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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荣背后

2015-11-22杨三喜

中国青年 2015年6期
关键词:山村里烟花爆竹河里

文/本刊实习记者 杨三喜

繁荣背后

文/本刊实习记者杨三喜

少了故人的村庄,失去生命的河流,只要不阻碍赚钱,真的就不会成为问题吗?

我的家在湖南醴陵东部的大山深处,从县城坐两个小时的汽车,翻过一条盘山公路才能到达。

出山进城的路只有一条,不过这次回来,我却发现新修了一条出山的路,从这条公路到城里可以减少半个小时的车程。

这条公路的修建,是村民们集资主持修建的,捐款光荣榜上,最多的捐了三五万,少也是一两千。这也验证了“要致富,先修路”的另一方面,民众富裕了之后也愿意修路,兴建公共事业。

村民指着新修的路对我说,它比另外一条路还要宽一米,语气中透着骄傲。这似乎也是乡村繁荣的一个象征。

我们村虽然地处边远,但是这些年却发展起来了几项产业。从上世纪末开始,养猪业开始在村里蓬勃,最兴盛的时候,家家都是养殖户,养猪大户家里能养不下数百头猪。遇到价格好的年份,一年赚个百儿八十万也不是问题。另外,生产烟花爆竹也是我们村的一个重要产业。再者,山村里环境安宁,外地的一些老板跟村里一些有头面的人,在各个山头办了七八个为生产烟花爆竹提供重要原料——黑火药的厂。生产黑火药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行当,高风险也就意味着高收入,在黑火药厂工作的村民每天从凌晨工作到上午,月薪就有七八千。如果除去高风险的话,这比外出打工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80年代初,家庭联产承包制的推行以及乡镇企业的繁荣,为乡村带来了十多年的快速发展时间,那段岁月也被人们称之为“黄金十年”。但是对于我们村来说,逝去的“黄金十年”也不过是基本解决了温饱罢了。而最近十年的这些变化,才真正让村民们步入了小康。大家告别了土坯房,盖上了两层的红砖房,墙面还贴上了亮丽的瓷砖,代步工具从自行车到摩托车再到小汽车,电脑也开始走进一部分家庭。

但是这繁荣的背后,我却感受到了一丝丝的隐忧和失落。

同学中,我是唯一一个还在上学的,他们大部分都已经成家,或者已为人父为人母。每次回到村里,我都很少遇到年轻人,没有90后,80后都很少,最年轻的也是70后。留在村里养猪的,做烟花爆竹、做黑火药的没有年轻人。另外则有一半的村民搬到了村外面去住了,有的是进了城,有的搬到了乡镇。

很难想象,走出去的年轻人若干年后还会愿意回到这偏远的山村里来居住,他们的孩子今天留守在这里,可等他们长大之后,注定也会像他们的父辈一样走出大山。而我们这些90后、80后的父辈和祖辈,却在渐渐老去,日渐凋零。有时候,我甚至有种恐惧,再过几十年,还会有多少人生活在这片哺育我成长的地方。再过几十年,我再回故乡时,故土之上如果没有故人,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对农村未来命运的担忧至少还能够以那是未来的事情来安慰自己,可是现实的失落却找不到理由。

家门口有一条不宽的小河,小的时候虽然大家也往里倒生活垃圾,但它还具备为人们提供生活用水来源的功能,各家可以在河里洗衣服。夏天,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下河摸螃蟹,或者跟几个小伙伴垒起一个小水坝,游泳。可是自从养殖业在村里兴起之后,养殖户们把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废水直接排到河里,这条承载着我童年记忆的河流从此失去了生命。现在,与其说它是河,倒不如说它是一条臭水沟,终日流淌着黑色的粪水。再没有人下河洗衣服、游泳。河里鱼虾绝迹,稍微靠近它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

青山还在,绿水却成为了记忆。在环保问题于城市得到空前重视的今天,广大的农村,却很少有人关注它。虽然这些问题也对人们的生活带来了或大或小的困扰,但只要不阻碍人们赚钱,它似乎就不会成为一个问题。

一边是越来越漂亮的民居,越来越平坦宽阔的公路,一边则是流淌着猪粪水的河流,日渐空心化的村庄。也许这并不能反映当下中国所有乡村的状况,但是至少也反映了社会变革之下的某一类乡村所面临的问题。

你说,这是繁荣还是失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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