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陆掠影

■姚爱萍

欧洲，在媒体里发达，在画面里唯美，在我们的想象中风情而浪漫。终于，在2015 年的这个盛夏，飞赴欧洲，在被意大利的热浪裹挟、被巴黎的风雨吹拂之后，对欧洲有了一些浮光掠影的印象。

教堂——安放灵魂的地方

最初，看着行程单上一串串教堂的名字，心里颇有些不快，教堂，做祷告的地方，不就和中国的庙宇差不多嘛，有什么看的？及至走进一个个教堂，我才知道，到欧洲，不到教堂，你是无法窥视其国家和人民的精神领域的。

从梵蒂冈的圣彼得大教堂开始，到佛罗伦萨的圣母百花大教堂，再到威尼斯的圣马可教堂和法国的巴黎圣母院，连我们熟知的比萨斜塔，也不过是比萨教堂的钟楼。一个个教堂，如一颗颗闪亮的明珠，如一座座艺术的殿堂，如一块块鲜活的化石，镶嵌于欧洲大地上，为我们讲述着欧洲数个世纪的兴衰。烈日下，汗流浃背的我们，匆匆辗转于各个教堂，震撼，惊奇，欣喜，叹服。

圣彼得大教堂，当属全世界最宏大、最壮丽的教堂，为耶稣大弟子圣彼得的墓地，由此得名。圣彼得教堂集中展现了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建筑与艺术的最高成就。教堂外的圆形广场为著名建筑师贝尔尼尼设计，宽阔空旷，可容纳6 万人。教堂中央为直径42 米，高138 米的穹顶，让整个内部空间变得极为肃穆而开阔。教堂四壁及其穹顶，无一处不是精美雕塑和壁画，包括米开朗基罗、拉斐尔的真迹。教堂内部设计之繁复奢华、雕刻之绮丽壮美、绘画之美仑美奂，让我们瞠目结舌、叹为观止。教堂内人流如织，皆屏息静气，生怕惊扰了远地而来虔诚朝拜的信徒，更怕惊扰了沉睡在地下的教皇，以及那些耗费作者毕生精力的艺术品。

教堂是欧洲最舍得花时间成本和经济成本修建的。几个世界闻名的教堂，都是集当时顶尖级的建筑家、艺术家共同设计与建造。与其说教堂是一栋无声的建筑，不如说它们更像是一件件艺术珍品，矗立在欧洲大地上，细细诉说着欧洲悠久的历史与灿烂的文化。因为教堂是全民宗教信仰的中心，是所有信徒灵魂的寄放之地，更是婴儿洗礼的场所。在基督教里，人生下来是有原罪的，所以，新生儿都要到教堂接受神父的洗礼，洗去婴儿与生带来的罪恶。所以，教堂一般分为洗礼堂、钟楼、礼拜堂三个部分。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的佛罗伦萨圣母百花大教堂，将三个部分浑然一体地结合，极尽大理石之壮观、造型设计之巍峨、黄金珠宝之奢华，前后耗时近150 年，为佛罗伦萨的地标。

巴黎圣母院因雨果的小说《巴黎圣母院》而闻名，丑陋而善良的敲钟人卡西莫多依然在小说和电影里博得无数人的眼球，圣母院的钟声也依然每刻钟都响起。如今，尖尖的哥特式建筑仍然醒目地矗立在塞纳河畔，成为独特的风景。教堂外墙及大门处，照样有冗繁细致的雕刻，多为圣经人物，形象地讲述着圣经故事。教堂内部为独特的伞状结构，让空间更为高阔。夜十点，教堂门开，随着做弥撒的人流静静走进暗黑的大厅，酥油灯影影绰绰，让大厅内更加庄重肃穆。一排排整齐的长椅上，做弥撒的并不多，也有游客在神父端着的篮子里投进2 欧元，进去，坐在长椅上，双手合十，闭目，体会那让内心沉静的感觉。

巴黎两宫——奢华与艺术的完美结合

巴黎两宫，指的是卢浮宫和凡尔赛宫，卢浮宫位于繁华的巴黎市区，著名的塞纳河畔。凡尔赛宫位于巴黎郊区。到法国游览，两宫是必不可少的景点。

卢浮宫比凡尔赛宫更早建设，都曾作为王宫所在地，都属于欧洲古典主义建筑风格，都是奢华与艺术的完美结合品。相较而言，卢浮宫更具有艺术博物馆的恢弘气势，馆藏之丰富、年代跨越之久远、艺术价值之高堪称世界之最。凡尔赛宫则更为集中地体现了法国王室生活的奢靡华丽。

