦涩融合。他们都是灾难的幸存者,都经历过贫穷或是种族斗争,有些人从尼日尔穿越了撒哈拉沙漠,还有人穿过了战乱的利比亚,在某个独裁的国家进过监狱,或者面临死刑的威胁。
20岁的苏莱曼尼·“里贝里”是和他18岁的弟弟一起逃离冈比亚的。但抵达西西里时,只剩自己。“我弟弟在的黎波里的监狱里被杀害了。”苏莱曼尼悲伤地说道。瓦祖玛纳·萨诺戈准备通过一个利比亚的“朋友”从科特迪瓦北部逃离。“但当我到了利比亚,一个帮助我的人都没有。他们把我和同行的人关在一个没有盖完的房子里。晚上他们把我们塞进一辆汽车,到了海边,我们上了渔船。如果拒绝的话,他们会打你或者处决你。你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唯一能做的事是向上帝祈祷。沿途用了两天时间,在红十字会营救之前,我们不见天日。获得自由后,我只想说一句话:谢谢!”
23岁的阿布·达乌达不想加入球队,球队的风格和水平与他不符。“我踢的是巴西足球。”穿着国际米兰球衣,背后印着罗纳尔多名字的他说道。他独自训练保持状态,沿着难民营中心入口处的大道奔跑。他曾在加纳的一家乙级球会踢球,认识尤文图斯的加纳中场科瓦德沃·阿萨莫阿的母亲。“但我没有阿萨莫阿的电话,他不知道我在这里。”他的故事让人大开眼界:“我先经过阿德加兹,然后是马达马(尼日尔北部城市,距离利比亚边界60公里,一度被沙漠草原的圣战组织所占领,如今法国军队开始深入到这一地区),为了穿越利比亚,我们分成了5个小组,但最后只有前四个小组成功突围,最后一个小组的人全部因饥饿、口渴、日晒死亡。在的黎波里,当地人假装成警察,把我投入监狱,我在里面呆了3个星期,他们还用铁棒打我。外人根本无法想象在利比亚,有多少黑人在承受痛苦。阿拉伯人对我们很凶残。我们不是去作战的,我们是穷人,只是想找点吃的。”
协助他们偷渡的人的报酬则是个棘手的话题。以穷为由,大多数偷渡者表示他们没有付出任何报酬。但一些人透露他们在利比亚做了一段时间的无薪工作,随后被投入监狱,等待被送往欧洲。
离开地狱后,阿布·达瓦达保持着信心:“很快我就可以去警局了。”这是申请合法身份的关键步骤之一,在此之前需要漫长的等待。等待期通常是巨大的失望情绪的源泉,经常会发生游行、阻挡道路的事件发生。还有些人觉得生活无望而崩溃,最近就有一名年轻人自缢。尽管如此,向意大利申请难民身份的人数高居不下,2013年有12万人,2014年为16万人。“重要的不是有多少难民来到意大利,而是有多少人死在了海上。”难民中心公关总监罗萨里奥·里齐奥说道,“去年大约死了3500人。”创纪录的死亡人数并没有减弱当地对于幸存难民去留问题的争吵。
格拉米歇尔村距离难民营有20公里的车程,周日晚圣安娜教堂的弥撒人满为患,150名教徒来自各个年龄段。唐·卢卡·萨尔沃神父对于难民问题很敏感。两年前,弗朗索瓦教皇在当选后不久,曾来到兰佩杜萨岛上,希望能引起外界对难民问题的关注。“我要求信徒们对待难民要热情友爱,并提醒他们过去意大利人曾去欧洲其他国家和美国避难。”
还有一些人的话则更为干脆:“我们会听教皇的话,但在帮助难民前,我们该先帮助意大利人。”一名年轻的妇女说道,她的观点得到了同伴们的支持,“对于他们一切都是免费的,而我们干什么都要交税。”另一个被批评的焦点是很多农场主从黑市雇佣非法移民,这导致农民的时薪下降了一半!
在这种情况下,“难民国家队”成了展示难民积极一面的窗口。难民营的管理者塞巴斯蒂亚诺·马卡罗内强调这是社会的任务,同时也让难民成功地融入到社会之中。但对此米内奥市政的反对组织头目里苏西塔齐奥内·内拉则对此嗤之以鼻,他认为在人道主义的旗帜下,掩藏的东西并不那么干净。“难民营被NCD(意大利的中右党,也是米内奥市长所属政党)控制,已经成了政治生意。这个难民营的存在可以缓解当地失业问题,创造了400个就业岗位,而受益的雇员及其家人也会因此在选举中为NCD投票。”
事实上,在最近的选举中,NCD在米内奥获得了40%的支持率,在全国其他地区,他们的支持率还不到4%。“这是个可怕的体系,在NCD看来,难民营必须被保留,他们会因此得到很多政府津贴。在我看来,难民要想融入社会是个漫长的过程,把这些难民关在这里几个月并不能解决问题。我们的处理方式是错误的,无论对难民,还是米内奥的居民。”内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