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上电视

□蓝雪冰儿

·社会大千·

牛二上电视

□蓝雪冰儿

村子里的人万万没有想到，牛二会上电视，而且是现场直播。

电视上，憨厚的牛二，眨巴着仅有的一只眼睛，一个劲说：“应该的，应该的。”记者说：“你买彩票中了大奖后，第一想到的就是捐出来吗？”牛二点着头说：“嗯，我这个人做了一辈子没意义的事，现在终于可以做一件有用的事了。”

节日录制完后，记者很好奇，这样的一个热心人，怎么会干了一辈子没意义的事呢？在他的一再追问下，牛二便同意说几件最近发生的事。

第一件：牛二早起去遛弯，看到一家门房上的柴火垛上冒着大烟，一看就知道着火了，便敞开嗓门大叫着：“着火了，大家快出来啊！”牛二一阵号叫，却没叫出来一个人，就只好去叩打那家的门。

那家的主人听到门响，才打开门，不耐烦地说：“干啥啊？”

牛二说：“你们家着火了。”

那家主人指着屋子里冒着烟的大锅，说：“上面的是烟囱。”牛二突然明白过来了，但又很诧异，说：“你咋把一堆柴火放到烟囱跟前，多危险。”那家主人不爱听了，把牛二推出门去，说：“走，走，别啥事瞎操心。”

第二件事：牛二晚上下班回来，看到一个人影蹿进李寡妇的院子。他大吼大叫着嚷：“捉贼啊，快捉贼！”很快，李寡妇家的门开了，李寡妇探出头来，说：“牛二，你是不是有病啊，家里有没有贼，我会不知道？”说完，咣当一下把大门关上了。

那一夜，牛二在李寡妇门前蹲了半宿，也没看到个人影。最后，他揉揉眼睛，觉得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第三件事：牛二下地的时候，看到一个孩子扑通一下跳进了村头的大坑里。牛二不由分说，一个猛子扎下去，就把那个孩子给揪了上来。

那个孩子刨着腿，大叫着：“牛二，你干啥啊？”

牛二把孩子放在地上，说：“干啥？救你啊！孩子，难道你不知道，你爸妈生你养你不容易，有啥大不了的事，还会想不开啊？”

那个孩子瞪了一眼牛二，说：“谁想不开了？牛二，你别以为自己会游泳，别人就不会了。”孩子说完，又扑通跳到水里，一个猛子下去，就不见了。可是不大的功夫，在不远的地方，脑袋便又露了出来。

牛二说完这三件事后，就不想说了，摇着脑袋说：“总而言之，这类事很多，我也说不过来了。”

然后，牛二又告诉记者，说，他牛二一点也不牛，倒是有点二。村子里谁说到他，都这样说。有人跟他说，因为他做了许多没有意义的事。再加上他嘴笨，又没能娶上一个媳妇替他说话，所以，成了一个软柿子，谁见了，似乎都想捏两下。

牛二还说，他的眼睛是小时候玩鞭炮炸瞎的。从那以后，就有人叫他独眼龙。但是，他做了那么多没意义的事后，就没人叫他独眼龙了，开始叫他的大名牛二。

记者觉得，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所以，决定亲自到牛二的村子去问问。牛二毛遂自荐，带着记者去找当事人。

记者问到第一件事的那个柴火垛的主人。主人客客气气地跟记者说：“提起牛二啊，他可对我们有恩。要不是他提醒，我们家现在的这个新房子早就化为灰烬了。牛二，不是二，是这个。”主人说着，伸出大拇指，啧啧赞叹着。

记者冲着牛二笑。牛二皱皱眉头，带记者去找李寡妇。李寡妇没等记者问，就打开了话匣子，说：“牛二大哥可好了。别看他只有一只眼睛，却是火眼金睛的。他下班晚，回来的时候很警惕的。就是有个风吹草动，也瞒不过他。你不知道啊，我们家就差点遭贼惦记，要不是牛二大哥，恐怕仅有的那点财产，就被贼盗去了。”

记者又冲着牛二笑笑。牛二想问问李寡妇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被李寡妇催着，说：“记者同志，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问一下村子里的老老少少，全知道的。”

记者和牛二刚从李寡妇家出来，就遇到了那个跳水的孩子。那个孩子上前拽过牛二的手，说：“牛二叔叔，我错了。我娘说，你是好人，让我来请你去家里吃饭。”

记者笑笑说：“你先回去，你牛二叔叔一会儿就去。”

记者满意地走了，临走时告诉牛二，电视上还会播出一期节目，进一步宣传牛二的先进事迹。等记者走了后，牛二又跑进李寡妇家，问：“大妹子，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李寡妇说：“牛二大哥，看到你上了电视，我们一琢磨，才知道，你以前做的事也都是好事。以后啊，你牛二在咱村子里就是最牛的人！”李寡妇说着，伸出两个大拇指，使劲地点了点。

（原载《金山》2015年第4期河南李雪霞荐）