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那个读写的诗意年代
2015-11-18王喜庆
王喜庆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教室里,学生们正倾情出演《孔雀东南飞》,那么投入。课堂是他们的舞台,他们是台上的主角。作为观众与摄像师的我,透过镜头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往事,如烟。缥缈中,给人一种轻盈的美丽 。往事,如梦。迷离里,给人一种诗意的空灵。
那是一段令人魂牵梦绕的青葱岁月,那是一个与读写为伴的诗意年代。那是一个个让我欲回不得、欲忘不能的日子啊。
记忆里,一直喜欢阅读。那时家里有几大箱的《连环画报》,年幼的我仿佛找到了相知相伴的好友,小小的身躯常常倚靠着大大的箱子,先是被花花绿绿的图案所吸引,然后通过图画猜测着画报里的内容。同样年龄的小伙伴们漫山遍野地疯跑,恣意地欢笑,拥有这个年龄应有的快乐——相约着到山脚下摘下大把大把的黄花,在雨后的树林里采来一节一节的嫩笋 ;到小池塘自由地游泳,到山坡上欢快地采茶。而我,更多的是埋头于大箱子中,高兴地翻找着一本又一本散发着淡淡霉味却引人入胜的《连环画报》。我失去了许多和小伙伴们嬉戏的乐趣,少了那种相伴见证成长的痕迹。以至多年后和哥哥聊起从前,哥哥不无感慨地说 :“小时候啊,老不见你的影子,也不知你跑到哪儿去了。”虽有遗憾,我却不后悔,或许我比其他伙伴收获了更多。《葫芦娃》《鸡毛信》《天书奇谭》《红楼梦》《骆驼祥子》带给了我不同寻常的童年生活。
记得上幼儿园时,我偷偷地将小人书《李自成起义》带到学校,雷厉风行的苟晓敏老师在上面组织小伙伴们做手工,我在下面看人物看得如痴如醉。老师怕我“走火入魔”,更怕我不学无术,为了让我痛改前非,于是果断地没收了我的书。
小学时,迷上了神话故事,《张生煮海》中张生的重情与专一,《龙女》中龙女的聪明与多情,《芙蓉仙子》邪不胜正,好人团圆……我总是随着书中人物的命运或喜或悲。语文读本上,一篇长达几页的描写森林之王的神话故事,居然被我一字不漏地背下来,当时被小伙伴们惊为天人。连续几天,只要下课,我的桌前就会有几个挨挨挤挤的脑袋,那是小伙伴们拥到了我的桌旁。他们带着不相信的神情抢着让我背某段某段,最后又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感叹着离开。我想,恐怕这就是兴趣的力量吧。与其说我的记性好,不如说是因为我对文学故事有来自骨子深处的热爱。
小升初那一年,我特喜欢看白话版本的《聊斋志异》,当时家长很反对孩子看这一类书,认为小小年纪,就看一些谈情说爱、写狐写妖的书是不务正业,既影响学习,更容易学坏,被看到是要挨批评的。没想到,他们越不让看,我就越想看,惜婴宁、叹连诚、伤狐女……那段时间我常常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偷偷地看,只要听到家长经过房间的脚步声,就将几沓卷子平铺在书上,晃一眼是看不出其中端倪的。别的同学在努力复习迎考,我却为了看小说和家长“斗智斗勇”。
初一时,第一次语文考试,作文题目是《我的朋友》,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写“书”,深受赵淑蓉老师的好评,她给了我满分。还记得她在班上念我作文时的激动:“视野开阔,视角独特。看到没,我只改了一个标点哟!”乃至多年后,我回忆起赵淑蓉老师,那一句“看到没,我只改了一个标点哟”仍然那么清晰地回荡在耳边,她让我对语文更加情有独钟,她也指引着我在为人师后对学生更多的是鼓励而不是苛责。
随后,我在《宜宾教育》上发表了处女作《家乡巨变》,“小作家”是语文老师对我的爱称。眼看着,我偏科的现象越来越严重,数学、物理、化学一路亮起了红灯,但我仍怀着地下党员的执着与坚韧,表达着对阅读的信仰与坚贞。
我投阅读以真诚,阅读也回我以高分。中考时,我的语文成绩几近满分。
