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的风景——这边独好

文/李炜光

书的风景
——这边独好

文/李炜光

由新京报发起的年度好书评选，已持续了11年，如今已成国内出版界和读书领域的一件大事。2014年的活动搞得尤其热烈，初评之后120本新书入围，这些书在网上阅读超过50万次之多，盛况空前。

2014年度好书的评选活动从11月开始，我有幸受邀担任决赛评委，负责经济类图书。既做评委，便有机会享受一点特权。那几天，新京报编辑不停地往天津寄书，快递公司则一箱箱地给我搬到学校。初冬的日子，阳光明媚，照着办公桌上成堆的新书，内心充满欣喜之情。按照规则，我要一本一本地阅读，然后与其他评委开会讨论、投票，最后选出各类别的第一名。问题是，这些书本就是层层筛选出的，各有千秋，如何才能做到好中择优、优中排序呢？

手头的几本经济学著作，都有很高的质量。手边的这本，是维托·坦茨的《政府与市场——变革中的政府职能》。早有耳闻这位先生，国际知名经济学家，多年担任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高级官员，通晓数国语言。他的书侧重于政策实际，辅之以大量统计信息，论证过程一丝不苟，读起来却并不感到过分抽象和枯燥，文字鲜活生动而不失学术严谨。

人类社会中，政府与市场都是必需的，但政府与市场之间的平衡点在哪里以及政府应该做什么和如何做，却存在巨大分歧。依据新古典经济学理论，政府干预市场的前提是市场失灵，于是产生了对政府干预的需求，但政府也有失灵的时候，如低效率、巨大赤字、官僚主义、腐败和机构扩张等。在缺乏外部约束的情况下，政府干预的成本可能超过市场失灵。这种情况在金融危机之后表现得愈加明显。财政扩张所引发的主权债务危机，实为过度刺激的后果。这说明，政府与市场的关系远未厘清。这本书认真反思了各国政府支出增长的原因及其后果，对21世纪的政府职能问题进行了富有建设性的探索。作者最有价值的观点是，未来将不是回归到“小政府”时代，也不能对市场实施大规模干预，而是在加强监管和信息披露等方面更多地发挥作用，同时改革普惠性的福利制度，即政府只帮助那些“真正值得帮助的穷人”。这个观点与哈耶克合拍，属于社会公正领域的真实问题。

第二本书是《自由市场革命：终结大政府之路》，作者是安·兰德自由哲学的第二代传人亚龙·布鲁克等。他们从“自私的美德”之命题出发，以充分的案例和数据论证自由市场经济的合理性以及限制国家权力侵蚀经济自由的必要。世界性金融危机的爆发更凸显了这一新生学派的价值：所谓“安·兰德是对的”，是说一个不受管制和操纵的市场是最不坏的选择，它还是人类历史上唯一具有道德要素的经济制度——为穷人致富铺平道路，使个体最大限度地运用自己的头脑，承担风险，谋求利润并获得幸福。因此，大政府和国家权力无限扩张必须得到抑制，民间经济自由必须得到保证，这才是一个国家保证长期繁荣的根本途径。本书把兰德哲学的部分要素发展成为一门客观主义经济学，深入浅出地讲给大众听，这是很多学院教授、政府专家所不愿意做的事情，被社会和学界称为“良心之作”当之无愧。更重要的是，其所提出的几乎所有命题都具有启发性，值得经历经济动荡之后的人们深思。

最后被我和评委们共同推举的著作是经济学家韦森的《重读哈耶克》。近年来，国内兴起了阅读哈耶克著作的热潮，但其思想博大精深，通过中文完整领略其思想精华并非易事，韦森教授承担起这个责任。成为公认的和当之无愧的导师。本书在中文世界首次回归系统、真实的哈耶克思想，全视角阐述“一个立基于自由制度基础的社会合作秩序如何可能”，即“自生自发秩序”或“扩展秩序”理论，并把其中的论辩逻辑梳理得清楚明白：没有私有产权和市场自由竞争，没有政府行为的法律约束，必然导致政治集权，从而走上通往奴役之路。在经济社会转型过程中，中国人绕不过哈耶克。

就在写下这篇小文的时候——1月6日下午，新京报在国家图书馆艺术中心举行了本届年度好书的颁奖仪式，我以评委身份给经济图书第一名获得者韦森教授颁奖，并现场讲了一段话以表心意：中国正在发展，需要寻找自己所需要的思想资源，这次，我们找到了哈耶克。重要的是，这是民间自己的选择，更重要是，我们还找到了通向哈耶克思想海洋的领航者：韦森。在中国面临关键性改革的紧要关头，他以深厚的专业素养，表达了一个知识人的社会关怀。就此，我们致敬《重读哈耶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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