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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迁与场景

2015-11-18高旭旺

诗选刊 2015年12期
关键词:铜块村口老屋

◆◇ 高旭旺

拆迁与场景

◆◇ 高旭旺

我的老同学

说实话,她很漂亮。爱笑

灿烂。像土塬后三月的桃花

绽放全部春天

村子拆迁,家里人发短信

让回家一趟。村口

我上学时走过的地方

与她相遇。像一窑

过冬的干柴,堆在一起

干干净净。靠着风

一根火柴走了进来

碰撞、燃烧,刺激

亮了人,痛了心

好多年啦,好多年人与人之间

为了生存。也许叫自私

陌生把孤独串起来,牵挂

是一种疯狂的破碎

论年龄,她比我小两岁

刚满五十啊,厚厚的秋霜

一层一层,压的她喘不过气

一张嘴,满口空荡荡的

直漏风。这时

她紧紧地攥住我的手

眼圈有点微微发红

一句话都说不圆

痛。在心里翻晒,我说

你为啥不去医院

把牙齿修补一下。她摇了摇头

像月光从发黄的树叶上走下

给我扔了一句话。坚硬

“村子,都没有了。人

说话再圆有啥用。”

父 亲

我家里唯一的

一块古铜

从门缝里挤出

成色

与土打了一辈子

交道。铜的斑驳

刺眼的土腥味

强烈

在铜块上流动

铜块的存在

让贫血的村庄

和僵硬的人

蕴藏一种潜质

铜块在走动

小麦灌浆

玉米拔节

油菜扬花

日子,有了炊烟的味道

喊 村 子

村子。遇上拆迁

叶茂、鸟鸣、花香的样子

面貌全非。孤独的

越来越不让漂泊在异乡的人

走进。认出它

就这样,机器的隆隆

房屋随着倒下的尖叫

被掩盖了。这些被放大的

物和事。陌生的

让人吃惊,恐惧

此刻。我身上突然长出一些

幽暗。冷酷。像得了狂病

站在村口,顶着风

大声喊。喊村子

喊它的名字

即使,最后,我喊破了嗓子

和血腥味。也再喊不醒村子

它心死了

早已不认识我了

时光的影子

村子空了,时光的影子

一次次扑向树木、花草

和僵硬的石头。倒下的

不仅仅是它们,还有

三百年的洞穴和老屋

一脸苟延和残喘

想久病的老人

凌乱了青丝和白发,从

尘粒的缝隙里走出来

命运,似是而非

村子空了,只有时光

追着风,以咳嗽、唠叨为中心

在月光下、孤独、寂寞

似露了一个黯然神伤的村庄

时光,是村子的孩子啊

孩子,就是月亮里的一棵树

将枝叶伸出来,全部

盘根。独自行走

时光的影子越来越瘦

狗的叫声

狗的叫声。很响

像一盏村灯。亮

亮在星星之上

响在人间之下

后来,拆迁进村

古窑、老屋背靠背

父亲、母亲面对面

一瞬间。退到了

光景之外

狗和叫的消失

村上人说,是风刮走的

与村口那棵老槐树一起

落下。碎碎、片片

零零、散散

再也没有醒来

空了,村子塞满了风

狗顶着风跑,跑着

跑着。两眼灌满了泪

成了疯眼,血腥味

风,停不下来

(选自《天津诗人》2014年夏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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