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中有丘壑 笔底呈波澜

余伟

学生写作方面的困惑非常普遍、非常真实。且听心声一二：

怀揣满腹故事，却至今未能有助自己的写作。为凑足字数，一个例子不够就再加一个，然后两个、三个、四个，怎么写也就一个基础分。不多想了。

从选材、用材角度进行思考，我认为可尝试着为他们作些有针对性的指导。

一、浪花朵朵：择其善者而用之

在浙江省高考作文评分标准中，关于内容方面，基础等级中的要求是“充实”，发展等级中的要求是“丰富”，这就告诉我们，在做到主旨明确的前提下，尽量让自己文中的材料显得典型而丰富。如果把平时积攒的优质语言材料看成是具体的山丘和沟壑，那么，成文后通篇所具有的神采便可以称之为“波澜”了，“胸中有丘壑”其实是“笔底呈波澜”的充分必要条件。从这个角度出发，我们来评价评价【文一】的材料选择。

阅读下面的材料，根据要求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

2014年3月19日第五届中国电影年度最差影片奖——“金扫帚奖”揭晓，但获奖者都没有出席颁奖典礼。演员景甜一听到“金扫帚”三个字就立即挂断了电话；杜海涛因录制节目不能出席，但给主办方发来了获奖感言。影片《快乐到家》的导演傅华阳也特意发来一段获奖感言：“获得‘金扫帚奖确实振聋发聩，我开始发现我十年来失去初心，为名为利身不由己，这正好给了我一个反思检讨的机会。”工作人员还透露，由于获奖演员的不支持，此项评选活动明年将无法办下去了。

要求 ：选好角度，确定立意，明确文体（除诗歌外），自拟标题；不要脱离材料内容及含意的范围作文，不要套作，不得抄袭。

【文一】

没有退路才有出路

①向来听说评奖都评优评先，这个中国年度最差影片奖却反其道而行，硬是要评差评后，真是惊世骇俗，真真体现了艺术界那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超越世俗的思想。

②但仔细一想，这个“金扫帚奖”有它存在的价值。看见此活动明年将停办，真是为它、为艺术家们感到惋惜。

③当年的杭州武林门大火事件，我想作为一名温州人应该是刻骨铭心的。当时的温州皮鞋商们降低生产质量，压低生产成本，为的就是从中获取巨大的利益。哪想那一把大火，不仅让那几十万劣质皮鞋化为灰烬，也让温州“名”扬天下。商人们痛定思痛，决心打造“温州信誉”，他们为了这一个目标，付出多大代价，忍受多少白眼，历经千辛万苦，最终建立起“温州制造”这个牌子。

④正是那一把大火，警醒了沉睡于金钱的商人们。退路已然断去，唯有奋勇前行。正是受到批评，退无可退，才能获得巨大进步。

⑤法国大文豪雨果，曾与一家出版社签订合同，半年之内交出一部作品。他为了能按时完成合同，除了一件羊毛衫以外，把所有的衣服都锁进柜子里，将钥匙远远丢出窗外。由于没有出门的衣服，他便断绝了出门游玩和交友的念头，一心扑到写作上。文章提前两周脱稿，而这件“速成”的作品，便是文学史上的丰碑——《巴黎圣母院》。聪明的人总是自断退路以求潜力喷发。

⑥韩信背水一战，项羽破釜沉舟；拿破仑高喊“前进前进再前进”突破俄国防线，张灵甫以“盖有光荣战死之决心，乃能作绝处逢生之奋斗”为信念阻挡日寇48小时，没有退路才有出路。我们纵然不能成为上述伟人，也没有这么高的思想、这么大的勇气自断退路，但我们能尽自己的一点力量，保留那来自外界的压力。水车、蒸汽机、柴油机、汽油机，都能将外界的压力转化为自己的动力。