高中,毫无悬念地选择了文科,然而数学60多分的成绩让我的总分产生了短板效应,最终还是走进了宜宾师专(现在的宜宾学院)中文系。来到宜宾师专,我心欣欣然,仿佛来到了我梦中的天堂,因为这里有古朴典雅、藏书颇丰的图书馆;有志同道合、喜爱文学的同学;有热爱教育、对文学潜心研究的良师。
在这里,我见识了写作老师陈晓霞流畅地背诵《三国演义》的精彩;感受了现代文学老师姚万升坐在讲台上,半闭着双眼,操着浓浓上海方言的普通话,陶醉地给我们介绍《望舒的天空,望舒的梦》的潇洒;目睹了来自华东师大的高材生古代文学史老师李修余为我们诠释“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的诗情。这些老师的才情让我意识到自己的肤浅。书是生命的禅堂,读书养心。借着学校大大的图书馆,我如饥似渴地投入阅读的海洋。
为了泡图书馆,每个周末我都待在学校不回家(其实学校离家只有5分钟的车程),只为了能在学校图书馆里饱览群书。
为了泡图书馆,我经常不去上师技课,仗义的学习委员为我掩护,我们患难见真情,后来成了死党。
为了泡图书馆,我逃了非专业的法律课,教法律的廖老师每堂课必点名,每次都是同桌兄弟尽职尽责地替我回答“到”,连眼光犀利的老师也一直深信不疑地认为我是一名乖巧腼腆的男生。
为了泡图书馆,我写了一张请三天假的假条,然后模仿班主任的手迹签上了大名,怀着大功即将告成的愉快心情把假条交给系主任。一回头,却看到了班主任。虽然素来善解人意的班主任没有揭穿我,但我还是极其尴尬地逃离了办公室。
读多了,就想写。那时,我最大的感觉就是经常有一种写作的冲动。
春天来了,我会写,因为在春天可以“静观麦苗的拔节,喜看生命的成长”。
做家教了,我会写,因为“家教真好,它让我付出与收获并存,挫折伴感悟同行”。
看了风靡一时的电影《泰坦尼克号》,我会写,因为“三天的爱恋成就了一生一世的刻骨铭心”。
看到一向温柔大度的好友为了食堂师傅多收了两毛而在大众面前争得面红耳赤,我会写,因为“据理力争也是对正义的一种维护”。
……
正如歌里所唱的“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校园生活让我内心愉悦,充满惬意。
忘不了,我刚刚考进师专时,学校举行纪念“一二·九”演讲比赛,我写的演讲稿《走向辉煌》被各系抢去做演讲稿的荣耀。
忘不了,我和室友结伴看完《泰坦尼克号》后,怀着激动的心情,深夜打着手电筒趴在床上“爬格子”,将感动和震撼化作文字的场景。
忘不了,我的文章在《宜宾日报》发表后,收到宜宾卫校一个小妹妹的来信,信中她亲切地称我为“喜庆哥哥”的一种错误的美丽。
忘不了,每周校报发到寝室时,室友们得到报纸后,一句“喜庆,又有你的”,我满心的欢喜。
那个让我总想读读写写的学生年代,充满诗意,伴我成长,给我温馨,让我回忆。
还记得,当我连续在《宜宾人大》上发表几篇文章后,突然接到《宜宾人大》编辑部王宽老师百忙中打来的电话,话语中满满的都是对爱好写作的我的关心和鼓励。
还记得,前来找家教的谢阿姨,对我毫无保留的信任以及最热情的肯定,让我身处校园之时,已然开始了自己的教书生涯,享受着为师的快乐,积累了执教的经验。
还记得,在寒冷的冬天,室友们戴着耳机静静地等待着宜宾广播电台晚上11点的“星星点灯”栏目,只因那晚要播我的稿子。当《梦醒时分》伴着缓缓的音乐在女主播温柔的嗓音中弥漫时,小小的寝室里,静静的暗夜中,我内心蔓延得更多的是感动的温情。
还记得,一个月内,接连获得中文系“校园文学”征文一等奖、宜宾广播电台举办的“星光杯”大赛一等奖时,班主任念简报时声音的颤动,同学们真诚的欢呼,那是来自心灵深处的纯净。
……
远了,远了,那个充满诗意的年代,因为阅读而充实,因为写作而记忆,却成了我一生的牵挂,永远地留在了我的梦里……
然而,时间走了,学生还在,牵挂还在。一段因纯净而怀念,因期待而苏醒的读写年华,已然开始。
我相信,我们还能创造和拥有无数个充满诗意和爱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