卢浮宫，世界上最大、最古老、最著名的博物馆之一。馆藏世界三宝——维纳斯与胜利女神的雕像及达芬奇的油画《蒙娜丽莎》。这“三宝”被导游戏谑地称为卢浮宫以“三个女人”而闻名。馆内，这“三个女人”面前果然是人头攒动。《蒙娜丽莎》不过平板大小，挂在空旷的墙上，数百人围绕着她，举着手机相机不断摁动快门，都是千里迢迢一睹芳颜的。好不容易挤进去，看见她惯常的微笑，优雅而迷人。还没有细细揣摩其线条与色彩，就被拥挤的人流裹挟而走。“胜利女神”的头部和手臂均已失去，但我们仍能从其微微前倾的胸部、飞扬的裙袂上感受到她迎风飞翔、拥抱胜利的愉悦。“断臂维纳斯”更为国人所熟悉，亲自站在真迹的面前，说不清的震撼与激动。那圆润的面部、精致的五官、丰满的乳房、和谐的身材比例，综合了所有人对于女人人体美与内在美的认识与想象。不是提前有不允许抚摸任何展品的告示，估计不只是男人会伸出尘俗的手，就是女人，也想感受一下这代表着爱与美的女神的温度。

卢浮宫里雕塑无数，堪用精美绝伦来形容。站在那些造型生动、细节栩栩如生的雕塑面前，你简直无法想象，该是一双怎样被神灵护佑的手，才能把洁白坚硬的大理石，塑造成一个个惟妙惟肖的人物，才能让人物的眼神、姿态那样生动可感，让头发、衣服褶皱、翩飞的裙子显示出那样飘逸灵动的柔软？

到凡尔赛宫时微雨，夏日的风吹得短衫的我们有些瑟缩。导游给的时间太过匆匆，只好随着耳机的讲解和提示，跟着讲解员亦步亦趋，也才能在拥挤的人流里寻找到自己的队伍。游客里有熟悉的黄皮肤和亲切的汉语，如果不是周遭极具西方特色的绘画与装饰，偶尔也会以为自己行进在国内的某处景点。凡尔赛宫至今有300 多年历史，作为王宫107 年，和故宫同被誉为世界“五大宫”。宫殿内外极其繁华奢靡，每个厅堂内都无不金碧辉煌，大理石镶砌，玉阶巨柱，以巨幅油画、挂毯、雕刻和巨大水晶灯装饰，陈设各地奇珍异宝，奢靡之布局遍布视线所及每一个地方。多幅油画作品细腻地表现了当时王公贵族的奢侈生活，算是给后世留下了珍贵的画作和研究历史的资料。宫殿外，有100 公顷的花园，花草树木被设计成巨大的几何形状，众多的喷泉、雕像、村庄、森林、柱廊、神庙点缀其间，还有一条1.6 公里长的人工大运河。凡尔赛宫独特的宫殿和花园设计，为数百年欧洲古建筑的代表作，引得俄国、奥地利等君主的羡慕仿效。

街道——风情与浪漫

法国与意大利的街道都不算宽阔，尤其是罗马和佛罗伦萨老城区，更可谓狭小逼仄。街道上要是有车辆通过的话，行人一定要紧挨墙根行走，即使这样，也感觉和车辆擦身而过。放眼望去，街道上到处是两厢的车，节能减排之外，更多是为了停车的方便。这样局促的街道，都源于欧洲的建筑以历史悠久为荣。随意地徜徉于欧洲的大街小巷，动辄是几百年的老建筑，美观厚重，让人坚信其质量堪与岁月抗衡。脚下，是泛光的青石板路，到处呈现出古色古香的风情，每一寸都写满了时光的沉淀。古罗马斗兽场，罗马古城，本以为只该在博物馆里看到的图片，却那样真实而壮观地展现在我们面前，虽已满目疮痍，却向我们无声地诉说着往昔的繁荣。即使是新建筑，也很少现代化的高楼大厦，多是四、五层。样式也呈现出比较统一的风格：阁楼、阳台、雕花铁艺窗、窗外一排与墙体同色彩的装饰。家家窗前盛开着鲜花，让人一下想起季羡林老先生留学德国时的感受“自己的花是让别人看的。”