⑦愿有识之士能出手相助此奖，不致让它消亡殆尽。要我说，“金扫帚奖”应该改个名，“破扫帚奖”就很不错，再给获奖人寄一把真扫帚，让他好好扫净屋中的尘埃，再为艺术献力。

本文由“面对批评的态度”引申出“没有退路才有出路”的论点，基本符合审题要求；作者有一定知识储备，涉及面较广；作者点题意识强，最后一段在稍已跑远的情况下理智拉回；首、尾段语言幽默，又互为照应，但文章中材料堆积，缺乏有机组合；从开头到主体论述部分缺乏一定的过渡；下文（除末段外）不曾和第① ②段进行有效呼应。

典型：文中“武林门大火”“雨果写作”两则材料，乃至第6段中的各个小例子，都紧紧围绕着主旨——“没有退路才有出路”，可谓选用时符合“典型”这一要求。沿着原来的比喻往下说，就是作者胸中“有丘有壑”——丘是丘，壑是壑，丘具丘形，壑有壑相，概念充实，绝不空洞、含糊。

丰富 ：第③⑤⑥段的内容涉及古今中外，甚至还将范围从人事拓展到了物理，再加上作者先详后略的处理，基本上体现了材料选用“丰富”的特点。可以说，材料在作者胸中排布成了“丘丘壑壑”——丘叠丘，壑连壑，纷繁错落，绵延悠长。

二、波澜初具：文无层次而不立

文章材料选择得当，这是作者成功迈出的第一步，接下来还要将这几则材料运用好。当然，材料本身只是内容，不关涉结构，但用得怎样，绝对影响结构。我们来看看原文的结构：

第二部分两个详写的事例间是并列关系。语言在同一层面上徘徊，除了加强印象或凑足字数外，第二则材料没有太大意义。建议要么二者选其一，再将之精致化（当然不是简单地扩写）；要么找出内中的不同来，在第④⑤自然段中间点明精要，并承上启下。另，第⑥自然段仅仅以英雄群像的作用与前两则构成群体与个体的区别，仍然有点荒废语料的遗憾，或许是表达上的不尽如人意，建议稍加修改，使后者与前两者也能形成递进。

我们不妨帮助这个同学一起修改下。当我们选择了不同的事例进入同一篇文章，潜意识里早已经相中了它们的异中之“同”。所以，现在该来仔细分辨两个事例的同中之“异”了——前者是当事人先遭遇困境，再努力跳脱；后者是主人公有心选择、乐意承受。尽管都为此而经历了艰难的历程，但前者被动，后者主动。这就顿时明了——我们要的梯度、落差找到了，然后，让我们用文字表达。

具体的修改意见定然各不相同，且举例如下：

A.文章题目改成“打醒人们的‘扫帚”，力所能及地先将它往“金扫帚”边上靠一靠。

B.第②自然段第一句后加“它断绝了那些演员、导演的退路，从而让他们获得更大的进步”。把“金扫帚”和“没有退路”联系起来。

C.在第④自然段的最后加“被断退路，却能够一往无前，开辟出一条崭新的路，让人佩服；而自断退路，能够挑战自我，并超越自我，更是让人惊叹”。承上启下，并且呈显递进。

D.第③自然段开头调整语序——“我想作为一名温州人，对于当年的杭州武林门大火事件应该是刻骨铭心的。”使例子的出现不会突兀。

E. 第②自然段开头改为 ：“但仔细一想，这个‘金扫帚奖的存在不仅仅是标新立异，它更重要的意义在于对艺术作品批评、施加压力。”自然过渡。

F.第⑥自然段末尾改为：“保留那来自外界的压力。俗话说，压力也是动力，它也能鞭策人前进。水车、蒸汽机、柴油机、汽油机，都是将外界的压力转化为自己的动力。‘金扫帚奖就像韩信背后的绝路，就像项羽背后的江东父老的期盼，就像法国士兵身后拿破仑的高呼，就像点燃张灵甫热血意志的导火索。当丧失了艺术初衷的艺术家们不得不与这一把代表‘最差水平的‘金扫帚狭路相逢，该戏剧性的一幕应是勇上巅峰前的序章。若轻巧地躲开它，甚至让它陷入停办的窘境，那么，压力将永远只能是压力。”文脉贯通，说理透彻。

