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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辑佚魏晋六朝隋唐韵书研究

2015-11-22牛洪顺罗琦

关键词:韵书佚文注音

牛洪顺,罗琦

(空军航空大学人文社会科学系,吉林长春130022)

【文学与语言学】

牛洪顺,罗琦

(空军航空大学人文社会科学系,吉林长春130022)

黄(1809或1810一1853)是清道光年间以辑刊《汉学堂丛书》(一作《黄氏逸书考》)而名世的大辑佚书家。魏晋六朝隋唐时期产生过社会影响的韵书大抵散佚,黄奭拾其断句、采其遗篇、辑佚成书,使文献原貌部分得到恢复,从中清楚地认识到中古韵书及其与后世韵书之间的传承关系,为探寻早期韵书的发展脉络提供颇富参考价值的历史文献。

黄;《黄氏逸书考》;韵书;辑佚

表一

表二

一、魏晋六朝隋唐韵书亡佚情况概述

根据文献资料记载,魏国李登编写的《声类》和晋朝吕静编写的《韵集》传说是我国古代最早的韵书,可惜均已失传。及至沈约、周等人南朝齐梁时期始创四声之说,于是韵书峰出。主要有周研《声韵》、段弘《韵集》、刘善经《四声指归》、阳休之《韵略》、夏侯咏《四声韵略》等几十种。由于年代久远,大多数韵书均已亡佚,我们已经很难得知其编撰体例及详尽内容,下面通过列表方式对黄所辑佚韵书做一详尽统计,考察魏晋六朝隋唐时期韵书亡佚情况,深刻认识黄辑佚古代韵书所作出的贡献。

显而易见,随着朝代的更迭,魏晋六朝隋唐韵书亡佚速度之快、数量之多令人触目惊心。李的《音谱》在《隋书·经籍志》中著录为4卷,之后《旧唐书·经籍志》《新唐书·艺文志》《宋史·艺文志》《明史·艺文志》等史志文献中未见著录,《清史稿·艺文志》中仅著录1卷。我们知道,唐代藏书之盛,莫盛于开元。《新唐书·艺文志》不著录此书,概李的《音谱》应该亡佚在隋唐之际。同理,李舟《切韵》历代文献著录变化情况也说明韵书亡佚可见一斑。至于韵书亡佚的原因,除了如众多学者所说兵火、战乱、焚书等原因之外,受图书发展的自身限制及自然淘汰过程也是不可忽视的。陆法言《切韵》问世之时“,由于《切韵》撰者名高,审音精确,权威性强,适用范围广,故《切韵》一出,六朝以来的韵书便失去了市场,湮灭无闻”[2]。

二、黄辑佚魏晋六朝隋唐韵书主要内容

(一)魏晋时期韵书——李登《声类》、吕静《韵集》

魏李登编写《声类》10卷,收字11520个,比许慎的《说文解字》多2167个字,是有文献记载的我国最早的韵书。潘徽在《韵纂·序》中批评李登的书“全无引据,过伤浅局,诗赋所须,卒难为用”[3]。说明李登在审音、考古方面水平并不高,但是,不能因此而否认其在韵书史上的创始之功。黄所辑多从汉、晋、唐义疏及子、史注、类书中摘出而成,所辑佚文数量共计252条(包括补遗16条)。晋朝吕静《韵集》5卷是又一部早期古代韵书,仅晚于《声类》之后。其命运如同《声类》一样大抵亡佚,故而黄辑佚《韵集》佚文多散见于古文献中,数量不多,共计68条(包括补遗3条)。

魏晋时期人们给汉字注音,主要是直音为注与反切为注并存的局面。虽然反切始于汉末,但尚未盛行,直至李登、吕静时代,反切取代直音而占主导地位。《声类》《韵集》中还存有些许直音为注的痕迹,这是和反切注音的产生、发展脉络相一致的,正如颜之推所说:“孙叔言(当作然)创《尔雅音义》,是汉末人独知反语。至于魏世,此事大行。”[4]

此外,对文字词义训释,是《声类》《韵集》中数量最多、内容最重要的部分。其形式有的音义兼注;有的只注音,不释义;更多的只是释义,不注音。难能可贵的是,《声类》中有部分词的释义采取了一词多义的方式,即一个字有二或三个义项,表明作者李登有着积极、超前的语言意识。

