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塞北

雪夜，我走在塞北

草原那样静默，空气中没有一丝的杂念

只有风和我对话

它思念冬天，思念荒凉

空无一人的小路

我手拂枯谢的草尖儿

低头思量：

如果没有生活的苦痛印刻在脊背

那燃烧的火焰怎能温暖冰冻的大地

康巴诺尔我来了

康巴诺尔我来了

在冬天，在大寒时节终于走进你

白雪映衬了你的羞涩

反射了一排排红瓦屋顶

太阳在屋顶撒下轻柔

屋旁，胡杨木枝叶零落

任凭被昨夜的风雪抛起，扔下

没有章法、没有商量、没有尊重

本该柔软的康巴草原

此刻，也坚挺无情

白雪盖住皴裂的大地

我忍不住掀开一角，你藏起了葱绿

露出朴实憨厚的脸庞

在雪来了的时候

你收走了牛羊的倔强

温柔地抚平它们僵硬的背

哦！康巴诺尔啊

我在你

广阔的空间用力的呼吸，储存足够的氧气

来抵挡霾尘

清凉的气息是你一首首情诗吗？

一缕一缕直抵我心最深的地方

我要走了，我要带走

胡杨木的幽怨，我要带走

牛羊的祈望

我要带走这苍凉的塞北草原

留在心底的那份祈望

温暖僵硬的大地

在雪来时，我走去寒冷的塞北

借来藏匿在树叶背后的阳光

想温暖荒芜的草原

在来时的路上

高耸的山峦阻隔了这片温暖

我仰卧在僵硬的大地上

传递着身体的温度

这温暖，跳动、追赶、飞翔……

康巴湖提前了苏醒，抻抻腿脚

慵懒地流动

给南迁的候鸟稍去讯息，告诉它们

湖边水草摆好了宴席等待着北归

牧民帐房里，香浓的奶茶在锅里来回翻滚

诉说着康巴汉子的柔情

哦！这温暖

这期盼春天的温暖

紫色的眼睛

透过窗户

我看到一双紫色的眼眸

带我到梦幻里

温柔在你的紫色

在紫色里

我挣扎的痛苦被放逐

我滴血的心门被缝合

我匍匐的身躯，

站了起来

我愿意

温柔在你的紫色

我烛台上的那盏微亮

是你

跳进我的诗行

伴我，

温柔在你的紫色

我在江南等雪

这个无雪的冬天

它不属于北方，一定是江南遗落在

北方的叹息

远眺没有边际的平原

沉寂、阴晦，忧伤

着蓝色旗袍的女子

怎会贪恋这片荒芜

女人，手里撑开油纸伞

徘徊在昨日的风景里

选择在植被丰茂的林边眩晕

灯红酒绿的妖媚

是我给江南的定义，它抛弃了北方

凛冽的寒风

在这个春日

独自尽情地绚烂着

穿越黑暗

一路向北，跨过平原

走进燕山山脉

穿过隧道直抵群山的心脏

黑暗的洞底，让我疲累

在黑暗中我想到了死亡

没有了阳光的温暖

血液减慢流动的速度

在那一秒我就要挣脱开魂魄

不知我的墓穴里是否也是一样的黑暗

迷离中，我走近墓场

荒草覆盖了整个坟墓

墓碑旁塌下一个洞口，也有着隧道的黑暗

从来没有这么近地接近死亡

恐惧弥漫周围，那阴森的感觉

让我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汽车的轰鸣响在耳边

发动机不停运转，迅速地走完

四千九百九十二米的距离

阳光又照回身上

有了光亮、有了温度

作者简介：李磊，女，生于1981年。现就职于河北省作家协会，专业创作诗歌，作品刊载于《诗选刊》、《长城文艺》、《荷花淀》、中国作家网、河北作家网等刊物和网站。在河北文学馆做馆藏工作十五年，参与编辑《河北文学画史》、《河北文艺史话》、《河北省志·文学卷》等馆藏研究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