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东文艺播火人
——忆蒙师大远
2015-11-17长正
长 正
冀东文艺播火人
——忆蒙师大远
长 正
蒙师大远,生前不仅是唐山市文联的催生者,也是冀东文学艺术的播火人。他曾任冀东文联筹备委员会副主任,连续两届被选为唐山市文联副主席、主席。远在抗日战争期间,他在《救国报》任职时,就创编过文艺刊物《国防最前线》《文艺轻骑队》,1943年又创办《铁骑》,后并入《新长城》。长城影社组建后,亲任影社政治指导员。并为影社编写了影卷(脚本)《田玉从军》《春秋镜》《锦上添花》,影词《李有才板话》。以通俗文艺编刊社的名义,出版了《离弦外史》,鼓词《父与子》,选编抗日英雄的故事《社会今古奇观》。唐山解放,蒙师大远随《冀东日报》进城,经过周密的调查研究,发现唐山这个近十万工人的城市,洛子(评剧)、皮影、乐亭大鼓,影响深远,且有广泛的群众基础。解放后,全市各界参加文艺活动的群众,就多达4000多人。其中工人占3000余众。短短的10个月,专业文艺工作者和报社记者,就培养20多名写剧本、影卷、唱词、小说的工人。实践证明,他们具有文艺创作才能。他认为这些工人文艺工作者,和全市戏曲艺人,很有必要使他们团结起来,有一个他们自己的组织。他和自延安来到冀东解放区的李时,负责组成唐山市文联筹备委员会,做了许多舆论准备工作和组织准备工作,团结了唐山市各机关、厂矿和各文艺团体的文艺工作者,使唐山市的文艺界出现了欣欣向荣的早春天气,创建了唐山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1949年,蒙师大远借出席全国文代会的机会,请全国文联主席郭沫若,为筹备中的《唐山文艺》题写了刊名。1950年1月15日,唐山市文联主办、蒙师大远主编的《唐山文艺》创刊,唐山、秦皇岛地市合并后更名为《冀东文艺》,后又扩版更名为《唐山文学》。年事已高的蒙师大远,又亲自题写了刊名,延续使用至今。
1949年12月12日,庆祝唐山解放一周年之际,在唐山市文联主席李时,副主席陈大远支持下,唐山市总工会文教部主办的《工厂文艺》创刊,刊名同样由蒙师大远命笔,为唐山市的文艺工作者,又辟了一方发表作品的园地。
为了推动工人文艺创作的开展,促进工人作者的成长,他撰写文章,帮助作者把握文艺创作的方向,总结创作经验,当年发表在《工厂文艺》一卷三期的有《更好地帮助工人写自己》,四期有《工人文艺活动新收获》,五期有《介绍长正的诗》,六期有《怎样开展工人文艺活动》,八期有《工人文艺要继续提高》。1951年1月1日,在《唐山劳动日报》上,发表总结性的文章《两年来唐山市创作运动》。特别应提及的是,1950年在《文艺报》九期,发表的《工人写作的一些问题》,反响尤为强烈。他认为工人有丰富的创作才能,而且这种才能正在不断的发挥着。同时,也明确地指出,工人创作还存在着“常常采用同一结构形式,带有公式化的色彩;要创造新形式,发现、认识新体裁。唐山不仅在矿产上有着丰富的宝藏,在文艺创作的材料上,也像矿藏一样,值得我们深入发掘。再一个问题是片面地提出了写真人真事,致使工人创作受到不小的阻碍……写真人真事不能完全拘泥于实有的人和事,应该补充更多的故事,使人物塑造得更完整,更形象,更感人。” 我又想起当年在十座楼,《唐山劳动日报》大远蒙师办公室,我们几个从工厂来的工人作者,听他讲文艺创作。窗外夜色朦胧,北风呼啸,室内炉火通红,每人一杯白开水,听得凝神静气。他说:“作为一个作家,要善于认识问题,分析问题。在创作题材选择上,有更深刻、更锐敏的眼光和判断能力。这是最主要的问题。必须在生活中,做一个有心人,细心人,发现别人没有发现的问题,扑捉别人没有注意到的事儿。”记得当他讲到创作如何积累素材时,打了一个很生动的比喻。他说:“积累素材,就像老太太的‘簸箩’ 一样。老太太见着一点有用的东西就捡起来,放在里边,等到要用时就拿出来。比方说她捡了一个破马掌,明天窗钩坏了,就可以拿出来用上。”从那以后,我才知道创作源于生活。