关于《声类》《韵集》二书的性质应该归属于韵书还是字书呢?学术界也有不同的观点。目前,通用的甚至权威的音韵学教材中,绝大多数认为我国古代最早的韵书是魏国李登的《声类》和晋吕静的《韵集》。今学者吴礼权和杨荣祥则在自己的文章中,运用大量、翔实的材料来考查《声类》《韵集》的性质当以字书为宜,而不是定型的韵书。赵诚在《中国古代韵书》中说“:《声类》《韵集》与《切韵》只是有继承关系,并不一样,可将它们看成是韵书的先行者,是萌芽,是发展的起点。”[5]笔者是赞同这一观点的,众所周知,韵书的产生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是反切;二是“四声”的发现。而“四声”的出现是在南北朝时期,《声类》《韵集》之后。定性为韵书为时尚早。

有关阳休之传记,史料不是很详尽,据《北史·阳休之传》记载“:少时勤学,爱文藻,通韵律,弱冠即有声誉。……阳休之好学不倦,博综经史,文章虽不华靡,亦为典正。”[6]可见,阳休之聪明睿智,文采斐然,时人曾称赞其“能赋能诗”。一生著有《文集》30卷,《幽州人物志》30卷流行于世。南北朝时期,曾著《韵略》一书,《隋书·经籍志》及陆法言《切韵·序》中都曾有过记载,可惜韵书亡佚现象严重。因此,《黄氏逸书考》中仅著录“《韵略》一卷且为存目,无正文”。2004年,广陵书社根据1934年江都朱长圻据甘泉黄氏原刻补刊印本影印,出版了黄《汉学堂经解》,分为易、书、诗、礼、小学、论语等141种,均为汉至六朝时期的遗书及逸书。笔者研读小学部分,整理出黄所辑阳休之《韵略》佚文11条。

六朝时期由于四声被发现,韵书出现风起云涌之势、发展迅速,多达十几种,其中阳休之的《韵略》、李的《音谱》在古代韵书史上产生过很大影响。由于韵书大部分内容已经流失,很难判定各书原有的编撰体例,但是,根据佚文征引文献,将其和《广韵》相比,我们能够大致推断出它们归属的声调和韵部。此外,从黄奭辑存下来的片言只语中,可以看出佚文的主要内容在字义训诂上,释词大都非常简略,采取直言为训的方法,即对所训释之字,直接加以说明。

隋文帝仁寿元年(601),陆法言著《切韵》成书,并很快为世人接受,而此前诸家韵书遂逐渐佚失。《切韵》问世之后,由于其不够成熟与完善,后人都致力于根据时代和地域的特点对《切韵》进行完善和补充,为之刊谬、增字、补训,因此,增订本非常多,著作多达一百六、七十种。其中,影响较大的有王仁《刊谬补缺切韵》、孙《唐韵》以及李舟的《切韵》等。

光绪三十四年(1908),吴县蒋斧在北京得到一部唐写本《唐韵》残卷44页,即著名的蒋斧藏本,据王国维考证是天宝本残卷。蒋本《唐韵》很接近于《广韵》分韵的数目,书中有韵二百○四,反切也大都与孙《唐韵》相合。《唐韵》注释也很详细,引书极多,特别详于官制、地名、人名和姓氏。惜只存去声﹑入声两卷,且去声不全(一送至八未之前半缺,十九代之后半至二十五愿之前半缺。)但是周祖谟先生认为蒋本《唐韵》并非孙《唐韵》之原作。《唐五代韵书集存》中,周老先生从内容、体例、反切、注释等方面,对蒋本进行全面考释,认为蒋藏本《唐韵》“:去孙原书还不会太远,可能是比较接近于孙原书的一种增修本。”

唐代还有一部李舟《切韵》。南唐徐锴曾经撰有《说文解字篆韵谱》,后来宋人徐铉在改定《说文解字篆韵谱》时曾以该书为主要参考。他在《序》中说“:初,《韵谱》既成,广求余本,孜孜雠校,颇有刊正。今承诏校订《说文》,更与诸儒精加研核。又得李舟所著《切韵》,殊有补益。其间有疑者,则以李氏《切韵》为正。”[9]由此可见,虽然李舟《切韵》早已遗失,但是从徐铉改订的《说文解字篆韵谱》中,依然可以窥得其原貌。李舟《切韵》部分反切保存在《韵谱》中,其部次也可通过《韵谱》考知。我们将徐铉《说文解字篆韵谱》内容与黄所辑李舟《切韵》内容做一比较,显然,《切韵》与《韵谱》几乎同出一辙。训字顺序、数目完全相同。纵观全书,略有区别之处,一是凡《韵谱》中用籀书注古字者,黄辑《切韵》一般不收;二是《韵谱》所释字为小篆体,所释内容为楷体,《切韵》皆为楷体。总体看,凡是未有音训的字,皆因徐慎《说文》所附;注释比较简略,是为了便于检阅,而六书之义已在徐慎《说文》中阐明,此处避免和《说文》相重复。