【文二】

没有退路才有出路

①向来听说评奖都评优评先，这个中国年度最差影片奖却反其道而行，硬是要评差评后，真是惊世骇俗，真正体现了艺术界那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超越世俗的思想。

②但仔细一想，这个“金扫帚奖”是有它存在的价值的。看见此项活动明年将停办，真是为它、为各位艺术家感到惋惜。

③当年的杭州武林门大火事件，我想作为一名温州人应该是刻骨铭心的。当时的温州皮鞋商们降低生产质量，压低生产成本，为的就是从中获取巨大的利益。哪想那一把大火，不仅让那几十万劣质皮鞋化为灰烬，也让温州名“扬”天下。商人们痛定思痛，决心打造“温州信誉”。他们为了这一个目标，付出了多少心血，忍受了多少白眼，历经千辛万苦，最终重新立起了“温州制造”这个牌子。

④正是那一把大火，警醒了沉睡于金钱的商人们。退路已然断去，唯有奋勇前行。正是受到批评，退无可退，才能获得巨大进步。

⑤外界的压力固然能够压出那被深深埋藏的潜力。这总需要一个机缘，它通常把握在别人的手里；然而，智者想让潜力无限喷发，则会做好充分的准备再切断退路，大步向前，以免手忙脚乱，甚或忙中出错。

⑥法国大文豪雨果，曾与一家出版社签订合同，半年之内交出一部大作。他为了能按时完成合同，除了一件羊毛衫以外，把所有的衣服都锁进柜子里，将钥匙远远丢出窗外。由于没有出门的衣服，他便断绝了出门游玩和交友的念头，一心扑到写作上。文章提前两周脱稿，而这件“速成”的作品，就是文学史上的丰碑——《巴黎圣母院》。毛虫正是明白成蛹、化蝶的收获，因而充满勇气去承受结茧、破茧之痛楚，聪明的人也总是自断退路，以求得自身潜力勃发。

⑦韩信背水一战；项羽破釜沉舟；拿破仑高喊“前进前进再前进”，突破俄国防线；张灵甫以“盖有光荣战死之决心，乃能作绝处逢生之奋斗”为信念，阻挡日寇48小时，没有退路才有出路。我们纵然不能成为上述英雄，也没有这么高的思想、这么大的勇气自断退路，但我们能尽自己的一点力量，保存那来自外界的压力。水车、蒸汽机、柴油机、汽油机，都能将外界的压力转化为自己的动力的，我们也要善于把握外界给予的每一份压力，将之转化为自己点点滴滴的动力。

⑧愿有识之士能出手相助此奖，让它不致消亡殆尽。要我说，“金扫帚奖”不只应该保留，最好还能改个名儿，“破扫帚奖”就很不错，再给获奖人寄一把真扫帚，让他好好扫净屋中的尘埃，再来为艺术献力、献礼。

【文二】是该同学自我精心修改后的全文。（有下画线的语句是他为体现文章的层次感而作的必要的补充）如果让我们来为前后两篇分别打分，原文39分、改文44分，应该没有太大的疑议。后者语句更加通顺，并且略具文采，其实更为重要的是，作者按照老师的指导，进行了理性的思索，寻找并表达出了各个材料间的递进关系，使得文章在调整内容的同时，于结构方面也符合了评分标准中的唯一要求——“严谨”。我们再来看一下现在的结构图：

