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英国市长的三次握手
2015-11-17李培燊
李培燊
与英国市长的三次握手
李培燊
劳埃德,英国新港市市长。
上世纪80年代吹起了一阵缔结友好城市之风,广西与日本的熊本县(相当于省)结成友好省、区,梧州也与英国的新港市结成友好城市。
新港市市长劳埃德访问广州后,率领友好代表团一行8人,于1986年10月21日至24日访问梧州,并签订了两市友好协议书。
梧州市花两万元从广州租了一架直升机,搭载他们来梧。我陪他们参观了一些工厂、医院、学校、景点。在接待活动中,我与劳埃德有过多次握手,当中,使我感触不已,至今记忆犹新的有三次。
10月21日上午,我代表市政府到一中大操场迎接客人。
直升机降落后,客人步出机舱,我快步上前迎接,举手相握。
此刻,我蓦然想起这一中大操场,不正在白鹤山(鹤岗—珠山)的旁边么?1897年,不正是我握手的这个市长的国家,强行以24千文铜钱买下(实为强占)这风景秀丽的梧州古八景之一“鹤光返照”的白鹤山,建起领事馆么?同时,还强占城东下关江心水域至北岸陆地设立海关。
就这样,在大清国土的梧州出现了一个“小英国”,这“小英国”还竖起了“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界碑。就在这鹤岗山脚下,演出了一场中国青年军官击毙扑人洋狗,英国人要求“人偿狗命”的丑剧。
那个年代,我们是“东亚病夫”,是弱者,他们是“天下无日落”称霸全球的殖民帝国,到处实施武力占领,何等威风啊!
今天,东方的雄狮已醒,鹤岗已“还我河山”。现在,我的手和劳埃德的手握在一起,我感受到这两只手,已不再是殖民占领者与被占领者的手,而是一个西方强国和一个东方强国平等致礼的宾主之手。这一瞬间,一股热流直涌心头,我感到了无比的欢快与自豪!
在人大会堂会见劳埃德和签订两市友好协议书那天,我也出席了。
客人来了,劳埃德很端庄有礼,在端庄有礼中又显得从容友好。向我伸出手时,笑脸绽开,感染得我也自然而然地从拘谨中解脱出来,以笑脸相迎。两国官员会见,在两手相握时,气氛是那么平等友好。
此刻,我想起光绪36年(1906年)在我们梧州发生的一段耻辱事件。当年,西江两岸匪盗如麻。一天,英国教士麦路德乘船由广州上梧州,途中被江匪乱枪打死,麦路德的棺材运抵梧州,英国官员赫思义领事不仅强迫梧州官员降下大清国旗,还令道台以下三级官员行三跪九叩礼。
那时,清政府的官员在英国的官员面前多么屈辱啊!可现在,两国官员见面,握手气氛不仅平等相待,而且友好热情。特别是梧州市长黄汉云和劳埃德市长,各自在插着中英两国国旗的桌子上,签署“友好城市协议书”后,双方站起来,长时间握手的时候,在我的心头上,又涌起一阵阵让我这个梧州人深感自豪的快乐。
历史上我们签订了不平等卖国条约,今天我们扬眉吐气签订的是城市友好协议书。
英国客人访问期间,由梧州市文联、市文化局主办,在人民礼堂举行一场文艺演出,欢迎友好贵宾。
那天,我陪着劳埃德一起坐,他虽听不懂中文,却能领会剧情,传神处,情绪激越,鼓着掌叫“OK”,还用手掌轻轻打起节拍。在少先队员边跳舞,边用英文唱起《铃儿响叮当》时,他更是情不自禁地拍着手跟着小声哼唱。
看到此情景,我的心乐开了花。演出结束,劳埃德站起来热烈鼓掌,拍着我的肩膀连声说:“星—桥”、“星—桥”!
散场后,我送他到人民礼堂门前登车,登车前他满面笑容向我走来,欲向我拥抱告别,我迟疑了一下,他似乎看出了我的不习惯,立即转换方式,伸出双掌紧紧地握着我的双掌,一股热流又涌上了我的心房……
如果说,在白鹤山边的一中球场迎接时那次握手,是宾主之间的礼节性握手;在人大会议厅签订协议书时那次握手,是两国官员平等的外事性握手;那么,这次握手,我却深深地感觉到,这确实是两国人民平等交往之间,充满了真挚情谊的友好握手!
注:
(1)1987年清政府被迫签订《中英缅甸条约》,按此不平等条约梧州门户被打开,建英领事署于白鹤山,建海关于下关。1918年,桂军一排长偕士兵刚调防来梧,不知情欲登山游园,被洋狗扑咬,愤而击毙之。英领署官员,要梧州镇守使监禁该军官,并从香港调来两艘军舰,要“狗命人偿”。陆荣廷奴颜婢膝,不仅处决排长,且降国旗致哀。
(2)光绪三十六年(1906年)麦路德传教士乘英商“西南”轮由广州回梧州,途中被江匪乱枪打死。英政府向清政府交涉,麦路德的棺材运回捂州,领事赫思义强迫道台以下三级官员作三跪九叩礼,并高挂英国旗,低挂中国旗赔礼。同时,派出“摩轩”、“摩扶”两兵舰,占我领江,夺我西江航业权和缉捕权,还勒令两广总督赔款白银8万两。
责任编辑:傅燕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