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结（五章）

福建　吴晓川

中国结（五章）

福建吴晓川

穿旗袍的女子

从张爱玲的小说里走来，你低调含蓄，藏而不露，隐隐约约浸透出女人的风姿；

从陈逸飞的油画中走来，你冷艳忧伤，欲语还休，衬托出东方女性矜持的韵致。

不动声色的女子，有着不可抗拒风情；不事张扬的女子，已抵达至纯的境地。

不是每一个女人都适合旗袍的。旗袍是一面旗帜，旗袍是一朵奇葩，旗袍是一种飘逸而又固执的韵味。凹凸有致的动人细节像一对情人在秋日的午后窃窃私语。

当旗袍变成永恒的经典时，你不可抗拒地爱上旗袍，在不可抗拒中体味感动。旗袍的魅力从迷幻而又遥远的远方一点点走来……

忘却了春暖，花却已开。一阵幽香推窗，满园春色向你招手，身着一袭艳丽的花色旗袍，你却目光忧郁，静静地坐在神龛前，任关不住的心事肆意流淌。

弥漫的香火，淡了齐眉的刘海，也淡了那银簪别不住的青春，穿着旗袍的女子忧郁地看着远方。

是呀，不知是旗袍演绎了女子的风情万种，还是女子演绎了旗袍铅华落尽的沧桑？

有许多人搓着麻将

东、西、南、北、中？我们摸索了整个白天和黑夜。

所有可爱的事物，竹子、花草、水鸟以及嬉戏的银两，均如喧哗的风吹入我们的眼睛里。这是一本摊开的书，适合许多人一起在桌子上阅读。

而坐着的灵魂相互保密，我没有告诉你，你也不会告诉我。

我们的手指都捏着光滑的砖迅速出击。围城的门是虚掩着的，栅栏是木质的，十分低矮，就像你和我之间现实的距离一样十分模糊，十分有限，几乎不存在。

我们不停地走动，在此暂且停留的客人也跟着一起走动。

荆棘丛中，我们手挽着别人的手，悄悄地来到属于自己的牌位之前，与角落里的那些蜘蛛分享阴暗，并莫名其妙地骄傲起来。

一个声音集合了千万双耳朵，一个主题空洞了无比漫长的时光。

我按捺住心跳，掐灭思想，拦劫时光。手法中掌握里手法，欢乐中寂寞着悲伤，最可赞美是智慧，是遗忘。

穿过空旷的城廓，我眼角噙住的是莫名的泪滴。

账房里传来“噼啪噼啪”声

所有的算珠尽在你的手中，如同夜游者旁若无人地游动，“噼啪噼啪”的声音擦亮了你的手擦热你的心。账房之外，有许多人停下来取暖。这里是冬天，树叶已经落光。

“噼啪噼啪”，只有算盘的声音才如此响亮；

“噼啪噼啪”，只有算盘的声音才如此辉煌。

你潇潇洒洒的手指如鱼，你的鳍扇动着水草般的胡须，如豆的灯光苍黄似鼓凸之鳃。

一切都仗着那件长袖青袍，一切都仗着长袖间伸出的枯瘦手指，有如一根串着算珠的竹竿，泊进一杯苦茶，泊进过去的清贫和现在的富贵。

“噼啪噼啪”的声音抚摸着明朗的天际，没有装饰的音符纷纷扬扬，毫无顾忌地敲击着柜台、敲击着屏风、敲击着山墙、敲击着屋檐、敲击着遥远的驼铃……

那是流淌千年的声音，独具匠心的账房先生记下的水事文章，而又有多少涟漪和多少细节吞没在年轮中。

在一棵技桠粗细不匀的树下，我们实实在在地感受到厚密的叶子和沉甸甸的果实。

算盘是倾诉的乐器，算盘是满腹经纶的沧桑。轻轻一拨，便有一种真挚的情感清澈如水荡涤你的身心。

从“南海一号”捞起青花瓷

不知道是哪一年上釉的大海包裹着你，不知道哪一只船两脚插在水底，不知道大海可以从天空倒扣下来，不知道破损的瓷片可以遮蔽日月星辉。

帆，拒绝运载，只因你没有羽毛和翅膀。你不应离开大陆，不应走向海洋，不应在鱼族的尸堆里出没。可是，你说其实你生命中只有一座土窑，还有土窑上干枯的蒿草和树枝。

隐归大海之后，木船由硬变柔，由柔变软，由软变腐，从未在意一直守候左右的鱼虾、海葵和珊瑚。而青花瓷上朵朵的青花在海的最深处独自幽幽地开放，如失血的肌肤却未失尽冰凉。

“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依稀传来周杰伦歌声的召唤。在颠簸和倾毁之后，以为为时已晚，以为深不可测，一根鱼刺深深地刺进时间的肉里，不知不觉你已成为海的一部分。

你是什么？是涅槃的凤凰，是在火窑里重生的美丽。

你是什么？是水与火的宠爱，是冷和热交替中悠游的精灵。

如果不是在海边，你又是在哪里？坐在一块被太阳晒得焦黑的岩石上，有风吹过，那是大海的呼吸。大海的呼吸刹那间便成了青花瓷的呼吸。

青花瓷复活了，它陪我一起看那些女人在游泳。

一路走来的中草药

静心养气。让血脉的呼吸告诉大脑，患者的苦楚没有谁比你更心知。

玄之又玄，天地万物的精、气、神如云如风如水般穿行，无尽的奥妙将莫名的病魔一一击溃，天道、地道、人道就这样悄然合一。

眯起眼睛，络绎不绝的病人靠近你，你在把脉，你在抄方子，你在抓药……干瘦的手指柔情万种，你的绝活都是祖传的，你的嘴角常有一种满足感。

黄芪，神曲，五味，熟地，甘草、牛黄，此时尽在济救苍生。

从《黄帝内经》里走来，从神医扁鹊的病例里走来，从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中走来，从华佗“刻骨疗伤”中走来，从孙思邈的《千金要方》中走来，从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走来……没有中草药就没有中华五彩的家园。

是你的叶片绿色着家园的希望，是你的花朵艳美着家园的风貌，是你的果实成熟着家园的喜悦，你的根茎延伸着中华儿女的生机无限。

一颗颗的草药正在健壮硕大的体格，一串串的草药正在结长壮实的体质，一树树的草药正在成熟康健的心态，一山山的草药正在丰沛孕育饱满的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