局部递进，全文也递进，而且过渡句、主旨句也更明朗、清晰。文章是改出来的。相信认真思索、勤于演练的同学都已经从中有所得了。

材料运用得好，会形成鲜明的层次感，为文章增光添色。平时同学们不妨从相似的材料中找找不同点，将由此形成的落差，主动地用语言或文字表述一下——长期有意地累积，思维的逻辑性就会自然而然地体现在笔端。历经了小浪花、微波细澜的储备、酝酿，我们方可以期待自己的写作呈现大海的风采。

回到那句话，材料的选择上，我们要“有丘有壑”（典型），并且“丘丘壑壑”（丰富）；材料的运用上，我们还要尽可能地体现出“丘壑相异”来——由寻求事例最深处、最细微的差别及其表达，而衬出文章天然的层次来。

三、水面壮阔：志于正道，据于典型，依于丰富，游于递进

议论文写作讲究步步为营，别的文体也需要层推环进。语意杂乱或者文字徘徊，则文章魅力顿失。

日常的写作中多做一番有针对性的练习，内容和结构方面的等级相应地都会有所提高。坚持不懈者收获的将不只是化材料为文章的有机组成部分、克服字数恐惧、跨越基础分之类的小成果，而会是逐渐由隐而显、自弱而强的行文“波澜”。

同学们若把“有志于写作正道”作为大前提，再把写作时选材、用材这两个各自独立而又合并作用于文章的因素视为小前提，那么，结论必为——“能写出优秀的作品来”。

愿有疑惑的同学能够客观认识，积极改进。

【自我介绍】

我是来自广州外国语学校的段文昕，在学校担任年级学生会副主席。作文曾于《作文与考试》《做人与处世》《中学语文》上发表。

对阅读的喜爱和文字的痴迷，应该是小时候妈妈买来的第一套故事书培养起来的。那时候天马行空，脑海中满是奇奇怪怪的想法和故事。长大后，能用文字清晰地描述自己的想法，也越发地喜欢在纸上写些什么。小时候我作文写得不好，也不像现在偶尔能被拿来读一读，但读的书越来越多了，笔下的文字也就越来越生动了。所以说写作于我而言，只是平日里情感的抒发。这种积极的写作态度或许才是我能坚持写下去的动力吧。

中考语文分数挺不错，和家长聊天时他们偶尔问起，问的却是你一定做了很多题吧，而不是你是不是看过很多书。阅读是一种享受，指尖摩挲书页的感觉不是可口的食物可以比拟的，越长大越爱这种精神食粮。文字，语文，写作，阅读，在我的生活中都是一体的，我不曾把它们分开，也始终如一地热爱着。

脑子里总会突然冒出一些念头和断断续续的句子，于是我习惯在包里带上一个随笔本，日后读起来，甚至会自恋地觉得“啊！这句话挺妙的嘛”。日子久了，写作的素材也有了，也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写作。

【多彩人物】

一个写东西很棒的人；一个小巧玲珑，很可爱的人；也是一个很矫情的人；还是一个美丽大方的人。我眼中的她其实就是那个在我身边很孩子气的小女生。

—— Cookie

第一印象应该就是矮矮的小女生，但是却长着一张成熟的脸。是一个让人觉得很温暖的人。很细心，会写很戳人心的文字，不记得第一次看到她的作文是什么时候，反正就是被那些文字震慑到了，那种韵味是我永远都写不出来的。文学功底很不错，有很多朋友。

—— 黄煦然

很有文学素养，因为爱好吧，看了很多近代古代的文字，整个人也被熏陶得满腹经纶；学习能力强吧，看了那么多书所以写作文就各种信手拈来，常写出让老师惊叹的文章 ；有想法爱思考的人，微博上的点点数语，总让人叹服。最重要的一点是：高。就是那种所有人站在旁边她都不会显矮的高。

—— 陈 铭

【五个“最”】

最喜欢的音乐：苏打绿那种无法分门别类、自成一派的音乐

最喜欢的电影：《楚门的世界》

最崇拜的人：一个叫废次的网络写手

最想上的大学：浙江大学

最喜欢的一句话：你没有如期归来，而这正是离开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