那天晚上,他还着重讲了有关诗的创作问题。当我在《陈大远诗词选》的序言中,读到诗言情时,仿佛又重温了他那晚上的谈话。他说:“我以为诗词的精髓还是内容问题,尤其是感情深化的问题。诗言志,也言情,不管你写什么,都应该使之具有深厚的感情,把作者的感情全心全意地倾注给它。”几十年来,他那天晚上的谈话,一直作为我创作上的指南,从不敢在这方面稍有懈怠。因而直到1989年1月15日,他在给我的来信中说:“我感到你的散文的特点,是把全部感情倾注给你所称颂的人,所以即使那些人都是小人物,都是生活中的小事,却也非常感人。”再一次使我得到宽慰,坚定了我在创作方面的信心。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那天晚上,蒙师大远的谈创作,对我来说,是一次想忘也忘不掉的创作课。不久,我以1949年唐水灾工人赈灾捐献的事迹,试写了一篇小稿。是大远蒙师亲自审定改题《爸爸回来了》,刊发在1950年2月16日《唐山劳动日报》副刊,后在河北省首次文艺创作评奖中获奖。使我知道了什么叫小说。故而使我有幸,他成了我文学创作的引路人,启蒙的导师。
1950年,蒙师大远和他曾在《冀东日报》共事的叶迈、叶遥二同志,把从1949年8月,到1950年5月,唐山厂矿33名工人作者,发表在《唐山劳动日报》副刊上的48篇作品,分别编成短篇小说集《爸爸回来了》,戏剧集《两匹布》,诗集《一个烧焊匠》《矿场就是战场》《人民的儿子》,推荐给三联书店出版。记得在此期间,先后由其他出版社出版的作品,还有唐山陶瓷厂王统的《在师傅家里》唐山制钢厂张奇尧的《学习好》,铁路工厂晓黄的《五勇士》,启新洋灰公司长正、小吴、刘千的《三斗米》,长正的《扫战场》。
直到1955年,他出使丹麦,任驻丹麦公使馆文化专员,还时常有信询问家乡工人作者的创作情况。正是由于他独自的见地,坚定不移的信念,对唐山工人文艺队伍,呕心沥血地付出,不仅促进了冀东文脉的传承,也改变了我辈一生的命运。启新洋灰公司做钳工的我,铁路工厂做电工的晓黄,离开生产岗位,走进唐山市文联的创作部,从事专业文艺创作;开滦煤矿的吴长城,被调往河北省总工会,成了《河北工人》的编辑,铁路工厂的工人王贺忠,被选为唐山市文联,一至二届不驻会的副主席,开滦煤矿的矿工葛庆成,被选为唐山市第二届人民代表大会的代表,直到84岁辞世,还握着手中的笔。
1983年初夏,年近古稀的蒙师大远有信来,他将重返故里,会亲朋故旧,叫人大喜过望。一往情深的他,仍关怀着唐山文艺队伍的成长。7月,到唐后,他冒着炙人的酷暑,又来到我们中间,在唐山市文联会议室,为唐山劳动日报社、开滦矿工报社、唐山人民广播电台、唐山文艺社、冀东文艺社的编辑、记者,和30多名青年文学作者,讲散文创作。这是他最后一次与故乡作者、同行会面,也是唐山青年文学作者,最后一次聆听他的教诲……1994年1月14日,在北京安然辞世,永远离开了我们……
今天,权借此试笔七言八句,以示对先我们而去的蒙师大远的追思。
笔下风雷三百篇,
耕耘寒暑筑骚坛。
蒙师京畿凌云去,
文曲陨落晓月残。
丽词华章成绝响,
难忘金石翰墨缘。
苦雨化作相思泪,
倚天酹酒祭前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