历史文献中有关李舟《切韵》一书记载资料极少。本人研究后认为,一方面黄可能依据《说文解字篆韵谱》辑佚李舟的《切韵》。另一方面,《韵谱》中保存着许多李舟反切系统的材料,具有研究李舟《切韵》不可或缺的史料价值。

一是偏重注音、释义,佚文篇幅长短不一。黄辑佚的佚文大多数偏重于注音和释义:《声类》《韵集》从字的形、音、义入手,以达到正确解释语言的目的;《音谱》《韵略》偏重释义;《唐韵》注音兼考证;最具有韵书特点的佚文是李舟《切韵》,注音兼释义。此外,受材料和耳目所及的影响,黄辑佚每部韵书的数量及其篇幅也有很大差异,《韵集》《韵略》只辑得十几条或数十条为一书,《唐韵》《切韵》则是相对完备的韵书。所辑佚文之中尚保留着大量唐宋年间以及隋唐前的反切用语、训诂材料,为我们学习古代汉语,深化音韵学、训诂学理论研究提供了不可或缺的文献资料。

二是韵书亡佚严重,所辑佚佚文编排体制或参据底本大多从前人之法。时光流逝,朝代更迭,致使魏晋六朝隋唐韵书散佚严重,流失久已,原书编排体制难以找到或恢复。黄辑佚韵书只能从前人之法,或按一定音序,或按字型结构,有所增补、考订。辑佚六朝以前的韵书,大抵是以任大椿辑本为参据本;依据纪容舒《孙氏唐韵考》辑佚孙的《唐韵》,“补其遗漏”之处则从《广韵》《说文》考订;史料记载,李舟《切韵》完全依《说文解字篆韵谱》而定,究竟是由黄完成,还是后人为《黄氏逸书考》补遗,值得商榷之事,不得而知。

三是以韵书辑佚为线索,描述魏晋六朝隋唐时期韵书发展脉络。从早期韵书《声类》《韵集》的出现,经过六朝“音韵峰出”的阶段,韵书的体例及内容日渐成熟。隋唐时期,陆慈撰《切韵》,该书集魏晋六朝韵书之大成,为韵书的定型之作。唐代孙《唐韵》一出现便受到高度关注,其重要原因一是标志着韵书日臻完善,同时也使韵书更具有字典的性质。宋代陈彭年等继承《切韵》《唐韵》的音系和反切,完成了《切韵》系韵书集大成之作《广韵》。应该说,从黄辑佚韵书中,基本折射出魏晋六朝隋唐以前韵书的影子,描述了早期韵书的存在形式及流变过程。从《声类》《切韵》到《唐韵》《广韵》,应该是一个不断调整、不断增益和不断完善的过程。

[1]梁启超.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M].北京:中国书店出版社,1985:269.

[2]胡安顺.音韵学通论[M].北京:中华书局,2003:27.

[3]隋书.文学潘徽传:卷七十六[M].北京:中华书局,1973:1745.

[4]颜之推.颜氏家训·音辞篇[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473.

[5]赵诚.中国古代韵书[M].北京:中华书局,2004:131.

[6]北史.卷三十三[M].北京:中华书局,1974:1211.

[8]黄氏逸书考[M].江都朱长圻据甘泉黄氏原刻补刊印本,民国二十三年(1934).

[9]徐锴撰,徐铉校订.说文解字篆韵谱[M].北京:中华书局,1985:5.

【责任编辑 詹丽】

I206.7

A

1674-5450(2015)06-0080-03

2015-07-10

牛洪顺,男,吉林长春人,空军航空大学教授,主要从事历史文献与近代史学研究;罗琦,女,浙江金华人,空军航空大学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主要从事古代语言文献与国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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