闻名遐迩的香榭丽大道，或许是我们对她的期望值太高，反而有些失望。估计其闻名的原因在于其地理位置——一端是打上厚重历史印记的凯旋门，一端是代表法国与埃及友好标志的方尖碑。倒是乘船游览塞纳河，船行之处，两岸的建筑及雕塑，以及我们低头而过的桥梁，皆因其悠久的历史、丰富的底蕴、别致的造型、栩栩如生的雕刻而让我们啧啧不断。埃菲尔铁塔、卢浮宫、巴黎圣母院、法国荣军院……一个个建筑远去，但欧洲人尊重历史、保存历史的意识却在我们的脑海里驻足。

著名的水城威尼斯，之前从文字中得到的印象，只是狭窄的水道，只是穿梭的小艇。却没曾想到，圣马可广场前，是一大片辽阔的水域，停留着许多豪华的游艇，两岸是一闪而过的带着历史沉淀的著名建筑，色彩艳丽，造型独特，哥特式、巴洛克式，不一而足。乘坐两层游船，迎风行驶在宽阔的水面上，仿佛踩着洁白的浪花行走在古老的童话里，两岸的建筑，分明就是我们在童话故事里无数次看到的城堡啊。老城区里，才是狭窄的水道和林立的楼房。街道即水道，水道即街道。看着一艘艘长而瘦的小艇灵活地穿梭于狭窄的河道上，看着那些着黑白或红白条纹T 恤的船夫，炫耀而自如地挥动着手里的撑杆，心里蓦然想起了江南水乡的乌篷船，以及穿着黄色背心的船夫。两个民族的迥异就在这些点点滴滴的细节上鲜活。

其他

欧洲人的浪漫素有耳闻，此次亲眼目睹一二。商店早晨十点半开门，晚上七点关门，周日绝不营业。酒吧如中国的茶馆，遍布街头小巷。咖啡、红酒，一二知己，甚至一个人，也足以让时光缱绻。周末或假期，骑车跑步，海边晒太阳。那可真是晒太阳啊，近40 度的高温，无论男女老少，无论肥胖瘦小，皆着泳衣，或在碧蓝的地中海里畅游，或在凹凸不平的石块上感受阳光的热情赐予。那皮肤，泛出小麦的油润质地，据说这才是健康和财富的标志。在地中海沿岸，在尼斯的蔚蓝海岸，在著名的伊兹小镇，在摩纳哥的豪华港湾，见惯了海边晒太阳悠闲度日的人，也第一次看到私人飞机、豪华游轮遍布，才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才知道浪漫除了以时间为成本外，其实还有很多其他元素。

法国南部的普罗旺斯，那关于薰衣草的紫色梦幻，却因我们的迟到而无缘。或许，活在我们想象中的普罗旺斯更为美好。倒是法国南部的田野，因为空气清新，阳光灿烂，天空高远，大团大团的白云翻卷流动，在湛蓝的天空变幻出许多图案。远处，云朵与刚收割完的金色麦地相接，加上麦地周围葱茏的绿树，构成了一幅幅流动的美妙油画。仿佛，米勒画作《拾稻穗》中的主人就在田野里，凝神看过去，却只有麦秆被卷成圆柱体的碾状，静静地躺在金黄色的田野里。偶尔，有翠绿的玉米在旺盛地生长，有自动洒水机在旋转洒水，那晶莹的水滴在阳光下泛出大小不一的光斑，让田野更显得静谧。一路行来，没有看见过农人，也没有见到很多星罗棋布的农田，据说法国南部几乎不种田，都是法国北部种植。长于哪项就专注哪项，做大做强，这是欧洲人的经营理念。就像我们经过的小镇博洛尼亚，看似普通，导游却说是生产名车兰博基尼和玛莎拉蒂的地方。

巴黎的老佛爷百货公司，是游客的集中购物点，分为男装、女装、家居三个馆，每馆7 层楼。各种奢侈品、普通品琳琅满目。最为拥挤的是LV、香奈儿名包店，入店需排队，每人限购一个，以护照做审核。其他的意大利名包、瑞士名表、法国香水、一线化妆品柜台前，都是人流如织。尤其是中国退税办理处，更是迂回曲折排成长队，国人“不差钱”，在这里得到了实证。

都说国人到欧洲多是走马观花、蜻蜓点水，其实，没有对欧洲历史和文化进行深入的了解，没有对雕刻、绘画等艺术领域有较深的造诣，在那里住上一年半载，也同样是一枚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